捡回家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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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神想要带我走，可妈妈快他一步先到我的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要去往何处，只记得妈妈说过我是被她捡回家的宝贝。

……

我睡在一个小木盆里，盆上面绑着一把小伞，刚好能把那个盆盖住。我同小木盆沿着一条小溪漂流了很久很久，眼前闪过无数风景，不知道会在哪里停留。何处才是我的归宿呢？

我安静地躺在盆里，耳边环绕着潺潺流水声，时不时地还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听着听着，我慢慢地睡了过去，我睡了很久，被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惊醒。

墨黑色的浓云开始挤压天空，慢慢地掩去刚刚还在满眼猩红的太阳，沉沉的仿佛马上就要坠落下来，压抑着整个世界，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

我好像游到了一个村庄。将至的大雨让整个村子忙碌了起来，狗吠鸡鸣，村民们也一样，惊慌地收着快要晒干的麦子。和我不一样，她们似乎异常惧怕这场大雨的来临。

我不懂什么是害怕，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响彻云霄的雷声和闪电声完全掩盖我的哭声。很快大雨来了，我游得更快了，被那大水冲得左跌右撞，我的盆变得越来越超潮湿，好在盆口够深，我没有被甩出去。

溪水越来越大，以惊人的速度上涨，在极短的时间内直接没过河提，把我送到了广阔的田野上。大颗大颗的雨落在我的伞上，连我的伞也在瑟瑟发抖，或许它同我一样就快要撑不住了！

进入后半夜，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宁静的晚上，这时候人们正在床上做梦。从树上、草上滴落下来的水滴，滴滴答答的节奏就像一首催眠曲，响个不停，我好像被催眠一样，沉沉地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模糊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才慢慢拉回一丝意识。眼前的人影似有似无、隐隐约约，她自言自语到：“快过来看，这里怎么有个娃。”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抱起我。

和冰冷的雨水、夜晚相比，她的怀抱温暖得不像话，我没有力气，但依旧使劲往她怀里蹭个不停，想要努力抓住这份久违的温暖。

她好似心疼坏了，再次自言自语到：“天啊，是哪个没良心的，这么小的娃娃。” 说完立即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快快，先抱回家，衣服都湿了大半。”

她帮我清理、擦拭、细心照料。第一次做妈妈的她，动作笨拙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把我弄坏。我小小的一只，本以为已经没有了呼吸，在妈妈的救治下，我的生命再一次开始跳动。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遇见了这个世界最善良的神——我的妈妈。

2、命运的齿轮从被捡回家那天开始转动了起来。

从妈妈把我捡回家，她就一直习惯于叫我宝贝，到哪儿都这样叫，名字是大些的时候才有的。我问妈妈我叫什么名字，她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字？我也没读过一天书，没文化，不知道取什么好。”

“只要是妈妈取的，什么都可以，我都喜欢。”

“那你跟着我姓吧，你是我在秋天的田野里捡到的，那以后就叫吴秋野吧！”

从上学开始，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都特别喜欢我，但是我的同学好像不太喜欢我，他们总是嘲笑我是个野孩子。每次都一样，我只能气愤地说：“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妈妈。”

他们反而笑得更厉害了：“你有妈妈我们也有，但你没有爸爸，你就是野孩子。”少年的攀比心总是从攀比原生家庭开始。

妈妈知道后气得直往说我的同学家跑，她站在别家门口破骂，语气粗鲁又低俗。村里人都嘲笑他，觉得她无可救药，暗地里说她是泼妇，但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只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她想自己做不了别的，但至少不会让我吃苦、受委屈。在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为自己辩解时，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我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只有我没有？”

妈妈满眼心疼地看着我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内心疑惑，是想知道什么呢。是同学为什么排挤我？还是我为什么没有爸爸？我没有多想，只是向妈妈点头示意我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爸爸是谁。但是在你来到这里时，这个家的爸爸呀去另一个世界当英雄去了。”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妈妈所谓的另一个世界是何处，好奇地问妈妈：“我有两个爸爸吗？”

“你想有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妈妈一个人。”

妈妈先是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又满眼心疼地问到：“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呢？”

我低着头喃喃道：“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不来看我，肯定是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他们。” 我知道，自己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内心却是非常渴望他们的存在，我不想被别人说是野孩子，我也不想妈妈一个人那么辛苦。“那这个家的爸爸去哪里当英雄了？为什么他要去当英雄不在家陪我们呢？”

妈妈做饭的手停顿了几秒：“因为你爸爸是个好人，为了别人牺牲了自己，但他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好。还有，当英雄的话别人就会觉得很厉害，会受到和别人不一样的尊敬。”

“那我长大也要当英雄，当妈妈的英雄。”

妈妈笑呵呵地对我说：“好好好……”

后来我慢慢长大，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也终于明白妈妈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地方。自此我好像也就释怀了，不管别人如何评论我的身世，或是出言不逊，我都不想再去管那么多，我只想不断努力学习，以后好好报答养我长大成人的妈妈。

……

我的妈妈虽然没上过学、也不识字，她却把我培养得很好。即使家里穷，但在教育上她从未吝啬过，我也没让妈妈失望过，在学习上从不让她操心。

到周末回家帮妈妈收拾她的庄稼是我最放松的时候，干农活虽然很辛苦，却意外地能满足我的成就感。耳边缠绕的是孩子们在田边玩耍，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霎时间心情也变得像春日的暖阳，惬意而恬静。

一天天，一年年，春来秋又去，时间在慢慢流淌着。夏天以超过光的速度再次悄悄来临，又是到了放暑假的季节。我兴冲冲地回家，每年都一个样，一旦放寒暑假，妈妈都会提前准备好一大桌子好吃的等我。那些都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我一边吃，一边跟妈妈说着学校的事。“对了妈，我跟你说，我们学校最近总是有个人在我们班外面晃悠，隔三差五的就能看到她，有一次还盯着我看，好奇怪啊。”

妈妈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吃饭，但整个房间里却满满地充斥着低气压。安静地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到：“是男的还是女的，大概多大年纪？”

“是个女的，不过有一次好像是一男一女，年龄的话我看她还挺年轻的，还会打扮呢，应该是个有钱人。”妈妈没有继续说话了，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额头布满了皱纹,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忧虑，脸上带着愁容。

“妈，怎么了吗？”

她故作镇定、故意岔开话题似的：“什么事都没有，快吃饭，菜都要冷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妈妈肯定有事瞒着我。

第二天我去田里干活，妈妈在家做饭等我。我手上沾满了泥土，弄得一身脏地回去，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看到屋外停了一辆车，正好奇是谁来了我们家。快要进门时无意间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最先听到的是妈妈说话的声音：“这个也要看孩子的意愿，我不能单方面替她做主。”

“她下个学期就高三了，要准备高考，我们带她回去才能好好学习。她在这里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哪有学习的时间，这不是耽误她吗？”

女人刚说完，男人又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们会经常带她来看你的，毕竟是你把她从小养大的。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的。”

我悄悄从窗外向里看，正是在学校遇见的那两个人。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理清为什么那天吃饭时妈妈遮遮掩掩，提不起一点兴趣的原因。我曾想过无数次这一天的到来会是怎样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妈妈坐在那里，茫然失措的眼神，自卑的低下头。回避着他们的视线，不知所措地扣手，她像是偷了别人家的孩子、做错了事一样不吱声。或许是害怕失去我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落寞。“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先和她说，看她是怎么个想法。”

男人说到：“上次我们来你也是这么说的，但你一直不和她说，这一拖都拖到现在了，所以我们才又找上门来。”

女人接着又说到：“你不愿意让她走也没办法，我们也理解，但是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在找她，从来没停止过。而且她和我们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终归是要回到我们身边的”

像是被人拆穿后的尴尬，妈妈手足无措、紧张地搓手，不停扣手上的老茧和死皮。每一个小动作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和同情。哪怕是她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在他们两个面前她也没有底气说出不让我走的话。因为妈妈知道始终是他们生的我，这是她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底气。

“我会和她说的，你们先回去吧，她快要回家吃午饭了。”妈妈平常哪里会这么急着赶人走，都是留人在家里吃完饭再走，她是真的很害怕被我撞见吧！

我站在窗外一动不动，心里却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为什么妈妈会那么害怕我回家后看见他们呢？是怕我直接和他们一起走吗？怕我留她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感觉心里的难受就快要溢出来，忍不了一点地冲进去，挡在妈妈的面前质问着他们：“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对面的两个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突然出现在那里，先是一愣，然后女人先开口说话：“孩子，我是你的妈妈，他是你爸爸，但是你应该不认得我们。但你别担心，我们不是骗人的，你手臂上有一个胎记，不信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他们是通过什么曲径找到和确认我的身份这件事，我丝毫不在意，这也不是我关心的。我所在意的，上次是他们先抛弃的我，换这次让我自由选择，主动权在我自己手里，谁也夺不走。“我不认识你们，还有我出生起就没有爸爸，也没有兄弟姐妹，我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也只有我一个人。”

站在我身后的妈妈，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突然就哭了。刚开始十分局促不安的她，当我说出那句话时，悬着的心像是终于放了下来。每一个被我需要的瞬间，妈妈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原来在我眼里坚不可摧的她也是会哭的！我才发现，我不止是妈妈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最终，在我的强硬态度下，两个陌生人不得不离开。跨出门槛时依旧不放弃：“你们先商量，我们过段时间再来。”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只是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把车开远。我转身朝屋里走去，走到妈妈面前，伸出手用力地抱着她，本来已经平复好心情的妈妈，在我抱向她的那一刻终于彻底土崩瓦解。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它更像是一颗定心丸，我直截了当的态度，让她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般，压力和焦虑都烟消云散。

我和妈妈说：“你拯救了我，也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爱你的。” 这种肉麻的、直接表达爱的话，我长大后几乎就没在和妈妈说过了，说出来会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我现在妈妈很需要这种肯定，我不能让她失望。

她抽泣着和我说：“你本该和他们走的，那样才会过得更好。”

我心想真的会更好吗？那如果我没有被你捡到会怎样呢？是沦为野猪野狗的抢食，还是被冲进大海在鱼群里逃生，或许早就投胎转世了吧，那样的话我遇见你的机率又少了大半。

“他们把我丢了，丢了就是丢了。”

“那时候她们也是家里困难，养不活两个女娃，而且她们说是你奶奶想要个孙子，逼迫他们才不得不这样做的。”我想我的妈妈是真的很善良，都这个时候了还帮着别人说话。

“但你也是一个人把我养这么大的，你比他们困难太多了不是吗？不想负责的人是他们，现在想把我带回去的还是他们。”我埋在妈妈肩头哭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是为他们当初抛弃了那么小的我而哭？因为妈妈的善解人意而哭？为自己的命运而哭？或许是各种情绪交错而导致的吧。

妈妈摸着我的头发安慰到：“没事，没事……” 没有过多的话，我想妈妈是理解我的，但她未必同我感同身受。就像独木舟所说：“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有多痛。”

“我不是什么玩具，他们不想要就随便一丢、想要了再赎回去，我可是你捡回家的宝贝！” 是别人嫌弃的、不要的，被妈妈捡回家当作宝贝。已经互相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再将其割离，又怎会忍受那种痛苦。

妈妈不知道，相比接受到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我更向往有她的生活。根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有妈妈在的地方才算是家。

因为那么宽广的世界，可我就是偏偏只遇见了她，而她也刚好拯救了我！

3、所有人都祝我能够乘风破浪，只有妈妈希望我一生不经历风浪。

后来我毕业，也工作了，自己终于有能力赚钱。我打算用人生赚的第一桶存款带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妈妈去旅游。

去翻找许久没有开封的箱子，里面全是妈妈的破破烂烂的小玩意，或是有用的、不用的，也有一些是跟我一样，都是被妈妈捡回家的宝贝。那是一个百宝箱，里面应有尽有。箱子上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妈妈说那个也是她的嫁妆之一 ，一直没舍得扔。

箱子很大，我翻了好久都没找到妈妈的身份证。我懒得翻，索性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个一个挑。我开始了开盲盒体验，每每拿起一个物件心里的不可思议就多一分。

声音清脆的拨浪鼓、字迹被时间吞噬的作业本、一把把旧钥匙、一张张褶皱的奖状……。明明是妈妈的嫁妆箱子，里面装的却基本上是我的东西。

几乎最后才找到了妈妈的身份证。本想把剩下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破烂东西连同灰尘一起扫走，转头一想自己认为没必要留着的东西或许在妈妈看来也有它的价值，于是我再次从垃圾堆里挑。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几张折在一起的小票拉走，每打开一张就忍不住惊讶一次。总共七张，有五张是家里到县城的大巴票，有两张是老家到我读大学的城市的火车票。火车票上显示的乘坐时间10小时格外显眼。

我没有坐过火车。自从读大学以后昂贵的票价让我回家这件事变得极其奢侈，每年就寒假回家过年。但妈妈不舍得我坐火车，她总是为我想很多，怕我坐太久脚会麻、怕我一个人坐火车无聊，于是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坐高铁回家。

在我的印象里妈妈并没有告诉过我她曾买过这些票。我看着票发呆，想原来有些事是有迹可循的，想着想着思绪被拉回到我的高三时候。

……

那天周五，刚好出校买东西，买完准备学学校却发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手里提着一些水果和零食，问路人去往✘✘第一中学的公交车应该怎么坐，公交站要怎么走…… 问了一遍之后她又再次问，不是确认，而是为了多次重复以防忘记。

我看见又惊又喜，站在远处喊她，随即立即跑回去问她怎么来县城，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是突然放下心来一般，拉着我的手往旁边座椅上坐下说到：“我第一次来这里，都摸不着路，问了好几遍都记不住，还好遇见你了。”

我故作委屈到：“你来不提前跟我说，那样我就可以去接你了。”

“怕影响你学习，就想着到学校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用担心的口吻问到：“你怎么突然来县城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坐什么车来的？” 虽说妈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她没怎么出过远门，也不识字，她一个人总让人有些心疼，这一路她肯定很不容易。

“你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担心。我来县城买东西，顺便给你买了些水果，你带回学校分给同学吃。”

我很开心，但对于妈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很好奇：“买什么东西要来县城才能买到。”

“你不用管，买好东西早点回学校。我快走了，等会司机师傅打电话催我了。” 她遮遮掩掩的，也不说清楚，本来继续追问，看她那么着急我就放弃了。说我又继续问我：“从这儿去车站坐哪路公交车啊？”

“我送你过去，你一个人不方便，都不认识路。”

“没事，你跟我说要坐哪个，我自己去，你快回学校学习吧。”

“那你打车去，打车也不贵，才五块钱。”

“坐公交才一块嘛，打什么车。”

最后妈妈还是选择了坐公交车，我目送她慢慢远去。

自称是我亲生父母的人一直想要接我回家，哪怕是高三这个关键时刻，他们依旧风雨无阻，不断地来学校找我，我猜他们肯定也去乡下找过妈妈。但自从那天在县城遇见妈妈后，他们却意外地放弃了，我当时只觉得自己的坚持终于见效。

看到那几张褶皱的车票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妈妈也做了那么多努力，那些我不在家的日子，她也曾去悄悄找过他们很多次，原来那些风平浪静的日子都是因为妈妈的存在。

而我也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他们，我问妈妈是不是多次去找过他们，他们也没有否认。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我们本来没打算放弃的，但是你当时是高三，你妈妈担心我们影响你，来找了我们很多次，还说自己有能力照顾好你，何况你也不愿意回来，我们就想只要你过得好跟着她也可以。”

无声的眼泪划过我的脸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一时沉默了下来。这次他们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是对所有人都公平的选择。

我无法揣测他们看见此刻的我是何种想法，只听见一直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是你的爸爸妈妈，你也有埋怨我们的权利，我们确实是做错了。以后有什么困难了也可以和我们说，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很不容易，都是为人父母，我们都懂。”

想立刻飞奔回去见我那个伟大的妈妈，我向他们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扭头走了。离开那个没有任何感情和留恋的地方，回到真正的归属。

回家的路上，我思绪万千，不敢想象从未离开过那个乡村的她独自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县城需要多大的勇气。连五块钱的打车费都不舍得花的她究竟需要多大勇气跨越几百公里悄悄去见她日思夜想的女儿。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觉得车费贵，暑假都不怎么回家，只是一味地去兼职、去赚钱，我以为大学期间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是最正确的选择，却忽略了需要我的陪伴的妈妈。慢慢变老的妈妈就像个小孩，她开始害怕孤单，而我的陪伴变成了她的全部。

她和别人始终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她希望我能够过简单又轻松的生活，不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如果可以，就少经受苦难和磨炼。她要的仅仅是我能够一帆风顺罢了。

这次不再是她一个人坐漫长的火车旅途，这次她身边有我。第一次出远门旅游的她不舍得错过任何一个风景，几个小时的车程一直盯着窗外看，像一个激动的小孩，开心得嘴就没合上过。

透过窗的阳光撒在她的笑脸上，永远闪耀着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