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清妍

作者: 游弋的糖 | 来源:发表于2022-04-24 21:49 被阅读0次

若水江上,雾失楼台,月度迷津。

江上停了一只竹筏,上坐着一身着妃色软罗清纱的女子,白色帷帽遮面,面前是一张七弦古琴,玉指轻拨,琴声不绝如缕,婉转不失清丽。

大雾深处另一只竹筏循声而上,筏上立着一身着紫檀色衣衫男子,身长玉立,远看就像浓雾中落下浅浅的一笔,若隐若现。

两筏相距七八丈,最后一个宫声落,琴声渐止。女子起身,遥望对面的身影,突然脚尖轻点,抽出腰中软剑,飞身刺去。男子却不疾不徐,剑尖距他面目只有三寸之际,仰面一倒,脚下动作不停,退开两丈。

女子未变攻势随身而来,男子身型稍斜,再次仰身避过横劈过来的软剑,只是他已至筏沿,再避不过下一剑。

女子变招还未刺出,男子却面上一笑,顺势脚蹬筏沿,向后斜斜飞起,女子也因筏带力向后退去,两人相距已远,干脆垂手看他怎么办。

江中距两岸都有十二三丈开外,再厉害的轻功也飞不过去,眼见男子泄力就要坠入江中。他却在江面一点,又飞起来。原来撑篙的船家一见他们打斗就丢了篙,跳水逃了,篙顺水而下,他们前后交手也不过数招,是故竹篙并未漂远。

男子这次不再托大,他的武器是随身携带的玉笛,两人再次过招,江上断续响起软剑与玉笛相击的叮叮声,妃色灵动轻盈,檀色迅捷稳健,两道身影交错,江中雾气氤氲,美如画卷。

数十回合后,女子有些气力不继,躲避动作稍慢,男子趁机挑落帷帽。一双美目流眄生情,修眉连娟。

“为何还要戴面纱?”男子愕然。

“不打了,不打了!还是打不过你,哼!”女子薄剑一摔,假装嗔怒。

“不闷么?”抬手去摘。

“都不知道让我么?”女子抬手拍开,两人自说自话。

“我这不是被逼的么,是谁二话不说就打打杀杀?嗯,梅兄?”男子墨眉星目,眼角微斜,嘴唇微抿,略带笑意。

“你都知道啦?东方兄。”女子也忍不住噗呲一笑,似蕊初绽,拂动一江春水。

五年前。

梅清妍跟大哥作为南诏国的使臣,正月十五恰到长安,住在南诏馆。

她记得书中写长安的上元节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她十分好奇,当夜就溜出去,为了方便衣着男装,灯市、奇技,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没见过的小物件,她在拥挤的人群里四处穿梭,不亦乐乎。

突然见到隔了五六人远处一个看起来八九岁,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摸了旁边一个成年男子的荷包,瞬间就闪进人流里,梅清妍将手中糖葫芦一咬,拨开人群追了过去。

奈何人太多,那小子个子跟泥鳅一样,好几次都见他人影一闪而过,追上去又跑远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灯少了,街上昏暗不明,终于看见他了。

“站住,别跑!”

“救命啊,救命啊!抢小孩了。”那小子边跑边喊。

突然路中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她收势不及差点撞上去,幸亏那人侧身错过,她来不及细看继续向前跑。哪知后面那人反手就来抓她,她回身出掌,那人抬臂一挡,双双后退几步,两人心中俱是一惊,对手功夫不差。

难道是那小偷的同伙?梅清妍见他年纪轻轻功夫不弱,没想到是个只想不劳而获的人。心中有些瞧不上这人,出手便不留余地,她掌风凌厉,直逼东方洵面门,东方洵偏头,右掌发力击向对手腹部,梅清妍右手来不及收回,顺时针旋身避过,同时左手斜推而出。

东方洵左掌对击,两人战了十来个回合,东方洵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不觉出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你说谁是贼,我在抓小偷,这下跑了吧!”梅清妍停手,负气。

东方洵略一想,拱手行礼:“公子高义,景濂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梅清妍。”

“那小贼看起来对长安十分熟悉,已经跑远了。不如由景濂做东请公子一宴,就当为公子赔罪,至于公子丢的财物,也由景濂一并奉上,如何?”东方洵有意结交。

“东西不是我丢的,你赔给失主罢,我还没看到舞狮呢!我走了。”梅清妍摆摆手,抬脚走人。

“景濂知道有一个看舞狮的绝佳位置,不知公子肯不肯赏脸?”东方洵缓缓道。

“我肯,我肯,带我去吧!”梅清妍回头,笑意盈盈,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东方洵一愣。

“走呀!东方兄,我看你功夫挺好的,不知师从何人?”梅清妍扯了扯他的衣袖。

后来在长安的数日两人常常结伴同行,都爱游山玩水,攀缘绝境,轻功、剑法上也惺惺相惜之感,常常要比划一番,争个胜负,梅清妍轻盈灵巧,东方洵凌厉强劲,短时不分胜负,时间一久梅清妍不免要落下风。

东方洵不以此自傲,梅清妍也从不懊恼,仍旧开开心心探讨切磋。

半月后梅清妍离京,东方洵提前一日为她践行,在当初看舞龙舞狮的茶肆屋顶,一人一壶西风醉,约定以后通信往来,一年后朝供之时再同游长安。

临走给了她一枚双螭纹玉壁,玉壁莹润透绿,螭纹雕刻精细栩栩如生,定然价值不菲。梅清妍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礼,她并没有准备。便要把随身携带的匕首赠给东方洵,那是父王给她防身用的,上面镶嵌了两颗宝石,一红一蓝,精钢打造,削铁如泥。

东方洵笑着说女儿家用来防身正合适,并没收,梅清妍急了,东方洵就要了她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南诏常见的几种香草叶,也是平时梅清妍衣服的熏香味。

那时,他们以同好相交,东方洵说自己是豫章王东方尧门下的客卿东方景濂,梅清妍说自己是南诏国公主的侍卫梅梳桐。

半年后,变相陡生,中原大缙王朝皇帝东方沄突然身殒,太子远在北方抗击匈奴,宦官刘宁和丞相田嘉秘不发丧,假传圣旨逼太子司马昱自杀,立了年幼羸弱的皇四子东方炎继位,两人上位后扶持自己的势力,开始搜刮百姓,圈地敛财,恃强凌弱,百姓怨声载道。

各路诸侯纷纷起兵,打出“诛奸佞,清君侧”的口号,朝廷按下葫芦起了瓢,又不得人心,有些士兵不仅不出力,还在战场上直接投入敌营。仅两年时间,就被推翻,汝南王攻入长安,东方炎也被田嘉杀死。

再经过两年的混战,只剩下三路较强势力,分别是豫章王东方尧、幽州王东方渚、汝南王东方伦。

汝南王东方伦攻下长安就称帝了,豫章王与幽州王密谋讨伐东方伦,再分治天下。可东方尧出兵之际,西边小国开始作乱,搅得颇不安生,只得暂时停止北伐。

豫章王解决了充国、氐国、葭萌国就轮到南诏,南诏国地势高,又有壁立千仞的巫若山和河宽二十多丈的若水这两个天险,他们本不欲参与中原的争斗。

奈何梅清妍回国后,南诏也不得安生,中原国乱时,父王也突然陷入昏迷,一月后宣布弟弟继位便与世长辞了。

大哥已在朝中耕耘数年,支持他的朝臣不在少数,作为皇帝的弟弟年幼,眼看就要被大哥把持朝政,是梅清妍一力扶持,勤耕不缀,与大哥在朝中分庭抗礼,才让弟弟渐渐的坐稳皇位。

数月前,大哥见自己的势力被翦除得越来越多,在王城起兵,欲杀了她和弟弟。幸好她一直有所防范,及时召了随时待命的府兵入宫,打败叛军,最后大哥带着五千士兵向北逃到长安投了东方伦。

东方伦明面上接受大哥投诚,私下里与梅清妍联络,他也知道南诏不是豫章王的对手,但只要南诏与其他小国一样,一齐拖住豫章王东方尧半年,让他不要同时两面受敌,他就把大哥送回南诏。大哥始终是南诏的一根刺,只要他在,朝中永远不会安宁。

故而如今只得与绕过巫若山的豫军在雾若城对垒,梅清妍随军出征,大多避战不出,只是出兵骚扰,豫章王好像也不紧不慢,三月来打了数十场,各有胜负。

话说东方洵与梅清妍长安一别后,原本书信两月一封,两年后东方洵在中原东征西战,梅清妍在南诏朝中殚精竭虑,不觉就渐渐断了。

几月前飞鸽至,梅清妍感觉数年前的长安一行仿若南柯一梦,他们当初约过来年再同游长安,谁知世事无常,人生已诸多变幻。自己也再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豆蔻少女了。

数日前梅清妍在信中约东方洵今日在若水江上一见,没料到他只身前来。

比起五年前,东方洵看起来沉稳内敛许多,五年前还不明显,如今梅清妍只到他耳际,视线里的下颌刀劈斧削。

“你这些年可还好?”东方洵见到面前的清丽容颜有些失神,情不自禁出口,声音低沉沙哑。

“公主如今在南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能不好么?你呢?”

“豫章王如今三分天下,我能不好么?”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有些苦涩,梅清妍递给他一壶酒。

“没想到东方兄日理万机,功夫并没落下,如今更是沉稳有力,行云流水。”

“过奖过将,梅兄轻功更是再上层楼,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

你一句我一句,一边浅酌,又好像回到长安的日子,太久不见的疏离感慢慢退去。

大雾慢慢飘散,丝丝缕缕在空中断断续续消逝。梅清妍的发上有些湿,东方洵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一走近,他又闻到那幽兰的香味。

一缕青丝落在眼角,东方洵轻轻拨开,指尖是细腻如瓷的肌肤,梅清妍看着他,双目流转,羽睫轻颤。

东方洵手落在梅清妍脑后,那里是系面纱的结,沉声:“我可以看吗?”

梅清妍:“在我们南诏,男子看了女子的面容是要娶她的。”

“这……”

“逗你的,傻瓜,你看吧!”抬头,闭目。

东方洵轻轻解开,一张清丽无双的绝色容颜,冰齿轻唇,蕊红新放。东方洵愣愣出神,面纱滑下,他不自觉伸手轻轻接住,突然右手一握,旋身将梅清妍护在身后。

水声乍起,竹筏四周十多名黑衣人同时从水中一跃而起,持剑从不同的方向杀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似乎再无退路。

东方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管玉笛,扫过上方四把利剑,脚下不停,同时斜跃上中路刺来左边那人的手臂,带力将那人持剑的手臂扫向他的同伙。

顺势帮身边的梅清妍打退三人,梅清妍反应极快,软剑招呼攻向东方洵的三名黑衣人。东方洵落回筏上,手中玉笛横扫,笛口已多了一片二指宽三寸长的薄刃,两名黑衣人来不及格挡手臂被划破,血肉翻飞。

后方一名黑衣人的剑尖划到东方洵腰际,东方洵外衫破裂。

“你没事吧?”梅清妍与三人缠斗,脱不开身。

“无防。”东方洵玉笛斜飞而出,一名黑衣人颈部鲜血喷涌而出,’扑通’坠入水中。

死了一个同伴,其他人并不惊慌,反见他手中没了武器,趁机一齐出手直刺他周身大穴。这群黑衣人并不好对付,但东方洵从来都是遇强愈强的人。

他早想好对策,右手夹住一人剑尖,顺势一拖,自己转身与那人异地而处,其他人剑势已滞,再要追他时,他已飞身接住回旋而回的玉笛。

江上人影纷飞,兵戈声铮然作响,双方相持不下。半个时辰后,东方洵全身已经有了大小数十处剑伤,黑衣人也只剩六人。

梅清妍与东方洵背靠背,她倒借着灵巧的轻功屡屡避过杀招,不过也受了好几处伤,任谁都看得出她已娇喘微微,力气不继。黑衣人眼见就要落败,突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对付东方洵,其余五人一齐刺向梅清妍。

东方洵暗道不好,挡开剑再出手已有些慢了,“啊!”梅清妍右腹被刺一剑,出手的人随即被东方洵一掌拍开,倒飞一丈有余,坠入江中。与此同时他的右臂被一剑自下而上撩破,留下两寸长的伤口,他手一抖。

“你怎么样?”东方洵急道,左手扶着身子后倾的梅清妍缓缓坐下,右手持笛仍留意余下黑衣人的动向。梅清妍腹部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不断扩大。

“我……我……你……”梅清妍断断续续吐出三个字,声若蚊呐,用力抬起左手,好像行将就木的人在交待后事一样。

“你说什么?”东方洵覆耳上去。

“我……我……我说东方兄,对不住了!”电光火石,梅清妍左袖滑出一柄匕首,直刺东方洵胸口,正是当初梅清妍要赠给东方洵,东方洵没接受的那把,吹毛断发。

眼见东方洵立时就要命丧当场,血溅五步,梅清妍却一愣神,再刺,还是刺不进去。左手被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握住,她还能感觉到那人手掌上的薄茧。

“这可不是待客的礼仪!与虎谋皮,反伤己身。梅兄?清妍公主?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东方洵就已经消失在江岸。

梅清妍看了看被东方洵握过的手和江中七零八落的竹竿:“你们主子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领头的黑衣人回:“公主恕罪,无人知晓’神狐子’东方洵的武功如此之高,已入化境。一击不中,再无机会,我们即刻回长安禀告主子。公主,告辞!”黑衣人抱拳,几息之间就消失在江上,若水江上又恢复宁静,除了散乱的竹竿,再没留下刚刚这场惊心动魄刺杀的痕迹。

林间,回城路上,梅清妍环抱七弦琴。

“公主,公主,不好了!”副将李帆打马前来,下马跪在梅清妍面前。

“何事?”梅清妍急道,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被俘了。”

“多少人。”

“除了逃回来的五六个将士,庄将军带的五千人全部被俘。”

“什么?”梅清妍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树干。

“今早,我们按公主吩咐的派人在若水边上静候,听到两次羽徵宫顺序的琴音,即让庄将军带着五千士兵趁雾偷袭敌营。

骑的也是按您的吩咐提前用布包了蹄的马,他们到了豫章王的军营,帐外还有巡逻的士兵,一见到我方人马,马上就逃了,众将疑惑,进帐一看,全身穿着士兵衣服的稻草人。

出帐发现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敌军团团围住,纵是一以敌百的高手也突围不出,只得投降,请公主恕罪,将士们也是迫不得已。”李帆低头,怕梅清妍责怪将士投降。

“是我之故,反中了他们的计,先回城中再议。”

“东方洵,这条该死的狐狸!”梅清妍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雾若城中,未时三刻,梅清妍坐在堂中。

为了方便随时对敌,她没有住县衙,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农家小院落脚,此时正坐车正堂,去豫军的使者回来了。

“他们说和谈可以,要求公主亲自去。”

“什么?”左右的将军不可置信,有的拍案而起了。

“公主是我们南诏的砥柱中流,怎能随意涉险,我不同意。”

“对,公主不能去。”

“可他们说公主不去,一切免谈。”使者畏畏缩缩。

“放他娘的狗屁,东方尧这个鳖孙简直欺人太甚。公主,杜韦愿与豫军一战!”杜韦下跪请战。

“不用了,我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梅清妍开口,不疾不徐。

“公主,三思。”众将军跪下。

“我意已决,我走后一切行动听杜帆指挥,违令者斩!杜帆,跟我来。”走出大堂,带杜帆到放了演练沙盘的房间,交待各项事宜。

第三日,巳时两刻,众人目送梅清妍走向敌营,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东方洵亲自来接。

“梅兄,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换我招待你,我可是谦谦公子,只动口不动手。”这次东方洵拿的是一把折扇,不知他是不怕梅清妍偷袭,还是这折扇里也另有乾坤呢?

她再不敢小看东方洵了,果然如探子回报的那样,带兵常常神出鬼没,出其不意,人称“神狐子”,意为神机妙算的狐狸,可见为人也十分狡猾。

豫章王能有如今三分天下的局势,除了一干武将勇猛,更重要的就是有两个智囊,其中之一就是东方洵。

“我看你是嘴欠的欠欠公子。”梅清妍终是没忍住,自从入了朝堂,只有虚与委蛇或款款作态,一步思三步,每句话出口都要在嘴中转两圈,早已不是长安城中那个嬉笑怒骂,口比手快的梅梳桐了。

“你们到底要什么?”

“我们去帐中再谈,梅兄,请!”东方洵撩开营帐,只见帐中陈设简单整齐,还有一榻,是东方洵的寝帐。

帐中央已摆了酒菜,梅清妍暗忖:不是应该舌战群雄,据理力争吗?

“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麻辣豆腐,西湖醋鱼,酥琼叶,黄金豆和珍珠汤,此地简陋,你多担待。”东方洵引她入坐,自己坐在对面。

“你被易容了么?还是被鬼附身了?”不管是曾经的东方景濂还是如今的东方洵都不需要对她殷勤。况且攀交情这招梅清妍前日已经用过了,再用就不是“神狐子”东方洵了。

“你猜?”东方洵眨眨眼,折扇轻摇。

“你们到底是何打算,可以直说,或者亲自让我跟豫章王谈。”梅清妍起身。

“不,你不要去。”东方洵抓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我没时间跟你耗。”

“好,那你坐下。一边吃我一边说。”

梅清妍想了想,反正东方洵已经见过她的真容了,取下面纱,动筷。

“我们要的很简单,请公主与我们的三公子结成姻亲,从此南诏和豫章王府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自然不分你我。”

“什么?三公子?你们三公子不是在襁褓中就死了么?”梅清妍嘴中的食物差点喷出来。

“他没死,只是东方家有个传说,双生子不详,必然会导致骨肉相残,生下来以后只能杀一留一。这事只有每代的家主知道,被三公子的母亲听到,她生下二公子和三公子后,怕被家主知道加害自己孩子,对外宣称他出生一个月死了,实则把他寄养在远离豫州的乡村里,也请了人教他武艺诗书,十三岁才回身边。

两年前,家主和他的儿子都在争权中死了,三公子的母亲想让他回去,常随左右,奈何他没有立身之本,就想借南诏的女婿这一身份得到豫章王的认可。”东方洵趁机又往梅清妍碗中夹了些菜。

“这么说你的主子实际上是三公子的母亲?豫章王的侧妃李氏?你把这种秘辛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

“那我就只好天涯海角地去追你了。”

“那豫章王同意这个条件么?还是你自作主张?”

“豫章王不在军中?”

“什么?”

“一月前他就领兵经若水线北渡长江,入中原,按计划他应该已到长安,正在与幽州王一南一北夹击东方伦,不日应该就有消息传出了。”

“难怪你们大张旗鼓要来攻打南诏,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狡猾的狐狸,哼!”

“不敢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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