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谁都害怕无处藏匿的感觉,比做错事本身更可怕的是想把错误的事藏起来。无论怎么藏都像肚脐终将从少了一截的衣服离露出来,手腕上的伤疤无论如何逃不过父母的眼睛。
为了隐藏错误而被揭开谎言时,除了羞耻,没有比它更强烈的情感。因为羞耻而无法活下去。
想到死。
想到曾用圆规的尖针在墙上刻下的字。错字别字看来可爱又可笑。那一行字就在阁楼的床头板上,大人却像从未看见一样。人类真的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于是一个人抓紧叫做秘密的羞耻努力活下去。
我是一个健康、正常、勇敢的人,至少我的每一次自杀都以自己结束收场。每一次放弃都视作是更勇敢生活中坚实的一步。
习以为常。
过去整整一周的时间,转眼暑期过半。婆婆的袋子还是被放在热水瓶架子旁,有时被洒在地上的谁弄成深红色。令我莫名恐惧。
我依旧过着孤独的暑假生活,陪韩国学生上课,吃他做的食物,有时候是整只拔了毛、掏去内脏的鸡整个放进白水里煮熟随后放进盘子里,鸡脖子弯曲成回形针,顶端还有一只皱巴巴的脸。鸡屁股崛起朝向天花板,可以感觉到腥臭。
没有料酒也没有姜葱。一只烫熟的鸡。
韩国学生用手撕开一块胸部的鸡肉递到我手中,白色的腹部立刻露出一片红紫色骨架。我笑着接过送到嘴边却被告知还不能吃。
学生的食指和拇指伸进一个小碟中,捏起一撮粗盐,手指快速揉搓,像是研磨般把盐洒在我手中的鸡肉上。
有洁癖的人永远觉得自己是干净的。这种人只会厌恶别人,至少还不会厌恶自己。
在我看来他的手并不干净。而这样处理整鸡的也绝对不是一个爱干净之人喜欢的料理方式。
“老师,吃吧。”
“哦,好。”
不论吃什么部位,都能闻到屁股的腥臭。要么拒绝要么吞下。而吞下一口很可能就会送来第二口。
“好吃吗?”
恶作剧般的谦虚。
“好吃。”
我不擅长说谎,但人类都喜欢说谎。
离开韩国人一尘不染的家后我决心再也不来这个地方。柳老师不是说可以不用付她课上的学费嘛,李炎也没有反对。
如果能和李炎更熟悉一些,他或许会同意让我免费去上他在华政的课。可是华政的阶梯教室那么大,他也许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要想办法问一下。
我算了下已经攒下的钱,如果可以免去学费或许还能在学校附近租一间卧室,这样就能远离集体生活。我根本没有办法适应任何一个集体。初中也好,高中也好,大学也是一样。
为了不愿意留在家里努力考入住宿的学校,当在学校遇到困难时,回望叫作家的这扇门,早被自己牢牢关死。
有些人就是无法和别人相处的。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人,不小心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我比身边的人更讨厌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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