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似乎永远头上打着一个"急!急!急!"这三个字的标签,漫步校园,你总会看到人三种程度的跑步:小跑,快跑,还有就是百米冲刺式的狂奔。
显然这是自上而下决定的。
以往都是用一天或者两天的报名时间,再加上一天的发教材的时间,所以在我九年的学习生涯中,他们是最快的。仅用了半天,就将这些全部搞定,下午便通知我们所有人开始上课。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哪个课堂都不能绕过自我介绍这一环节,当然这里也不例外。
只是我很早就听说,班里有位学霸叫"于洋",不仅学习好,就连颜值也不低,走哪都有一片小姑娘表白,可人家一向高冷的很,通通不予理睬。
作为一名资深花痴来说,有这样的极品坠落在我们的班里,怎能放过撩到他的机会。
所以从开始,我就一直都竖着耳朵,很认真地听完最后一位同学的自我介绍,也没有听到"于洋"这个人。我开始不禁有些犯嘀咕,按理说他就在这个班级啊,难道我没有听到?难道他太优秀被其他学校挖走了?还是他不知道下午上课啊?……
这时想起来不得不佩服那时自己的想象力,居然连他可能因为出车祸,这样的理由都能想出来。
"报告!"就在自己胡想联翩之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男生,长相清隽,身材修长,只是鼻梁上那副橙色的眼镜有些扎眼。
"第一次上课就迟到的同学,大家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点惩罚啊!"班主任是一位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数学老师,看起来是很和蔼可亲,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老顽童。
"好啊!"一听到他这话,我立刻欢欣鼓舞地拍着手掌应和道,可是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鼓掌,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更尴尬的是也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幸灾乐祸地大笑。
坐在一旁的初中同学兼好基友欢子转过头悄悄和我说:"你俩是不是之前就认识,结过仇啊?"
"没有,没有……"我慌忙摆手,还对天起誓绝对没有那样的事儿。
"那他怎么一直朝你这边看啊!眼睛还那么有爱啊!"
"啊!"我被他问得彻底一脸懵逼,只是最后那一句莫名地点中了我的神经,脸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当然也有点飘飘然,这可都是那些小言情惹的祸。
抬头望去,他果然朝我这边看来,只是视力极佳的我明明看到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想揍我的表情,哪里有什么爱啊?
"欢子,你给我等着。"我恍然明白过来,这家伙居然敢耍我,于是毫不客气地甩给他几本书。
而欢子那家伙居然爬在桌子上,笑得爬都爬不起来,更不要提他的那张嘴扯得有多大,当时真心想脱下一只鞋给他塞在嘴里,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等我再次抬起头来,于洋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这位同学,麻烦你往里边坐一下,我要来这里坐。"
一听他这话音我就火冒三丈,凭什么我自己的位置要让给他,还一副命令的口吻。
"我只喜欢坐在这里。"于是我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霸气又生硬地回答道。
"坐我这里啊!我往里边挪一个。"听到欢子这副献媚样儿,我就忍不住想给他几个大嘴巴。
"那这位同学你给我让一下!"
我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剜了几眼欢子,那家伙正在一个人偷乐。
2
全拜欢子所赐,我和于洋成为了同桌,当然我们是那种互相看着都不顺眼的那种,坐了一个星期,谁也没和谁讲过一句话。倒是欢子,和他相处的不错,经常两人一起打球,一起吃饭……
"其实他人挺好的,你接触了就知道,不要只看人的表面……"有一次课间欢子看见我一个人爬在桌子上发呆,便走了过来。
我将头偏向另一侧,根本不理他,这些天看着他和于洋两人玩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理我,我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恶毒的话,心里早已把他也拉入我秦语妍的黑名单。
"嘿嘿!"只听见他一阵奸笑,大手便放在我的脑袋上,开始揉搓头发。这家伙果然够狠,知道我素来最容不得自己头发乱。
"欢子,你给我住手。"我一边拼命地护着头发,一边叫骂道。
那家伙比以前笑得更猖狂,进攻的节奏也加快了几分。
"让你再不理我,哼!"
"好了,我理你,理你还不行吗?"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蹂躏我的头发,只好抱头求饶。
"嘿嘿!这才是乖宝宝么!"欢子咧着大嘴,拍了拍我的头,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完全忘了我一贯的技能——旋风无影脚,一阵鬼哭狼嚎地要和我绝交。
可过了一会儿,那家伙又过来了。"语妍,不要生气了,奴才给你赔礼了。"
只见他兰花指一翘,媚眼翩点,两腿交叠,膝盖微曲,嫣然成了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子,比戴黄眼镜的于洋都要魅惑几分。
"语妍,我们和好吧!"
一时竟让我有点苦笑不得。
"嗯哼,本宫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还不快来好生伺候哀家。"
"得嘞!"转眼间,欢子就变成了店里的小二,无比殷勤。
想想那时候,真的都是孩子,一句我们和好吧!就真的和好如初了。
3
也是在他的努力下,经过一学期的磨合,我和于洋的关系得到缓和。
正如欢子所说的那样,于洋其实就是一个不太擅于表达的人,表面上冷冰冰的,时不时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可内心却像个孩子一样。
他会在看到我为一道题苦思冥想时写整整一大页的步骤分析,拿给我看;他从来不记笔记,可会在我瞌睡打盹的时候认认真真做上好几页笔记,下课时塞在我的书里;他也会把其他女生传给他的纸条偷偷拿出来,问我该怎么办……
这些小温暖,总是莫名地戳中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渐渐地,我,欢子和于洋之间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江湖人称"铁人三角",只要是下课时间,经常看见我们三人腻味在一起,不是吹牛,就是打赌。
"敢不敢打赌,今晚科比肯定输。"我和于洋正在写作业,欢子突然探过头来冒了个泡。
我一个大掌挥在他的头上。
"你他娘放屁,我男神永远不会输。"
欢子也不恼,只是咧着大嘴狂笑。"今晚如果科比输了怎么办?"
我拍桌而起,很是豪气对欢子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欢子走后,一旁观望的于洋才缓缓开口,有些冷,但全然被欢子的痞气传染。"我看,你今天非输不可。"
"那是我男神啊!再说,欢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怕什么。"
"小心他收了你这小妖精!"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世间万物早已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说这话时,感觉自己甚是英伟,落座时还不忘朝他吐了吐舌头。
于洋继续埋头于苦海中,只是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净被我收在眼底。
这一回事情大出我所料,那晚科比遭遇了职业生涯上的滑铁卢,输得很惨烈。当然这些都是在电视机前守了一夜的欢子告诉我的,刚开始我还有些不相信,最后还是度娘告诉了我真相。
"好吧!愿赌服输,你想要怎么样啊!"尽管男神这场球赛没打好,心塞塞的,但一向比汉子还要汉子的我怎能食言!
"等等,让我回去酝酿一下,放学后再告诉你!"欢子一向大大咧咧的,本以为他还是老伎俩——蹂躏我的头发,怎知这回竟然也玩起了神秘。
放学后,欢子让我和于洋在东边篮球场等他,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却朝校外走去。
"怎么,你这是要把我放在这里被蚊子活吃啊!"我远远朝欢子喊了一声,只见那家伙头也不回的朝校外跑了出去。
"这家伙不是故意把咱们孤男寡女凉在这里吧!"我转身,故意以开玩笑的口吻对站在一旁于洋说道。
他挠了挠后脑勺,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正好啊!那我们可以赏月高歌,畅聊人生啊!"
我跟着也在一旁坐了下来,盯着天上那轮精瘦的上弦月说:
"你以后想考到哪里啊!"
"以后的事怎么能说得准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香港读大学。"
"好远,也好难考啊!"
"所以才会说如果可以,哈哈,那你呢?"
"我没什么志向,只希望考一个985重点院校就满足了。嘿嘿……"我忽然没头没脑开始一个人傻笑,于洋也在看着我笑,其实我的心里苦得想一把苦菜根一样。
从第一眼见到于洋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们之间不可能,可有些东西不仅仅是停留在你告诉自己应该怎样,事情就会变成怎样。
4
"你们聊什么呢!"这时欢子突然从我们身后蹿了出来,吓得直哆嗦。
可他藏在背后的东西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嗯哼,欢子你今天不对啊!"我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的身前,正当他松懈之时一把将一大束蓝色妖姬夺了过来。
"欢子大兄弟,你够可以的啊!想向谁表白啊,下这么大的血本。"鼻子凑前闻了闻,很香。
平时一向伶牙俐齿的欢子突然结巴了,叽叽歪歪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明白,总之好像说让我记得昨天的约定。
我心里突然"隔断"一下,感觉不妙,这家伙肯定是想向哪个女生表白,想让我给去送花,或者就是瞄准了我的众闺蜜们,想让我给他牵线……
不过我心里盘算了一番,不管是哪种情况,欢子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帮他这点还是可以的。
"那我说了,你不准反悔啊!"欢子还在结巴,听他讲一句话感觉心里会毛躁出许多毛。
"你说吧,说吧!"我有一些不耐烦。
"秦语妍,我喜欢你,你可不可做我女朋友!"欢子几乎一股脑说出来的,我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刚刚坐在地上的于洋突然站了起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们先聊,我去那边等你们。"
望着他一个人的身影落寞的穿梭在篮球架之间,我似乎内心笃定了什么,那种慌乱感渐渐平息下来。
"欢子,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人,我们……但你知道吗?这绝不是爱情,何况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收回你刚刚的话,我们还做好兄弟。"
刚开始时他很平静地在听我讲话,只是最后,他就像一只狂怒的狮子一样,抓住我的肩膀质问着我。
"你真的把我当好兄弟吗?"
他一步步逼近身前,而我一直在后退,直到我整个人都被他逼到篮球架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直到现在才说?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日子才鼓足勇气来向你表白,才敢站在这里。"他的拳头奋力地击打着篮球架,可依旧掩盖不住他的咆哮之声。
而我早已哭成了泪人。
"欢子,你在干什么?"于洋听到我们的争吵声赶了过来,一把推开欢子,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欢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狼狈不堪,就连那束妖姬也被踩了几脚。而我和欢子,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那个人如今站在了对立面,而我们的中间站着于洋。
多年以后,这样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只是那时全然没有现在这般光景。
"你是不是喜欢他?"欢子忽然打破了沉默,指着于洋问我。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不想骗你,我的确喜欢于洋。"
之后,欢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靠着一个篮球架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天上那轮弦月。
"我先送你回去吧!"于洋骑着车子将我送回来了家,然后头也不回地便潜入这月色之中,越走越远。
望着他的远去的背影,我竟生出几分疼惜之情。
那天我早早地便睡了,可躺到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我回忆着与欢子相遇,相识,到后来的相知,他的确是一个好男孩,一直以来不管我有多么任性,多么不给他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他都会一笑而过,仿佛没听见一样。以前我一直觉得他是好脾气,对谁也一样。
可现在才明白,他的这份好脾气只是对我一个人。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学校,却发现他们两人鼻青脸肿地坐在了教室里吃早餐。
"语妍,你起这么早啊?"欢子还是一贯的语气,有些痞气。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跟我到外边去。
"对不起欢子,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一直低着头,生怕再看到欢子那种忧伤的神情,更不想看到他脸上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心被揪得生疼。
"语妍,我们可不可以忘掉昨天晚上的事,还像以前那样做好兄弟!"
他几乎接近恳求的语气,莫名地戳中我的泪点,我很用劲儿地点了点头,欢子依旧用他的大手揉搓着我的头发,眼里满是宠溺。
回到座位上,我试图尽量去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当作若无其事,依旧和他们说说笑笑,只是无论我怎样去挽回我们之间的友谊,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后来我才明白,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而若无其事,原来是最好的报复。
5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走过的时光就像一本书,每一步路途都写着感悟,来不及回顾细细阅读,下一章就催促我上路。
到了高二下学期,学业越来越繁重,已经再也容不得我们用大把时间聚在一起吹牛打赌,多愁善感。
而我们三人少了几分之前那种没心没肺地笑,多数时候都在沉默,似乎谁的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好过,然后慢慢疏远彼此,或是善意,或是成长。
突然有一天欢子消失了,手机关机,微信QQ也不回,接连好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
正当我和于洋想要去他家找他时,欢子的父母来学校替他办理了退学手续,说欢子马上要出国留学,以后也不再来学校,临走时转交给我一封信。
我拆开信封,偌大一张纸上只写了几个字。
"归来之时,你若未嫁,我娶你可好?"
我无法想象他当时写下这几个字时是什么神情,只是看到末尾问号的墨色显然比其他字符略重几分时,豆大的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那种心底被掏空的痛席卷全身,久久都不能褪去。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等失去时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早已在自己心底里落地生根。
只是自己未曾发现。
"语妍,别哭了。"于洋小心翼翼地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将我一直颤抖的双手浸润在他温暖的手心里。只是感觉到温度的那一刹那,我的手像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地抽回了。
"语妍,你……"于洋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而又灼热的眼神看着我。
"对不起!"我丢下一句话便朝教室外跑去,试图想追上那对刚刚离开的夫妇。
我奔跑着穿过一排排桌椅,一间间教室,微风吹拂鬓角的碎发,所有的往事都迎面而来:
曾经有个少年,他喜欢我很久很久,却每天和我称兄道弟,以一个朋友的名义待在身边。
他很多次鼓起勇气想要和我表白,可生怕开口后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时,我却告诉他我喜欢上了别人。
只是,当终于有一天我看清自己的心时,才发现他只留下一句话,带着所有的深情与不甘远去。
也是在后来才明白,那时的他是最好的他,现在的我才是最好的我,而最好的我们之间不仅有半个地球的距离,还有我们整个青葱岁月。
可是,如果时间可以重头来过,我一定会亲口和他说:
待你归来之时,我嫁你,可好?
文\渔孩 坚持好看,认真打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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