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在我出生的第四年,我便认识了我弟弟。我看着妈妈怀里还不曾睁眼的小兽物,就没有觉得他也能认识我了,却支支吾吾的转头、舔嘴和挥手,我站在一旁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他。妈妈在嘴上真哼哼我听不懂的语言,轻轻摇晃着身体,又全部凑过脸去贴着他的脸吻,将他满满的覆盖住。妈妈告诉我说要照顾好弟弟,以后我就不会孤单了,我们兄弟两个一定要团结,遇到困难要一起面对和一起克服,我还是只将奇怪的眼神看他。慢慢地,我们终于长大了,终于团结在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
照顾弟弟给我的印象不深,是怎么照顾的,照顾得怎么样,甚至怀疑有没有照顾过,我不知道。只记得从什么时候就一直跟着我,去哪去干嘛他都得跟着,我有时候烦,躲着一个人找伙伴玩去,没走几步,远远的就听到他哇哇的大声啼哭,于是我只好转回来,脸上堆着笑哄他带他去玩。而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朋友来找我去玩,他硬也要跟着我,我推他撵他回去,把他推倒在地上,他瞬间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然后又自己慢慢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眶红红的看着我,又将脏兮兮的袖子不停擦拭眼泪,朋友都劝我还是带他一起去吧,我犹豫了一下,勉强的点了点头,我又吼他说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带你去,他立马把嘴屏住了,把脸上的泪也抹得干干净净,我们几个大点的孩子走在前面,凑在一块讨论着什么,他一个人紧紧地使劲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走得越来越快,我听见他在后面一点一点的喘着气来了,他不敢说让我们等等他,因为他怕我骂他不带他去了,但是他还是一直跟着我们。我拉着几个朋友就跑起来,他见状也跟着跑起来,眼看着追不上了,他停在原地又嚎啕大哭起来,我们几个跑远了躲起来,渐渐听不到他的哭声我们才安心,应该是我才安心,伙伴说我们这样不好吧,我说我才不管呢,一天天的很烦人,我们就玩自己的去了。
我玩得很晚才回来,太阳落山了,我们几个也散了,明天约着继续,各自找各自的路回了家。我慢慢的走在今天来的路上,一幕一幕画面不知不觉播放在脑海里,想了许多事,心随天色沉了下来。当走到今天弟弟站着哭的位置上,我还试图扫了一眼四周,弟弟肯定没在了,而且也不可能会在。我后悔莫及,也隐隐约约害怕起来,我突然想蹲在那里也大哭一场,我快到家的时候,我早已料定会有什么结果,但我还是坦然走进家门,接受父亲狠狠把我揍一顿这一事实。
其实我一向都是这样,父母叫我在家带弟弟,但我一吃完饭就策划着怎么逃走,一个人去找伙伴玩,尽管想到每天晚上回家后的滋味都不会好受,我还是经不住白天能跟小伙伴一起去玩的诱惑。父母发现我逃走了,只好带上弟弟去地里干活,让他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跟弟弟在一块,我好像没有自由,逃走一直是我的家常便饭,自然而然,被揍便一直是我的家常便饭,我与这些桎梏就一直如影随形。
在我上学的年纪,一次放暑假的时候,正值忙季,父母为了好去干活,他们也没让我做别的,好好带着弟弟在家就行。吃完午饭,他们去干活,我打算带弟弟去山上捡捡菌子,也算不上捡,就纯粹带他走走,我一直以为自己就只是装着捡菌子,捡着捡着就真当自己是在捡菌子,总感觉会有什么大收获,我对弟弟说在这等着,我去那里看看。长菌子的灌木丛里实属难走,我就想着自己去那些枯枝落叶下刨一刨碰碰运气,他偏不待着等我,我一走他就跟上来了,对他实在无招,我想想算了,能跟上就跟上吧。走了很长很久一段路,他开始有些疲惫,我也略感口渴和饥饿,他的额头也冒起珠珠琥珀来,他没说累,想休息一会儿,没有抱怨,或许他也没想过这么问,他只是滔滔不绝和我讲一些无关的话,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不管我回答还是不回答,有没有注意听他说话,不过这点路倒是对于我来说是小事,于是我带着他又继续走。
山上没有多少能吃的野果,就算有我们也遇不到。我带他去找水喝,我们到了一条小溪边,找准合适的位置后,我教他趴下去卷着舌头贴到水面上吸,我示范着他照做了,他吸了一口含在嘴里仰起头,看着我忍不住崩开了咯咯笑,又不小心被呛了,咳了几下让水与口水一并从他的嘴角顺着流到了脖子上蘸湿了衣领,又笑着把嘴里的水咽下去,说了一句凉。我看了看他,又做回吸水的姿势,我们像两只狗一样一起一伏,在强烈的阳光下潺潺粼粼的小溪上吸水。
走到我也有点坚持不住的时候,我还在想就是要看他累了能怎么样,以后还敢不敢跟着我,不过他还是继续跟着,仍没有抱怨。手上拿着一根小木棍,一会儿打路上的石头,一会儿打路边的花草,一会儿又推着在路上走,脸上却蔫得像朵被采下来烤在太阳下的花。我没有生怜悯,反而越对他狠起心来,当走到前面有一道小深沟的时候,我一跃跨了过去,我故意不知道,继续往前走,终于很快后面就传来哇哇啼哭的声音。我转过身来,他果然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我,眼泪又大颗大颗落下来,我没有朝他走去,我也站着在原地说你快跳过来啊,我要走了,事实上他根本跳不过来。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绕到比较方便的地方跟着也跨过来了,擦完了眼泪继续默默跟在我后面,没有说话了,还止不住的啜泣着,我更对他不耐烦了,尽管这是我造成的,我没有为自己的为难而感到自责和内疚。我故意走得越来越快,他也小跑追着我,啜泣得越来越厉害了,就差哇哇哭出来了,只是好像一直努力憋着,生怕惊动什么事情发生。我说如果他真的哭了,我就开始跑,终于我跑起来了,他还没有哭,他与我距离越来越远之后才大哭起来,整个山谷悠悠回荡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啼哭,而我则匆匆逃离了那片山谷,直到再听不见他的哭喊。
我依然如上次一样狠心把他抛下,比起想想把他一个人留在山上后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恐惧 ,我更糟心于他每天跟着我而烦恼,这一气之下我就真的不管不顾回了家。
上次还好,这次严重得多。我父母回来发现弟弟没在,那时我还在犟着跟他们实话实说了,他们没有揍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指着山上让我快去找回来,我不知道父母心里是不是已经被我这样气哭了,我也一路灰暗的再次回到山上,再次回到那片山谷。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早就没有人影了,我又开始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们之间也没有多大的恩怨,是我要这样针对他,觉得他好欺负,他生出来就是给我欺负的,欺负他变得理所当然而且让我有优越感。我在那片山谷里一声一声呼唤着弟弟,可除了几只鸟或者什么动物的叫声外,也不可能有人了,我在那片山谷到处走到处喊。夜幕逐渐降临,我终于蹲下来掩面大哭起来,等哭够了眼睛也哭肿了,我站起来,腿已经麻木得走不稳路,我歪了几下又走直了。
面对现在即将到来的黑夜的恐惧来说,我更害怕弟弟会有什么不测。我一直在想他会怎么样,遇到坏人怎么办,遇到野兽怎么办,虽然大概率不会有野兽,我还想到了以前听老人讲过的传说:山上叼小孩的狼人、还有山鬼……越想越恐慌,但我一直相信弟弟会没事。我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我就不打算回去了,如果弟弟在山上真的出什么事的话,那我也心甘情愿在这山上等待出事。我又想到了母亲在家里骂我的话,现在又一句一句旋绕在我的耳畔,我的眼眶又被打湿了。我躺在一片枯树叶上静静地想,想象着要是弟弟出事死了,母亲会跪在弟弟苍白瘦小的尸体旁泣不成声,眼泪和鼻涕一滴一滴掉在上面,如果换成是我,母亲也会这样,如果我跟弟弟都躺着再也醒不来了又是怎么样的……我越想越心痛,我不想了,我侧身到一边,左眼的泪水汇聚到了右眼一同滑下,点在卷曲的枯叶表面。
晚上的温度还算可以,只是偶尔从旁边窸窸窣窣动摇的灌木里吹出一两缕充满凉意的风到我身上。我感觉到我的嘴唇开始变得干燥,如果能看见的话,应该是皱着泛白,好像出事的不是弟弟反而是我一样,正等待死神的降临。天还没有全部黑下来,但是估计路已经模模糊糊的走不了了,我选择今晚睡在这里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了。其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睡着,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熬过今晚。我尝试着一遍又一遍闭眼来放松自己,让自己的意识快点朦胧,这样就感受不到周围的事物了,我蜷成一团揉皱了地上的枯叶,正当我的眼帘沉重地要合下去的时候,我听到远处有摩托车声在靠近,我以为听错了,仍然睡着懒得动身,直到无意间在阴森看不见的林子里晃着几束黄光,我心里得以安慰,也萦绕着几许焦虑与害怕。我也知道自己不至于那么绝望,父母为此再恨我也不至于就这样不来找我,让我睡在这里,我的内心更加平静了。我没有起来,只是在专注于听摩托车声,情不自禁地判别着它所在的方向,也不确定是不是父亲骑着来找我的。
那片斜山谷里有一条小路横穿着,我就在路附近找了一处隐蔽也不算隐蔽的地方睡着的,林子太深了我也不敢睡在里面,况且如果父亲真的来找我,那岂不是不好找到。此时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还可以听到它颠簸在布满石块的路上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从枯叶堆上爬起来,我看到摩托车正在从另一端往山谷的这条小路驶来,黄光穿透了林子的黑夜,把小路的地面照得清晰明亮。我虽然犹豫了,但是没有顾上太多万一,心里平静得好像在刚才被冻住了,没有任何心理情绪波动,在那时候一心就只想着回家了。我两三下跳到路中央,迎着带光明的摩托车向我驶来。
我后来在想如果我继续故意躺着不动,他们就会打着电筒满山谷地找我,直到找到我为止,要是找不到,他们会不会很伤心,他们会不会一直那样找我下去,要是真的找不到我了……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热起来了。
那天晚上,父亲什么也没说,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心情很复杂,只是太晚,看不到他是不是流泪了。他停下车在我的对面说还不上车回家的时候,我也只是听到一种很平常而且沉稳的嗓音,我绕到车后面的时候,弟弟也坐在后面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我们三个坐在那辆沙哑的摩托车上,游荡在漫漫的黑夜里,一路颠簸的回了家。其实晚上是挺凉的,只是我在躺下要睡的时候,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也不怎么样,所有的情绪加起来大于了这晚上的凉,就没有去在意而已,当坐车回家的时候,都感觉前面有股暖流不断扑面而来,我看了看在前面开车的高大的父亲,还有中间紧紧攥着父亲衣角的东张西望的弟弟,也许就是他们传递给我的。
这件事被我家压在陈旧的箱子底一直不被提及,讨论起我跟我弟弟的关系的时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只知道我们兄弟俩喜欢在一起玩又喜欢在一起打架,父母也从来不跟别人提。许多年以后,灰尘扬起才逐渐露出它的模样,不过都是些过去鸡毛蒜皮的小事,别人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别人都说我弟弟聪明,他自己能找到路回家,他自己也说那个地方以前他跟我父母干活的时候去过,他就翻着记忆一点一点的找回去,然后在半路上遇到村里的人,就跟着一起回去,其实我也挺欣慰的,而且为之赞叹。他们也说我是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只是以后不管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担着,要回家和父母商量一起解决问题,然后又都说我家的教育氛围很好,能够充分认识并尊重孩子,让孩子不失自尊心,孩子也更好的成长。
等弟弟也上学的时候我真的不孤单了,特别是早上还没有天亮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学的路上也不再感到害怕,有时候我们两个也会去喊其他小伙伴一起去,上学放学都不需要父母接送了。不过时间不长,我很快升初到了小镇上,住宿三个周才休假几天,和弟弟一起上学就再也没有过了,也不会有了,甚至见到弟弟见到父母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记得读初中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两个也会经常一起去捡菌子,当然不是要提过去那件事,而是因为家里栽烤烟,忙得不可开交,父母负责去地里采烟叶拉回来,我们两个负责在家编烟叶,做做饭等着他们回来吃。山上的菌子也是很好的食材,要么各自捡各自的,要么分工合作,一个主要捡可以卖的,一个主要捡回去做菜的,捡得差不多的时候也饿了。
回家以后,在以前物质不算富裕的年代,我总是偷偷在我家老母鸡的窝里摸两个鸡蛋来炒蛋炒饭分给弟弟吃。不过蛋炒饭来之不易,能称得上蛋炒饭还得先有蛋,能不能得到鸡蛋就要看情况了,有时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我最怕我家的那只老母鸡了,遇到它守窝的时候,我便慢慢靠近过去,面对我前去的挑衅,它也喔喔喔的严肃起来,我们互相试探着对方,我一旦再逼近一点点,它随时都有可能从窝里直冲我飞来,因此不免也被抓伤过几次。后来我弟弟来帮我,远远的朝它扔东西过去,它无可奈何的喔喔喔在窝里,等烦到它啪的一声飞出窗外,我们才兴高采烈地过去拣鸡蛋。能一边看着动画片一边吃蛋炒饭的滋味简直其乐无穷,吃惯了蛋炒饭,也就觉得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每次吃都不觉得腻。或者钻到玉米地里掐黄瓜,可能是自家的也有可能是别人家的。
我读初三的时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待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我们休完假的第二天晚上就要返校上自习,父亲骑着他那辆更显沙哑的摩托车载着我去。在路上刚好碰到一群又一群村里的小孩放学回家,我知道会碰到弟弟,但是那一群又一群的小朋友里始终不见弟弟的身影,我很想问他们我弟弟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但是似乎父亲的摩托车骑得太快,我也没来得及问。是不是过了我没有注意看还是他还没到这段路,如果前面碰到了他应该要站出来拦住我跟父亲的摩托车,然后要求跟我们一起去,而且就算他不站出来,我父亲看到了也要停下来慈祥地问一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毕竟没有哪个小朋友会拒绝去满街都是零食的小镇里,那个对我来说已经待腻的小镇,不过我也无法拒绝那满街五彩缤纷的小东西。
在经过那一群一群的小朋友一段距离之后,弟弟那孤零零的瘦小的身影才出现在我们的视野 ,是我父亲先看到并提醒了我。悠哉悠哉的走着还东张西望的,没有注意看到我们似的。我们开过去停到他身边,他才转过脸来看着我们,父亲问了一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他既然说不去,父亲就只好让他自己慢慢回去了。当看到弟弟手里撑着几颗一个大一个小的青涩山杨梅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杨梅结了,只是还没熟,我的牙槽不禁酸溜溜的,跟随又涌到了鼻子里扩散开来,又被酸味冲击到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家的时候,父亲就递给了我一张十元的票子,作为我读书的生活费。我想想刚才弟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眼泪,我得忍着,因为还在父亲的车上。晚上在学校上完自习下课,我一顿猛冲到宿舍里,迅速洗漱完蒙在被子里就哗哗掉眼泪,我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别人听见。
我看到弟弟从手上拿起一颗酸杨梅放到嘴,然后卷到一边腮帮子里鼓鼓的,我没有看到他因为酸的一点表情。他就把杨梅含在嘴里看了一两眼我和父亲,说不跟我们一起去,然后继续低着头走他的路,而我和父亲还停着默默地看着他悠哉悠哉的东张西望的走,他也没有回头看我们,只是吐了杨梅的籽,又拿一颗放到嘴里。
弟弟已经不是以前的弟弟,现在话少,不会跟村里的小朋友一起回家,总是一个人在最后悠哉悠哉的回去。我和我父母也经常告诉他跟其他小朋友约着一边玩一边回家,他点点头,下次照样一个人回去。他喜欢独自一人搞一些小发明,有一次一个人去了哪里搞着搞着就忘记了去上课,老师打电话回家说他一天都没有去上课,我们也不知道,全家人不觉担心起来,跑到村里的各个池塘反复看了个遍,没有就到别个村的池塘看,找了一天到晚没有找到,母亲眼角泛起了泪花。太阳还没有落下去,我和母亲在家里等着,父亲还在骑车到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和打听,不久父亲的摩托车停在了门外,我起身刚好看到外面弟弟从车上跳下来,等我和母亲都激动的冲出门外的时候,他背着他那大大的米老鼠的开着大嘴的书包,手里举着他那奇奇怪怪的小发明向我们展示着,他说这是他一天的研究成果,母亲一下子把他抱起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小时候我和弟弟一起上学,遇到别人欺负,我是大的,我都站出来护着他。别人把我打哭在地上,他就抄起身边的石头吓着那些人,他会很不懂事,有时候他却护着我。那些人一次一次的来,我们两个也很团结的一起对外,但还是会有很多“坏人”。弟弟的成绩不好,有时候别人在嘲笑他他也不知道。等他也上了初中,我放假的时候去他们学校门口看他,我们隔着门栏也没有说多少话,最后他压低了声音跟我要一块钱,还说下次再还我,我心里一紧,我寻思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也说没有,后来才慢慢告诉我他的钱被偷了,我说那去找班主任说一下,他一直都在说他说过了,他们班主任在一次课堂上提一下就没有再管了,我也知道了他那个班主任也是不会管事的人,而且更不会管他,我直接问他是谁偷的,等他们放假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等着。现在我才明白那时我就说说解了一下气,其实我也没有勇气帮他这么做,我找过偷弟弟钱的那个人,最后发现我原来做不到,我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样一直勇敢的护着弟弟,我没有,我自己也伤痕累累。
最近刷到一个视频,讲述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说一家四口坐着一辆摩托车要外出去做客吃酒,去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小城,那时候交通管得也不是很严,那个父亲就没有考虑多少,径直往小城里开进去,果不其然他们偏偏遇到了交警。父亲在老远就已经看到了前面的交警,交警也已经注意向了他们,因为车上人多,他还来不及掉头跑,交警就已经赶过来了。全家人从车上全部下来,旁边的妻子已经明显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而丈夫则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不过还在和交警辩论着什么。那两个站在大人中间的小兄弟,以为他们在辩论,也不知道他们在辩论什么,眼神里也透露着和母亲一样的恐慌,只是他们继续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辩论,直到那天的太阳快要落山,他们的恐慌也随着这漫长的时间消逝而消失。他们不知道原来辩论竟需要如此之久,这时一个兄弟从裤兜里捞出一小袋吃剩的方便面,解开拧紧的袋口,往另一个兄弟的手里抓了一把,又往自己嘴里抓一把,几把分完了那小袋方便面。他们不知道这样不久以后大人们的辩论就此结束,丈夫悄悄跟妻子和两个儿子说去哪里哪里等着他,妻子就领着两个儿子去了,等出城以后他们一家四口又坐着那辆摩托车继续前行。交警最后在警告那个父亲时说这次就算了,以后就不希望他再犯,说着就给他们放行,不知道真的就这么相信以后不会再犯,但是当交警看到两个小兄弟分方便面吃的时候不忍心了,怕把他们饿坏,只能无奈地赶紧结束并再三交代,交警指着两个小兄弟说这些的时候,两个小兄弟也还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自己。
我看过无数这样的兄弟姐妹,而且也很受感动,却很少想起来自己也有一个兄弟。如今我们兄弟两个已分道扬镳许多年,也已经各自忙碌着不再联系很久,非必要都不会联系,便不是很清楚各自是什么情况,有时候跟亲人朋友一起聊天,不管我们两个都跟他们在一起还是只有我们两个其中一个,他们总会问起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在外面是怎么样的,我们两个都只是沉默不语地搪塞过去。对于我们两个来说,互相称呼哥哥和弟弟的事逐渐变得奢侈,在突然的某一天,他发消息给我,不是很必要的事,他说哥,你们放假了吗,我首先感到不适应,很快就为之动容了,我就回道是的。
我其实一直相信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护”着他,如果我遇到麻烦他也会这么做,然后两个团结起来一起克服,不过也希望各自都不要有任何麻烦,顺顺利利的过最好。 一个人的事就是两个人的事,好与不好都是要互相的。我们的前路虽然荒芜,但随时都可以春暖花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