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密布,遮星蔽月,空气都带着一丝凝重。我骑着顺来的摩托,听着马达的轰鸣声,疾驰在雨中的高速公路上,心情无比愉悦,甚至想高歌一曲。带着十几岁的年少轻狂与不羁,毅然决然离开家里,发誓要在外边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透过层层薄雾,有两点红光在闪烁,是接头的那辆车吗?
再靠近点,可以看见有一个头戴黑色圆边帽,身披黑色风衣的男人,他低着头,靠在车门旁,默默抽着手中的烟,看来已等候多时。
我停下摩托,翻身下车,向他鞠了一躬:“辛苦狼哥。”
他掐灭了烟,大手一摆:“无妨,应该的,今后要用到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上车吧。”
“是!”稍作迟疑,我开口问道,“这辆摩托怎么处理?”
“就停这的路边吧,过几天会有人自己找上来的,别磨叽了,你也没个厚衣服,再淋雨小心感冒。”
虽然狼哥无论是外表还是手段都是个出名的狠人,但是此刻的话也让我感到一些温暖,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车里还有几个兄弟,看模样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恐怕在他们眼里都不够看的吧。
“衣服穿上,别着凉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狼了,不过还是得抓紧时间提升自己,毕竟我们不养闲人。”
我接过衣服,郑重其事地说:“明白,我一定不辜负狼哥,不辜负组织!”
他左手摘下帽子,伸出窗外简单甩了甩帽子上的雨水,右手已经给车挂上档,当他重新戴上帽子的时候,车已经走出十几米了,一气呵成。副驾驶上的人为他递过一根烟,恭敬地为他点上火,狼哥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没有半点矫揉造作,这种气场是我梦寐以求的,我更确信我没有跟错人。
“上衣里边的口袋有一把匕首,记得要随身带着他,他是你进攻的利器,就像是你的爪子,不要忘了!”
我穿好衣服,顺势摸出口袋中的匕首,按下刀把上的按钮,刀刃“刷”一下从侧边弹出,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映着微光刀刃更寒芒毕现。若我为狼,其为爪牙,我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行了,咱先去城郊的那个小村庄一趟,听说有人在那里不是很老实,咱得过去收拾收拾摊子。”
就这样,我算是正式开始了我的黑道生活,我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但我真的厌倦了那种别人安排好的生活。爸,妈,休怪儿子不孝,要怪,就怪这不公的世界吧!
运气很好,刚入道就有活干。
漫长的旅途中,刚开始的兴奋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来自黑夜的困倦,我扶着脑袋,打起了盹。
“小子,有女朋友吗?”
狼哥突然问了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我一激灵,搞不明白他的用意。透过后视镜,我看见狼哥的眼神向我轻轻一瞥。
“哦,是这样……”
我缄默不语。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最近有些不太平,你知道的,上了这道,危险是藏在暗处的。除了你父母,我觉得你应该还希望一些人不被伤害,毕竟,”他顿了顿,继续说,“以后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兄弟了,互相有个照应是应该的。”
说真的,狼哥说这些话之前,我都没有考虑过别的什么人,隐隐透着些许蹊跷,但我还是决定选择信任。
“她,叫雪凝。”
“哦?”
狼哥眼睛眯了起来:“最近有联系过吗?”
我低下了头,拳头攥得紧紧的:“没有,已经很久……没有了。”
“哦,是这样,当然,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正好这次的目的地要和狐狸碰头,你可以看看他带过来的人。”
我猛地抬起头,很快我意识到我的举止显得太突兀了,便藏起惊愕,平静地回了一声:“嗯。”
“呵——”
他戏谑地笑着,随便捡起一块布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将刀收了起来,继而对我说:“你可以再简单观摩观摩,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半个小时后去找狼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狼哥让这位三哥带我进行第一次任务,从中学习他们的模式与风格,三哥也没有丝毫收敛,将面前这位老人狠狠暴揍一顿后仍意犹未尽,拿出刀在他额头上刻下如同爪痕一样的伤痕。
我只是听说这个老人年轻时候也是在组织里效力,只是现在莫名其妙有了背叛的心思,这片地区会发生动乱,他是难辞其咎的。此时他身上红一块紫一块,脸肿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嘴角也不断有血流出,看的出来他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我长吐一口气,尽力适应着眼前的一切,老人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你的眼神,让我想起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的手不自觉摸向狼哥给我的刀子,紧张地看着他,害怕他现在的样子是装的,只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等到时机成熟就反制我一手,然后……
“是啊,是深渊啊,试问谁不知道呢,可当时怎么还是执意走这条路了呢……”
老人像是窒息许久后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又在下一秒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
“可我到底是老了……”
他抬了抬手,指了指我身后的架子上边:“盒子里边有一道隐身匙,虽然不太稳定,但也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为什么?”他的气息有些微弱,说的话却如可撼千里的钟声一般,穿透一切,撼动着我原本坚定的信念,我越来越看不懂。
“可能是我真的老了吧,也算是为我前半生赎罪了……”
我有点手足无措,说实话这一瞬间我是想为他打一个急救电话,但外边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我敢这样做,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是刚入道的我根本承担不起的……迟疑片刻,我还是决定离开,走之前在他指的地方摸走了隐身匙。
推开窗户一看,楼下还有一群在搜寻的兄弟,不知道在找什么。我握紧了隐身匙,心中默念,翻出窗户,从院墙跳了下去。
“真他娘的晦气,让他给跑了……”狼哥啐了一口,脸色阴沉。
“看来是有内应,回去又得费些功夫。”
与狼哥对话的那个人我并不认识,听语气,我猜测他可能就是在车上时提到的狐狸,想起狼哥说的话,我更集中了注意力,不愿放过哪怕一个字。
“嘁,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人相视无言,只是默默抽着手中的烟。
“诶,话说,你那边有个叫雪凝的丫头吗?”
“好像是叫这名儿……什么事?”
果然是狐狸没错!
“昨晚刚收了个狼崽子,呵,也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懂的,现在还是别动。”
狼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紧张了起来,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够意思了,”狐狸抖了抖手中的烟,最后掐灭烟头收了起来,“我可是很看重她的呢,像她这样的小狐狸可不多,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见过了。”
狼哥也掐灭手中的烟,随手一丢,伸出胳膊揽住了狐狸的肩膀:“就看兄弟一个面子,回头我再想办法给你找一个。”
“诶哟,那这段时间我可又得饿肚子了。”狐狸狡黠一笑,比了三根手指,“起码不得这个数。”
狼哥沉吟片刻,应了下来:“行,你先给我一张照片,回头我再确认一下,是的话就没什问题,不是的话我也给你三成。”
“五成。”
“……”
我四处游荡着,心脏狂跳不止,我强摁着胸口想让它平息下来,昨晚的感动、热血,此刻烟消云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了好久,想不明白,思绪乱如麻。
也许真的是命运捉弄,我走错了方向,却无比正确地找到了她,居然真的是她,我的心在咆哮。
我故作轻松地倚在门框,静静地看着她,她表现的却很冷淡,一言不发,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只能由我率先打破冷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是吗。”
我强压着心中的波动:“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快回去!”
“哼——”
突然,她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恭敬,我一惊,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好像是没见过你吧。”
我转身,向他鞠了一躬,心里很是紧张:“我是昨晚才加入的,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希望前辈不要计较。”
“哦,你就是狼那边的?刚听他说了,他可是很看重你啊,不要丢了他的脸。”
看重我?我并没有听到狼哥有说,但是我听出他口气中的不善与敌意。
“前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他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笑容,直教我我汗毛倒立。我向门外走去时狐狸向着她走去,心里还在犯嘀咕的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瞳孔地震,她那是什么眼神?!
她坐在又黑又小的面包车后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有各种女人对狐狸投怀送抱,他甚至不愿意看她一眼,她的心中却早已被爱慕填满。那么,那么……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画面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不敢再往下面想,只觉得心中杀意滔天,每一步,每一瞬间,我都想拿出匕首,反过头给他刺个对穿。我哈了一口气,因莫名亢奋而有些冰冷的双手有了些温度。
严冬挟风摧两眉,雁声悲,思绪飞,独影相随,忧愁诉与谁?雪落如羽沾酒杯,问伊人,何时归。
举樽独酌渐憔悴,新月醉,辰星坠,梦也心碎,壶倒倾浊泪。风舞罗帷响玉佩,夜难寐,终不悔。
我一定要带你逃离这个疯狂且偏执的世界,我记得我曾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你。
你我都只是一颗棋子不是吗?
想起曾经你对我笑,笑容那般凄美,有些熟悉。
也许只是一种执念……
剧情有些俗套,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一时说不清是幸运还是可笑。
即便在这个洁白却扭曲的世界里,每一次,每一遍,我都无法将你救赎,我也决不姑息……
“怎么去了这么久?”
狼哥对我微笑,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所以他的笑容总会有些僵硬。
我下定决心,还是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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