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滴,滴,滴",早上5点了,他通红的眼眶,表明一夜未睡。
他停下搜寻车,一边听着AI闹钟报着搜寻车外的空气质量,一边去洗漱台前抹了一把冷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今日春暖花开,15摄氏度适宜出行。氧含量较昨日降低0.1%,为10%,X病毒含量30%,请继续在隔离仓中生活。"
伴着播报声,他看似如常洗漱,但内心的急躁,只有他自己知道。
病毒的含量30%了,且还是在气温适宜的春天,若近两日研究组没有可行的办法,那氧含量将会继续降低。
到时,还在户外的女人可怎么办?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按如今病毒的裂变速度,女人的防护服隔离功能将丧失,还有那些无法预料的危险,那后果……。
他不敢再想,冷硬的干粮被塞进嘴里,不待咀嚼吞咽,他点火发动搜寻车,继续开始找寻。
2、
自开春,X病毒毫无预兆开始蔓延。
不同以前的病毒,至多人传人、物品协带。X病毒除了让人与牲畜可同时感染外,其传播裂变能力是历史之最,甚至还会抢夺氧气,迅速将环境变为无氧环境,加速其裂变速度。至今日,空气中的氧已被掠夺了一半了。
鉴于X病毒的特殊性,尽管还未找到病毒来源,各部门已火速组织人力物力,加盖了不少隔离仓,每一个的占地,都不亚于当年新冠肆虐时的方仓医院。
他与女人,都是医务工作者,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和其他人一起组成了搜寻队,为那些因各种原因来不及进入隔离仓的人提供援助。
加入小队已半月,前期工作也很顺利,哪知三天前,女人如常开展工作时,竟然会失联。
空荡无人的大街,在薄雾的清晨里死寂死寂。随车携带的广播,一遍遍呼喊着女人的名字是这大街上唯一的声音。
他以女人失联地为中心,在昨日的基础上,又扩大了搜寻范围。尽管他在女人失联的第一天就将此事报告给了搜寻队,可三天了,女人就如泥牛入海,仍无一丝消息。
自大学起,他们就相互认识了,女人办事稳重,大方亲和,有着东方古典美人的味道,虽温婉安静,但决不会无的放矢。
且他们作为搜寻小队,手机不会随便离身,防护服中的定位芯片也会时刻工作,确保搜寻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可女人那无法连通的手机,被丢弃在城中村的定位芯片,无一不表明,女人出事了。
3、
太阳升起时,他正途经一城中村小巷,随车广播的突然中断让他留了几分神。然后,他继续行驶,绕着这片城中村转了一圈。当再次经过小巷时,广播又被迫中断。
尽管学医出身,对无线电知之甚少,但这三天来的唯一异常还是让他忍不住下车查看。
他靠边停车,穿好隔离防护服,起身之前,又将一把手术刀装进了口袋。
他向宽不过1米的小巷走去。两边的自建房让小巷不见阳光,昏暗得如同日落后的夜幕降临。他缓缓前行,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有墨绿色的烟雾从到处是乱拉乱接电线的楼上窗户溢出,他立马怀疑那是高浓度的X病毒挥发液。只是念头不过一瞬,他就放弃了。
毕竟全民抗疫,空气质量时刻监测,尽管X病毒也有墨绿色的特性,但怎会有如此高浓度释放地却不在监控平台显示呢。
可不见人影的城中村,被干拢的广播,加之可能是某种墨绿色的化学试剂,让他对这个奇怪的地方更添了谨慎。
他走了一阵,在距巷口约50米的地方,看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楼道。他按了按口袋里的手术刀,慢慢抬步上楼。
咚、咚、咚,他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也像是敲在了他心上似的,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间滋生。
当他在二楼转角,一间只是破损普通玻璃,无半点防护能力的屋子里看见躺在地上的女人时,那股不安突然实质化。
4、
他害怕得一个趔趄,快速稳住后推门而入,只见女人那张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已满脸通红,他想也没想,将自己防护服自带的氧气罩贴在了女人鼻腔上。
“你,你,你怎么样?”他呼喊着女人,害怕这个他即将求婚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殒。
他将女人揽入怀中,就算没有经过专业的设备检查,他也清楚,女人已经感染了X病毒,且已到后期。因为她脸上,X病毒的标志性疱疹即将破裂,而无防护服,缺氧让女人体内的X病毒繁殖更快。
女人悠悠转醒,看见是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你,你疯了,我已经感染了!”
女人虽没说完,但他明白女人的意思。X病毒传染极强,他身为医生,怎能在明知会被感染,还将自己的氧气罩给她用呢。
“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他一边安抚女人,一边想用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呼叫搜寻服务总队。
“没用的,这里被屏蔽了,”女人抬手接开氧气罩,费力的安装在他的防护面罩上,“那些人,就是想让这个城市毁灭。”
他想将氧气罩重新给女人贴上,结果女人阻止了他,只听女人喘着气,却坚定地说道,“你听我的,你得出去,趁那些人吃早饭还没过来,你得走,将这里的消息带出去,X病毒不是无故发生,是这些人有意释放!”
女人说完,似已耗尽了全部体力,可他怎么能放开这个女人。
自大学开学第一眼起,就完全占据他视线的女人,他花了好多心思准备了求婚party的女主角,也是此刻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怎么可能放开。
他强势将氧气罩贴在了女人脸上,并将女人往自己的背上拉,“你不要说话,我带你离开!”
“你理智一点!”女人阻止了他,“他们很快就回来,你带着我这个病人,根本走不出去。”
“你放心,你一直说我太过理性,我一定可以的。”他不管不顾,大有死也不松手的意味。
“你知道吗?那些人手里有枪!”女人抚摸着他的脸,声音暗哑,眼泪从她的眼眶溢出,“我撞破他们的阴谋,3天前就该死了。可我选择帮他们做实验,接种高浓度的病毒,就是,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你不要说了!”他直接将女人背在背上,三两步出了门。
“你傻吗?就算出去,我也活不了了!”女人在他背上,绝望又无助。
缺氧让他有些头晕,他扶着墙壁,调整了一下女人在他背上的位置,“我现在也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了,我也感染了,你休想抛下我!”
他不再听女人劝阻的话语,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5、
可是,他们似乎没那么好运。
距楼道口还有二三十米,他听见了上楼的声音,他不知道对方都是些什么人,只是知道,如今这形式,他得小心翼翼。
他背着女人,躲进了就近的一间屋子,好巧不巧,正是那间飘着墨绿色烟雾的屋子。
巨大的蒸发仪内,令人恶心的溶液翻滚着,病毒蒸汽顺着管道,进入了空气中。
“这些人,难道他们自己也不想活了吗?”医生的职业操守,让他对那些人的行为气愤不已。
“一些亡命之徒罢了,也许只是收钱办事。”女人没打算安慰他,只是向他陈述了事实,“他们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他将女人藏在蒸发器后,自己猛吸几口氧气后,将自己防护服上的制氧机连同呼吸罩都留给了女人,自己则躲在门后小心查看。
他将那把手术刀拿在冒汗的手里,一边回想那些反派电影,这种情况下,是否会有人来查看病毒释放情况,一边想着业余健身课里跆拳道的动作。
一、二、三,只有三个人。
近了,近了,他突然大力开门,撞飞了为首的那个人,然后向门借力,一个蹬腿,给在了第二人的胸膛,再快速上前,在第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前,一个过肩摔让第三人也躺在了地上。
他是害怕的,因为枪声就响在距自己不过5米的地方,他感觉耳膜似乎都已被震破了。可想到急需就医的女人,他突然就生起了许多无畏。
他就地一滚也没松开第三人的右手,借着医生的业务技能,手术刀快速划在了那人的手碗上。毕竟小小手术刀难以伤到防护罩下的脖颈,可划破防护服伤到手碗,让这人不能再拿枪,也为他们的离开添了一层保障。
然后他快速起身向前一扑,顺势将第一人的右手压在了头顶上方,手术刀再划,那人吃痛不得不丢开枪,他立马将枪踢得老远。
还有一人,那个被自己一个蹬腿在地的第二人,此时这人正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不要动!”
他不甘,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在门口的他望着蒸发器,想再一眼那个女人,要将她深深刻在脑海,哪怕孟婆汤,也不能轻抹除。
就在此时,楼道里突然断了电。
“砰、砰、砰”连续枪响,他快速动作,滚过去将手术刀扎在了第二人的腿上,再一声枪响后,他忍痛一拳砸在了第二人的太阳穴位上。
“你怎么样,你还好吗!”呼吸不稳的女人,带着哭腔,在黑暗中焦急询问。
他闷哼一声,“没事!”然后他夺过第二人的枪,用枪托将那人砸晕在地上。
他抬手抚了抚自己中枪的肩膀,“你关的灯吗?现在还能打开吗?”
女人听见他的声音,有些欣喜,虚弱的回答,“是一根乱搭的电线,我只是试一试。”
楼道的灯闪了几闪,又重新恢复了光亮。他其实不会开枪,但这会他拿着枪,向第一人和第三人比了比,“你们都别动!”
然后他慢慢退回屋内,又将女人背在了背上,仍用枪指着第二人与第三人,开始慢慢向楼道口挪去,背上的女人则将氧气罩贴在了他的鼻梁上。
走出楼梯口,他也学着女人扯断了好几根乱拉的电线,然后他背着女人,向他的搜寻车跑去。上车后,没有多余动作,他立马点火起动搜寻车。
6、
他们,出了那片城中村。也在那一天,他们,都得救了。
研究组对X病毒有了进步性的治疗方案,病危的女人可以转危为安。而他的枪伤对于医疗设施完善的隔离仓来说只是件小事。
至于释放病毒及那些人身后的人,自有相关部门处理。他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他只想过好自己的这一生。
“嫁给我吧!”他的肩膀还打着绷带,在女人可以摘掉呼吸机坐起来那天,他求婚了。
女人娇笑着,“呵!你也太简单了吧?求婚party也不办一个?”
“我不想等了,我不想你的病危通知书上监护人签字还不是我!”他说得严肃又认真。
“我不都好了吗?哪还有病危通知书让你签。”女人调笑着。
“但我就是想合法合理的,占据你生命里的每一天!”他满眼执着。
“看你这么坚持,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女人满眼笑意,就算脸上疱疹还未完全消散,依然是他印象中美好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将婚戒套在了女人的无名指上,“等你出院我们就办婚礼。”
“我脸上疤还没散呢。”
“没事,你仍然是我最美的新娘。”
“你肩膀也还没好呢。”
“放心,不会影响洞房花烛。”
“你在说什么!”女人娇羞着拍打着他,他笑着拉女人入怀,只觉此时此刻,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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