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未走远

作者: coconut123 | 来源:发表于2021-01-27 23:56 被阅读0次

    有些人是理智胜于情感,有些人是情感溢于理智。          ——郁达夫

    慕容晓坐在咖啡馆临街的桌子旁,杯子里冒着热气的咖啡早已冷却,她右手托腮,一动不动,眼神迷离,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忽地,霓虹灯亮了,把沉思中慕容晓惊了一跳,她抬起纤细的左腕,瞄了一眼时间——20:30分,距离她与尉迟曦的约定,整整过了一个小时。

    她摁亮手机屏幕,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没错:20:32。

    慕容晓有些焦躁,也有些担忧,是出了什么事吗?明明昨晚电话说好的呀,半小时前她打过去想询问时,尉迟曦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

    慕容晓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这一次又故态复萌了吗?

    这样想着,慕容晓的眼光顿时黯淡下来,她长吁了一口气,往事像电影胶片在她的脑海一一展开……

    江南的大学校园,四月,红色的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

    慕容晓和女同学们组成的啦啦队,在操场上喊哑了嗓子,可惜班上的男生们不争气,篮球场上的比分差距不断被拉大。女生们士气低落,捶胸顿足的,沮丧蹙眉的,唉声叹气,不一而足。

    后来,女生们都不做声了,纷纷把目光投向慕容晓,只见她满脸通红,挥舞着一面绿色的小旗,嘴里不停地吆喝:“好!”“哎呀,可惜了!”“投啊,三分球!”她旁若无人,沉浸在“现场直播”的兴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阵营。

    顺着慕容晓的目光,女同学们发现了她重点关注的球员,从班里的男生转到了对方班的“6”号队员身上,成了他的专职解说员。

    那场比赛,她们班输了。慕容晓作为临阵变节的“叛徒”,一度被班里的女生嗤之以鼻,视为全民“公敌”。

    消息不胫而走,“6”号所在的班级也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不乏有“好事者”不断怂恿“6”号男生,向慕容晓表白,坐实了她铁杆粉丝的地位。

    “6”号男生就是尉迟曦。

    看到既成事实,慕容晓的同学们也乐得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才原谅了慕容晓“操场倒戈”的行为。

    事情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后来,尉迟曦问慕容晓。

    “你长得帅!”

    “你也太肤浅了吧,以貌取人。”

    “你篮球打得好。”

    “比我打得好的多了去了!”

    慕容晓扑闪着大眼睛,说:“喜欢,不需要理由。”

    尉迟曦愣了一下,把右手食指弯成镰刀形状,轻轻刮慕容晓的鼻梁,“一、二、三”。

    “好了,我漂亮的鼻子要变塌了!”刮到第四下时,慕容晓笑嘻嘻地躲开了。

    “尉迟曦,你想吃什么?”慕容晓总要问出个答案。

    “尉迟曦,自习室我占好位子了,快来。”

    “尉迟曦,周末去哪玩?”

    ……

    “一天就知道玩,作业写了吗?你不是要考那个什么证吗?”

    “我怕你无聊!”

    “出去玩就不无聊吗?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那好吧!”慕容晓撅噘嘴,有些委屈。

    先是宿舍的伙伴发现的,别人谈恋爱都是男生主动,女生娇滴滴地被怜香惜玉,慕容晓正好颠倒过来了,她扑憨憨的一腔真情,尉迟曦则不温不火,若即若离。

    “他不适合你。”上铺的“青草”说,“他太有城府了,你嘛,又头脑简单。”

    “可我就喜欢他的深沉。”慕容晓执意说。

    “傻丫头,没听说过吗?避免痛苦的最好方式,是找一个爱你的人,而不是你爱的。”对面的“叶子”说。

    “我心甘情愿喜欢他,不觉得痛苦呀!”慕容晓不明就里。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佩服,佩服。”靠窗的“火龙果”摇摇头,无奈地对着她竖起大拇哥。

    不被祝福的爱情终会凋零吗?慕容晓坚信不疑的爱情果真迎来了挑战。

    大四,找工作,写论文,焦头烂额。慕容晓对尉迟曦说:“咱们去深圳工作吧?离咱们两家都近。”

    “我的通知书到了!”

    “什么?你考上了!”慕容晓开心地跳起来。

    尉迟曦考上研究生了,慕容晓比自己考上还高兴。她当初就没报名,她不想再上学了,但尉迟曦不一样,他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她问。

    “你真的高兴我读研吗?”尉迟曦反问。

    “当然了!”慕容晓像小鸟一样啄了尉迟曦的脸一口。

    “离开那么远也没问题吗?”尉迟曦试探着问。

    “我等你。”语气斩钉截铁。

    毕业了,慕容晓进了深圳一家银行,单位很好,只是很忙。

    尉迟曦更忙,他去了上海。

    距离拉开了,网络上的感觉也陌生起来。

    “啪!”电梯口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赶来,碰到了慕容晓抱着的文件盒,文件散落一地。“抱歉,抱歉。”男子一个健步跨进即将关闭的电梯,留下惊愕的慕容晓,电梯关门的一刹那,男子双手抱拳向她微笑致歉。

    “你知道吗?太好玩了,那天碰翻我文件跑掉的那个人,是我们行的一个大客户,姓温,是个公司的副总呢。”

    “那还那么没礼貌?不应该呀。”尉迟曦惜墨如金。

    “那天温总有急事,他第二次又来了。非要请我吃饭。”

    尉迟曦那头没有再接话。

    “我去吃饭了,和宿舍的芳姐一起去的。”

    “挺好的。”尉迟曦答。

    “我想我去看你!”

    “你有时间吗?我可是要忙死了。”

    “那就算了!”

    尉迟曦那头没有再接话

    这样有始无终的次数多了,慕容晓也觉得累了,想起宿舍姐妹们的劝诫,看着周围卿卿我我的情侣们,觉得自己谈了一场假恋爱。

    她想考验一下自己的爱情,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给尉迟曦打电话,发信息。像《渔夫和金鱼》故事里装在瓶子中被丢进海里的魔鬼,她在心里发誓:

    “如果第一天他先联系我,我就辞职去上海,陪他一起。”

    “如果第二天他先联系我,我就休假去看他。”

    “如果第三天他先联系我,我就对他说我爱你。”

    ……

    “如果他先联系我,我就说:去死吧!”

    她终于没再等他的联系,而是发了那则义愤填膺的三个字信息过去。

    两天后,他回复了两个字:“珍重!”

    六年过去了……

    二十八岁的慕容晓,成了一家证券公司的业务高管,干练利落,业务精湛,眼光精准,闲暇之余投资的股票基金,让她和家人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她也处过几个男朋友,不是油腻庸俗,就是觊觎她的美貌或资产,他们的眼神里,她看不到真诚和纯粹。

    偶尔联系的舍友“火龙果”,一语中的:“我看出来了,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尉迟曦。”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嘴里仍逞强:“别忘了,当初是我甩了他哦!”

    昨天晚上,慕容晓接了一个电话:“喂,您好,哪位?”

    “是我!”那人说。

    只有两个字,慕容晓忽然心跳加速,那个声音,时隔六年,隔着听筒,清晰可闻。

    “晓,我想见你一面!”

    什么,晓?这个字也是你叫吗?她在心里怼回去。嗓子却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在哪?”半晌,她才开口。

    “深圳,明晚七点半,在光明路麦克沃咖啡店,你能来吗?”

    ……

    “晓,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就见一面。”

    “好!”

    慕容晓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咖啡冰凉苦涩。她咬了咬下唇,下决心似的,端起来,“咕咚咕咚”,一股脑喝光了没有加糖的咖啡。

    她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裙摆,合拢了包,站起身,推椅子,然后一步步向咖啡店出口走去。

    电梯口,涌出一群人,“热闹是人家的。”慕容晓默默地想。

    “慕容晓!”“慕容晓。”“是慕容晓!”七嘴八舌的声音传过来。

    慕容晓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群陌生人在喊她的名字,还是正好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

    忽然,在人群的一端,她看见了尉迟曦。他还是那么高大俊朗,只是神情落寞,略显沧桑。

    近了,被人群簇拥的尉迟曦走过来,紧贴着他的是一个短发女子,她,挽着尉迟曦的胳膊。

    慕容晓内心的火“腾”地蹿起来了。

    他来了!带着一群人,晚到一小时,他是来羞辱她的!

    慕容晓的眼睛溢满了泪水,她咬着牙,硬生生憋了回去。

    “慕容晓,你好!”尉迟曦开口了。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真受不了。

    “你好!”慕容晓强作镇定,挺直身板。

    “对不起!我……”

    “解释你为什么迟到吗,没必要了!”慕容晓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短发女子放开尉迟曦,开口了:“慕容晓,你别误会,我是尉迟曦的同学,也是这帮同学上大学时的班长。”

    慕容晓一言不发,脚底发软,强撑着自己不失态。

    “你们俩的事,我们昨天同学聚会才知道,大家都替你们惋惜。”女班长继续说,“昨晚是他主动给你打的电话,刚才,来的时候,他又怂了。”其他人都附和着,有的笑着,有的皱着眉。

    慕容晓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让他自己说。”

    尉迟曦走上前一步,嘴唇抖动着,还没开口,已经哽咽:“晓,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他泣不成声。

    慕容晓的心又抽痛了一下,她不失礼貌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短发女班长是个急性子,她又走上前,伸手挽起尉迟曦的左臂,双手托举着,伸到慕容晓面前。

    “啊!”慕容晓惊叫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

    尉迟曦的左手,四根手指齐刷刷地消失了,只留下手掌部分。

    慕容晓迟疑了两秒钟,又缓缓走上前来,伸手想去握那个手掌,迟疑了一下,又垂下手臂,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来。

    “上研究生做实验时出的事故,尉迟曦本来就觉得配不上你,他死脑筋,觉得自己成了残疾,也打不好篮球,就有意疏远你,想让你有更好的归宿。”女班长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

    “晓,我应聘到这里的大学了,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尉迟曦热切地说。

    信息量太大,慕容晓头晕得厉害,她向女班长致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又转向尉迟曦,语调平静地说:“对不起,今天,我累了。”她扫视着尉迟曦的同学们,再次礼貌地致谢:“谢谢你们!再见。”

    慕容晓像是逃离一般,急匆匆跑开了。

    三个月后。

    “慕容晓,想吃什么?”

    “慕容晓,我已经预定了发屋,你该去理发了。”

    “慕容晓,周末去哪儿玩?”

    “一天就知道玩,学生作业改了吗?你不是要准备晋升副教授的资料吗?”慕容晓问。

    “不是怕你无聊嘛!”尉迟曦撒娇。

    “出去玩就不无聊吗?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那好吧!晓,你真好!”

    “少贫,以前你可不这样!”

    “我要把以前的全部补回来。”尉迟曦开心地说。

    当年,小县城走出的尉迟曦,除了赛场上的洒脱,还没有自己潇洒的价值和资本。深爱着慕容晓的他,谨慎地把握着彼此的尺度,衡量爱情和事业的权重。用所谓的“为她好”的残存理智,差点,就把心爱的人弄丢了。

    现在,他怎能不后怕,怎能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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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编辑: 阿斌bin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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