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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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十八期主题征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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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罗马。纵然这样，有的人依然愿意逆流而上。

01.

何悠悠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六点整，她立刻关机收拾公位，然后提上行李箱打卡离开。她迅速按下电梯，来到写字楼大门前，坐上了提前约好的专车，前往火车站。

她一如既往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床上用品，铺在自己的床位上，放好行李，去水吧台洗漱，晚餐已经在候车期间解决了，接下来她就安心睡觉，等着天大亮后，目的地也就到了。

每次回家一趟，何悠悠都感到身心俱疲，从绿皮火车到城乡巴士，再到父母的电动车或者走路。反正在那个家里，她是最不受待见的，索性一年到头她也很少回家。这次回家的路程短了些，可以少些折腾，火车到站后，她打车直接去姨妈家。如果不是表姐结婚，并答应做她的伴娘，悠悠是不会回家的。

姨妈是当年的大学生，毕业后留在了城市教书。遇到了在体制内工作的姨夫，生下了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悠悠的表姐。小时候表姐最喜欢跟悠悠玩，虽然悠悠在家里不受宠，在亲戚眼里却很懂事可爱。或许是悠悠年幼时就学会了独立和勇敢，所以表姐在她面前很有安全感。假期里，悠悠常被邀请去姨妈家玩，她和表姐像极了亲姐妹，无话不谈。

悠悠看着城乡之间的差别，感受着姨妈对女儿无微不至的爱，羡慕着表姐幸福的生活，彼时她心中便有了梦，一定要走出去。那时表姐处于叛逆期，时常想要挣脱姨妈的爱，走得越远越好。于是他们约定，要好好学习，考到更远的城市上大学，再也不回来。

父母的一个决定，打碎了悠悠所有的的幻想。小学五年级时，她的姐姐何欢嫁人了。还不到二十岁，她就被母亲以各方面都合适，嫁了相见两次的男人。悠悠担心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像姐姐一样，随便找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从此相夫教子便是一生。父母是不会培养自己一直读书的，在他们的眼里，女孩子早晚是别家的人，弟弟才是他们那几间瓦房和数亩良田的继承人。

对于大姐，悠悠是嫉妒的，从名字上就看出了偏爱。大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父母很是喜欢，因此取名“何欢”。反观悠悠，其实父母原本给她的名字是“何忧”，了解到事情的缘由后，她央求父亲改了名字。至于弟弟“何杰”，父亲冒着被罚款的压力，母亲忍受着东躲西藏的折磨，终于生下了他，总算有了好结果。三个孩子中，悠悠是最不讨喜的一个，她时常觉得自己多余。然而倔强的她又不会轻易认输，打从改名字那刻起，她就笃定了要改变什么。

02.

悠悠初中毕业没能考入理想的高中，一起中考与她成绩差不多的同学，父母都想尽了办法为孩子寻找出路。她的父亲却以此为由，劝她打消读书的年头，认为她不是读书那块料。父亲甚至要求悠悠外出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并一同供弟弟读书。父亲望子成龙心切，扬言：“砸锅卖铁也要让弟弟有出息。”

对于父亲的决定，骨子里传统的母亲自然也是支持的，她想着女孩子迟早要嫁人。悠悠为了抗议，将自己关在屋里绝食两天两夜，被父母骗了出去。后又以离家出走相要挟，再加上姨妈的劝告，最终父亲妥协了，他同意悠悠去读中专，早日毕业工作，而不是复读。尽管如此，悠悠还是接受了，这离她的梦想又进了一步。

悠悠在中专选择了建筑专业，这是姨夫的建议，他觉得前景可以。三年过去了，她的同学有的专升本，有的家里安排了不错的工作，只有她自己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幸运的是遇到了一家小企业，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与此同时，她的表姐高中毕业，考入了一所本科院校。

工作五年，悠悠在单位勤奋努力，积极上进，利用业余时间自考了大专学历。单位待遇不错，不仅有食堂还有员工宿舍，她每月发了工资，仅拿出一小部分来作为自己的开销，其他全部寄回家里。

悠悠的成长被父母引以为傲，逢人就夸，仿佛她不再是那个多余的女儿。母亲到处托人说媒，全被悠悠拒绝了，她不想再回去，要嫁也要嫁得远远的。

那年，悠悠再次不顾父母的劝告，放弃了那份安稳的工作，来到了表姐的城市。表姐大学毕业因为爱情留在了当地，那里工作机会多，薪资待遇好，她也想试试。

悠悠从一个小城来到繁华的大都市，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幼稚。高学历的人才遍地开花，她的学历低，学校也没有名气，想要找份好的工作，困难重重。然而残酷的现实没有令她止步，她选择勇往直前。

为了降低房租，表姐同别人合租，住的地方远不如悠悠之前的员工宿舍。一间一百多平的房子，经过房东的改造设计，可以容纳好几位租客。表姐住在一间狭小的卧室里，房间里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张小桌子，一个模样难看的旧衣柜，悠悠的到来让这个房间显得更加拥挤。如果想要留下，当务之急是找工作，于是她在各大招聘网站上频繁投递简历，等待面试邀请。

03.

努力的人常有好运相伴，一个月后，悠悠被一家单位录用，工作环境好，薪资也比之前高，她很满意。工作落实后，表姐请客为她庆祝，并让她先在自己那里住，不着急搬，等工作稳定了再找房子。一切安排妥当，悠悠非常开心，她瞬间觉得这个城市也不再陌生。

悠悠的住处离单位有段距离，她一般选择地铁出行，通勤时间大概一小时左右，只是上下班时车厢异常拥挤。为了避开高峰，她和表姐一般提前半小时出发，到了换车地点，她们就分开了。悠悠通常是单位第一个到的人，为此还被老板表扬勤快。当然还因为她下班也晚，并且经常主动默默加班。来到新单位，她提高业务能力的同时，迅速报名了网上教育，提升自身学历。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悠悠已经适应了大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工作也日趋稳定，她憧憬着更好的将来。表姐的突然离开，让她感到孤单落寞。

表姐最终听从了姨妈的劝告，选择回家干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尽管谈了几年的男友难舍难分，考虑到现实生活，她还是放弃了爱情。表姐了解悠悠的想法，也知道她的困境，所以并没有劝她一同回家，反而鼓励她继续加油，实现她们曾经的约定。

表姐走后，悠悠搬离了那间出租屋，因为一个人承担那间小卧室的房租，价格还是有点高，她想找更便宜的，因为接下来几年她还要负担弟弟大学的生活开支。她必须咬紧牙关，向前看，自由的曙光已经在向她挥手。

悠悠租到一间相对便宜的房子，那是客厅改造的一间卧室，没有窗户，又小又阴暗，进屋就要开灯。虽然有门，住在里面总感觉自己是透明的。其他合租的住户有年轻情侣，为了避免共用卫生间的尴尬，每天她都是最早起，最晚睡的一个。没有了表姐的陪伴，晚上睡觉前，她要检查再三是否锁好门，随后挡在门后一把凳子。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孤单，甚至开始期待爱情的降临。

04.

悠悠向往那种浪漫纯洁的爱情，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一直幻想着一见钟情，从一而终的感情。她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种幸福，表姐说她傻，她却不以为然。悠悠来到新单位，遇到了令她心动的人，可是她却犹豫了。

悠悠入职后被分配到了王浩的项目团队，他是面试官之一，当时有一面之缘，只记得年轻帅气，却也不失稳重。入职第一天，她被叫去谈话，紧张又害怕。悠悠走到王浩的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后，她缓缓地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的王浩见她进门后，示意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并让她放轻松。

“何悠悠，我对你印象深刻啊，小城姑娘，中专毕业……”王浩口述着悠悠简历上的工作经历。

“王总，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学历不高，我会努力的。”悠悠听到领导的一番话，以为对自己的履历不满意，赶紧表决心。

“我看好你，能吃苦，肯上进，这一点很重要。”王浩继续说道。

悠悠听到领导的认可和鼓励，不停地微笑点头。

后来悠悠确实进步很大，在团队里总是最勤劳的一个，王浩对她赞赏有加，并时常给予关照。接触久了，悠悠得知王浩是同乡，便多了几分亲切感，对于他的关心也没有多想。对于王浩的事情，悠悠在同事之间流传的八卦中也有所耳闻。早年家里订亲娶了媳妇，后因俩人长期两地分居，女方出轨，离了婚。双方也没有孩子，可是王浩离婚后却迟迟未找。

公司的女同事对他爱慕的很多，表白的也有，然而王浩始终无动于衷。王浩比悠悠大十多岁，悠悠虽暗生喜欢，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把对方当领导，当大哥。双方之间保持着一种比普通同事更近的关系，也许仅是老乡。

直到有一天，悠悠听说王浩要离开单位，另谋出路时，她有些慌了，是不舍还是什么，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王浩在走之前请团队所有同事吃了散伙饭，也没有单独对悠悠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好好干，向同事多学习。后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再没有联系，直到那天电梯上遇见。

05.

表姐回家不到一年就几乎办完了人生大事，从相亲订亲再到结婚，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双方的条件旗鼓相当，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家庭背景，彼此都认为对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于是成就了一份好的姻缘。

表姐结婚，让悠悠做她的伴娘，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于是悠悠早早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提前请了假，赶回去参加表姐的婚礼。婚礼结束后，她连家都没回，当天就坐上了返程的高铁，因为她负责的那个项目需要做些调整。

悠悠坐上高铁，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免有些感伤。这是她的故乡，无论离开多久，无论走得再远，她也忘不了童年的记忆。列车启动，她看着家乡的房屋远去，家乡的树木不见了踪影，想着母亲在站台依依不舍的神情，那一刻她竟有些怀念。

回到住处，悠悠放下行李，简单收拾后就坐上了去单位的地铁，加班早已是她的常态。再说她的这个工作，几乎是随时待命，图纸变动要调整，价格不满意要调整，客户便是上帝，让他们满意是公司的服务宗旨。

地铁到站，悠悠站在扶梯上低头看手机，突然听到一声“何悠悠”，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王浩，他从对面扶梯下行。两人寒暄了两句就分开了。回到单位，悠悠的微信收到一条王浩发来的信息“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王总，您去哪里高就了？”悠悠回复道。

“我刚入职一个单位，任职项目总经理，还没稳定，这段时间正准备联系你呢。”

“额那恭喜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过了很长时间，悠悠都没有收到微信，晚上她加班时，手机突然响了，是王浩打来的电话。

“你是在加班吧，一个人注意安全，这几天等闲下来，我请你吃饭，找你有事。”王浩温柔地说。

“额……好吧……”悠悠吞吞吐吐地说道，随后挂断了电话。她的心里直犯嘀咕，到底王浩找她什么事情呢？

后来单位里有了一个谣言，说是王浩跟同事谈恋爱了，不愿违背公司的制度，便主动提出了离职。

悠悠同王浩见面后才得知，原来王浩是为了她才离职的。从当初面试时的一面之缘，他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好感。她身穿白衬衫搭配牛仔裤，脚上踩了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肩上背了一个普通的小包，扎起了一个长马尾，衬得那张清秀的面容那样好看。那天悠悠就这样走到了王浩的眼前，闯进了他的生活，并住在了他的心里。

多么浪漫的表白，悠悠瞬间惊呆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怀疑是在做梦。王浩有过婚史又大自己许多，母亲大概不会同意。况且王浩又是同乡，这违背了她想远嫁的初衷。可是对于王浩这个人，悠悠也很喜欢，也曾暗恋和仰慕，她应该接受还是逃避呢？

结语：

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有的人手握一把好牌，却打得稀烂，有的人却把一手烂牌打胡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幸与不幸都有尽头，路途漫漫终有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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