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值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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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参加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八期 记忆的旅人 陌生人

今天是爱人四十岁生日，她忘得一干二净，我提前请了假，早下了回班，准备给她来个惊喜。

送花，来个拥抱，说句I  LOVE YOU，那都是年轻人的事；订个生日蛋糕，插上几根蜡烛许个愿，但爱人不喜欢吃甜食。

我想还是亲自下厨吧，整两个她爱吃的菜，再小酌一杯，为爱人庆祝一下。酸菜鱼片是她的最爱，清江鱼是首选，独刺，易切片。然后再来个爆炒生菜，荤素搭配，健康又实惠。柜子里有女儿送的红酒，放了小半年了，正好拿出来应应景。心动不如行动，赶紧去超市。

清江鱼小超市没有，要去大点的生鲜超市。离家最近的生鲜超市要路过市一小。小学一二年级放学放得早，11点不到，接孩子的家长已将学校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接到孩子的家长像取到了快递一样，往车厢里一塞或电瓶车后座上一放，匆匆掉头往家赶；没接到孩子的家长脖子伸得像长颈鹿，眼巴巴地望着校门口，搓着手跺着脚，只恨自己长得矮。隆冬季节，气温已是零下。我随着人流见缝插针地向前移动。

拐角处，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手扶着个自制的竹竿架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架子上用红绳拴满了桃核制品，可能是怕人们挤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护在胸前。手上布满了像树根样的裂痕，有的裂痕似有丝丝凝固的血迹，显得极是沧桑，与她的年龄大不相称。

大姐一看就是个手艺人，适合做活，但不适合出来做生意。看人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渴望迎来顾客又怕来了顾客心慌的窘态写满了面孔。看情形如果不是家里发生了变故，大姐是不会出来摆摊的。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被一个奶奶岁数的老人牵着，闯进了我的视线。

女孩上身穿着一件粉色棉袄，像是去年的衣服，小手腼腆地使劲往袖筒里面缩，缩了几下没缩进去，只好放入裤袋中，露出一截黝黑、皲裂的手腕，袖口上还染着写作业留下的墨渍。被洗衣粉漂白褪色的黑色裤子，在北风中略显单薄。看样子像个留守儿童。

女孩看见了大姐的竹架，一下挣脱老人的手，来到大姐面前，伸手抓着一个核桃制品，嘴巴鼻子呼出的热气在冬日的寒风中化做缕缕白烟。核桃刻的是一只小猴子，惟妙惟肖，翩翩如生。

竹架上的桃核制品是十二生肖，女孩的出现像春风清扫了残冬。大姐忙问：“丫头，喜欢不？”

女孩的目光没有从小猴子身上离开，使劲地点点头，说：“喜欢。”

大姐的眼睛亮了，抬头看向老人，满是期待：“大婶，不贵的，一对才五块钱，给孩子买一对吧，保平安的。”

小时候听老一辈讲，核桃制品有辟邪保平安的说法。

老人躲开大姐的目光，讪汕地说：“俺不要，用不着。”说着一把捉住女孩的手：“妮，听话，咱不要。赶紧回家吃饭，一会儿还得上学。”

女孩顺从地松开小猴子，跟着老人走了。没走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大姐脸上依然如沐春风，却掩饰不住双眸中失望的黯淡，笑容也因此显得酸涩。

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是怜悯，我没资格去怜悯一个靠一双历经沧桑、布满裂痕的手持家的人。我几步跨到竹架前面，解开那对小猴子的红绳。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大姐措手不及，“大兄弟，给孩子买一对吧，才五块钱，给孩子保保平安。”

大姐真的不会做生意，不会看人。像我这个年龄段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正常情况下孩子要么读高中，要么上大学。孩子没结婚，更别提孩子的孩子。

“我要了。”递过五元钱，没等大姐接话，转身一路小跑，很快就撵上祖孙俩。我将小猴子递给女孩，说：“小朋友，拿着，叔叔送你的。”

女孩双手接过小猴子，两只小猴子正开心地对着她笑，她那稚嫩有点皴的小脸更红了：“谢谢叔叔。”

女孩拿给奶奶看，奶奶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等奶奶开口，我对小女孩摆摆手：“小朋友再见。”

五块钱，真的不贵。我想，一个也许再不谋面的大姐，一个是人海中匆匆的小过客。而我用两颗桃核就交换了她们发自内心的惊喜，真是超值惊喜！我加快了去超市的步伐。因为我还要制造一个惊喜，送给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