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禧北伐梦成空
第九节 诛吴曦(三)
为了师出有名,李好义和杨巨源联合后,李好义妹夫杨君玉又安排他的老乡白子申,以朝廷名义草拟讨伐吴曦的诏书,但杨巨源看了后不满意,亲自动笔修改,并加盖了他所管理的军需仓库印章。杨巨源此举,当然是为了掩护其他人,如果行动失败,吴曦追查责任,主要罪责当然是他这位军需仓库管理员来承担。杨巨源义薄云天,由此可见并非浪得虚名!
诸事准备停当后,杨巨源和李好义担心泄密,后来又碰面商议细节,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在二月二十九日提前起事。约定先由杨巨源乘马手持诏书冲到吴曦的伪蜀王宫前,假装传朝廷诏书,诛杀逆贼,再由李好义率勇士直接杀入伪蜀王宫。
公元1207年二月二十九日晚。杨巨源挑选了一些忠贞可靠、孔武有力的义士到李好义家中,加上李好义邀请的义士李彪、张渊、黄术、陆良弼、王芾等共计七十六人,齐聚一堂。李好义设宴好酒好肉犒劳大家后,又请众人擐甲执兵、全副武装,左臂扎黄娟为信号。
一切准备停当,李好义与兄弟李好问、李好仁、李好古等拜祭家庙。李好义吩咐妻子马氏道:“明日早上日出后还没有消息,我们就阴阳相隔了,你们唯有自作打算!”
马氏庄重道:“你为朝廷除叛贼,何必过多考虑家庭,我决不会辱没李氏门户!”
马氏母亲也安慰道:“你们安心去吧!你兄弟生为豪杰,死为鬼雄!我们以你们兄弟而自豪,哪能顾及自己的性命?”李好义真是一门忠烈啊!
李好义用岳母及妻子的话高兴地鼓励众人道:“妇人女子尚且知道效忠朝廷,不爱惜自己性命,何况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众人听了,群情激愤,士气高昂!
按计划,乘着黑夜,杨巨源骑马自称朝廷使者,持诏书到伪蜀王宫门口宣诏叫门,李好义随后率众人杀入宫内。
临行前,李好义又告诫众人道:“入宫后,只诛杀首恶,不能随意杀人,更不能抢掠财物,违令者斩!”
当晚,杨巨源骑马在前,李好义率众在后,走到半路,一军中小将禄祎领十员军卒来助战,这位禄祎是什么来头?史书没有记载,但从禄祎半路入伙来看,杨巨源、李好义合伙诛杀吴曦这事,应该说走漏了一些风声。也有可能,这位禄祎和七十多人中的一位相识,临时起意参加的,不管如何,他们一共也不足九十人,这九十人敢大摇大摆闯伪蜀王宫杀吴曦,这份胆量和智谋及慷慨赴死的决心,让人叹服不已,所以,就因为诛杀吴曦一事,杨巨源和李好义名列青史!
众人到伪蜀王宫前,见大门紧闭,几位护卫在门口坐着瞌睡,众人暂且远远埋伏着。黎明时分,晨雾蒙蒙,有运泔水的人从伪蜀王宫出来,杨巨源纵身上马,疾驰到伪蜀王宫门口,手持自己写的所谓“诏书”,高声叫道:“奉诏讨贼!”宫门外的守卫信以为真,一哄而散。杨巨源快速下马推开大门,伪蜀王宫大门洞开。
李好义见状,率众大呼跟进,冲入宫内后,吴曦的卫兵想抗拒,李好义及时高喊道:“奉朝廷密诏,安长史为宣抚,命我们诛杀反贼。敢抵抗者灭其族!”卫兵听了,纷纷弃枪而逃。可见,叛国之人,终究不得人心。
义士们遂从正殿东角小门,入世美堂,逼近吴曦的卧室前。吴曦尚在睡觉,外边人声哄哄,吴曦被惊醒,一听苗头不对,仓皇而起,也来不及穿衣戴帽,光头赤脚,开了寝室门就想往外逃跑。可刚打开寝室门,就看见李贵往自己这边冲来,忙随手关上,想扣上门纽。
李贵上前奋勇推门,门纽折断,吴曦掉头就跑。李贵撵上后,一把抓住吴曦的发髻,举刀戳伤他的面颊。
吴曦本是武将,勇猛有力,哪是善茬?反身将李贵摔倒于地,附身按住李贵,想抢李贵手中长刀,李贵挣扎着不能起来,两人扭打在一起。李好义急忙呼喊王换用斧头砍吴曦腰部,王换一斧头砍下去后,正中吴曦腰部,吴曦吃痛松手。李贵动作敏捷,弹身而起,持长刀对着吴曦颈部狂剁,吴曦头颅坠地,身首异处!吴曦认贼作父,僭位称王仅四十一天而已!
李好义、杨巨源诛杀吴曦后,提着吴曦首级出伪蜀王宫,迎接安丙宣诏,军民欢声雷动,随后,安丙命军卒持吴曦首级游城示众,城中得以安定如常。
安丙向朝廷报功后,三军推举安丙为四川宣抚使,杨巨源为宣抚司代理参赞军事。当时韩侂胄听说吴曦反叛后,正欲写信给吴曦,只要他不真正投敌,许诺将四川封给他。后来韩侂胄又听宇文绍节的建议,写信给安丙,如安丙起事杀了吴曦,朝廷将给他执政地位!安丙还未接到韩侂胄的书信,韩侂胄反而先接到了安丙的捷报。韩侂胄即履行承诺,加封安丙端明殿学士、中大夫、知兴州兼四川安抚副使,封号级别等同于执政大臣。
安丙掌管四川后,即着手清理吴曦余孽。派遣将士抓获吴曦的两个儿子和他的叔父吴柄、弟弟吴晫、堂弟吴晛、同党姚淮源、李珪、郭仲、米修之、郭澄等。徐景望、赵富、吴晓、董镇、郭荣、禄禧等都在各地方,也派人去各地诛杀他们。可不知为什么,对于吴曦手下大将王喜,安丙却没有处罚他。
这位王喜,为人贪财好色,凶狠固执,吴曦被杀之后,他也不肯接受杨巨源等人的讨伐吴曦诏书,更为可恨的是,他还派手下人入伪蜀王宫,将宫内财物抢掠干净,并收纳了吴曦的几位姬妾。尤为让人切齿的是,他时时想着杀李好义,为吴曦报仇,李好义疏于防范,吴曦死后没几个月,终被王喜毒杀。
佐料:王喜杀李好义,《宋史.李好义传》描述得很详细:
吴曦死后,李好义等聚集在安丙家,王喜后到,他心怀鬼胎,见到李好义,便欲当场击杀李好义,安丙竭力劝解下,王喜才悻悻罢手,但时时刻刻有杀李好义之心。
后来李好义收复西和州,王喜派自己死党刘昌国受李好义节制。李好义疏忽大意,有次竟和刘昌国通宵达旦地喝酒。李好义喝完酒后,先腹部剧痛,接着腹泻不止而死。刘昌国则在第二天就逃走了。
李好义部将为他收尸时,见李好义口、鼻、手指都是青黑色,显然是中剧毒而死的。李好义含冤而死,西河州居民痛哭不已,军队差点酿成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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