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绍兴和议定边界
第五节 顺昌捷(下)
金人虽然再次失利,但并未撤兵,金军一面向东京开封兀术报急,一面将营寨移城东李村,此地距顺昌城二十里。
六月初五日,刘锜获悉后,又遣骁将阎充率招募的敢死队五百人,并重金募土人为向导,夜里去李村劫营。当晚,风高夜黑,天将大雨,闪电漫天。阎充等摸至李村金人军中,进几重毡帐红色奚车(游牧民族运载工具)内,一酋长披着盔甲大叫:“饶我性命,可换太平!”阎充等哪里理会?挥刀剁了,也不知这是金军哪位倒霉催的将领!
阎充等接着闪电之光,放开手脚豪砍,看见头发扎辫子的就当成女真人砍了。金兵又被迫后退十五里。
刘锜又募百人敢死队去增援阎充,有人要求口里衔枚噤声,刘锜笑着说不用,命人砍竹做了小孩游戏用的口哨,每人带一个,直冲金营。金营里一片漆黑,闪电亮的时候宋军出击,闪电停时都藏起来不动,金兵于是大乱。一百多人吹着口哨相互配合,金兵被搞得晕头转向,自相残杀,一夜下来,积尸遍野,又退军老婆湾。
再说兀术在汴京闻围顺昌失利,立即索靴上马,率十万大军出京增援。从东京到顺昌,距离有一千二百里,不到七天,兀术便赶到。兀术行事端的是果断!
刘锜闻兀术增援,在城东门汇集众将,讨论对策。有部将道:“现在已经连胜,应该见好就收,安排舟船,全军而回!”
刘錡坚定地道:“朝廷养兵十五年,正要危机之时使用,况且我们挫动敌军锐气,我军士气正旺,就算众寡不敌,也应有进无退!再说敌军就在眼前,兀术又率援军前来,我军一撤,敌军追在屁股后面,前功尽弃。假如敌军跟随我们进入两淮,震动江浙,那么我们平生报国之志,岂不成了误国之罪?”
众将恍然大悟,都高声道:“唯命是从!”
刘錡先解除了众将的畏敌,但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莽干是不行的,还得智取!
刘錡召部将曹成等二人面授机宜,曹成等人依计而行,率部迎击金兵,但未经几个回合,二人假装坠马被擒。被带到兀术面前审问。兀术问曹成,刘錡是怎样的人?
曹成按照刘锜事先所教回答道:“刘锜是太平边帅子,喜欢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派他守东京,他不过贪图安逸罢了!”
兀术闻言,轻蔑道:“此城容易攻破。”兀术因此十分轻敌,不带攻城鹅车炮具等重武器,轻装前进,直逼顺昌城外扎营,连亘十五里,全军毫无戒备思想。
兀术至城下,责备原来的攻城将领不尽力,诸将道:“顺昌刘錡用兵,非比寻常,元帅务必小心应付!”兀术仍不以为意。派曹成带劝降信回顺昌城,刘錡在城上看见,用绳索将曹成缒上城,直接焚毁劝降书,再命耿训到金军大营下挑战书。
兀术接到刘錡挑战书后,大怒道:“刘錡好大胆,敢和我挑战?”
耿训道:“我太尉不但请求与太子决战,还说帮太子建了五座浮桥,只怕太子不敢过河!”
兀术咬牙切齿道:“明日决一死战。”随即下令:顺昌城墙如此陋弊,我用靴尖就可将它踢倒!来日到顺昌府衙会餐,获得妇女、玉帛各为所有,三岁以上男子都杀了!
六月九日一早,刘锜果然在颍河上建了五座浮桥,之前曾派人在颖河上游水草上都投了毒。早晨,兀术指挥金军攻城,刘錡利用上午天气凉快,命军队轮番上城坚守。六月天气,酷暑难耐,金军经过一上午进攻,略显疲惫,军士饥渴开始喝颍河水,战马吃颍河草,金军人马吃了水草,多数病倒,失去了一部分战斗力。
等到未时(下午一点至三点),刘锜认为时机已到,忽然组织几百人出西门接战,以吸引金军注意力,然后派几千人出南门,攻击金军侧翼,告诫他们不要叫喊,只要用手中大斧砍人就是!
大战之时,兀术着白袍乘甲马,用三千近卫军“铁浮图”参战,两翼辅助“拐子马”冲击。刘錡命宋军用长枪挑开金军骑兵头上兜牟,大斧军专砍骑兵手臂和脑袋,顿时银枪耀眼,大斧纷飞,一直杀到下午五点,统制官赵樽、韩直身中几箭,犹自不下火线,殊死战斗!金军大败。
刘錡命人用拒马(木制移动障碍物)挡住城墙前,让宋军撤回休息,城上鼓声不绝于耳,后勤人员送出饭羹,战士如平时一样在城边吃饭,金军被杀蒙了,竟不敢近前进攻。饭毕,宋军撤去拒马,又杀出城外。此战大破金军,金军弃尸、死马血肉枕籍,车旗、器甲堆积如山,兀术平时所恃手中王牌部队—铁浮图、拐子马,十损七八。
当晚大雨,平地水深一尺有余。颍河水暴涨,兀术想复仇,奈何上天不答应。如此相持了几天,六月十二日,兀术无法,只得拔寨撤军去陈州,刘錡派军追击,又大获全胜,金军损失,总计有几万人,这是金军和宋军交战以来,最大的败绩之一!刘錡经此一战,正是步入名将行列!
兀术回到陈州,恼羞成怒,无处发泄,将气撒在了手下部将身上,除韩常以外的金将,都被兀术抽了几马鞭子。然后才万分不甘心的率军回汴京。
佐料:前文第十章第六节“佐料”里,简单介绍过“铁浮图”和“拐子马”,“铁浮图”和“拐子马”似乎没区别(《宋史.岳飞传》载),似乎又是两个兵种(《宋史.刘錡传》载)。
对于“铁浮图”或“拐子马”。以清朝乾隆皇帝名义编纂的《御批通鉴辑览》,对“拐子马”提出了质疑,认为《宋史·岳飞传》中“三人为联,贯以韦索,号拐子马,又号铁浮图”的说法不通,因而写了一条御批进行驳斥。
乾隆认为:北方人使马,都以操控便捷为主。如果三马相连,马力本参差不齐,势必有前有后;而三人相连,人也有勇敢和胆怯不等,勇敢者被胆怯者所连累,这个道理很浅显。 而且“拐子马”、“铁浮图”,《金史·本纪·兵志》及《金史.兀术》等都不见记载,唯见于《宋史·岳飞传》、《刘锜传》,很难相互印证成确凿证据。何况兀术战阵娴熟,熟知进队得进则进,得退则退的道理,岂肯将马羁绊、受制于人?可能是因为兀术指挥列队齐进,所向披靡,宋军见其势不可当,从而妄加名耳目罢了。
乾隆作为女真人的后裔,在此完全否定了“铁浮图”和“拐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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