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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一度中考的日子,姑娘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算着,台灯的光晕打在厚厚的资料上,让我想到一个词“书香”。这个小孩儿,正在为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小考准备着。
她的专注让我感动。不得不说,一个人认真做事的时候,真的很动人。看着灯光下那张稚嫩而又坚定的脸,不禁让我回忆起曾经的初中时光。
(一)闪光
那个乡下的小镇上,只有一个初中,十里八村的适龄孩子都汇聚在这里,即使这样,也没能装满那仅有的三排小平房。很多孩子,上完小学就辍学了,即便上了初中,大多数也会在中途放弃学业。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农村,教育意识是相当淡薄的。
学校距离我家大约5公里,是没有公共交通的,所以每天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二八自行车。这台自行车跟一个不到一米五的小孩极不相配。那个斜跨着书包骑车的画面,就成了穿行在那条沙土马路上微不足道的风景。
学校是不提供中午饭的,家又远,于是,一个铝制饭盒成了书包最好的伴侣。
自带的午饭通常是很简单的,夏天的时候一般是高粱米饭加炒土豆片或者炖芸豆;冬天就更简单了,可能就是高粱米饭加咸菜,偶尔也会把一个地瓜或土豆装在饭盒里,放在班级的炉子上一烤,于是还没到中午满屋都已是焦糊的香味......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条件真苦啊。可能所有家庭的生活水平基本差不多,所以那时也并不觉得如何难过。
条件虽然艰苦,但我的学习成绩从小就一直名列前茅。在学校从不会调皮捣蛋,还可以跟任何类型的同学都融洽的相处。没错,我就是传说中家长们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
当然,让我在学校知名度高的不只是学习。从小我就比较喜欢唱歌,记得小学时就站在自家墙头上唱《雪山飞狐》《渴望》的主题曲,经常引来邻居们的掌声,在那文艺贫瘠的年代,也算村头的一个亮点吧!
在一次音乐课上,我的歌声被音乐老师发现了。那是一个时髦的女老师,一头暗红色的卷发下戴着一个黑色的圆框眼镜,眼睛很大,说话很慢,声音很是好听。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是一直坐在钢琴前的。
当时老师教唱的是一首《小白杨》,而正好这首歌是我会唱的,也许是我自信的目光引起了老师注意,老师问我名字后说:“会唱吗?” “会”。我坚定的答到。
一开口,老师明显眼神一亮,于是她开始用钢琴给我伴奏......这让我的声音更加从容自信起来。
这首歌,后来老师帮我用她那台老式的录音机录成了磁带,参加了县里的歌曲大奖赛评选,并拿了奖。可惜的是,后来的搬家,与老师断了联系。而那个奖,还是几年后遇到同学聊天时才知道的,据说老师还不只一次在课堂上提到我并表示惋惜......
如果时光可以按照一个轨迹发展,我想,我会一直是那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少年典范吧!
(二)变故
环境对一个十二三岁孩子来讲,影响真的太大了。由于父亲工作的原因,我们举家搬到了另一个城市,而这次搬家,也成了我至今无法释怀的曾经。
由于搬家的事儿有些匆忙,在计划中并没有安排我转学的事情。导致我初一的下半学期与初二的上半学期都没书可读。这个陌生的城市,这段空白期间的经历,成了我人生当中那笔最贵的学费。
那时的我是孤独的,离开了家乡,没有了同学与伙伴,父母每天都忙于工作,自己在家的我无人管无人问,在那个躁动的年纪,家门口的公园就成了我唯一散心的场所。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群小学五六年级逃学的孩子,他们在公园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小孩子,跟那些小孩子要“零花钱”。也许是我个子矮的缘故,正好符合了他们欺负的标准吧,在湖边无聊的我被他们发现了。于是,凭着我从小积累的战斗经验和身体素质,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他们惊讶于我打架的能力,一致决定让我做他们的“老大”。也许是过于孤独,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中被接纳,虽然我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我仍然加入了。毕竟,他们也算我在这城市认识的第一批伙伴。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如果再回到那个年纪,再遇到同样的环境,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把这选择归结为人的社会性。也算给了自己一些安慰吧!
在那段没学上的时间里,游戏厅、旱冰场、台球社......都成了我每天都去的地方。我又结识了很多人。时间久了,甚至还会帮游戏厅老板收个钱结个账什么的,也许他们也看出我比较实在吧。但我知道,我不该与他们过深的交往,因为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社会人”。
终于,在初二上学年快结束的时候,父母给我选好了学校,分配的班主任是一个姓冷的女老师,看到她时,我当时想到一个词——“冰霜美人”,当我知道她的姓名时,我都觉得她父母是不是因为预见到她未来的性格特点,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冷素丽。
是的,她那不苟言笑的脸,让我觉得充满了距离感。虽然并没有对我很严厉,但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种漠视。
进入班级,是常规的自我介绍。当我站在讲台大声介绍自己时,下面已经哄笑一片了。而我并不知道他们的笑点在哪里,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还好,老师用她那冷冷的声音制止了大家。后来同桌问我,你是哪儿人啊,怎么声音那么垮?这时我才知道,大家是在嘲笑我的口音。
当然,被不认同的并不止于此。衣着、习惯、性格,更重要的是,接近一年的学习空白,让我的学习成绩只比班里的差生好那么一点点了。这些都让我深深地感觉到,这个城市、这座校园,竟是如此难以融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有一天的体育课。那天课上,老师让我们在操场上自由活动,同学们有的在玩单双杠,有的三两成群的做着游戏。我跟几个男生在踢足球,忽然我同桌一不小心,一脚将球踢到了墙外,墙的另一面,是高中部,只听见“哎哟”一声,然后就传来了叫骂声。
也许是因为他们年级比较高,面对初中生有些优越感,没到半分钟,五六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就翻过墙,拿着球来到我们面前。
“谁踢的?”
“大哥,对不起,我不小心踢的。” 我同桌怯怯地说。
那几个人二话没说,就把我同桌围上了。“把我砸成脑震荡了,你看咋办吧。”
同桌只顾得在那点头道歉,一起玩的同学也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这时,我发现,有一个人的手伸向了同桌的衣服兜儿里。同桌赶忙捂住衣兜儿,但随后两只手就被两个男生拉住,领头的男生拍了拍同桌的脸,狠狠地说:“踢着我了,就得赔钱,知道吗?别找打。”
“你们还想明抢吗?这可是学校。”我在一边说。
那群人齐齐看向我,面色不善。其中的一个男生向我走过来,“你想替他拔横?”
“都这样跟你们道歉了,还想咋地。”
我边说边快步走上前,把同桌从人群里拉了出来。然后又对其他同学说:“去喊老师。”
忽然,我感觉头嗡的一声,那是被球砸的感觉。然后就看到其中一个男生在那得意地笑着。
我一下子火了,挥拳打向那个人的脸。也许他之前欺负的都是软杮子,没想到我敢动手。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被我骑在地上揍了。跟他们一起的男生见识到了我的凶猛,也都害怕了,没人敢上来帮忙......
后来,我就在教务处门外站了两节课。再后来,我知道那些人并不是高中生,不过是辍学步入社会的大孩子而已。
回到教室,班级同学给了我热烈的掌声。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大家发自内心的接纳与认同。
从那后,没有人再会嘲笑我的口音,班级活动也会邀请我一同参与,我也渐渐融入了这个新集体。
(三)迟悟
时间很快到了初三。我仍然每天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父母仍然每天忙于生计,老师每天仍然保持冷冷的面孔,放学后的我仍然会泡一会儿游戏厅。
思维惯性就像一个魔咒,也许父母印象里,我还是那个努力奋进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在学习上,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形式的关注。老师呢,也许一开始就觉得我是个贪玩不好学的孩子,自然对我的学习也不会特别的上心。
时光就在各种错位的不被关注中流淌着。当有一天,同桌问我能不能一起考一高时(那是一所重点高中),我才忽然意识到,我正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
我可以考一高吗?我问了一下自己,也许还可以吧!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人生答案。
如果上不了高中,这么小的我,在这个城市中能做什么?会不会像那几个闲散的小混混一样,过着看似牛哄哄,实际没人瞧得起的生活?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开始不满意自己的状态,我心中暗暗立志,必须要对自己负责。
足球场上、游戏厅里没有了我的身影,虽然那些仍然对我有吸引力,可是我努力调整自己,让自己静下心来学习,以弥补落下的学业。
中考那天,下着小雨,跟母亲要了两块钱,就独自一人去了考场。雨中那个瘦小的我,与考场前如云般送孩子的家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深呼吸一口气,我走了教室,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大考。
命运不会眷顾荒废时间的人,中考的成绩没有奇迹,680分,距离一高分数线差了30分。这个分数只能上一所离家很远的普通高中。另一个选择就是市里的中专。
直到这时,父母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忽略了我的成长,意识到我再懂事儿也不过是个孩子,并不能完全打理好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我没有依父母去选择复读,没有选择去那所普通高中报到,也没有选择那个名气并不好的中专。
那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对未来的迷茫,对过去的悔恨,让我对这座小城充满了厌恶,我只想离开。
如果不是故乡大伯的电话,我想我真的会困死在那座小城里,有可能做一个路边的小贩,有可能成为一个人力车夫......每天为了生计苟活着。
最终我独自启程,来到了大伯所在的高中,继续了我的学业……
初中时代,不堪回首,那是我人生最大的滑铁卢。至今想起,内心仍会隐隐作痛,这种痛让我清醒,它折射着我的青春影像,让我不时回味起青春的点滴。
我时常会想,如果再回那年,我一定将学习的路用心地走,把青春的梦想刻苦实现。那样,就可以不再为曾经的无知和荒废而感到遗憾……
青春,本该是热情的、积极的、拼搏的、闪光的。但也是需要引导的、关注的。那些青春的印记,或快乐、或忧伤、或甘甜、或苦涩。它教会了我独立、教会了我思考、教会了我成长、教会了我选择。而这正是青春的样子。
此文,献给所有正在上初中的同学们,希望你们认真的做好自己,丰满自己的羽翼,为翱翔天际积蓄力量。也献给所有和我一样已经失去初中时光的朋友们,让我们回首时,可以勇敢的追忆青春、怀念我们的初中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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