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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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裹挟时光，雕刻起历史的轮廓，在这历史里，千万人影闪过，却留不下片羽。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心中，挂念着彼此。这历史于时代而言不过毫秒的瞬间，可于那彼此之人的世界，却是永恒的循环。在这循环里，有我，有母亲，更有父亲。

无论是语文课本还是传统书籍，于这个男人的称呼总是父亲或是爸爸，像这种官方的东西我向来是不喜欢。所以叛逆于“向来如此”的我，决定以老爹作为对这个男人的称呼。于我而言，这才是最为贴切与自然的，过于格式化的东西，嚼久了，也觉着寡淡无味了罢。

我那倔脾气的老爹喜笑颜开地将他那倔脾气传给了我，他倒觉得大功一件，可对我而言反倒是平添诸多麻烦。不过也正是在这诸多的麻烦中，我逐渐学会成长，并接受自己的不足和局限。于这倔强本身而言，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我想很难有人能说清楚，我不行，老爹自己也不行。

老爹的倔强体现在很多方面。生活上也好，做事为人上也好，都足以将这个男人的倔脾气体现得淋漓。特别是在生活中，我特别想问他：你那一身工装都穿多久了？反正我是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在有些记忆的时候，他便是这样的。每每老妈给他买新衣服以后，总是抱怨他买来新的不穿，光放着，尽穿厂服。起先他还跟老妈争论，可到后来，也就不去争执了。他就是喜欢穿着那套深蓝色的工作服，上班的是一套，下班回家的是另一套，倒也算是爱干净。不过时间似乎是听懂了老妈对老爹的爱，在老爹所喜爱的深蓝上留下均匀泛白的“光晕”，以提醒他记得穿上新衣。可老爹呢？依旧是倔强着，来回都是那一身工作服，依旧是上班一套下班一套，也不知道穿了多少个年头。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节俭又臭脾气的老爹，倒是很不吝啬于我。儿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只要是我的合理诉求或是老妈说要给我买什么东西，他的银行卡似乎有刷不完的钱。明明只是个工人阶级的老爹，却不知为何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拿出钱来。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这难免让幼小时的我感到好奇。如今却是读懂，那眼眶也便不自觉地湿润起来，使我模糊了眼前的路。

也正是因为老爹对我的大方，一直以来我对他满是愧疚。记得高三的那一年，在最后冲刺的那段时间，由于学业的压力，我不自觉的变得暴躁起来。回想那段迷茫的时光以及奔驰在接送我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忙碌的父亲的背影，我的心总是铺满月光的碎屑，在闪耀的温润里，回忆于我对老爹的眷恋。若非他的容忍，或许如今的我便不再是我了。

那时候，我压力大到没边，总爱发脾气。老爹知道我喜欢收藏手办，为了让我高兴一些，便答应给我买一个心心念念很久的回来。当时我开心极了，但也同样忘却家中并不富裕的事实，刚给我买了四千多块钱课程的老爹，又如何拿出八百块钱来给我买一个奢侈的收藏品呢？我至今也觉得愧对，只希望掌管命运的神祇能赐予他健康的身体，哪怕是以我为代价也毫无关系，毕竟我还年轻。

正是因为这些愧疚，让我养成了节约的习惯。老爹他常说：“当用不须堪。”意思是该用的东西花再多钱也值得，不该用的东西花一分钱也是可惜。所以我这老爹并非一个吝啬之人，只不过他将自己的慷慨都给了我，或许于他而言，儿子所需要的东西便是该用的罢。再于他自己，衣服有得穿便足矣。我以何颜去面对他呢？

我匆匆走过的这二十多个年头里，浪费的东西有很多很多，里面又有多少是老爹的心血呢？我不敢去细想，越是去考虑就越是难以原谅自己儿时的幼稚。但我的老爹总是告诉我：“有些钱看似浪费了，但其实不然。那些被以为浪费的金钱或是时间，实则是生活的学费。只要在每次犯错中总结经验，以避免未来犯同样的错误，或是犯类似的原因但更为严重的错误，这些所谓的浪费也便不是浪费了。”

老爹他总是这样有智慧，并充满哲理的活着。他的生活观念大多与我最近读到的《瓦尔登湖》不谋而合。梭罗在《省俭之道》里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人类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其实并没有多少，也花不了太多的钱。人们之所以活得如此疲惫，因为他们大多喜欢追求必需品以外的东西。对于生活，那些也都相当奢侈的。

以上虽然不是他的原文，但大抵意思如此。没有看过这本书的老爹竟然在生活中自己悟出如此深刻的哲理。若是说他愚笨，反倒是说这话的人显得无知和狭隘了。

除了这些于生活阅历中悟出的东西，老爹的智慧在其他地方也无处不在。我如今所形成的部分价值观里装满了父亲的影子，他的声音也常在我遇到困难之时在我脑海中响起。尤其是父亲对万事万物的包容，在无声无息中影响着我。其中就包括着他对我这个没用儿子的包容。

如各位所见，我并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无论是在我平时的写作里，还是我对一些不合理规则的不屑一顾里都有所体现。其中也不乏对学校某些规则的不满以及对一些约定俗成的社会规则的嗤之以鼻。这些“叛逆”的思想造就了我爱胡思乱想的性格。在此我想用一位哲学家的话标榜自己：“我痛苦的根源不是如何思考，而是如何停止思考。”这一定有些自大的成分，可对现在的我而言，却是最好的形容和概括。我始终学不会知行合一，这将成为我一生的课题。

正因为这些有的没的爱思考爱折腾的性格，导致我后面短期内的抑郁。就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原本的考研计划彻底泡了汤。在我好不容易走出抑郁的阴影以后，我幡然醒悟，为何人必须按着社会规定的所谓正确的道路前进呢？我必须要考研才能养活自己吗？按照这个思路，我成功摆脱考研的压力，可于大四的我而言，不考研还能干什么呢？找工作？确实秋招已经开始，但对于刚刚重获新生的我又如何甘愿成为替老板们卖命，以出卖自己灵魂和身体健康的代价成为为老板的生活添砖加瓦，以获得与付出不等价的报酬的羊羔呢？于是乎我走上了写作这条“不归路”。

由于写作本身的特殊性，我如今并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大学还没有毕业是于现在的我而言最好沉淀自己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我特别担心这样自私的决定遭到老爹的强烈反对，可没曾想，得知我想法的老爹竟欣然接受了我的胡闹，并意味深长地对我如是说道：“世间的路并非一条，考研不过是万千选择中的相对有结果的一条。如果你真心想要走上写作的道路，就不要半途而废，也不可急功近利。当然写作本身不可以影响你正常毕业，毕业证和学位证都必须拿到。至于考研，以后若是想好了，也可以边工作边考，现在生活费你不需要担心，你只要读一天书，我和你妈便供你一天。”

我如何面对他啊！我的老爹，我的父亲！如此纵容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到后来，他甚至理解我回来不找稳定的工作，而是找一些兼职在养活自己的同时兼顾写作这样的想法。我这于如今万万不敢想的荒诞的渴望，若不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老爹，我真的有勇气独立出社会洪流，抽身出来吗？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敢去想，亦或是有这样的勇气然后流落街头罢。可就是现在这段与我和老爹的历史里，本该由我对线生活的剧本再一次到了老爹手上——这一次，他是替我去的啊！

就是这样一位父亲，我的老爹，谁又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同现在的我一样向往自由呢？那件白里镶着黑纹的夹克，是他年轻时的战袍。他穿着它，背上行囊，跨越过山川河流眺望远方。直到遇到我妈并有了我，他才穿上工装，变成一个父亲的模样，一个儿子眼中英雄的模样，肩上扛着家人的期盼砥砺前行！

老爹苍老的笔记本里记录下他无尽的奇思妙想，那蓝色圆珠笔下的长城和百合花是他眼中的世界，也是他心中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他喜欢画画，却将系统学习的机会让给了我；他喜欢摘抄文章，做成手账，却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我；他喜欢阅读书籍，买了很多小画书，却将整个书架让给了我。他给予我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他的整个世界——原本独属于他的世界，以及那超脱生命本身于我无尽的爱意。

老爹啊，请允许我在这里叫你一声父亲，这平日里羞于出口的称呼。谢谢你于我的宽容，也谢谢你所有传递于我的智慧。如若这世间还有什么我所留恋与牵挂的，想必只有你和母亲了罢！我所向往的人生追求，若不是有你默默的付出，又怎么会成就现在的我呢？这一切的岁月静好，我明白都是你为我书写的篇章。你用青春和汗水，写下这篇绝美的散文诗，里面有你的智慧，你的青春以及你有我的这段岁月征程。

我们就是那万千人影中相互记得的彼此。爱因斯坦曾说：“人会在属于自己的时空里永生。”我希望在有你，有我，有老妈的这个时空里，你带着你的散文诗，将它埋在家里，然后长成参天的巨树！这样，我们和我们的故事，将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