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艳红在书院小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五楼,面积四十平,年租一万二。
书院小区属于老旧小区,六层住宅。既没电梯,租金又贵得吓人,就这样艳红还是熟人托熟人才租下来的。
至于原因,是因为书院小区离县一高最近,据说在家就能听见学校的下课铃声。
女儿被县重点高中录取,艳红夫妇激动得一夜都没合眼。
艳红对丈夫说:“王浩,你家的老祖坟就要冒青烟了。”
王浩不反驳,只嘿嘿地笑。
初升高,女儿获得两千元奖学金并被县重点高中免费录取,是王家四个侄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学校离家二十多公里,她不想让女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路上,于是向单位请了长假,租房子陪读,一门心思照顾女儿。
“只管照顾好咱闺女,钱的事不用你操心。”这是王浩的原话。
搬进后才发现,不仅房屋老旧,卫生条件还极差。半个多月,竟没见过保洁人员进过楼道。
香蕉皮、瓜子皮、碎纸屑,楼道楼梯随处可见。艳红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给女儿备好三餐,多余的时间就用在打扫卫生上 。
那天正在打扫单元门前的卫生,一包垃圾从天而降,“啪”,正砸在垃圾桶的桶沿上。
袋子里的垃圾立刻呈喷射状散开,一部分进了垃圾桶,一部分落在了地面上,还有一片飞出来粘附在艳红的头发上。
艳红吓得一激灵,伸手一摸浑身直哆嗦,是一片黏糊糊的香蕉皮。这时楼上有个人影一闪便没了影。
艳红跺着脚大喊:“六楼的,给我出来,你那两只眼睛是不是喝面条的?”
六楼还真探出个圆咕隆咚的脑袋来,上面扣着个西瓜帽,嘴角上还叼着根烟卷。
“吭咔——噗!喂喂,说谁呢?谁的眼睛是喝面条的?”
“说得就是你!眼睛不是喝面条的,就是喘气的,没看见楼下有人吗?”艳红据理力争。
“你的眼睛才是喘气的,有垃圾不会躲着点。”
男人的话立马呛得艳红火冒三丈:“你给我等着!”说罢拎起扫把上了楼。
“等着就等着,还能吃了我是咋的。”
艳红一股劲儿跑上了六楼。
西瓜帽男人嘴里叼着烟卷,挺着肚晃着膀在自家门口站着,看见艳红上来,满脸的不屑。如果肩上再扛把九齿钉耙,神情活脱脱一个二师兄。
自打搬进小区,艳红对二师兄印象最为深刻。烟卷就像嘴角上一个再生器官,印象中从没离过口。天天骑着电动车东游西逛,满世界找牌场。“吭咔噗”,随地吐痰不说,电动车就冲着楼道口停放。
居民出出进进,只能侧着身子过。看其他人都不言语,艳红刚搬进来,也不希望与邻居发生口角,于是也跟着忍着不吭。
但这次忍无可忍!
艳红质问他讲不讲公德,刚打扫好的卫生,又被他弄得脏兮兮的一片;高空抛物不文明不说,万一伤着人怎么办。
二师兄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啥公德不公德、文明不文明的,你一个扫垃圾的,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还管得挺宽。吭咔——噗!”
他把痰踩住,然后蹭了一下,接着又说:“有垃圾,扫下不就完事了?都不扔垃圾,你凭啥拿人家工资!”
“就是就是,”一位穿着睡袍煤气罐样式的女人磕着瓜子从房门里挤了出来,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艳红,阴阳怪气地接着说:
“以前的那个清洁工,虽然长得老眸咔嚓眼的,人家楼道、楼梯好歹还都划拉一下。某些人倒好,干点眼皮子活,只划拉楼梯,楼道里问都不问,这钱拿得亏不亏心呐!”
艳红一愣愤然大怒:“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仔细了,我可不是物业雇来的清洁工,我是新来的租房户!”
“咳咳”,似有片瓜子皮误闯了女人的食道,她张着嘴,然后又合上,然后又张开。
也许是想为那片瓜子皮助下力,让它尽快离开那块是非之地;也许是想对艳红做出反驳却未能想出反驳的理由,于是对着地面重重地“呸”了一口,算是泄了愤,然后才调转身躯将自己使劲地塞回了屋。
二师兄自知理亏,看着艳红手中的扫把,“吭咔”得更欢了。
“吭咔,打扫卫生是清洁工的活,不是业主的事,你费得哪门子劲!这物业,吭咔——噗,太不作为!大门随便进出不说,卫生也不管不问。明年,我还是不交物业费,爱咋地咋地。”
男人干脆转移了话题。
艳红狠狠地翻了他一眼,拎起扫把回了家。为了一片香蕉皮,跟这种人讲道理,真白费了口舌。
打扫卫生脏点累点不怕,反倒落下一身埋怨。艳红一赌气,从那天起只打扫自家门前的卫生,其他的不再过问。
可艳红是一个眼里容不得灰星的人,每天上上下下看见楼梯不干净,吃饭都倒胃口。
忍了没几天,还是掂起扫把将步梯的卫生继续保持下来,唯独抛掉五楼六楼之间的楼梯卫生不再打扫。人都是有脾气的,艳红也不例外。
晚上接女儿回家,发现自家单元门前停着一辆救护车,蓝色的警灯直忽闪。
近身一看,四个医护人员喊着“一二一”的口号、气喘吁吁地从楼道里抬出个人来,那人躺在担架上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抓着担架“吭咔哎呦”直喊娘。
煤气罐女人抱着被子“哐哐”跟在后面直埋怨:“楼梯上那么多好地方你不走,偏挑有香蕉皮的地方踩,你那眼睛长着是听单吊的、还是听夹张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