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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一丝暖阳照耀在这个沉默的房梁上,终于让这个家有了一丝光明。十三年了,这个家里的一切人一切事物沉默了十三年,阴暗了十三年。
她叫葛青,是我去监狱参观学习时,了解到的服刑人员,今日刚好是她假释出狱的日子。
还记得当年监狱长带领我们去监舍参观,走进去只见一应物品兼整齐有致地摆放着,床铺的围栏上都对应贴着服刑人员的照片和一段写给亲人的话。
我一眼便被右边第一个的上铺上那张照片引得入了神,只见她留着齐肩学生发,眉清目秀,看起来很年轻,旁边写着一段话:爸妈,想你们,我不会再有过去。
我一时好奇便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就进来了呢?”
监狱长看到我对着照片发呆,微笑且小声地对我说:“这是她十年前的照片,漂亮吧,那时候的她跟你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她是犯了什么事?判了多久?”我禁不住好奇问道。监狱长叹了口气惋惜地道:“伤害,无期。”随后我们便被带领着去服刑人员学习的区域了。
只见眼前的房子里坐着一个女子正在认真地学习画画,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眼神里似有忧伤,但更多的是宁静和自信。“是她?”我惊出声来,虽只是从门框里看见了,但我已有七八分确认就是她,监狱长点点头。
时过三年,听到她提前出狱的消息,我有种莫名的喜悦和兴奋,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我一定要去看看她。一早便在司法局等候,等办完交接手续,我走上前伸出手对她说:“葛青,你好,三年前,我在监狱参观学习的时候见到过你,恭喜你提前出狱。”
她似有疑虑,又似有拘谨,但片刻后还是笑着握了我的手说:“谢谢。”随后我便跟随着她及家人回去她的家里。
一路上看她的神情倒也并无波澜,只是到村口时,她变得局促不安,邻居异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袭来,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绝于耳,忽听到一妇人大骂:“你怎么还可以回来?就是你害死我的儿子,你是杀人犯,你凭什么回来?这还有王法么?”那妇人骂着又匍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随即又爬起揪着葛青开始推搡厮打。
“我不是,我没有。”葛青怯怯地呜咽着说到。
葛青在父母的掩护下急促地回到家,跨过火盆走进屋里。
“孩子,你先休息,妈去给你烧个水泡点柚子叶,你等会洗个澡,去去晦气。”葛妈泪眼婆娑,心中万分心疼已难言于口。
“谢谢妈,这十三年里身处囹圄,这些东西对我来讲早已不再重要,但还是听妈的,过往皆成过往,我们都不必再提了,监舍长已经给我联系了一家刺绣作坊,过几日我就可以去上班啦,以后您二老就不用为我担心受怕了。”葛青此时倒有些云淡风轻了,这种豁然让人不由得惊叹!
葛青凭着在监狱里学的画画技能,顺利地在镇上刺绣作坊务工,成为了一名绣娘,并兼任设计。她感念社会的包容,故而她工作认真,出奇地卖力。
那一日,葛青下班走在回家的乡道上,呼闻孩子的喊声:“青姨,我要回家。”
她扭头一看,这不是邻居家的孩子小飞么?再看抱着他的男人并不熟识,她瞬间紧张起来,在监狱里经常会组织观看一些教育警示片,这难道是拐卖孩子?
“小飞,你怎么在这?你来,我带你回家。”
谁料那男人将小飞反手夹在臂膀间,疾步走起来,葛青见状随即拿出包里裁剪布料的剪刀,双手紧握举至胸前,颤颤巍巍说:“把孩子放下,不然我要~要~要动手啦。”
“哦,我知道你,你是十几年前捅伤人的那个,怎么?你还敢动手?难道你还想再进去一次?”男人十分得意地说到。
葛青一惊,剪刀随即掉落在地,人也变得呆木,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男人见状一溜烟儿就跑了。
往事闪现在眼前,那是种痛彻心扉的痛,但只那么几分钟,葛青便清醒过来,不,不管怎样,得想办法阻止孩子被拐,若今日不管不顾,此生将不得心安。她丢下背包,快步追上去,此时她倒有点感谢在监狱的日子,十几年的早训,让她的体能大有提升,轻轻松松便追上了那个矮胖粗鄙的男人,大喊一声:“站住,放下孩子。”说完便扑上去,手腕绕过男人的脖子,趴在男人背上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耳朵。
男人还未及反应过来,只觉耳朵疼痛不堪,便松手放下孩子,掰开葛青的手,将她甩得老远并说到:“算你狠。”随即便捂着耳朵跑了。
葛青擦拭了嘴角的血,随后便抱起孩子,哄孩子说说笑笑,这时小飞的父母着急忙慌跑来,看到葛青抱着孩子,随即便破口大骂:“你想干什么?你以前是杀人犯,现在又想干拐卖孩子的勾当不成?”
葛青不语,将小飞归还父母手中,拾起背包便往家的方向去了。
只听见小飞的父母还站在那儿指着葛青骂骂咧咧:“这种人怎么放出来了,危害社会,该枪毙才是。”
“有个叔叔抱着我就走,说给我买好吃的,但我见不到爸爸妈妈,有点害怕,刚刚见到青姨,就让她带我回家,她还把那个叔叔的耳朵咬出血了。”小飞糯糯地说到。
此时小飞的父母才察觉错怪了葛青,但出于对葛青的恐惧和愧疚,也不敢追上去说道什么,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不多时,葛青便一路连跑带跳到了家门口,抬头仰望房梁,一丝暖阳有些许晃眼,她双手掩面以遮心中喜悦,原来心安才是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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