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奸臣的黑暗年代
第四节 排异己
秦桧独相十七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迫害政治对手。嗾使言官弹劾对手是秦桧惯用的伎俩,当然,他还有更毒辣的手段,兴起冤狱。这事下节再讲。
秦桧第一个不遗余力打击对象就是前宰相赵鼎,赵鼎罢相后,知绍兴府。秦桧想起赵鼎曾对张浚道:“此人(指秦桧)得志,我们将无所措足!”;想起自己为了再次爬上宰相位置,为枢密使时,低头哈腰尽力巴结赵鼎;想起赵鼎做宰相时逼迫自己;想起赵鼎罢相后仍然对自己不屑一顾,秦桧就恨得咬牙。君子记恩,小人记仇,自古而然!
秦桧不爽赵鼎,觉得绍兴离朝廷中枢杭州太近,改任他知泉州,想想还不解恨,又嗾使右谏议大夫曾统、殿中侍御史谢祖信弹劾赵鼎曾接受张邦昌的伪命,剥夺赵鼎“奉国军节度使的头衔。接着又让御史中丞王次翁弹劾赵鼎治在泉州敷衍塞责,出工不出力,不料,赵构命赵鼎回临安提举洞霄宫,虽然官职成了道观主持,但是回到京师杭州了。
而恰恰赵鼎并没有完全见识秦桧的歹毒,从泉州归来,又时常上书议论时政,秦桧一看,赵鼎你不安分啊,想东山再起吗?很快,秦桧的忠实走狗王次翁又出头了,王次翁老调重弹,说赵鼎曾接受伪命,不过还给赵鼎安了一个新罪名,污蔑他贪污都督府十五万缗钱,赵鼎贬于福建兴化。弹劾他的人仍不罢休,又迁漳州,最后贬为清远军节度副使,安置在潮州。
如果就此罢手,那就不是秦桧了。赵鼎在潮州五年,闭门谢客,不问时事。御史中丞詹大方再出手,污蔑赵鼎受贿,秦桧令潮州知州把他迁移到吉阳军(海南三亚),赵鼎上表谢罪道:“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
秦桧见后道:“这个老头还这样倔强。”
赵鼎在吉阳三年,隐居深处,门下故吏都不敢通信问候,只有广西主帅张宗元时不时给些周济。秦桧知道后,命吉阳军每月申报赵鼎开支。赵鼎此时身体不适,见秦桧赶尽杀绝,派人告诉他的儿子赵汾道:“秦桧一定要杀我。我死了,你们没有忧患;不然,祸及一家。”留下两句墓志铭:“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便绝食而死。
秦桧第二个怨恨的是张浚,张浚虽然早期看好秦桧,推荐他为枢密使,但共事后觉得秦桧办事糊涂,不推荐他为宰相,加上张浚威望甚高,贬到福州后,多次上疏,反对议和,秦桧当然忌恨!秦桧按老套路,命言官攻击张浚,张浚从知福州贬为提举江州太平宫,安置在连州,后来又移送湖南永州。
为了监视张浚,秦桧命死党张柄知潭州,和湖南判官汪召锡密切关注张浚动向,后来还想兴起冤狱迫害张浚,他自己先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张浚得以幸免。
秦桧不但迫害政敌,即使是依附自己的同党,只要稍微触犯他,他便毫不留情将其排挤出局。公元1144年二月,万俟卨罢免参知政事兼钱枢密院事,楼炤接任。三个月后,受到秦桧的打手御史中丞李文会、侍御史詹大方弹劾,五月楼炤罢免,李文会接任;
李文会是秦桧嫡系,但因为擅自招降了海寇朱明,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在秦桧看来,在他手下的辅相,就是应该拱手听命而已,没经过他的允许,擅自处理政事,就是插手干政。在秦桧操纵下,殿中试御史汪勃、右正言何若一起弹劾李文会“俭邪害政”“枭心虺志,无所不为”,十二月,李文会罢免,御史中丞杨愿接任;
杨愿曾作过秦桧秘书,但不到一年,就被赶下台,枢密都承旨李若谷接任;一年两个月,李若谷下台,职位一分为二,御史中丞何若任签书枢密院事,何若做了一个多月签书枢密院事后,汪渤代替,翰林学士段拂任参知政事。一年后,段佛下台,汪渤兼任参知政事。又半年后,汪渤下台,詹大方接任。之后,直到秦桧死亡,辅相位子相继是余尧弼、巫伋、章夏、宋朴、史才、魏师逊、施钜、郑仲熊等人,多则一年,少则不到一个月。
不仅如此,对于不在朝廷的中间派,秦桧也加以打击。
郑刚中本来是秦桧推荐提拔,朝廷主和,郑刚中开始不敢多说,后来和议成,郑刚中为任命为划分地界使,到陕西交接割地手续,再担任四川宣抚使,郑刚中治蜀,很有方略。
蜀中富饶,秦桧令郑刚中献金三万两并加派赋税,遭郑刚中拒绝。秦桧怒郑刚中不听命于己,令侍御史汪勃奏置四川财赋总领官,任命赵不弃为总领官,不隶属宣抚司。其实赵不弃还有一个任务,搜求郑刚中阴事密告秦桧,不久,秦桧假装召赵不弃回朝述职,同时也将郑刚中召回朝廷。郑刚中预感不妙,对亲信道:“情况孤立危急,但愿皇上能够知道内幕。”这话传到秦桧耳里,秦桧更加发怒。
秦桧即命御史汪勃、余尧弼等人吹毛索疵,对郑刚中猛加弹劾,列出所谓“妄用官钱”、“奢僭”、“贪婪”、“天资凶险”、“网罗死党”、“为臣不忠”“窥伺朝廷等等罪状。郑刚中于是被免职,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桂阳监居住。
佐料:《宋稗类钞》卷二记载了宋朴是如何当上参知政事的,录之于下。
秦桧有次问宋朴:“我可以比古代何人?”
宋朴遽然回答:“太师超过郭子仪,不及张子房(张良)”
秦桧一听,感觉骇然,问宋朴什么原因?宋朴对道:“郭子仪被宦官挖掘先人坟墓,不敢怎么样。如今太师能使宦官屏息畏惧,超过郭子仪太多了。但终不及张子房。张子房是舍得功业,太师是舍不得功业!”
秦桧听完,拍腿叹息道:“说得好啊!”几天后,宋朴升任参知政事。秦桧心思叵测,让人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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