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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和您说个事,我想去当兵。”憋了好几天了,看老妈这几天情绪不错,安文便把心里想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啥?当兵!你说你要去当兵?”老妈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文。
“你才多大?十六!知道吗?你才十六岁,虚岁十六!”对于老妈这样的答复,和安文事前早有所预料到的一样。
“嗯!当兵!不是说咱大院里的孩子们可以去当小兵吗?妈,您就和我爸说说呗!那我爸不是还帮院里的春桃办了入伍手续了吗!”春桃是安文同院里的发小,又是同学。他知道,春桃就在老爸这个师的卫生营当兵,她也十六。
“和你爸说?你真想的出来,让你爸去走后门呀!你爸这一辈子做过一件这样的事吗!再说了,你怎么能和春桃去比呢?她爸·····”突然顿住,安文看到,老妈两眼湿润,低头不再说啥。
此刻,安文的心里清楚,老妈心里想的是啥!但执意要去当兵的他,还是要和老妈“据理力争”的!
“啥叫走后门呀!还说得那么难听,我早就听说了,军队子弟当小兵是政策容许的。再说,人家可以去当小兵,我为啥不行?”歪着头,看着老妈一脸严肃的样子,安文的声音一下子便成了“低八度”。
这些日子,眼瞅着大院里的发小们,今天这个当兵去了北京,明天听说谁家孩子又参军去了长沙,连后院的小勇都去当了坦克兵,听说还当上了二炮手呢!
此刻,当妈的想的是啥?那安文又怎么能有切身地感受呢!
十六!当年安文爸打鬼子,偷偷去当了八路也是十六!
抗美援朝,安文爸去了朝鲜。那阵子,村子里,隔三差五地就送来个光荣证。安文妈的心呀,成天都揪着待着!每回那个通讯员到了村口,远远地站着,安文妈就是不敢过去。为啥?她怕呀!不止一回,回回在梦里都见到安文爸,梦见他在战场上厮杀!回回都是浑身上下血淋胡擦的……
“咱不能不去吗?好好上学,再等等,等大了,够十八了,咱再去,行吗?”说这话的档口,安文怎么能够想得到,老妈此刻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小战士:就在前几天,285团实弹演习,出了事故。那个刚刚入伍不久的小战士,被流弹击中牺牲了,听说才刚过十八。
晌午时分,家属院走廊的匣子定时响了。匣子里传来了熟悉的歌声,是马玉涛在唱《见了你们格外亲》。
司政后办公大楼的叔叔们陆续下班了。
安文爸回家了,进门就径直去了后屋,去翻腾他那个“百宝箱”去了。
不大一会儿,他从“百宝箱”里头找出个大纸包,打开来,是层红布包。安文凑了过去,想看看红布包里是个啥?没成想,安文爸已经把那个红布包放进他的黑色公文包里了。
“奥!听你妈说,你想去当兵?”看见站在身后的安文,他老爸问。
“啊!当兵,想···”安文心里敲着小鼓,忐忑地望着他老爸。
“好啊!当兵是件好事呀!国家需要保卫,大小伙子就应当去部队里历练自己呀!”安文爸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奥!你不是想去当兵吗?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去见个人。走啊!”见安文还一动不动地傻站在那里,安文爸回过头来催促着。
去哪?看什么人?安文爸没说,安文不知道老爸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让跟着走,他就只好紧跟在老爸身后,低头跟着走,嘴里再也不敢吭声。
在安文的眼里,从小到大老爸就是个严肃“厉害”的人。他平日里话很少的,此刻,安文真有点儿猜不透老爸的心思。
门外停着辆212军用吉普。给安文爸开车的解放军叔叔好像事前就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哪似的。见安文跟在他老爸身后上了车,他冲安文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212军用吉普车直接朝着恒北市驶去,车上仨人,一路没话。
经过恒北市车子没停,212继续往前开。不久,车子在路旁一个大院落门前停了下来。
门口有战士站岗。
下了车,安文爸径直朝大院里面走去。
“喀”!在老爸经过岗哨时,那哨兵立正,给安文爸敬了个军礼。
看样子,这地方老爸一准儿没少来。安文一声不吭地跟在老爸身后,心里还再猜这是个啥地方?门口还有站岗的!这是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
“安叔叔好!”大老远的,一个女兵快步朝安文他们这边跑来。安文定睛一看,怎么会是那个在卫生营里当兵的春桃?!
“春桃?你?怎么是你呀?你不是在卫生营吗?”在这地方见到同院发小,自己的同学春桃,安文多少有些吃惊。
春桃抬起头看了看安文,笑笑,没说啥。她跟在一脸严肃的安文爸身后,走进一间门口挂有红十字白布门帘的屋子。
“安叔叔!您喝水。”春桃给坐在椅子上的安文爸端来了一茶缸白开水。
“在吗?”
“在,叔叔他在。”
“好吗?”安文爸问。
“还···还行吧!昨天好像又闹了一阵儿···现在,睡了。”
“行!让他多睡会儿吧。”说着,安文爸朝院落里最里边的那间小平房望去。
老爸领自个儿来这里干啥?此刻,春桃和老爸说的又是个什么人?安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屋子不大,光线挺好。小桌上放着一个印有“献给最可爱的人”的大茶缸。安文见过,那是志愿军回国时候,上级发给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战士的慰问品,安文家里也有一个,老爸保存着,始终没用过。
小床上躺着一个正在酣睡的人,安文爸示意安文和春桃,脚步轻些。
春桃轻轻地给安文爸搬过来一把椅子,安文爸挨着小床边坐下,两只眼睛盯着那个还在酣睡的人。
“怎么弄得?”安文爸在回头的瞬间,看到春桃包着块白色纱布的右手。
“没事,昨天,昨天给碰的。”
“啥碰的!过来,拿过来,让我看看。”轻轻的,安文爸把春桃的那只手轻轻拉了眼前。
“划破点儿皮,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跟你说了吗!犯病的时候要先去找你们院长,要保护好自己。”像对自己的亲闺女似的,安文爸“生气”地嗔怪着。
“没事,安叔叔,真的没事,下回我注意!注意还不行吗!”说着春桃把衣袖往下撸了撸,盖住了那只包着白纱布的手。
静的很,屋子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似的。那人睡得很香,如果不醒,看样子安文爸还要这么一直等下去的。
“杀呀!冲呀”!突然,正在床上睡觉的那人,嘴里大吼一声,一骨碌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杀!冲啊!····”突如袭来的变化,让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安文愕然!愣在那里,半天没缓过来神来。
“躺下,躺下,快躺下。”安文爸边对那人轻轻地说着,一边去扶他躺下。
“班长!报告班长,阵···阵···地在,美国鬼子又被我们打跑了。”那人见到面前站着的安文爸,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给安文爸敬了个军礼。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让安文听不懂的话。
“看,我给你带啥来了?”说着,安文爸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那个红布包,迅速打开。原来,红布包里裹着的是一只精美的小木头手枪。安文知道,那枪是安文爸花了好几天时间做的,原来是把它拿到这来了。
“枪!我的枪!子弹哪,我的子弹哪?”那人兴奋的,接过手枪,一会儿贴在自己胸口,一会儿贴在自己的脸上,不断地用粗糙的大手摸索着。
“枪是发给你的,是上级让发给你用的。”安文爸说着,嗓音有些哽咽,安文发现,老爸握着手枪的那只手有些抖,眼里已经噙满了泪花。
“敬礼!班长!保证完成任务,阵地在…我们的手里!始终···他们…别想冲不上来。”那人又向安文爸敬军礼,然后,嘴里含糊不清地抱着那只手枪,重新躺下。
片刻,屋子里一片寂静。一会儿功夫,小床上重新响起了鼾声。
“这几天,你大海叔总是这个样子吗?”走出屋子,安文爸回过头来,轻声地问春桃。
“嗯!是,有时候还会动手,还老爱往外面跑,有些脾气大。”春桃小声对安文爸说着。
“丫头,我说了,不让你来这里,好好在卫生营,可···后悔了吧?”
“没有,我怎么会呢!没后悔,真的,安叔叔,我一定会照顾好大海叔叔的,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尽管放心吧!”
春桃给安文爸拿来本病历卡,那上面记录了这里每个人的生活,饮食和身体情况。安文爸仔细看着,不时地问这,问那。
走出屋子,院子里已经站着有十几个“白大褂”,都是解放军。安文爸和他们一一握手。
回来的路上,安文看到老爸一脸的严肃,一路没说一句话。
回到家属院,安文终于弄明白了:安文跟着老爸去的那地方叫“沙坡岭”,是一所精神病医院,一所为志愿军战士专门修建的精神病医院。那个叫大海叔的,是志愿军战士,是安文爸从战场上把他抢救下来的战士。
阵地保住了,可这个从死人堆里被救出来的大海叔,精神失常,一个劲儿地嘴里冲啊!杀呀喊个不停!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就这样,时好时坏,多少年了。
说来也怪,大海叔被安文爸从战场上救下来以后,谁都不认识,唯独见了安文爸,只要见到安文爸,那个大海叔先是给安文爸敬军礼,然后就是那一段“报告词”。
还有,那个叫大海叔的特别喜爱枪,喜爱安文爸送来的“手枪”。有了那些“手枪”,大海叔就会安静下来。
像那样的“手枪”,安文爸截长补短就会送来一把。每晚,大海叔都要搂着他的那些个宝贝“手枪”,只有搂着那些“手枪”,大海叔才能够安静地睡下。
血雨腥风,那场惨烈的战争结束了,十几万年轻的志愿军战士的生命却永久地留在了异国他乡!大海叔没死,可大海叔的“意识”却永远被“定格”在那里,“定格”在他和战友们用生命坚守的阵地上了,永远!
1953年,大海叔被送进了这座“沙坡岭”疗养院。他的病情时好时坏,来过许多专家会诊,可他们走的时候,都是无奈地摇摇头,留下句“好好让他养着”的话便静静地走了。
人们只知道大海叔是山东沂蒙山的人,其他的详情,他和他周围的人都说不清。
大海叔离不开安文爸,他管安文爸叫班长。几天不见班长,他就会闹,就会往外面跑。
大海叔喜欢枪。安文爸每次来,都会给大海叔带来一支新“手枪”。这个志愿军疗养院也就成了安文爸心中的牵挂。他知道,大海叔这辈子,就认准了自己给他做的那些个“手枪”,就认准了他这个班长!
安文想起来,为啥每隔一段时间,老爸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细心地制作着一支支的木手枪。每次做那些手枪,老爸谁也不见,谁也不能去打扰他!
几次,安文偷偷看到,老爸低着头,手里摸索着,嘴里喃喃着!做起手枪来,那个认真劲儿!那哪里是在制作着一件“木艺”!那分明是在一个人倾诉着他内心里的全部情愫!
已经到卫生营报到当兵的春桃,从安文爸口中知道了大海叔的故事,她不止一次地流着泪,找到安文爸,向部队首长提出申请,自己执意坚持来到这“沙坡岭”。
去志愿军疗养院报到的那天,春桃看着前来送她的安文爸:“安叔,您就放心吧!相信我,我会照顾好我大海叔的!因为,因为我是志愿军的女儿!”
她说,她都想好了,只要组织需要,她会一辈子,伺候好大海叔,伺候好这里的每一位志愿军叔叔的!
问春桃为啥执意要到志愿军疗养院来,春桃说不为啥,她说她这么做,她在天堂的爸爸一定会看得到的!
那阵子,反修防修形势紧张。部队时刻准备打仗。听大院里的叔叔们说,中苏边境那边剑拔弩张,安文爸下班回家越来越晚了,后来干脆直接去了内蒙前线。
那些日子,出入大院的军车明显的多了起来。
有天,长廊的匣子里说,有一个叫珍宝岛的地方,咱们解放军和苏修老毛子干了一仗,听说咱没吃亏!
驻扎在恒北市的108军是守护首都北京的门户,恒北市向北是隆起的高坡,当地人管那里叫“坝”。
上了坝,老远望去,就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再无屏障可言。这地形,特别适合机械化装甲部队展开,所以,恒北市历来就是兵家征战之地。
那阵子,508师的三个步兵团,不分昼夜地野营拉练、战斗演习、实弹射击。
安文他们家属院外的西门外,大沙河滩里,尘土飞扬,时不时就可以听得到那隆隆的坦克轰鸣声,还有密集的实弹射击的枪炮声。
不久,部队都开上了坝。听说战士们全部进入坝上一个叫“豹子沟”的军事要塞工事里面。
安文爸去了内蒙古边境线。听院子里的大人们说,安文爸带着人,去内蒙古一个叫什么“浩特”的地方,检查部队装备、武器弹药和战备状况。
安文听从“浩特”回来的解放军叔叔们讲,部队的防御工事,离苏联地界还不足二百里。大草原一望无际,如果真的和老毛子干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坦克装甲长驱直入,就会很快来到他们这个屯堡镇的。
屯堡镇的冬季漫长,寒冷。去内蒙的安文爸,和去坝上“豹子沟”工事的春桃爸,不仅始终没有回来过,就连一点消息都听不到了。安文妈悄悄去打听,人家只是笑笑,说,快了。那些日子,同住在一个家属院的安文妈去春桃家串门的次数就更多了。
那天,安文妈从春桃家唠嗑回来,进了家,她一声不吭,像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会儿,安文发现老妈背过脸去,在偷偷地抹眼泪。
很快,春桃家出事的消息在大院传开了:原来,春桃爸在视察坝上豹子沟工事的途中,坡陡路滑,他们乘坐的212吉普车突然失控,一下子侧翻在了山谷里,春桃爸当场就牺牲了!
那一刻,安文妈为春桃爸的突然牺牲而悲戚,更多的是为在内蒙古前线的安文爸的牵挂。像当年安文爸在朝鲜战场那样,牵肠挂肚,常常在梦中惊醒!
接下来的几天,安文妈每天都早早地去春桃家,去和春桃妈坐坐,说是去找春桃妈多说说话。
老姐俩拉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泪,又不敢掉下来。想说,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每次,安文妈都强装笑脸,找一些自认为可以宽慰春桃妈的话。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姐俩见面,安文妈不敢哭,回到家来就偷偷地落泪。不久,安文妈也病倒了。
春桃爸牺牲了。同住在一个家属院的春桃爸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些天,安文春桃他们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懂事了。
师部大礼堂里鸦雀无声,部队在为牺牲在坝上豹子沟的春桃爸开追悼会。
那天,从内蒙前线回来的安文爸又独自坐在他那个“百宝箱”面前,手里拿着那张和春桃爸回国后拍的第一张照片,嘴里喃喃着:“老伙计!枪林弹雨咱都闯过来了,你咋就……”屋子里静静地。谁都不敢去打扰他。
那晚,安文爸没吃饭,坐飞机去了内蒙前线。
师里后勤部要安排春桃妈去师部造纸厂上班,不为别的,就是让春桃妈走出家门,换下环境。
组织上要把下乡的大女儿,春桃的姐姐春梅调回来,也好和孩子在一起,让她来照顾这个家。
春桃妈没同意,她说上山下乡是相应国家号召,咱可不带这个头!还说春桃爸活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这个家搞什么特殊化的!
追悼会上,当着首长和大院人的面,春桃妈生生地没让自己落下一滴眼泪!回到家,夜晚,一个人,静静的,呆呆的,一坐就是一个通宵。
“春桃爸是为国家和军队牺牲的,没啥,对组织,我啥要求都没有····”对于安排她去造纸厂上班,她只是笑笑,婉言拒绝,说,谢谢部队首长和春桃爸这些战友们的牵挂。
但大伙儿看到春桃妈每日都恍恍惚惚地,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她怕看见小车,更怕见到那个212军用吉普。
这样怎么能行!安文妈去找春桃妈。最终,春桃妈还是到造纸厂上班去了。
厂里绝大多数都是师里的军人家属,和春桃妈也都认识。春桃家出了这档子事,每个军人家属心里都清楚是个啥滋味儿!那些日子,她们眼里含着泪,心里憋着话。每天用暖暖的微笑去面对春桃妈。
就这样,日子在不紧不慢地过着。慢慢的,春桃妈脸上有了些舒缓,嘴里也多多少少的,和大伙儿有了些话。
春桃爸牺牲后, 春桃姐姐春梅从乡下回来过一趟,但很快就回去了。
自打春桃爸牺牲以后,原来有说有笑,成天小鸟似的蹦来跳去的春桃,一下子成了个“闷葫芦”。安文觉得,那一刻,春桃一下子就长大了。
······
那年,安文和春桃他们赶上毕业,安文爸和他的那些个战友们,忙着为春桃填表格,走手续,在征询春桃妈的意见之后,送春桃去师部卫生营当上了女兵。
谁能想到,去卫生营不久的春桃,却执意去了条件艰苦,又脏又累的精神病疗养院!
那年冬天,安文如愿以偿地参军入伍当兵去了。
他没有走军队子弟小兵的名额,他是一个人走进武装部,按照程序报名应征入伍的。
得知自己入伍已经被批准的消息,安文去了趟志愿军疗养院,他要去看看大海叔,去看看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的春桃。
大海叔还老样子,尽管大海叔认不得自己,可安文就如同那次跟在老爸身后去看大海叔那样,跟在春桃身后,他帮着春桃为大海叔擦洗,喂饭、按摩……
安文他们这批新兵就要出发了。
“想着,到了部队别忘了,给家来封信。在部队听首长的话…去吧!……和你爸一个样子……”嘴里喃喃着,老妈把头扭了过去。
开往大西北的绿皮车载着安文他们这些新兵,穿戈壁,过沙漠,一直朝着安文日夜向往的那座军营驶去。
在车上,安文打开上车之前老妈塞给他的那个小布包。
小布包里有一封信,还有一只和老爸给大海叔做的一模一样的那种“手枪”!
“儿子,你长大了。到了该去保卫国家的时候了!去吧!老爸我在内蒙古前线,儿子你在大西北高原。原谅老爸不能够亲自送你去参军入伍。可你要记住:当你穿上那身军装的那一刻,你不再是个孩子,你已经是个战士!在你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滚烫的军人的血。记住,当兵就是奉献,当兵就意味着流血甚至牺牲……你从小就喜欢个枪。这只手枪是老爸我专门给你做的。带着她,记住,有一个老兵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
在安文的记忆里,平日里总是板着面孔不多话的老爸,此刻,这是老爸对他“说的”最多的一次。
字里行间,看着看着,安文觉得老爸就站在自己面前。一粒晶莹从眼眶里滑落,滴在白白的信纸上。
列车疾驰。窗外,村庄、田野、山峦被迅疾被抛在了后面。
三天两夜,绿皮车换成了“大解放”。安文终于来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座“军营”,那一间间干打垒地窝,墙角里有盏跳动着黄豆粒大小光亮的煤油灯的小屋军营。
雪域高原,青海湖畔,日月山巅。那封信,还有那只和大海叔那里一模一样的“手枪”,一直陪伴着安文巡逻、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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