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馨主题专题写作第九期
“你知道我办理提前终止实习有多难吗?我在大学的这座城市,没有一个亲人,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了,医院负责实习的老师,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苏青给男朋友吴亦边打电话边哭。
吴亦:“我知道你很难,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再想想其他办法,我也不是你这个专业,真的帮不上忙,现在我家里托关系给你找了这份工作,真的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
苏青挂了电话,回到火车座位上,隔壁座位换成一位年长的男士,那位男士穿着讲究,戴着老花镜,在火车上看报纸,看到他的言行举止,她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各个成功人士的名字,苏青坐在他的右边,挨着车窗,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听歌,过了一会儿,火车抵达下个车站,上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孩子不停地哭,不知道是困了,饿了,还是无聊了,无论年轻妈妈怎么哄他,他还是大哭不止,车厢里已经有很多人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
苏青隔着耳机,都能听到车厢里不和谐的声音,她站起身,让这对母子坐下来,年轻妈妈表示感谢就坐下了,小男孩儿一会儿就睡着了,年轻妈妈再次表示歉意并对苏青说:“小妹妹,不好意思,孩子睡一会儿,我就叫醒他,把座位还给你。”
苏青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又戴上耳机继续听歌,苏青喜欢听悲伤的歌,无论是老歌还是新歌,她都喜欢研究歌词和里面的故事,更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歌曲中的主角。
火车急转弯,苏青没站稳,倒向了那位看报纸年长的男士,男士出手扶了扶苏青的胳膊说:“小姑娘,你是不是累了,你坐下吧。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下。”说着,年长男士起身,向车厢的出口处走去,苏青致谢后坐下来,她的腿和脚已经站得有些疼,她坐下来简单舒展一下双腿,感觉轻松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青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她梦到自己在晶莹的冰面上旋转舞蹈,还有可爱的动物们,还有她的王子,她们忘我地唱啊,跳啊。就在她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动物们开始疯狂地啃咬她。她醒了,她在想:是不是我就应该顺其自然,为什么一定要违背学校的原则呢。
火车开到北京站,开始下雪,漫天的雪花,让她误以为她到了一个白雪的童话世界,她可以是在雪地里跳舞的精灵。很多人都隔着火车的玻璃窗往外看,有些人还拿出手机,给窗外的雪景拍照,整个车厢都是关于这次大雪的讨论。
不一会儿,好多人下了车,那对母子也离开了,那位年长的男士又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候,苏青正在看考研英语单词。
她收起单词书:“谢谢你刚才给我让座。”年长的男士说:“看你这么善良,给抱孩子的人让座,也让我转变成了善良的一面。看你愁眉不展,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青:“是有一件事,不过,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啦。”
年长男士:“说说吧,或者我可以给你一点意见。”
苏青把自己提前找到工作,想提前终止实习的事,都告诉了年长的男士,年长的男士给出了建议:“这件事并不难,难在你们导员,学校负责人,医院方负责人为你做这件事,没有任何好处,换句话说,那不是他们的义务,虽然他们是你的直接负责人,换位思考,你会轻易就放过违反规定的学生吗?那后面的学生都纷纷效仿你怎么办?”
苏青:“可是事情再不好办,我也得办呀!”
年长男士:“你给你们导员买点东西,或者办一张购物卡,然后找机会送给他,他推辞你也要坚持给他,借机说说自己的处境,一定要用心,让你们导员感受到你的不容易,他才会帮你去找他的上级说情,毕竟你们导员因为你的事情,也得欠人情。”
苏青想了想,表示感谢后下了火车。苏青对年长男子说:“谢谢你,我加你的微信吧,等你来我学校附近,我一定请客。”
年长男士:“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就随便加陌生人微信,以后一定要小心。再说,请客就不必了,我也得感谢你让我想起大学时代那无数个奋斗的日子。小姑娘,专心考研吧,只有自己优秀而独立,才会幸福和快乐。你工作的事,如果我的办法也解决不了,就做自己该做的事。”
苏青默默点头,她目送年长男士下了火车。又过了两站,苏青也到站了。出了车站,她才发现,大雪足足有半人高,她拎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她的学校离火车站很远,平时乘出租车还要半个小时,这次她问了好几个出租车司机,司机们都说太远了,雪太大,去不了。终于有一个司机答应她把她送到学校,竟然要300元的车费,苏青无奈地返回了车站,她在想:也许过不了多久,路上的积雪就会有人处理掉,我就在车站里吃个午饭,然后坐等出租车可以正常通行吧。
吃过午饭,火车站KFC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苏青又尝试着走出去,问问路况,还好有个好消息,公交车可以正常通行了,天色已经渐暗,苏青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挤上了公交车,足足站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学校。
还好一路的雪景,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身体的疲惫,还有心里的那件未完成的事。苏青拖着重重的行李箱踩着厚厚的积雪,一千米的距离,竟然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学校,她的鞋已经湿透了,脚和小腿也伴随着一阵阵凉,她只是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倒在了床上,看着被自己用樱花的薄纱装饰起来的学生上下铺,她眼睛开始湿润,说不清这泪水来自哪里。
晚上,舍友陆陆续续回到宿舍,她们都大声讨论起了有关大雪的新闻,这场大雪,让交通中断了5个小时,火车晚点,很多人滞留在车站,一些简易的房子,已经被雪压塌了,很多车辆也被大雪毁坏,苏青第一次感觉到灾难就在面前。
可摆在她面前的,有灾难,也有困难。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无能为力的一次。那种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感觉,太让人害怕了。难道,离开校园,步入社会,就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吗?
努力并不能解决问题,这让她很失落,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小孩子在苦苦等一个问题的答案,然后大人告诉她:“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
多么可怕的世界呀。就像一首歌中唱到的:“多么沮丧,承认世界并不像童话。”
虽然困难重重,也很难以启齿,苏青还是鼓足了勇气。
苏青按照年长的男士给的建议做了,找到导员,她说了情况,竟然把自己感动哭了,导员是个30多岁的男人,看到这场面,显得有些无措,当着苏青的面,给系主任打了电话,苏青听到了只言片语,导员说她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还是班干部,平时工作积极……一个星期后,她终于终止了实习,可依然没赶上用人单位的报道,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吴亦都没有联系她,她反而释然了很多,苏青想,也许这就是横亘在她和男朋友之间的考验吧,考验失败,愿赌服输。
终止了实习,苏青开始一心一意准备考研,男朋友那边,她也没有主动联系,也许一个工作机会,对她来说,真的可有可无。对男朋友来说,是动用了关系,就志在必得。可是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一个在校学生,又是在外地,能有什么人脉,又能有什么经验,让她解决这个对她来说,最大的难题呢?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窗外下着大雨,苏青下了晚自习,发现校园里的积水已经很深了,借着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水光,被行走在上面的学生搅得摇摇晃晃,一阵水波接着一阵水波,苏青最不喜欢雨天了,除了没有太阳,冷之外,还有这一地的污泥和积水,她不想把脚伸进水里,就算睡在自习室,她都不会踏进雨水中。很多同学已经脱了鞋袜,趟着水回宿舍了,苏青又返回了自习室,打开书,根本看不进去了,原来一个人的定力,这么不堪一击。
半个小时后,钱袁拿着伞走过来:“走吧,雨小了,积水还没退,我用自行车载你回宿舍。”
苏青:“这样不好吧……”
钱袁:“哎呀,走吧。”说着,钱袁拉起苏青向自习室门口走去。
虽说自己谈过恋爱,可从来没有这样骑过单车,苏青的心跳,都快出来了。相反,她感觉钱袁很淡定。
她想起了吴亦,吴亦比他大一岁,已经工作了,自从吴亦工作以后,他们再也不像校园情侣那样电话信息秒回,苏青追问,吴亦总是借口工作太忙。
有一次苏青给吴亦打电话,她无意听到了吴亦同事的讲话:“又给小女朋友打电话呢?我跟你说,你都工作了,不可能还像上学那样,电话,微信聊个不停,她是个穷学生,有的是时间,你现在做什么,是有时间成本的。别惯着她,惯坏了,小心和你掰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青觉得这个男人说得虽然不中听,但是却是赤裸裸的现实。伤害性虽不大,侮辱性极强。这以后,吴亦真的电话和信息都不太及时回复她了。
半年后,苏青考研成功,那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吴亦会不冷不热地偶尔问候她几句,这半年期间,苏青真的全身心投入,她最大的乐趣和最悠闲的时光,就是午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追一集电视剧,还是二倍速地看。每个人的娱乐和消遣方式都不一样。
她也曾犹豫过,苦恼过,不知道走上考研这条道路是对是错,压力大了,就会胡思乱想,一整天没什么进展和收获。还好有那些给研究生上课的老师们,他们一个个身怀绝技,有时候他们像脱口秀演员,时不时就会爆个笑点出来。有时候,他们又像个灵魂导师,把那群考研的学生,用尽全力往上拉。更有时候,他们像一座灯塔,给那些黑暗中苦读的学生们指引方向。
苏青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所有的辛苦和酸楚,只有自己最清楚。人生的岔路口很多,既然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因为人生的问题,答案并不唯一。
吴亦家里知道苏青考研成功,也不再逼她找工作了,又开始催婚,研究生的课程还是很紧凑,谁让她学医,不是早就流传着一句话么:“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苏青也不记得是谁让她动了学医的念头。
研一的那年元旦,吴亦的家里邀请苏青父母过来见面,苏青没有经验,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爸爸对吴亦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在别人眼里,我女儿是什么样的,在我这个爸爸眼里,她是最优秀的。说实话,她嫁这么远,我不愿意,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我只能选择成全。以后,就是你们两个生活了,记得好好呵护她,爱护她,作为丈夫,要有责任心……”
再看看吴亦,没有一点积极的反馈,只是机械地点头。
苏青第一次听到爸爸这样评价自己,她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落,父母要住一晚,第二天才会回家,她送父母回宾馆,她突然问爸爸:“爸爸,我是不是不能反悔了?”
爸爸:“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父母走后,苏青又回到了学校,她终于决定要和吴亦做一次彻底的告别:“吴亦,我们终究还是在分岔路口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这并没有对错,只能说,我们的缘分到了。你安心工作,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奢求你陪我,我们分手吧。”
吴亦秒回:“你说分就分,听你的。”
苏青原以为吴亦会说几句挽留的话,或者几句抱怨的话,这样的结尾竟然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学业顺利,情场失意,上天永远这么公平。
苏青和吴亦是异地恋,两个人的家也同样不在一个城市,在苏青很小的时候,叛逆心刚刚探头,她无法忍受父母的严格要求,立志要到很远的地方上学,然后工作,离父母越远越好。
上了大学以后,父母对她的管教宽松了很多,她也没有改变当初她的想法,所以面对吴亦的追求,她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就同意了,并且大学四年,她只谈了吴亦这一个男朋友,在没有涉及毕业,就业问题之前,她们的关系还很好的。
如果说改变,就是吴亦毕业工作以后,苏青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大,一个总在说工作,一个总在聊学习,似乎对方都不是很感兴趣对方的生活,再加上吴亦口中总是有意无意就会冒出“应酬”两个字,让苏青极为反感。
苏青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爱好和追求,只是作为一个女生,对爱情总是会抱有幻想的,她想在她需要的时候,吴亦能够及时出现。可参加工作以后的吴亦,似乎现实了很多,每做一件事,都会权衡利弊,所以,苏青期待的每一件事,都被吴亦给拒绝了。
过了年,马上就是情人节,大街上充斥着恋爱的味道,有小孩子卖玫瑰花,也有各种可爱的气球,各个店播放的歌曲也都格外甜蜜。
苏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出来走,走着走着,来到了她经常来的一个礼品店,她给自己买了礼物,正要离开礼品店,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和马梅瑾走了进来。
吴亦怎么来了?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苏青正要假装若无其事走出去,马梅瑾阴阳怪气地说:“呦,你以前是什么眼光呀,找了这样的人做女朋友,还好你现在遇到了我。”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走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钱袁:“苏青,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好的我带你来选礼物,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就买一个礼物不够,咱们再去买。”
说着,拉着苏青又往店内走。
正走到吴亦和马梅瑾身边的时候,钱袁又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一定是饿坏了,选了这么棵草。”
钱袁故意大声对着吴亦说。
吴亦没有吱声,马梅瑾不高兴了:“你是她什么人,有什么权利这么和我们说话?”
钱袁:“谁做亏心事谁心里清楚,兔子还没说话呢,你这棵草又有什么权利说话?”
钱袁在身高上对吴亦走着压倒性的优势,黑色LOGO的T恤,卡其色休闲裤,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让钱袁看起来青春无敌,再加上他脸上总有一股气势,让马梅瑾很不舒服,最后马梅瑾愤愤地说:“我们走。”
苏青:“谢谢你,她们已经走了,我不需要礼物了,咱们也走吧。”
钱袁:“这个送你了,情人节快乐。忘掉所有的不快乐,以后的情人节,我都陪你过。”钱袁把一个项链给苏青戴在了脖子上。
走过无数个寒冷的夏天和冬天,这个春天,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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