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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造物神知道艾尔莎这一周都经历了什么。她伤心、恐惧、哭泣。她永远记得那天，她的父亲，奥格罗伯爵，哥哥马利克死在盛情招待客人的家宴上。
为了准备这场晚宴，母亲带着玛奇太太、贝丽精心准备了两天，新鲜的冰湖秋鱼、塞班大陆鹰、珍藏多年的高索拉酒。母亲修克斯家族祖传的御厨手艺，让整个宴会达到国王昂克一世接待外宾的标准。
客人埃里克，早年跟随奥格罗伯爵南征北战，立过战功，后来辞去上尉军职，成了威尔岛的一个普通渔民。他目前是议会政府任命的威尔岛临时保民官。一个月前他带领威尔岛的数十平民、数百奴隶发动暴动，要求威尔岛国王驻军放下武器投降，接受议会政权。
人生而平等，贵族并不高人一等，世上也本无奴隶。让腐朽的盘贝王朝见鬼去吧。埃里克振臂高呼。
严阵以待的驻军内部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是的，我们也是平民，父亲也是，往上三百年的祖先也是。我们干嘛为腐朽的盘贝王朝卖命呢？
有忠心盘贝王朝的军官提醒奥格罗伯爵赶紧镇压异样的声音，目前忠心国王的士兵还是多数的，再迟疑恐情况有变，我们需要当机立断。
海风吹拂奥格罗的大胡子，他迟迟不肯拔出左手的佩剑。盘贝王朝昂克一世已被议会处死，自己还向谁忠心呢？原本他是支持议会变法的一员，可昂克国王坚决反对变法，只对加大税收感兴趣，作为一名贵族、军人，他只得遵从命令。面对日益高涨的反对声，国王昂克一世派遣军队镇压。在强大的国王军队面前，不少议员非死即流放北寒之地。北寒之地是人世间的地狱，那里要么连续几个月太阳，要么连续几个月黑夜。只有背叛国家、十恶不赦的人，才会流放那里。
议员灵顿先生建议号召平民、奴隶参与这场伟大的战争中，为了吸引他们，宣布：人生而平等，废除奴隶制，杀人需偿命。
这才使得整个局势得以反转。国王的军队一败，再败。
打败了埃里克的暴动，镇压自己内部的异样声音之后呢？难道还能与整个议会大军抗衡吗？除了徒增死伤，又能有什么收获呢？想到这里，奥格罗伯爵对着这群赤手空拳，拿着木棍、刀叉的人，说出了想谈判的要求。
我只是一名军人，听从了国王的命令之前杀过改革派。既然人生而平等，那贵族也是人。我奥格罗伯爵现愿意放下手中的宝剑，将军权、爵位归还给议会，自今日起，做个平民，只希望你们能保证我和我的士兵家族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
这真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埃里克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可以跳崖，逃到孔雀大陆，以革命者的姿态追寻灵顿先生，谁知情况出奇的顺利，慌慌张张道，伯爵老爷，我曾是你的卫士。我接受你的条件。请你相信我。
奥格罗伯爵回到他的葡萄庄园，遣散了不少仆人，只留下了五十多岁早已无家可归的玛奇太太。侍女贝丽是孤儿，自幼陪伴女儿艾尔莎。
庄园内时不时能听到零星的枪声。打探消息的玛奇太太说，埃里克在枪毙一些有可能暴动的军官。
有可能，那就是不确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枪毙？这令奥格罗一家惶恐不安。他托玛奇太太给埃里克送信，亲爱的保民官埃里克阁下，本人坚决拥护灵顿先生的议会体制，如果保民官阁下疑心大可派人取我头颅，如无疑心，能否赏光前来葡萄庄园一叙？
这是一封试探信。在奥格罗的忐忑等待中，埃里克终于回信，伯爵阁下，明日携副手前往贵庄园参加晚宴。
全家欢腾，认为平安无事了。伯爵夫人吩咐女儿盛装打扮，嗨，艾尔莎，维克多是灵顿先生的忠实追随者，他是埃里克的侄子，当年还和你相恋了，是不是？
原本阶级的因素不再存在，终于能够与相爱的人白首偕老。世上还有比这还美好的事情吗。艾尔莎想到这里，满是欢喜。
酒宴在浓烈的时候，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了进来。埃里克缓缓起身，笔直地敬个军礼，说，伯爵老爷，接灵顿先生的最新处决名单，你和少爷马利克位列其中。
宴会突然乱了。伯爵夫人抱着马利克尖叫着，不，不要。
哦，造物神。埃里克，我是真心地放下武器的，告诉我，你不是为了二十二年前的事报复我？我当时只是坚持我的原则，不是吗？奥格罗背靠着椅子，绝望道。
不是。我若想报复你，不会以这样的手段的。原谅我，伯爵老爷，我现在也只是遵从命令，坚持原则。
士兵们不由分说地拖走马利克。至于伯爵，他愤怒地挣脱了士兵的手，要求自己走。
砰砰，府外两声枪响。
艾尔莎的母亲受到了惊吓，可怜的女人一生顺风顺水、荣华富贵，临了却遭遇如此大的打击，没几天便因悲伤走了。短短的时间内，艾尔莎由伯爵家的小姐变成了孤女。
艾尔莎曾质问过埃里克，为何没有杀她？
小姐，名单是议会商讨决定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能活命是维克多运作的结果，他看到了最初的名单，那上面是有你的，他去恳求灵顿先生，说你是他的爱人，说你在王朝强大的时候，不介意贵族的身份，爱上他这个平民。灵顿先生夸赞你是女中改革者。
2.
大雾弥漫，靠着古老的指南针，装载军队的船只慢慢寻找威尔岛。有几个士兵晕船，站在栏杆旁对着浩瀚的冰海吐苦水。桅杆边的维克多少校，对着也有些晕船的副官查尔斯介绍，我在威尔岛长大，海边生活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水。
哦，是的，你对我们威尔岛很是熟悉。威尔岛是我们国家北面的一艘不沉的军舰。灵顿先生派你接管威尔岛，守护北门，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吐得有些虚弱的查尔斯一手摸着胸口，一边摇晃着脑袋笑道。
不沉的军舰？哈哈，查尔斯，你真是会比喻。
看见岛屿了。水手们兴奋地高喊。维克多举起单筒望远镜，威尔岛慢慢露出了郁郁葱葱的面纱。真美。海上航行两天多的士兵摇晃着火枪欢呼。
维克多出生于威尔岛的一个平民家庭，他父亲菲利普是岛上葡萄庄园奥格罗伯爵的园丁，叔叔是埃里克上尉。自己是少爷马利克的玩伴。伯爵在家里给儿子马利克、女儿艾尔莎，请了名剑学校的退休教授亚利士德先生前来讲学。
站在教室外的维克多深知学习的机会不易，靠着死记硬背慢慢走入了知识的大门。马利克时常欺负维克多，稍不如意就拳脚相加，喊他，低贱的平民，喜欢拿着钱币扔出去，像喊小狗一样喊着维克多去捡回来。艾尔莎见到这些会阻拦，马利克，你不应该这么对待维克多，他叔叔埃里克在战场上救过我们父亲的命，维克多也尽心尽力地伺候我们，你对他应该有起码的尊重，才符合伯爵家少爷的行为。艾尔莎，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喜欢他，你喜欢低贱的平民难道就符合伯爵小姐的身份了吗？
不知不觉中，维克多爱上了这位善良的、漂亮的贵族小姐。她心情好有笑容，维克多跟着开心；她难过的时候，维克多会偷偷陪着难过。深知两人之间的差距，所以维克多更加刻苦地学习，不论是文化知识，还是剑术、枪法，都力求在一群伴读中第一。
奥格罗伯爵很喜欢这小伙子，让马利克向他学习。这反而加重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盘贝王国实行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贵族、平民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平民想要凭借自身的努力获得贵族的身份，是比登天还难的行为。一个人要在王国的战争中立下大功劳，取得国王给予的荣耀，才能获得骑士身份。骑士若能娶贵族身份的女子，那么孩子就会是准贵族身份，孩子将来若还能娶贵族女子，那么再生的孩子才有可能是贵族身份。首先，国王只会给贵族的子弟颁发荣誉勋章；其次骑士、准贵族的身份都不能继承，也就是说父子两代必须得连续娶贵族女子；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贵族已经形成一个封闭的圈子，他们宁愿自己的孩子孤独终老也要确保贵族血统的纯正，根本不会让他们嫁给平民子弟出身的骑士。
感情的煎熬折磨着维克多，他对走南闯北很有见识的叔叔埃里克袒露心声，叔叔，我爱上了伯爵家的小姐艾尔莎，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我该怎么办呢？
孩子，叔叔也曾爱上一个不同阶层的姑娘，她的名字叫艾薇。她是奴隶身份。现在回想起我面对爱情时的犹豫，我就非常的后悔。我应该早点面对自己的心，抛开一切和她相爱。孩子，贵族和我们是同一个物种，都是人。爱上了，就应该勇敢地去争取。失败了，也不后悔，对吗？
爱情越是克制越难以抵挡。带着对艾尔莎深沉的爱，维克多托玛奇太太给艾尔莎写了一封信，诉说着长久以来的思念，结尾却是不求在一起，只是希望她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爱她。
接连几天，维克多魂不守舍。在一起时，艾尔莎像是没见到过信似的，可玛奇太太明白给他回话说，艾尔莎收下了信且看了信。少女的心思，真是比世上最深奥的道理还难懂。
马利克发现维克多对自己妹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就趁着艾尔莎随伯爵外出游玩时，带着其他玩伴教训了维克多，你能给予艾尔莎什么，有什么资格爱她？他指挥着人暴揍维克多，让他舔自己的鞋子以示服软。维克多誓死不从，于是被打得站不起来，满脸都是鲜血。
没承想，艾尔莎回来了，她制止了马利克。她亲自给维克多擦拭伤口，看到他的胸脯起伏，害羞地让贝丽去做接下来的事。
艾尔莎，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了吗？眼看艾尔莎快要走远，维克多喊道。
我看了。你信里不是说只是想让我知道，没让我回答，也不求我爱你吗？艾尔莎仰着高傲的头回答。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那段岁月里，维克多喜欢上了写诗，有句：“黑夜里没有曙光，我挣扎着想出去；于你的爱里没有任何希望，我却依旧徜徉。”
伯爵夫人惊讶道，咱们葡萄庄园的下人们出了一位莎士亚式的诗人啊。因马利克的宣传，威尔岛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维克多喜欢艾尔莎的。他为此挨了伯爵大人狠狠一顿打。
你这个蠢猪，你这样不是帮你妹妹，反而是给他抹黑。奥格罗伯爵挥舞着皮鞭说道。
那年维克多十六岁，再在葡萄庄园做伴读是不可能了。失业后的他，只能跟着叔叔埃里克下海捕鱼为生。
埃里克告诉了他很多以前不曾了解的知识，一脸羡慕地说，北寒之地有自古以来流放的旧人、隔过冰海也有一个陆地，那里有许多国家，姑娘不仅比我们岛上的多，甚至比我们的红叶国都多。我曾作为仆人跟着伯爵老爷去过，有的国家平民也是有机会成为贵族的，不像我们红叶国等级制度这般严格。
岛上的奴隶往往是别国的平民，成了俘虏做了奴隶。他们想成为红叶国的平民，就像红叶国的平民想成为本国的贵族那么难。奴隶只能和奴隶结婚生子，随意可以被主人买卖，生命权也得不到保障。在军队里，也只能做些粗活，火枪火炮的别想触摸到。
威尔岛平民的女儿，想尽办法嫁给陆地上的本国男子。威尔岛上的平民男子成为光棍的多，即便这样，他们也以自己的血统为骄傲，绝不与奴隶女生子。生理的事情有时难以控制，平民与奴隶发生关系生下孩子的事情也有，但大都不愿承认。谁愿意承认做过低贱的事情，而且还要承担鞭刑、罚金，即便如此，孩子依旧不会被认可平民身份，待孩子长大了，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这个随时可以被主人杀害、买卖的孩子呢？
孩子，天道不公，人生而不平等。这该死的制度。埃里克对着蔚蓝的天空骂道。
随着王国的不断扩张，移民来的奴隶越来越多，菲利普渐渐失业了。能使用免费的劳力，又有谁会拒绝呢？让已至中年的菲利普在岛上重新学捕鱼，学其他的谋生手段，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他慢慢沾上了酒瘾，每天就是醉醺醺地骂贵族、骂奴隶、骂这该死的时代、骂少年的维克多。
那年冬天，菲利普酒后从马上坠落下来，受了很重的伤。维克多没有办法，只得求马利克少爷，希望他能给予自己帮助。
哈哈，维克多，你不是文武双全，很有本事吗？那你给我跪下。
为了救父亲，维克多忍受着屈辱，跪了下来。马利克故意将脚踩在维克多的手指上。这一幕被下楼的艾尔莎看见，她皱着眉头高喊，维克多，你起来，求他没用的。
艾尔莎，你这该死的，从小就喜欢和我作对。我就知道你看他的眼神不对，你很喜欢他，是吗？马利克愤怒地指责道。
哥哥，瞧瞧你说的什么胡话，若是父亲知道了，必然罚你。你嫉妒他比你学问大，才这样对他，不是吗？艾尔莎毫不相让地怼道。
马利克说不过艾尔莎，气愤地离开。艾尔莎伸手扶起维克多。此时的她已是少女模样，纤细的白嫩的手抓着维克多的肩膀，身上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香味。
谢谢小姐。内心绝望的维克多缓缓起来。
或许看到了维克多的绝境，艾尔莎请他等下，她转身带着侍女贝丽离开，过了会又下了楼，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说，听着，维克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不知道如何帮你，这一袋金币是我拥有的全部资产，现在我赠给你，希望你好运吧。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维克多颤抖着身子，没有伸手去接。当艾尔莎不由分说将黑袋子塞到他手上时，他下意识地推脱，却不小心抓住了艾尔莎的手，惶恐地缩了回来。艾尔莎趁机将黑袋子塞到维克多的怀里，维克多，收下金币吧，我也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抬头看着一脸真挚的艾尔莎，维克多低头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谢，默默地祝福、告别爱人。
维克多热爱学习，闲暇时间喜欢到亚利士德家请教不懂的问题。亚利士德教授发现了维克多过人的天赋，他很乐意单独给他讲解知识，这些知识让维克多开阔了眼界，想通了很多社会问题。
先生，我这辈子如果只求吃穿，那么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我听了你的很多知识，知道了人世间的苦难，我再也不能安心地只求自己一人吃穿了。
孩子，你有这个大悲心，我很欣慰。我有一位忘年交朋友灵顿先生，名剑学校教授，国会议员。我在大学时和他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似乎有着更清晰的规划。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那所学校旁听，拜在他的门下。
这个消息在威尔岛是轰动性的。亚利士德教授在名剑学校服务了一辈子，他的推荐信含金量很高。当然像马利克这样的贵族孩子能够直接进入学校，但对于平民来说是非常难的事情。菲利普老泪纵横。埃里克高兴得手足舞蹈。
推荐信有了满意的回复。接踵而至的是高昂的学费、生活费。埃里克求了许多人，但杯水车薪。
一日，艾尔莎带着贝丽来找维克多。周围的平民见到贵族小姐来到这里，都非常稀奇。此时的她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对维克多说，我是女子，否则我也去名剑学校了。她掏出不少首饰，递给维克多，拿着，在那里，好好学习。说完，在贝丽的搀扶下又走上马车。
沉默许久的维克多骑着马在一片田野中追上了马车，喊，艾尔莎，我的情书不只是希望你知道，也不是不想要好的结果。只是，只是我们的身份悬殊，今生没有缘分。
艾尔莎掀开车帘，一脸严肃地盯着他半晌，我知道。
绝望的维克多悻悻然地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回头，见艾尔莎还没放下车帘，又回去，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可还有机会说了，艾尔莎，我爱你。
艾尔莎听完，没有回答，慢慢放下了车帘。
不少人来到海边给维克多送行。臃肿肥胖的玛奇太太也来了。维克多五岁进葡萄庄园做马利克的玩伴，十六岁离开葡萄庄园。玛奇太太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掩面哭泣，劝维克多别忘了再回威尔岛。
其实，艾尔莎小姐也来送行了。只是她站在山顶上。海风吹动她额前的发梢，面对侍女的不解，她对侍女贝丽说，我不想要没有结果的爱情，也没有勇气冲破天地的牢笼，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在繁华的王城里，维克多的遭遇可谓奇幻。贵族出身的灵顿先生，非常的平易近人，他热爱每一个平民、奴隶，他的口头禅就是：人生而平等。维克多一半是侍从，一半是灵顿先生学生的身份，跟着他走进国家上议院，看着他戴着大白色的假发，热情洋溢地宣传政治主张。
先生们，冰海东方的诸国三百年前就已废除了奴隶制，而我们依然还保留着。在这片美丽的大地上，有很多老人、孩子、妻子、丈夫、儿子、女儿，过着连最基本人权都没有的日子。我日夜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声。伟大的造物神也能听到。我们需要变革，不仅要废除奴隶制，还要扩宽平民进入贵族的渠道，只要真心热爱国家，为国家做过巨大贡献的人，都应该受到尊重，成为贵族。在造物神的眼里，人只是人，不分贵族、平民、奴隶。
灵顿先生的主张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其中有不少贵族出身的人。他们号召限制王权，税收不能无限制地增加。
昂克一世随之派兵镇压议会。议会奋起反抗，慢慢组建了军队。初期，战事不利。在一次议员举行的会议中，灵顿先生建议，将奴隶也纳入军队体系中，若有战功，一样可以任军官。如此一来，议会拥有了一支不怕死的军队，他们号召全国的平民、奴隶站起来，反对当地的贵族，领头人可暂时任职保民官，待天下平定后再论功行赏。
国王的军队垮了下来，与议会军队的交战中，一败荒原，二败王城。昂克一世与王后都被擒获。维克多在战争中晋升为少校。
是否处决国王的议题上，议员们的意见不一。有的人觉得若世界没有了国王，他们该被谁指导生活。有的人则提议，全国分成片区，每个片区自由选举出议员，再有议员们选举出第一议长、第二议长。议长若有空缺，再选举递补。国家大事，由议会研究决定。
灵顿先生是第二种意见的支持者。面对议会的分裂，昂克一世国王结盟议会中的保王党意图政变。针对危机，议会联军总司令灵顿先生果断镇压叛乱，大炮轰击议政楼。那几天王城的断头台，因为工作忙碌，不得不二十四小时营业。
维克多，我的孩子。我将派遣你前往威尔岛接管那里的一切。你的叔叔埃里克成了那里的保民官，所以你的接管应该是畅通无阻的。我希望你记住，我们的议会国制度并不稳定，逃亡的罗伯特王子、苏菲公主妄图借助别国势力复辟，你要守护好威尔岛。再见，我的朋友。灵顿热情洋溢、简洁明了地写道。
4.
军舰到了威尔岛。穿着与身材不相称西服的埃里克带着队伍欢迎维克多少校，曾经的少年郎如今成了英姿挺拔的军官。埃里克老泪纵横，紧紧地拥抱维克多。
原驻扎军队的军官早已被清洗，现在的军官大多是维克多的平民伙伴。众人等待议会政府对他们的封赏。维克多首先宣布土地平分、奴隶制被废除、保民官埃里克成为威尔岛议员，其余人员按照功劳奖励金币。岛上，人群沸腾、欢呼。
埃里克带着维克多进入伯爵府作为他的少校官邸。艾尔莎呢？维克多问。
孩子，我知道你喜欢她。她已在修道院生活，立志做修女。埃里克感慨道。
叔叔，我想见到她。我要娶她。
分开的六年里，艾尔莎身上也发生了很多的事。与罗曼公爵的小儿子查理订婚，却在成亲的路上，得知查理在前来迎接她的时候被暴民炸死。伤心的公爵夫人，将火气全部撒到艾尔莎身上，说她未出嫁前便与一个叫维克多的平民不清不楚的恋爱，现如今又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她扣押艾尔莎整整三个月，后来还是在罗伯特王子、苏菲公主的斡旋帮助下，得以返回威尔岛。
她不认识查理，也不爱他，不想嫁给没有爱情的人，为此还绝食过，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在王朝等级制度的约束下，最后只得接受家族联姻。如今经历了三个月暗无天日的事，她心灰意冷，发誓不再嫁。奥格罗伯爵认为是一时气话，便又给她安排了几场相亲，谁知倔强的艾尔莎完全不配合。奥格罗伯爵不再干涉她的自由，愤恨地说，你要么一辈子不婚，找情人，我不介意出身，但你若再嫁人必须还得是贵族。
埃里克在与维克多的书信往来中，告知了他艾尔莎的情况。此时的维克多身为名剑学校旁听生，又是国会议员灵顿先生的爱徒，自信心已大过从前，便写信给玛奇太太，请她转交自己写与艾尔莎的信。
信里，维克多详细叙述了他们曾经的过往，重申他的爱意，并说他的老师灵顿和一帮议员在忙着变法，在新法的社会里，他和她的爱情会有花开的一天。可冰冷的艾尔莎没有只言片语地回复。
得知艾尔莎看了自己的信，只是不回复。维克多不管不顾、坚持一周一封信地寄给艾尔莎。他向艾尔莎描绘王城的情况、名剑学校的趣事，信里点点滴滴叙述着思念，说着得不到她回复的苦恼。
在第二十一封信后，因维克多协助灵顿先生起草变法文件停了一周没写信。再要动笔时，他竟收到了艾尔莎的亲笔信。高傲的艾尔莎在信里说道，我不想谈没有结果的爱情，也讨厌不能始终如一的先生，你给我写了二十一封信却没有收到回复，现如今你想放弃这段无望的爱情，我很欣慰，愿你未来的路上觅得良人。维克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好。艾尔莎。
收到信的维克多激动地跳起来，他连夜回了信，解释了最近在忙着的事，重申绝不会放弃这份爱情。在这封信里，维克多说，变法的议题已进入上议院，一旦通过，他将回威尔岛向伯爵老爷提亲。
艾尔莎的这次回复很快，叙说着即便通过变法，父亲也不会轻易同意将自己嫁给一个即便是世界名校的旁听生。
维克多说，在灵顿先生的努力下，他这个旁听生已成为正式学生，且有望留校助教，虽然两人的身份悬殊，但只要一起努力，必然有花开的一天。
变法的议题被国王否决。国王与议会越来越对立，不少议员被抓了起来。早已经情根深种的艾尔莎给维克多写信，坦诚了自己的感情，说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维克多，希望他善加爱护自己；如果情况不利，希望他早点回到威尔岛，她身上有不少私房钱，即便没有婚姻的名分，他们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
这个时候，维克多不愿背叛灵顿议员，他愿意为了千万人的幸福牺牲自己，拒绝了艾尔莎的提议。
紧接着，国王与议会终于发生了战争。灵顿先生渐渐成了议会领袖。作为他的学生，作为一个改革支持者，维克多不得不加入了这场战争。而他和艾尔莎也因战争失去了联系，可是思念却有增无减。
在修道院准备聊此残生的艾尔莎，见到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进来，忙双手合十，默念道：伟大的造物神啊，我即将回归您的怀抱，请您接受我这个沉沦的羔羊吧。
玛奇太太伸手拦着士兵。你们这群天杀的，责怪贵族不守信义，但你们掌权了怎么也不守信用，你们杀害了伯爵老爷，马利克少爷，现如今再想杀害小姐吗？
带队的笑道，想必你是玛奇太太吧，我是维克多少校的副官查尔斯，我们不是来杀害艾尔莎小姐的，相反我们是接小姐回伯爵府的，她即将成为维克多少校的妻子。
什么？维克多？天啊。是我的那个维克多吗？玛奇太太捂着嘴，不敢相信，兴奋道：小姐，太好了。维克多来了，我们不会死了。
艾尔莎的眼神清冷，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请你们回去禀报维克多少校，我不愿意回去，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好漂亮的小姐。怪不得维克多少校念念不忘。查尔斯笑道。艾尔莎小姐，你是在担心身份问题吗？现在已经是议会国家了，贵族不仅可以和平民，甚至可以和之前的奴隶结婚。少校他早已和灵顿先生汇报，要娶奥格罗伯爵的女儿艾尔莎小姐为妻。
先生，他要娶我，我就要嫁吗？难道议会国家比之前的王国更不讲究人权吗？艾尔莎抗议道。
查尔斯领了命令，鉴于形势还不是很太平，为了确保艾尔莎的安全，更是为了确保威尔岛是议会国坚定的支持地区，对于艾尔莎必须掌控。他腼腆地笑了笑，吩咐士兵将艾尔莎带走。玛奇太太、侍女贝丽连忙笑着跟着。
维克多在曾经艾尔莎递给他钱袋的地方，等着他们。随着艾尔莎一步步地走来，他的心慌乱极了。艾尔莎的眼神充满恨意，走到跟前，看都不愿意看维克多一眼。
艾尔莎，你给予我的钱袋。维克多打开袋子，拿出一枚金币，说，只剩下这枚金币了，我不舍得用掉，想着作一辈子的念想。谁承想，它后来在战场上救了我的命，帮我挡住了枪弹。
是吗？那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转过头的艾尔莎冷冷道。
愣在那里半天的维克多，在查尔斯的提醒下，吩咐艾尔莎、玛奇太太、侍女贝丽继续居住原来的房间。他其实也在自己之前的仆人房间。埃里克叔叔几次劝他居住在伯爵老爷之前的卧室，他没同意。
要不要留下士兵照顾你？查尔斯看着随时想杀掉维克多的艾尔莎，提醒他道。
哈哈，不需要。谢谢你，我的朋友。艾尔莎是我的爱人，她绝不会伤害我。我在这里很安全。维克多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道。
艾尔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哭一场。
在玛奇太太厨房做饭的时候，一身军装的维克多走到她身后喊太太，说想吃她做的小松饼了。他小时候饿，经常到厨房找玛奇太太要吃的。原先恐惧的玛奇太太见维克多仍像以前那样，爽快地答应。
宴会厅。贝丽上楼喊了几次艾尔莎，仍不见她下来。几年的军旅生活，早已将维克多培养得果断。他抬头对二楼的贝丽以卧室内艾尔莎能听到的声音喊道，请你告诉她，如果她不下来吃饭，作为她的未婚夫，我有权走到她的卧室，将她抱下来，喂她吃。艾尔莎无奈含泪下楼用餐。
她见维克多坐在父亲曾坐过的主位，心里更是不舒服。维克多像没事人似的，和玛奇太太说着笑。玛奇太太尴尬地应答着，又偷偷地瞄艾尔莎，见她满眼怒火，忙从位置上站起来。
太太，坐下来吧。维克多伸手拉着玛奇太太的手，让她坐下，吩咐道，从今往后，贝丽、玛奇太太和我们一起坐着吃饭。
贝丽惶恐地坐在艾尔莎旁边，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有些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在维克多给艾尔莎夹菜的时候，她发火道，这难道就是你之前给我说的变法，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艾尔莎，灵顿先生不是神，矫枉过正了些，他的哥哥违反议会国体制度，都被他送到了断头台。处决名单是议会成员研究决定的，请你相信我，对于伯爵老爷的死，我内心也很是悲伤，至于你的哥哥马利克，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过往也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他是我童年的伙伴，我也不希望他死。
虚伪。那我为何能活着？
哦，艾尔莎，有件事，我需要向你道歉。为了救你，我将我们之间的通信部分内容公布了出来。试想，在国王还强盛的情况下，一个贵族小姐敢与一个平民相恋，那么这个贵族小姐必然也是一位变革者。
什么？你这个混蛋！艾尔莎听到自己的书信被维克多公开了出去，羞得脸通红。她是极爱面子的人，更何况少女的心事竟然在国家议会会议上说，也真是前无古人的丢人。她宁愿被处死，也不想这样。
艾尔莎，我只能这样做。一周后，我们需要举行婚礼。灵顿先生还有其他的议员们等着我们的喜讯呢。
不嫁。
艾尔莎，如果我不娶你，为了新政权的稳定，他们一定会处死你。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叔叔。但我叔叔是遵从议会的决定的。
宁死不嫁。艾尔莎眼神坚定。
艾尔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们家族有一千多年悠久的历史，曾经无上荣耀过，现如今只存活你一人。你若想伯恩狄拉克家族彻底消失，我不会阻挡你自杀。
艾尔莎泄了气。精明的维克多抓住了她的软肋。
维克多虽然大事上霸道，但小事上对艾尔莎还像以前那样尊重。自己不居住老伯爵的卧室，也拒绝了叔叔埃里克搬进伯爵府的要求，他还住在以前的仆人卧室，对玛奇太太像对待母亲一样。不经艾尔莎的允许，他不会进她的卧室。艾尔莎的心慢慢融化了些，当听到他跟贝丽的谈话中提到自己这六年来曾经遭遇的痛苦、战争、生死边缘，对他更是怜悯、心疼。
在维克多邀请埃里克家宴的时候，想起家人的惨死，艾尔莎还是狠下了心，提前托人买到了毒药，下到了汤里。这件事极其危险。幸亏查尔斯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艾尔莎买毒药的事情，火速跑到葡萄庄园伯爵府，阻止悲剧的发生。
军医用了整整一天施救，喝了一口汤的埃里克从鬼门关活了过来。差一点死掉的埃里克，通红了眼睛，想要杀掉艾尔莎，却被维克多阻止。其实若不是艾尔莎担心伤害到维克多，打翻了汤，不会有这个尾巴。
艾尔莎的母亲出身御厨世家，因知道维克多不爱吃鱼，她做了冰湖秋鱼汤，在里面下了毒。谁知喝了一口汤的埃里克夸赞道，维克多，你真有福气，你未婚妻的这个汤，真是世间美味。维克多听了，竟也要喝汤。这才有了后续的事。
知道维克多的心里、眼里都是艾尔莎，埃里克不得不放弃杀艾尔莎。但健壮的埃里克因毒素残留，只能瘫痪在床。
5.
维克多、艾尔莎的婚礼盛大、隆重。
婚礼的前一天，玛奇太太告诉了艾尔莎一个秘密。维克多不是菲利普的亲生孩子，他和上一个孩子的出生日期只相差了七个月。这个消息，马利克也曾取笑过维克多，但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玛奇太太说，维克多是埃里克与一个奴隶女艾薇的私生子，为了让维克多摆脱奴隶的身份，埃里克将维克多归到哥哥菲利普名下。你是埃里克儿子的爱人，是他的儿媳妇，或许这是他放你一马的原因。
艾尔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问玛奇太太，那个奴隶女呢？
那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战场上被埃里克俘虏。她曾经救过受伤的埃里克。他喜欢上了她，恳求伯爵老爷帮他隐瞒那女孩俘虏的身份。伯爵老爷没有同意。埃里克由此嫉恨了老爷，离开了军队，在威尔岛打鱼为生。那奴隶女后来怀孕，生下维克多。她难产而死前劝埃里克想办法给孩子一个平民身份。埃里克偷偷将维克多寄养在哥哥嫂子名下。给你说，那奴隶女生维克多，还是我给接生的，所以我知晓这件事。
新婚之夜，艾尔莎笔直地坐着，她也需要传承伯恩狄拉克家族的血脉。战场上不知道多少次生死一线的维克多此刻紧张得像个小男孩，他倒了两杯红酒，递给艾尔莎一杯。两个人像客人一样彼此拘束。维克多一饮而尽杯中的红酒……
红叶国内战一直不停，议会内部主和的声音越来越强大，为了加强统治，灵顿先生驱逐了议会，宣布为护国主，实行独裁统治。断头台每日又恢复了繁忙的工作。在给维克多的一封信里，灵顿叙述了苦闷，其中说，我的好学生维克多，你不要怀疑我们当初的选择，我坚信我们渴望的制度国家在千百年后一定会实施，我们可能太提前了，所以遇到了诸多的挫折。真理有时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真理若不能被多数人理解，那么真理也就成了歪理。
覆灭的盘贝王朝想着办法起死回生。苏菲公主嫁给了曾经敌对国家的国王，以换取军队支持。罗伯特王子号召流亡的贵族们出钱出力，支持临时组成的国王军队。此时的盘贝王朝改变以往的傲慢态度，为了减少阻力，也宣布废除奴隶制，扩大平民进入贵族的渠道。其实，这些就是灵顿先生当时的改革要求。只是那时的盘贝王朝完全不予考虑和接受，这才有了议会和国王的战争，也才有了现如今的议会政府。流亡的贵族们凭借关系，联系国内的反对者，妄图颠覆议会政府，复辟王朝。
身居威尔岛的艾尔莎先后收到罗伯特王子、苏菲公主的来信，内容大都是要求她作为内应，支持保王党。其中罗伯特王子的信，更是热情洋溢。
尊敬的艾尔莎.伯恩狄拉克小姐：
在孔雀大陆，我们的红叶国正在遭受战火。自称为建立人生而平等的改革者们，成了新贵族，他们比我们更不讲人权。为了红叶国的人民，希望小姐支持我们的事业。
千年以前，伯恩狄拉克家族在盘贝王朝建立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千年以来，屡屡创建伟大的功绩。盘贝王朝曾出现了伯恩狄拉克家族出身的三位王后。我们的身上有着共同的血液。奥格罗伯爵是正直的人士，放下武器的情况下，依然被灵顿为首的伪政府下令处决。这是恶魔都不齿的失信行为。希望你能作为内应，随时向我汇报威尔岛的情况。待我光复盘贝王朝，将一如既往地给予你们家族无上荣耀。至于维克多少校，我也酌情予以宽赦。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敌人灵顿先生是一位伟大的改革者。复国成功后，他之前在议会上的变法主张，我会选择性的保留，比如废除奴隶制，除了保护贵族原有的利益外，王国也考虑给与平民更多的上升渠道。
罗伯特.盘贝
太阳历三千一百一十三年五月十二日
艾尔莎犹豫很久，处于自身的阶层最终选择了作为内应，将威尔岛的驻军情况报告给了罗伯特王子，在信里衷心地期盼保王党的军队早日光复王朝。
此时的威尔岛一片祥和。陆地上的人们却重新陷入了战火。指挥室的军事会议，维克多忧心忡忡，传达着最新的形势，灵顿先生率领议会大军已在西海岸阻挡保王党。
在病床上挣扎了三个月的埃里克，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他死前将维克多的身世秘密告诉了他，深情地道歉，维克多，我的儿子，我要寻找你母亲艾薇了。他对前来看望的艾尔莎，说，孩子，我原谅你对我的行为了，我和你父亲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愿造物神保佑你，愿你和维克多白首偕老。
维克多每天早出晚归，所有不快的情绪绝不带进家里。艾尔莎想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形势，是不可能的，他依旧和玛奇太太、贝丽笑着说话，对自己也毕恭毕敬的模样。
议会征调威尔岛军队的命令下来，因战事不利，要求至少派遣一千名士兵前往王城。维克多想带兵亲自去，查尔斯阻止了。他说，艾尔莎怀有身孕，女人生孩子是大事，你要留在身边照顾，由我带着军队前往吧。临别之际，查尔斯紧紧地拥抱维克多。
威尔岛正规军队只剩下了一两百人，兵力极其空虚。艾尔莎看着睡在身旁像只猫那样蜷缩着的男人，犹豫是否将这个情报送给罗伯特王子。她早已经爱上了维克多。这真是折磨人的爱情。
她写好了书信，又扔到了纸筒里。她对维克多说，我们再也不要管这些事情，一起到别的国家生活，好不好？
感受得到艾尔莎对自己的关心，维克多不觉红了眼眶，他说，艾尔莎，我是军人，是灵顿先生的支持者，是人生而平等信条的守护者，在现有的情势下，我怎能放下佩剑远走他乡呢？
那你爱不爱我，考虑没考虑过我肚里的孩子？我都可以不要伯恩狄拉克家族的荣耀，你为什么非要坚守那些可恶的信条。艾尔莎气得坐了起来。
艾尔莎，我不是要荣耀，我从小生活在等级森严的时代，平民、奴隶只能活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他们需要有人为他们发声的。艾尔莎，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可是别人也有别人的孩子，幸福需要大家一起努力的。
这些话让艾尔莎很是伤心。想着罗伯特王子的书信，如果是立了大功，那么维克多也能活。于是她还是选择将信托贝丽送了出去。
得到信件的罗伯特王子知晓威尔岛兵力薄弱，派遣茶恩伯爵率领舰队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维克多指挥岛上的军队、平民奋起反抗。艾尔莎写信给茶恩伯爵，希望两军停战。
茶恩伯爵希望艾尔莎能先让舰队停靠岸边再谈判，并在信中说，此功劳足以赦免维克多，这样做也是更好地解救威尔岛。威尔岛有不少人曾经跟着伯爵老爷做事，所以艾尔莎还是能找到一些愿意帮忙的人。于是在一天夜里，茶恩伯爵在内应的配合下，终于登陆上岸。
维克多被困在兵营里，再无任何胜算。茶恩伯爵写信给维克多，劝他放下武器，免造更多杀孽。
身处葡萄庄园的艾尔莎也写信给维克多，说，保王党已占领王城，灵顿先生兵败被俘，昂克二世国王（原罗伯特王子）已宣布实行变法，废除奴隶制，扩宽平民进入贵族的通道。她在信里，坦诚了一切，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你所想的世界很美好，但现阶段难以实施，议会政府引起国家动乱，我们的红叶国处于亡国灭种的边缘。她说，维克多，我爱你，国王已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余生，我们不再分开。
维克多哭了许久。他给艾尔莎回复，不免有些抱怨，亲爱的你怎么能那么天真，我为议会政府屡立战功，一旦王朝复辟，我必是第一个被处死的人。不过身死事小，只是舍不得你。我和灵顿先生毕生追求的事业也算实现了。功成不必在我，为夫无怨、无悔。我爱你，艾尔莎。
一个略带寒风的早上，维克多对着士兵训话，灵顿先生七年来的所作所为虽然看似失败，但它其实是成功的，于社会也是有大功的。我们的国家再也没有了奴隶制度。灵顿先生以身卫道，完成了造物神赋予他的使命。我是灵顿先生的追随者，我们当初革命的目的已全部达到，目前议会的军队只剩下在场的我们，地区也只剩下威尔岛，再做无畏的抵抗已无必要。
虽只与维克多一周没见，艾尔莎却觉得很多年没见似的，她一刻也不愿与维克多分开，挺着孕肚坚持给维克多做好吃的。玛奇太太、贝丽打下手。卸下军权的维克多穿着便服，坐在餐厅，含泪笑着任由艾尔莎忙活。艾尔莎说，维克多，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但我有我的原因的，余生我一定好好弥补，一定好好照顾你。维克多笑了，傻瓜，我哪还有余生啊，能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都是奢望，艾尔莎，请你别带着内疚的心生活，我们的变法越来越过了，不适应现在的时代，你的选择于我们的国家、人民是有利的，若我是你、若我是自由人也会这样做，只是我是灵顿的学生，别无选择。
在盛大的和平晚宴上，人们载歌载舞。没多久，岛上枪声不间断地响起。参加宴会的人群惊恐。艾尔莎紧紧地抓住维克多的手，小声哭泣。维克多搂着妻子，安慰道，别害怕，艾尔莎，我爱你，和孩子一起，好好活下去，我没见过我的亲生母亲是我生平的憾事，将来麻烦你告诉我们的孩子，我爱他（她）。
此时，一群士兵走上来，领头的对着维克多敬了军礼说，少校，您好，请闭上眼睛。他们拉起绝望的艾尔莎，对着维克多，举起火枪开枪。砰地一声枪响。艾尔莎大哭起来，一遍遍地喊着维克多、维克多......
威尔岛又恢复了往昔的场景。
两个月后，艾尔莎伯爵早产生下一子，取名，肯尼思。她的余生在葡萄庄园内，带着悔恨日夜思念着爱人维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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