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这是第几晚,又在凌晨醒来后失眠,写了这篇虽极简,却是岁月和生活的沉淀,而慢慢过滤后的独白。
阳光滑落指缝,慢慢且安静的流淌时,我才仿佛霎那间看到了岁月的背影,也才在那一刻真正懂得朱自清的《匆匆》。
家乡是个“桃花岛”,有蟠桃树、毛桃树、黄桃树、红桃树、甜桃树、酸桃树。
桃小花当然,这是属于桃科类的,其他的果树也有,但不太多。
写了上面这段补充说明的文字时,我也瞬间明白了那句话:少数泯灭于多数与代表性和特异性的大众惯性思维的普遍性,但我还是没有就此走向羊肠小道,去写哪一棵其他的什么树,仍旧跟着大众的脚步,写写我家这边代表性较强的桃树吧。
临春的时候,山就开始晕染着浅浅的淡粉,待到真正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粉嘟嘟的一整片就包裹了山体,给山穿上了粉红装。某一瞬间,我怀疑,它是个可爱的小女人,可在家呆过一整个四季的我知道,它更像是一个男人,独自默默承担其他三个季节的魅力了,或许也只有春天,它才可以偷个懒换换耐脏的碎花围裙。
高低错落的群山,我站在最高处的一座山顶看风景,站得高看得远,我清楚看得到脚下的风景,可身后与世隔绝的世界,却被深深锁在现实的深山野墺里。那一朵朵鲜艳俏丽的小花花呀,内心怎会多少没有点失落?那可怜落寞的模样,一直在我心里闹着、吵着、揪着、缠着,而挥之不去。
桃小花所以,我尽力去陪着它们。偶尔攀一两枝密密麻麻的小花对着手机镜头嬉戏,它们也笑得灿烂,但如果没有我,孤芳自赏也未尝不可?比起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它们,谁才是孤独患者?
可我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一个人自娱自乐时间久了,会真的连真假虚实也分不太清了。我于是心无旁骛的努力爬上最粗壮的那一枝树干上,成为这万花丛中的一点绿。
这时,约上一两个同龄人,彼此心照不宣的摆弄着相同幼稚的剪刀手姿势,从刚开始的表情收敛,到后来的姿势创新,笑得和傻子似的模样,像极了回到了小时候的光景。
花有四季交替,人有生死轮回。我明白,明年花还是花,我却不再是我。每当从山以西的大山拐角处看到那三两棵桃树,奶奶总会说:桃花,还是那些桃花,可看桃花人,早已不在了。
爷爷去世了二十多年,他生前种下的桃树,他看过它们开过几次?我不知道,如果没有意外,桃花会一直随着季节变换继续盛开,可爷爷却不会一直在。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喜欢的不是桃花,而是桃果子,酸酸甜甜,有大有小,有红有黄。花除了增加点儿眼里看得到的粉色外,毫无其他。
桃小花渐渐长大了,从生活里我渐渐明白,桃花开小小花的过程和结了串串密麻的果子同样重要,甚至于它们开花的期间更珍贵。
不是每一朵绽放的花苞都有结果,你如果观察过,也会发现,开得好的花非常多,但有结果的却很少,然而你知道吗?结果的多少,并不影响它们下一个季节开花的繁茂。
于是,我终于也不再盯着结果,不再去花过多的时间猜测那些努力以后的结果。学会了把每个过程都尽力做到最好,开始坦然地去面对我所付出而得到的一切好坏。因为我知道,人生,不只一次两次机会,虽不比花有多期,但方向和路的选择不只是三两,结果不总是能如期而至,遗憾也是人生常态,因为美好不总是容易获得,所以我们对于美好便应更加珍惜。
我记得小时候的梦想,有:当人民警察,保护弱小,除恶扬善;当医生,救死扶伤,解人痛苦;当人民教师,倾囊相授,浇灌祖国花朵;当律师,熟知法律知识,让更多人知法懂法守法用法,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身边每一个公民的权益,当好一个法律宣传员和护法员;当自由的作家,去世界每一个角落,书写人们的故事,用文字记录每一种生活。
可这一路走来,在关系的磕磕碰碰里;在生活的跌跌撞撞里;在现实的兜兜转转里;我的梦想都在被点滴赤裸的现实生活,慢慢的潜移默化般的磨掉了。我深知自己虽没有对生活妥协,但再没有小时候的那般干劲儿了,我也慢慢知道,其实,人不只有这些别人看起来体面的职业才算成功,才算得上一个了不起的梦想,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得足够优秀,也是莫大的出彩。
虽然自己越来越害怕照镜子,但里面陌生又熟悉的人,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一事无成又期待的蜕变,我充满着所有对后来的期待。
阳光下的说书人躺在桃树旁,花瓣雨从头顶落下,温柔,轻盈。待风吹过,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一片片轻轻柔柔的细腻,慢慢盖住了我。不多时,我坐起来,揉揉眼,大地已是一片粉红,从我的脚边一直流淌到山的尽头。小小的桃花不动声色就征服了整片黑土地,它那么小,那么薄,这是怎样的惊人之举?比起一事无成还咋咋乎乎的我,这是怎样的言传身教?
我喜欢从不同的视角去看待生命和生活,时常有的奇怪想法,会感觉到我自己悬在半空,有时也半截土埋住了自己。
慢慢的一路走来,不知道是更成熟还是更幼稚了,但可以确信的是,我,长大了。
花竞相开放,人呢?人有喜怒哀乐,花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去年和我谈天的花,今年看到的还是不是它,以至于我接着我的故事说给它听的时候,它是否会感觉到滑稽和蒙圈,我能肯定的是,今年和我谈花的人已不是她。
她一年之间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秒懂生活喧嚣、柴米油盐的成熟女人,结了婚,有了孩子,离开家,有了另一个家庭,而我,还是去年的我,除了体重,年龄,哪都一成不变的我。
那些春天今年的花开得很好,山里却更落寞,村里出门务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稍微发了点小财的人回来的频率越低了,这年年月月都开得娇艳的成百上千亿朵小花花坚守的身影,也抵不过虚荣心的魔爪,终于明白花开花落花无声无色是怎样的意境,物是人非事事休。
远方漂泊的人啊,花开了,你们在哪?这留着你们青春年华的桃花林,还等着你们回来呐,心心念念着你们的小小花孩子们,在一声声呼唤着你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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