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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丁明,绰号叫丁疯子,是个思维活跃,异想天开的人,同时又是一个荒唐透顶,不通近理的家伙。
他今年三十七岁,有张像发烧病人那样通红的脸孔,一双眼睛犹如夜猫子似的闪闪发光,仿佛经常处于颠狂的思考中。他口才颇好,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根本不容你插嘴。他行事诡异,像个私人侦探一样,手持望远镜,站立墙头,窥探人家的隐私。好家伙,他结了三次婚又离了三次,生了二个儿子,一个女儿,统统送到下乡亲戚家去抚养,接受所谓野蛮人的生活。按照女人的说法,此人脑子进水了,有毛病。
在他三十五岁前,凡是你能想得出的职业,他几乎都干过:出租车司机、保险代理人、当铺店经理、美容店老板、私人侦探、婚丧喜庆一条龙服务中心主任,他当过婚礼主持人,曾经干净利落地为刚咽气的死人换过衣服。
我和他是中学同学,曾在同一张课桌坐过。记得坐在后面的是一个号称“小霸王”的学生,仗着身高马大,班里的男同学没少挨过他的拳头,可在一次语文自修课里,他打瞌睡醒来,第一句话就说,哎哟妈的,空气这么臭啊!
原来丁明一边放臭屁,一边用手兜着,向歪倒在桌面的小霸王往鼻子前送。他就是用这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报复小霸王的。后来丁明上高三时被学校开除了,据说向漂亮的已经嫁人的音乐女教师写了三十三封情信,让她不堪忍受,向校方告发了他。
丁明大学毕业后,尝试了许多不同的职业,每干一项他都折腾得死去活来,方才罢手。按照他的说法,他是职业场上最伟大的开拓者和冒险者,由此获得人生的乐趣。到了三十六岁那年,他突发奇想,又要开始人生的新冒险。
这个新鲜的想法,是那次在江边散步,目睹一次姑娘投水自尽的情景而引发的。心想如果尽早干预这个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在还没想好公司名称之前,他就开始试营业了,结果业务前景良好。
那天我们去参观他的公司,没有事先通知他,而是搞火力侦察,不知这个疯子究竟在从事唧项职业?
绰号长脚的朋友陈汉第一个捷足先登。没多久,他就脸色苍白,神色惶恐地跑了出来。
不好了!丁明的债主上门了,一个男人正在揍他,问他借的钱什么时候还?还有几个女的门外等着,看来也是同伙的......
我们都惊楞了,毕竟是朋友一场,不能见死不救。大家都涌了进去。
公司租借一幢又老又旧的水泥房子,里面有一条又窄又长的走廊,散发着一股酒精药水的气味,就像广告上写着老军医的门诊所。突然前面办公室的门开了,丁明陪着一位气宇轩昂的汉子走了出来。
实在对不起丁兄,今天下手重了点......
那个汉子拎着公文包,一手拍着他的肩胛说,这事我实在气坏了,要不看在老娘的面孔,我会杀了他!
没关系,董总,现在气消了吗?
心情心好多了,谢谢你!
那汉子握手向他道别,与我们擦肩而过。只见丁明站在后面,一面用棉花球擦嘴角上的血渍,他的右颊突出的地方有明显的淤青伤痕......
丁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七嘴八舌地关心问道,你欠债了,还是仇家上门了?他打你了,怎么又和好了.....
扯淡,我从来不欠一分钱。
他丢下棉花球,淡淡一笑说,这里只有上帝,没有仇家!
他叫朋友等一会,让他处理好下笔业务,再去吃午饭。
他进了办公室,将门关住了。开始传来嘁嘁喳碴的女人声,只听丁明说一声开始,三个女人齐声向他骂了起来。一个骂他王八蛋,一个骂他挨千刀的,另一个骂他陈世美......
透过门窗的缝隙,一个胖女人忍不住动起手来,踢了他一脚,打了他两个耳光,一个瘦女人朝他唾了几口,另一个女人伸出像梅超风似的鹰爪,扼住了的脖子,嘴里解恨似的喊道,姓宋的,老娘一直忍你很久了,今天新帐老帐一起算!
我害怕她细长的尖指真的掐入他的突出的喉结里,可这个婆娘还是点到为止地松了手。
终于结束了,他欢天喜地送她们出来。那个胖女人喊他声丁总,对不起!然后三个女人捂嘴嗤嗤笑着回去了。
正当我们疑惑不解之时,丁明脸色凝重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我的使命就是为不幸的家庭寻找平衡点。尽管有人说我是出气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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