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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从加班的大厦走下，街道空荡荡的，绝大部分的人此时都已归家，但对网络维护师的他来说，只有夜晚才能关闭机器检修，也许是早已习惯的缘故，他已不像刚刚参加工作时那样呵欠连天，反倒更能在深夜集中精神。
今天运气不错，几台上了年纪的老机子都一切正常，简单清理在日常工作中产生的冗杂数据后，他便靠看电影打发时间到下班，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打卡机这种东西，非要把人们工作的时间具象化。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二十，想必24小时便利店的餐包应该还有剩余，便快步向熟悉的店铺走去，虽说年纪上了三十以后，赵明感觉身体的新陈代谢明显放缓，腰间的赘肉也耷拉下来，可他对于高热量的食物依旧难以抗拒，但妻子吴静禁止他在家中进食此类食物，每次回到家中打开满是蔬菜的冰箱，都让他有些头大，只好在下班时拐去便利店填补胃的空虚。
走入店中，明亮的光线让他心安不少，也许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深埋骨髓血液中的，毕竟在远古时期，黑夜往往与躲避肉食猛兽捕猎息息相关，便利店值班的店员是李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处于精力旺盛的年纪，时常搬运货物跑上跑下，他说现在正是赚钱的时候，等他有了积蓄，就开家自己的店，那样就不用受老板的气了。
李天口中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早些年在单位上班，退休后闲来无事，便盘下了这间店铺，赵明曾在便利店中见过其几次，虽然已退休归家，可依旧带有雷厉风行的气势，也乐于接受新生事物。
当其他便利店还在兜售方便面时，他已经购置了两台餐机，可用于制作铁板烧与肉堡，后期还引入了热乎乎的关东煮，也让这家店的生意一跃甩开了同行，有了更多资金将隔壁的店铺租下打通，营造出令顾客放松就餐的宽阔空间。
赵明仔细打量着收银台的餐柜，这个铁盒子分为六层，且具有保温功能，最上面两层是面条肉酱之类的辅食，中间两层是赵明心心念念的餐包，这是一种类似于汉堡加强版的食物，只不过里面的肉排被替换为浓稠的芝士，极致的奶香搭配松软的面包，简直让人一口飞上天际，身心都得到全方位的释放，最下面两层就是普通的肉堡。
店员李天早已熟络赵明的嗜好，转身取出两个餐包递给了赵明，付完款便到了赵明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可以让他短暂地抛开心中的烦闷与家庭的压力，将目光聚集在眼前的美食中，虽然旁边并无人关注，但他还是耐心地将外部的包装纸小心取下并铺平在餐盘中，用手将餐包举起，缓慢转动起来，只为找寻到称心如意的平衡抓举点，可别小看这样一个步骤，这关系着餐包能否以最合适的角度送入口中。
感受着芝士在唇齿间融化开来，高热量的冲击带来了绵长的愉悦感，时间在此刻缓慢下来，工作也好、家庭也罢，这些曾牢牢束缚赵明着的似乎都退至幕后，留下的唯有身体与心灵的平和。
不知多少人每日过着僵化的生活，重复做着某些事项、反复某段对话，对自己似乎已不去在意，被各样杂事、关系扯紧四肢，如木偶般前行，但赵明总算有所宣泄，为日渐空洞的内心开辟出一块净土。
这时，一个女孩的出现吸引了他的视线，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上身穿着黑色背心、下身为浅黄色短裙，头发是类似于星空的黑紫色，背后还背着比头还高一寸的吉他，这样的装扮赵明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激扬的音乐梦想，虽然由于家教颇严，赵明没能真正成为游荡在黑夜中的乐手，但老家屋子里一箱又一箱的磁带见证着他的青春，可如今的他只能感叹时光易逝，自己转眼间就成为无奈的中年人。
女孩也注意到了大口享用餐包的赵明，但只是扫视了一眼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这让赵明有些受伤，看来随时间流去的还有自己的容颜，或许在女孩眼中，他已不值得停留目光，同时也让他想起公司最近招聘的年轻女孩，之前曾听闻她们愿意花好几千求一张偶像的见面会入场卷，又说起什么饭圈、周边，他已完全跟不上思路，也难以理解她们话语中展现的兴奋。
看了看时间，此时已三点过十分，与约定的坐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原先他是自己开车上下班，后来妻子在电视上看到，深夜发生交通事故的机率并不小于白天，人的大脑会在夜晚自动降低“功率”，在应对突发状况时往往会有心无力，所以妻子便要求赵明搭车回家，也让他少了不少乐趣。
不过好在周边的公司挺多，从事的行业也都千奇百怪，最近还新开了家出售深夜陪聊业务的公司，赵明曾好奇地去看过介绍，刚开始便用大篇幅介绍失眠带来的坏处，比如使脑容量减少、情感钝化等等，且都是不可逆的，还指出精神压力往往是造成难以入眠的元凶。
为此这家公司配备了专业的心理疏导团队，可以在入睡前陪顾客聊天，以实现宽慰心灵、疏解烦闷，这让赵明开始检视起自己的工作，是否从某种程度上，他的工作也使他处于一种被动失眠的状态，自己以后会变得喜怒无常、歇斯底里吗？
应该不会吧，他无法想象出那会是什么模样。但正是由于多种类型公司的兴起，像他这样时间下班的人也不少，便有人专门跑起了专线，每天固定时间接送归家，赵明也在妻子的劝导下搭乘这样的车辆。
从公司到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钟，算上中间其他乘客的下车时间，平均花费半个小时左右，也还在赵明的接受范围内。另一桌的女孩此时拿出一本杂志开始饶有兴趣地阅读起来，从封面看来应该是本文学刊物，在这样的环境下，以这样的穿着进行阅读，总给人一种奇怪的失调感，但人这种生物本身就是多变的，仅以某一时刻的切片观察他人，得到的只是不公的结论。
快到乘车的时间了，赵明将账结清，便顺利坐上了归去的汽车，司机王华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做起事来十分认真，总是会提前等在约定的地点，同时乘车的还有一位女性白领与一位眼镜小哥，对于他们从事的工作，赵明倒没有打听过，在这座都市中，探寻他人的生活仿佛成了一种不祥，总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今晚的道路依旧是那么寂静，只有赵明搭乘的汽车行驶在路途上，黑暗已将整座城市包裹起来，每次凝望这样的景象，都让赵明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自己正穿行在某种深邃的裂缝之上，随时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每日的返程之中，先是女性白领先下车，按照行驶的时间及方向，赵明大致推断女子居住于松山附近，对于这个以山峰命名的地方，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记得和妻子刚刚结婚时，共同来这闲逛过，可具体去了哪，又买了些什么东西，早已经忘却，只是依稀留有去过松山这个概念。
下车后，看着汽车从自己眼前驶远，赵明才从之前的思索中跳出，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冰箱彻夜工作的滋滋声在他耳边回响，妻子与女儿已经入睡，赵明轻手轻脚来到了沙发坐下，开始回想妻子交待的事情，好像是家中墙壁有些脱落，需要找人修理，让其回来时先看看。
赵明便向厨房的位置走去，其实在半个月前那里就有小块的墙面脱落，他买来白腻子进行过简单修补，但从妻子的描述看，似乎并没起到太多的作用，现在一看，果然有些糟糕，原先的小漏洞已扩大成半个手臂长的“疤痕”，看来是近期阴冷的天气加速了这一演变，只能找专业人士来维修了。
还好自己还留存着物业公司的电话，到时候麻烦他们找人过来修理下，对了，还有女儿报课外兴趣班的费用，是三百还是四百来着，总之先放四百在桌子上吧，对于女儿，赵明总是觉得亏欠，由于这份工作，他与家人过着时序颠倒的生活，等之后再想办法调换下岗位吧，终究还是得照顾家庭。
简单洗漱后，他便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妻子与女儿已经离开，桌上摆着做好的午饭，有菠菜汤与清炒肉片，看来妻子是要把清淡饮食贯彻到底了，中午是赵明固定的休闲时间，吃完午饭他便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听着主持人评论物价上涨、失业率增高的播报，赵明不禁感叹时代发展带来的压力与日俱增。
突然一件凶杀案的报道映入了他的眼帘，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被人在小巷杀害，虽然对尸体进行了打码处理，可从衣着上赵明还是一眼看出，正是昨晚他在便利店遇到的女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断裂开了，也许是女孩曾对赵明留下的鲜明印象吧。
静了静心，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新闻播报上，经法医勘测，女孩的颈部有深深的淤青，初步判断是凶手用渔线之类的坚韧物将其勒到窒息造成的死亡，但现场并没留下其他线索，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主持人在新闻里提醒附近的居民与行人，在晚上尽量减少出门，如果昨夜在附近见到过什么行迹异常的人，请及时与警方联系。
接下来的新闻赵明已无心关注，脑海中不停闪现女孩的身影，明明是昨晚才初次见面的人，但却让他心里堵得慌，算了下时间，女孩死亡时他应该已经到家，或许就在他查看墙壁脱落时，女孩的生命已经逝去，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赵明被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便嘲笑自己东想西想的，一点都不像个成人应有的思维。
来到书房看了会书，是关于欧洲对迫害女巫的研究记录，赵明多少能理解当时的人们为防止女巫为害人间，便尽一切可能将其绞死、烧死的行为，毕竟利己主义作为人类存在的基石，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追寻的必要因素。
如果有人声称能用巫术杀死某人时，对于那个可能死亡的可怜人，并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但具备巫术能力的这个人，已从某种程度站在大众的对立面，成为令人畏惧的存在，而人们对于不可控且不信任的人，总是会产生将其除去的想法。
所以在欧洲那些年的黑暗时光，女巫们的尸体几乎遍布整个欧洲大陆，赵明的思绪中又飘荡出那个女孩的身影，她会是令某人畏惧的存在吗？难道她也掌握某种秘术，也因此引起了他人的警惕，从而导致了女孩的被害。
这时赵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传来了妻子担忧的话语，看来她也知晓了那个新闻，并发觉案发地离赵明工作的地点不远，加上赵明于夜间工作的现状，便开始感到后怕，尽管赵明一再解释女孩的死亡只是独立事件，与地点、时间并没太大关系，但妻子仍然坚信自己的推论，有个变态杀手隐藏在那儿，且以杀人为乐，说不定哪天天赵明也会惨遭毒手。
好不容易将妻子安抚下来，赵明便接到了同事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是否一切安好，看来这起事件带来的影响已经转化为某种恐慌蔓延开来，简单回复后，赵明便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思索今天的工作要如何开展。
目前为了响应相关部门的号召，公司在计算机中安装的加密程序，但有同事反映使用起来有些别扭，得花时间好好调试下，若是与原程序存在冲突，还要通过适配使它们达到平衡，对于赵明来说，技术并不存在什么问题，就是在找找寻症结上要耗费些时间。
冰箱里还有些橙子，已经放了好几天了，外皮看起来有些暗淡，但切开后仍是果香四溢，橙肉的酸甜让赵明感到清爽舒适，总之，先将眼前的工作处理好，其他思绪等到深夜降临时再慢慢整理，再次回到办公室，听着机器发出的电流声，赵明耐下性子，开始逐台调试起来。
键盘声有规律地响动着，等再次抬起头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腰部传来的酸痛提醒他该休息了，来到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流水带走了脸上的热量，也让他清醒了许多，看着镜子中有些憔悴的面容，他再次意识到自己不再年轻，时间已从他身上带走太多东西，但也将女儿送到他身旁，这个小生命的出现带给了他许许多多的快乐，足以弥补自己的年岁中失去的。
坐在窗前望着前方的街道，这样的夜景总让他百看不厌，此时赵明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观望者，平静地扫视着路过的行人，有外卖小哥、家庭主妇，在他眼里，这就是一段段生活，以别致的形式展现在他的面前，昨日遇害的女孩本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若不遭遇意外，此时也将照常走在某段路途中。
他开始愤恨那个无情夺走这一切的凶手，激烈的情绪竟猛烈得让赵明感到心口发痛，他想要做点什么，可如麻般散乱的思绪让他难以理清，他需要一个线头，只要能从中抽出，便会让一切都有序起来。
昨夜的便利店，这一定是案件发生的关键地址之一，就在赵明与女孩相遇时，凶手应该就在附近游荡，甚至就站在便利店外窥视，当时的那片空间，恶意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如何能揪出这个混蛋呢。
便利店店员李天一直在收银台忙碌，很难抽出精力关注店外的变动，而赵明的注意力都在餐包上，也难以回想起什么线索，这里每晚搭车的司机王华便进入了赵明的脑海，他也许看到些什么，毕竟王华停车的方位位于街口处，是为了不同公司的顾客方便找寻，那么要想实施犯罪，就必然会从街口经过。
就怕时间上存在偏差，让犯人与司机王华刚好错过，但总得先问问，若无所得再寻求他法，麻溜地将剩下的机子调适完毕后，赵明将主控机打开，试着向其他分机发送指令，随着回车键的敲下，所有机器屏幕都泛起蓝光，这种协调的美感总是让赵明动容。
在他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他不明白为何妻子总会生闷气，也不明白女儿对某门课程的厌恶，更不明白公司的经营业务总是面临转变，但在调试设备时，只要设好指令，相应地执行便会顺畅传达下去，不会有质疑，也不会有抱怨，这便是机器对他辛劳工作的慰藉。
还是老样子，赵明来到了便利店，店员李天正兴致高涨地坐在收银台后，双手摆弄着手机，在看到赵明之后立马熟络地递上两个餐包，这种默契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根深蒂固，也许就算那天洪水冲进便利店，两人也不会着急逃出，而是将固定的餐包转接程序完成后再寻求出路。
今夜的便利店显得有些冷清，大多数顾客应该都对那起案件怀有顾虑，毕竟凶手还没有被逮捕，谁也不敢保证他会躲藏起来并不会犯案，赵明开始猜测起凶手的动机，难道是为情犯案吗？是否因为与受害女孩存在感情纠葛，最终一怒之下将其谋害，还是为了寻求财物，可一个年轻女孩又有多少抢劫的必要呢，选择一个衣着华丽、热衷佩戴金银首饰的女人不是更为恰当。
又或者是女孩偶然看见了凶手的其他不法过程，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出去，故采用这种方式将女孩封口，总之人心是难以揣摩的，一念之差便可导致案件的发生，但总的来说，凶手的境地应该不好过，毕竟像赵明这样有家有业的人，是绝不会做出剥夺他人生命的事，只有那些在生活上或心理上走入死胡同的极端者才会实施杀人行为。
那么此次犯罪成功对凶手意味着什么呢？是激发了自我认同，还是深陷自责，两种不同情绪都会影响下一步的走向，与赵明也会有相应的关系，关乎他是否会碰上那个凶手，又是否会遭到袭击，这次赵明提前一些离开了便利店，他迫切地想和司机王华聊聊，趁其他乘客还未到达的时刻，也许更方便询问。
坐上汽车，赵明注视着眼前的王华开口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想问问王哥知晓昨夜附近发生的案件不？”，王华只是平静地望着车窗，思考着赵明的话语，大约过了一分钟才开口道，“今天在汽车广播中听闻了，说实话，这样的案件在城市中并不少见，唯一不同的是，它离此处相距不远，若你不问，我都没有将这些联系起来。”
赵明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案件的发生地点总会首先引起大家的关注，但司机王华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总之，可能是我的好奇心作祟，又或是无端的社会责任感，想问您在昨天接送我们时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人。”
王华只是略经思索，“奇怪的人倒是很多，至少在我看来，那些半夜不回家却在路上行走的人都是，还有那些年轻学生总是半夜跑来大街坐在路边喝酒，还将其视为反抗社会压迫、追求人生意义的行为。”
王华的话语让赵明意识到，在社会的快速发展下，原先日起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常态已被打破，深夜中已自发形成一种独特的生活轨迹，但是否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加以限制呢？想必还未能明确地建立起来吧。
“这样说来，这起案件的凶手就隐藏在这些夜行者之中，加上杀人凶器使用的是轻便的渔线，更加大了辨认难度，可让人有些头疼了。”
王华点点头，“虽然我只是一个司机，但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的乘客，在看人方面还是有些见解。”
赵明被勾起兴趣来，“方便和我聊聊不？”
“当然，也不是什么值得藏私的东西，就从作案上看，渔线并不是什么常规工具，不像短刀、匕首那样干净利落且易于获取，凶手是激情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必定有个提前谋划并购置渔线的过程。”
不一会儿，其他两位乘客也到达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的情绪有点低沉，尤其是那位女性白领，从上车开始便用手机在不停回复信息，看来家里人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那位眼镜小哥主动开口道，“司机师傅，一直麻烦您了，每晚都按时过来接送我们。”
这是寻常不会出现的关切问候，看来那件案件的发生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还得感谢你们照顾我的生意。”，司机王华回应道。
女性白领将手机放下说道，“这世道真是不太平，多好一个女孩啊，就被人谋害在巷子里。”
说完这句话，可以感受到女性白领的紧张感消散了一些。
赵明接过话头，“相信凶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下安全。”
眼镜小哥赞同地点了点头，“有些凶手可能是随机性犯罪，这类人十分危险，世俗的善恶是非对他并不起作用，也无法在他实施犯罪时进行劝导。”
随着车辆缓缓启动，大家又简单地聊了聊一些自保小技巧，比如随身携带一个警报器，只要按下开关，便能发出持续尖锐的声响，能吓退凶手，或是防狼喷雾之类的刺激性喷雾，能从生理上阻止其实施谋害。
回到家中，赵明发现桌子上有妻子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妻子娟秀的字迹，“关于昨晚发生的案件，今天一直令我心神不宁，我真害怕你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那时我一定会情绪崩溃吧，况且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我不敢向她诉说那起案件及我的担忧，在她这个年纪就该无忧无虑地生活，为了我们间的幸福，请一定要多留心，发现不对劲时，以保命为主。”
看着妻子情深意切的留言，赵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此时他不仅是一个独立的成年男性个体，更是一个丈夫，一位父亲，承载的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他能感受到自己与妻子女儿间的羁绊更深了，之前他曾抱怨结婚后压力太大，不如独身时自由，可那时的心是随风飘荡、无所依靠的，而现在已有了停泊的港湾，有了为其担忧牵挂的小家庭，这是多么令人珍惜的幸福。
可能人成长的关键因素便是对责任的接纳，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感受到呢？反倒是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促进了这一切，呈现出水到渠成之势，这天晚上赵明睡得很好，醒来时感到浑身舒爽。
打开电视，新闻中正在播报那起案件的最新进展，凶手已于上午10点在其出租室抓获，该男子32岁，独身，是一名家电推销员，相关审讯正在进行中，赵明思索着凶手的基本信息，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毕竟年龄相仿，就像自己人生的另一条分支，但不同的是，凶手并没选择结婚，而是过上了他曾向往的自由生活，但就目前的情况看，赵明在所谓的家庭“束缚”中得到了心安，而凶手在自由中滑向了犯罪的深渊。
当然，这样类比有些牵强，他向妻子主动打去了电话，告知她自己从电视上看到的消息，希望妻子不要太过担心，妻子那头也传来了释然的回复，对于凶手的落网表示庆幸，挂断电话后，赵明找来了维修人员。
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穿着蓝色工装，手提一个黑色的工具箱，先是看了看位于厨房的墙壁脱落处，然后用手摸了摸掉落的碎片，“应该是天气变化导致的墙皮脱落，若不及时处理，可能整面墙皮都会脱落下来。”
赵明有些吃惊，“这一道小脱落会引发那么大的连锁反应吗？”
修理工示意赵明靠近脱落点，有工具敲了敲四周，果然与工具的接触点有微微小移的情况，看起来就像工具被墙面“吃了”一部分。
“这里的间隙会随着空气的涌入越扩越广。”修理工说道。
“那么有解决办法吗？”赵明发问道。
师傅拿出固定带，将大概存在间隙的范围标记出来，又取出一瓶专用胶水，“这是填补液，注入后会将缝隙填满，等自然干硬后，便能将墙皮与内部拉紧，大概需要200元的费用。”
赵明简单思索便同意了，只见师傅沿着脱落处慢慢挤压填补液，耐心地用工具将堆积起来的部分向前按平，花了近半小时才完成作业，等维修师傅离开后，赵明一边望着修理后的墙壁一边回想师傅交待的话，最近不要搬动靠近这面墙的物件，最好过24小时再动用炉灶，防止油烟影响凝固速度，看来曾经被损坏的物件，要想恢复，就得投入更多精力。
向主管发去了请假一天的消息，赵明决定晚上好好陪陪家人，工作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能因生计而失去了照顾家庭生活的能力，出门沿侧街走到了菜市场，鲜绿的菠菜让赵明眼前一亮，买了两把提在手上。
又看见些鲈鱼，想起好久没有吃蒸鱼，还怪嘴馋的，鱼肉属白肉的一种，与鸡胸肉类似，想必最近喜好健康饮食的妻子也会欣然接受吧，走过菜市场拐角时，一个大爷正在售卖小白蘑菇，这是一种本地的山菇，特点是伞面宽而柄短，其菇肉中有很多细孔，可高温的加持下可吸入大量汁水，只需放盐清炒，就能激发出强烈的鲜味，值得一买。
回到家中，赵明先用清水将菠菜洗净，然后放入冰箱中冷藏一会，这样可以有效减少菠菜自身带有的浅涩味，同时激发香甜的气息，想起来之前买过一个折叠桌，正好可以将炉灶从厨房移到靠窗的位置，虽然有些简陋，可做上几道菜还是没什么问题，也能因此避免油烟对刚修理过墙面的影响。
在6点半左右，妻子将女儿接回了家，看着正在忙碌的赵明，顿时很惊喜，随着锅勺上下翻飞，清鲜的炒蘑菇便已上桌，卡好时间，清蒸鲈鱼也制作完毕，出蒸笼时加入葱花，再淋上一勺热油，阵阵清香迸发而出，最后加入蒸鱼豉油即可。
之前炒蘑菇的锅不用清洗，直接加入清水，放入一小块生姜，待水烧开，加入菠菜，只需五分钟，一份翠绿诱人的菜汤也端上桌，一家人开始享用起晚饭来，女儿述说着今天学到的知识，抱怨着今天的作业，妻子宠溺地看着女儿，而赵明温柔地帮妻子和女儿夹着菜。
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决定，要好好地承担起照料家庭的重任，不要等到失去时，才悔恨为什么之前没有去做，尽管生活走向往往难以预料，但只要把握好当下，便能抚平内心的不安，静看生活的波澜，收获安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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