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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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你不喜欢本宫。”

福宁公主站在台阶上，由下而上看着窦若止。

“是，臣不喜欢公主。”

窦若止眼底清澈，同行几个人侧耳说着什么。

“是因为父皇下旨，杀了康寿姑姑，对吗？”

福宁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她原本可以请父皇赐婚，可她更希望窦若止求婚。

明媚美艳的福宁公主满眼情意绵绵。

“是，康寿长公主并未谋害皇后。”

“可本宫亲眼看到康寿姑姑从未央宫出来，而父皇派去的人，也查到了毒药。”

福宁瞬间红了眼，窦若止这不是在说她冤枉康寿姑姑。可她亲眼所见，又怎能为假。

“公主，我是康寿长公主义子，多年住在长公主府上，清楚义母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没有这件事情，臣也不喜欢公主，还请公主让路。”

“你……你胡说，我不信。那我往日来找你，怎么也不见你拒绝，你还给我带桂花糕。”

福宁还欲再问，太子从国子监出来。

“福宁，你还没闹够吗？”

他虽然感谢福宁救了母后，可堂堂公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已经被拒绝成这样，还要问个不停，实在是有损皇室威严。

“还不快将你家公主拉回去。”

太子说完，就瞪了福宁身边的阿蛮一眼。

“公主，咱们回去吧。”

阿蛮拽了拽公主的袖子，也不敢把人拉回去。

“太子哥哥，不用你管。”

福宁虽蛮横，却心地善良。她不信窦若止对她没有感情，却不知窦若止为何如此。

福宁的母妃早产，没几年就去了。哪怕她舅父位高权重，也只能投奔太子。

“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窦若止施礼，还不等福宁公主说什么，侧身绕过她离开了国子监。他本是太子伴读，日后应是前途无量，娶了福宁便不能为官。

太子见他还算知趣，便也没有与福宁多言。

毕竟他要靠福宁的舅父稳固太子之位。

福宁好一阵儿伤心，提了裙子下台阶，回了寝宫后，将自己关在寝宫，不吃不喝。

阿蛮心疼她，也觉得窦若止心狠。

明明连定情玉佩都收了，只差一句话而已。公主也是对陛下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这样。

“公主，不若您请陛下赐婚？”

“不，本宫不信，他若对我无意，何须理我。”

福宁见过窦若止的一些追求者，无一不是被他冷面拒绝。他家世好，人也聪慧，模样清秀，唇红齿白，哪家姑娘会不爱慕。

“莫非他贪恋权贵？”阿蛮不由得说出声。

本朝驸马可不能为官的。

“应当也不是，他说喜欢游山玩水，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福宁就是想不通，怎么忽然就变了一个人。明明是康寿姑姑谋害母后在先，她据实说明，难道也不对吗？

福宁一连都几天不吃不喝，这事传到了皇后耳中。她中毒时日尚浅，因而救治及时。福宁的母妃生前虽然得宠，可人已经死了。太子还需要福宁舅父助力。只是一个出嫁的公主而已，皇后没有理由不做做样子。

她先是派了身边的宫女仔细询问，又赐了许多珍馐美味，最后亲自来了福宁的寝宫。

“母后，您还未好，怎么亲来了？”

福宁心思单纯，母后一心为她着想，还亲自来看望她，不像那个在国子监读书的人，她都已经绝食了，他半点反应也没有。

谋害皇后是大罪，但康寿长公主毕竟是皇帝的长姐。他幼年也多得长姐照拂，便只赐死了康寿长公主，并未牵连驸马。连这位义子，都仍旧入宫陪读太子，以示皇恩浩荡。

窦若止初听福宁公主绝食，手中的狼毫笔晕染在宣纸上，浪费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公子，属下换一张吧。”

贵荣为公子换了一张宣纸，未免被人发现，偷偷将那张宣纸藏在衣袖里。

好在有皇后走这一趟，福宁肯吃东西了。

她仍旧在国子监下学时，偷偷藏在廊下，看着窦若止与一众公子说说笑笑。他好像丝毫也没有关心她的样子，连派个人打听一下都没有。

窦若止自然看出福宁在偷看。

可他不能再让贵荣去打听了。

也好在福宁公主受宠，很多消息，即使窦若止不派人去打听，也能知道。比如太子虽然已经成婚，却仍旧每日来国子监听学。而福宁公主马上就要及笄，也该到定亲的时候了。

往日她只等着窦若止，现在人人有机会。

其实陛下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只做了一件荒唐事，认为康寿长公主谋害皇后。

而太子看起来温和，却暴虐成性。若不是上头有皇后压着，他的事早就被陛下知道了。

始终是德不配位罢了。

驸马想为康寿长公主报仇。

只能挑起太子的欲望。

陛下久病成疾，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宫中势必有一场争斗，可福宁是无辜的。

她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窦若止从未想过要怪她。

只是他不能与福宁太过亲近，若是驸马失败，他们面临的就是抄家流放，甚至杀头的大罪。

窦若止只能把定情玉佩送回去。

贵荣给福宁公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公主的气愤。然而预想中的巴掌没打下来，就连一声怒骂都没有听到。“公子配不上这玉佩……”

“你走吧。”福宁收了玉佩，不想看到和窦若止相关的任何人。“本宫以后不会去国子监了。”

她成全窦若止，不会再去打扰了。

等福宁生辰时，太子特意提了一嘴。

“不知谁能配得上我们聪慧可爱的福宁啊。”

“本宫倒是听说福宁对窦公子有意？”

皇后娘娘抬眼看向下首的窦若止。

公主及笄，皇帝特意宴请了王公贵族。

一则是观礼，二则也是想为她挑选驸马。

“臣自知配不上公主，倒有一良人，不知可否能推荐给陛下、娘娘、公主。”窦若止推荐的是同窗好友，他洁身自好，不逛青楼，家世清白。

家中都是极为好相处的。

福宁忍泪看着窦若止。

他拒绝就罢了，还要推荐另一个人。

“窦公子言之有理，不知你为本宫准备了什么及笄礼物。”福宁公主哀大莫于心死，仍旧起了刁难之意。既然他这么讨厌她，还要把她推给别人，想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贺，公主。”

窦若止还真的准备了。

且他知道福宁怕冷，特意寻了暖玉。

“这是臣义母早就准备好的，为贺公主及笄，只出了那样的事情，臣只能代劳。”

窦若止还是没说是自己的心意。

“不必了。”

康寿姑姑已经死了，死人送的东西，再金贵福宁也觉得晦气。而且她是谋害母后的真凶，福宁还怕这暖玉上被动了什么手脚。

及笄礼就这样过去了。

窦若止推荐的人，倒是让皇帝很满意。

他活不了多久，只能用心为福宁筹划。

哪怕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嫁一个好驸马也是最为重要的。只及笄礼上，皇帝并未表现出来。

他私心里还是觉得窦若止更般配。

只是长姐已经被皇后针对多年，竟然在此时着了她的道。福宁又亲眼所见，长公主府又搜出了毒药，皇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皇帝也没了办法，只能遂了皇后的意。只希望皇后看在竹惠妃母家的份上，能善待福宁。

皇帝最后还是来了福宁寝宫。

“福宁，你若是想让朕赐婚，也并非不可。”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知道康寿驸马的心思。

他有意成全，却不想苦了福宁。

“父皇，请您成全。”

福宁跪在地上，她要嫁给窦若止。

皇帝与福宁说了很多，最后给了她一道密旨。

这件事东宫的太子与未央宫的皇后不知道。

皇帝的子嗣大都被迫害了，不是早夭，就是母家势力不够。哪怕得了驸马协助，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只皇帝要给太子一个教训，这是他立的太子，断不能被后人诟病。

福宁未曾想到这密旨是立幼弟为皇。

他明明才三岁而已。

窦若止也没想到，陛下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却仍旧让他与福宁公主完婚，还让福宁公主将密旨在新婚之夜给了他。

有了这个密旨，无异于随时可以废太子。

等皇帝离世，即使太子登基，也不是不能废。

“窦若止，你喜欢我，为何要推开我。”

福宁明明听阿蛮说，成婚那日，他嘴角上扬，心里实际上高兴得不得了。只是眉眼愁苦，一直等看到密旨，才舒张开来。

“臣不想连累公主。”

窦若止怀抱美人，说了实情。

他娶了福宁，那福宁的舅父就会对康寿长公主府多些看顾。有当朝丞相护佑，还有密旨在。即使太子登基，也会有所忌惮。

皇帝送来的嫁妆，还有一份惊喜。

他怎么可能真的赐死幼年照顾他的长姐。

假死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只皇后太过自傲，以为事成，也没检查。

康寿长公主虽然不能以长公主的身份活下去，却终归是活在世上。她不能生孕，才认下窦若止养在长公主府。如今看着儿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已然觉得足够了。

驸马见妻子还活着，也没空复仇了。

皇帝最终在福宁回门后的第三天驾崩。

福宁不知道是父皇病入膏肓，还是太子哥哥推波助澜。她只能趁机将幼弟带出来，放到太子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命人悉心教导。若是哪日太子做不好这个皇帝，她不介意拿出密旨的。

此刻有一位美艳动人的小妇人，正与夫君泛舟湖上，怡然自得，不知多自在。

“阿蛮，我们公子也是有苦衷的，你这个白眼是翻给谁看的，是不是对公子。”

“公主不吃不喝时，你的公子也不吃不喝了。”

“公子没有，他不是怕连累公主，才……”

“呸，翻白眼怎么了，公主受了那么多的苦，还被皇后利用，他除了推开公主，就是推开。”

“那不是怕连累公主啊。”

“那现在不也好好的。”

“那是先帝想的多，信任公子，不然……”

福宁听两个人吵得头疼。

“你是如何看出我非你不可得？”窦若止按摩着福宁的头，示意船头两个人安静一点。

“知道我怕冷的，除了阿蛮，只有你。”

康寿长公主自她出生，就没怎么入宫过，与她的交集也不是很多，怎么会知道她怕冷。

“驸马，早就对本宫动心了。”

“是，动心良久，还要谢公主成全。”

“贺，驸马。”

“贺，公主。”

贺，他们成全彼此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