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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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我家东边有条河流，暑假的时候我们每天必玩耍的地方。水清粼粼的,如丝绸般滑过河面上的小石头和水相交，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新生的河泥在清澈的水面上，被阳光照射出另一番景象，每一面都是大自然赋予的生机。

没有手机，没有wifi，只有一群小伙伴，暑假开始，清晨早早起床，我赶着一群鹅，小伙伴牵着一头老黄牛，我们出发属于我们地盘的小河流。那时候父母忙于农田里的庄稼，放牛、放鹅、喂猪自然是我们小孩子的事情，没得偷懒，架不住那群家畜们早起招呼我们。

夏天的清晨，草儿是潮湿的，花儿是潮湿的，牛是潮湿的，鹅是潮湿的……世间万物都还是潮湿的。我们穿过草地，不一会儿，从头到脚都潮湿了，一路的草儿，叶叶挂着水珠，鞋子被粘住，索性脱下，光着脚丫踩着露水，享受夏天带来的一点凉丝丝。

牛们，鹅们吃饱就带去河边，在河流中，一群白鹅在绿水晶般的河面上骄傲的漂游着，它们的身子几乎一动不动，只是偶尔轻轻扭动一下长颈，欣赏着自己映在水上的影子。老黄牛则趴在一边，吃饱喝足眯起眼睛享受安逸时光。

我们小伙伴也开始下河抓鱼，抓田螺，和我在一起的叫二亮，他总是调皮的让我厌恶，每次我抓到鱼儿，他总是抢走，我当然也不让，那时候的我又瘦又小，自然没有太多力气对抗他，瞬间把我推倒在河流中，全身湿漉漉地，看着他那得逞后幸灾乐祸的样子，每次我都“哇”的一声大哭，路过的村民会臭骂二亮一顿，看着二亮暂时的怂样，我也慢慢停止哭声。

二亮最擅长，不，最喜欢掏鸟窝，不论树大树小，树皮多光滑，他都能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双手搂住树，小肚皮紧贴着树，双腿夹紧树，身子一纵一纵地往上爬，等爬到树杈时，坐在上面歇息一会儿，再往上爬，直到手能够到鸟窝。这次掏的是灰喜鹊窝，别看平时温文尔雅的，在手伸向它的孩子时，它也会奋不顾身地冲二亮尖叫，每当灰喜鹊发现，叽叽喳喳叫的时候，二亮就连滚带爬地往树下滑，逗的我们笑得前仰后翻。

此时露珠散去，花儿们开的更艳了，白鹅们游累了，便在岸边闭眼休息，牛儿时不时瞅一眼我们，扇动几下大耳朵，便低下头，安闲地吃着草。我们找一块干爽沙地，扒开周边草，腾出自己的地盘，玩摔纸牌，那年的纸牌是随身携带的，上学不好好读书，暑假刚开始，书本纸就成了纸牌的材料。通常玩到忘记回家，甚至忘记不远处那群鹅和老黄牛。

待到肚子咕噜噜叫，太阳正中间的时候，我们也准备返程回家。各自赶着鹅，牵着牛一路走走停停，通常回家晚了还会被骂上几句。那时候，没有冰可乐，也没有冰淇淋，每家每户都会亲手炮制独家酸梅汤，放到井里冰镇，炎炎夏日来上一碗。

午休过后，巷子口卖冰棍的爷爷也如约而至，熟悉的棉被包着冰激凌木箱，一声吆喝，我们便蜂拥而至，妈妈总是买上一根，一支2毛钱的老式冰棍，舍不得大口去咬，必须小心翼翼地吮吸，以至于夏天的快乐更持续的更久一。那哪够解馋，我总是吃完偷偷追赶着卖冰棍的爷爷，把手里仅有的一分钱递给他，爷爷自然责问我：哪里来的钱，钱也不够冰棍钱，不卖不卖，赶紧回家吧！

下午最快乐的事，就是大人们不让我们自己去赶牛赶鹅了，通常都是他们去田地顺便给带过去，等晚上一起回来，我们也可以在家毫无忌讳地放肆一下。丢沙包，跳皮筋，尽管天气炎热，也阻挡不了我们的玩耍热情，任由汗水沁透衣服、头发、脏兮兮的小手脸上一抹，每天大花猫脸。大人在农田回来还要一嗓子呼唤，我们才灰溜溜跑回家，免不了被骂一顿。

晚饭过后，我们就躺在老屋门前的大石头上乘凉，大家围坐一团，打扑克，玩游戏，还有擅长讲故事的小伙伴，绘声绘色的讲述各种离奇事件。奶奶用一把浦焦扇带个我一丝丝清凉，我总是听着听着便进入睡梦中。

02

那时候的家乡是：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

直到一天，我们发现小河边的防水坝上，多了几位工匠，每天敲敲打打，三间小房子竖立在坝上，房屋是那种红砖堆砌的，没有任何修饰，很是好奇里面住着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组建简陋红砖房？这几间房子给我们扎下了很深印象，因为好奇所以每天都要看看，但看不见有人来住。

那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车，黄色凸字形，伴有嘈杂声大概有四五辆停在了三间红砖房旁，陆续还有几辆八个轮子的大斗车，招致一群孩子们围观，那时候我们还很兴奋，不知道车子来的意义，车子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一群不认识的穿着统一灰蓝色衣服，带着安全帽的人陆陆续续，小房子里也住进了几位妇女，她们每天摘菜，洗菜，炒菜，给那些带着安全帽的人做饭吃。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车子来来往往，一趟又一趟从这里出发，车斗里装满了河流里刚扒出的沙子，我们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也开始砍伐河流边的树木，只知道我们不得不选择别的地方去放牛。每天听着那大卡车的轰鸣声，路面渐渐的被压出道道沟痕……

这天的风跟平常不一样，吹得眼睛疼，因为风扬起了灰尘，空气里夹杂着尘土。我赶紧用手捂住鼻子，眯着眼往前走。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树木被风刮得摇头晃脑，近处的房子变得模糊不清，有的人用纱巾套住头来挡风沙，却不管用，人有些站不住不得不弓起身子;三轮车里的纸和塑料袋随风飘扬，飞得老高。回家后，我才感觉到鼻子、耳朵、眼睛里涩涩的，脖子里也吹进很多灰烬。

河流再也不是河流，蓝天再也不是蓝天，每到春季，家乡几乎一片灰蒙蒙，风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那条清凌凌的河流最后变成了，数不清的深坑，周围覆盖着大小石头，那是沙子开采出来剩下的石头。夏天炎热，我们小伙伴依旧偷偷去几次，二亮找到一处坑不太深的地方，下去游泳，只见他扑腾几下越沉越深，同时也吓坏了我们小伙伴，等我们跑回家去通知大人再回去……直到那次我们伙伴里再也没有二亮……

后来我们再也不敢去那变了样的“河流”再后来我从书上得知，这可怕的一幕是由于人类破坏大自然而造成的，我家里也搬到了城区，开始我的新环境。

03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已长大成人，父母渐渐老去，二老想念老家，最终还是想落叶归根，我们几姐妹商量给父母在老家重新翻盖新房子。也正是这个原因，我重新回到这个村庄，父母告诉我，东边的河流已经恢复到差不多原来的面貌了，周围也开始植树种树，听说这几年大肆开采沙，土地已经不是土地，夏季要不闹旱灾，要不遭遇洪水，庄稼年年颗粒无收，大多数人们陆续搬出村庄，去城里过上打工的生活。

在我印象中，这条清凌凌的河流，经历了变故，还停留在小伙伴二亮的记忆中。听父母这么一说，好奇心让我立刻跑去河流，那一处处深坑已被填平，还是那些大小石头依旧安静躺在那里，不远处有小面积河流，虽然不是小时候那般清凌凌，但看上去心旷神怡最起码再努力的恢复原有样貌。周围绿植开始发出嫩芽，一片祥和景象。

不久这里的水还会是清凌凌的水，天还会是蓝盈盈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