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爱的

作者: 刘九岁 | 来源:发表于2022-03-02 10:10 被阅读0次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

    佳实已经昏迷三十多个小时了,这是医生刚刚告诉陈果的。陈果弄不清楚自己多久没有睡觉了,就因为医生说佳实生命体征平稳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

    陈果不想错过这个时刻,他希望佳实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尽管他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陈果还是近乎疯狂地坚持着在佳实身边换药。

    几个涉世未深的小护士都被陈果的爱所感动,尽可能地给他提供方便。陈果强打着精神,彬彬有礼地对这些帮助表示感谢。就在这间异地的医院里,只有陈果才知道他和佳实并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他们只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陈果爱着佳实,而佳实却要嫁给徐良。

    对于佳实,陈果有一种近乎疯魔的爱。他哀求过、痛哭过、甚至在佳实面前自杀过。这种种被陈果称之为努力的行为最终换来了一场旅行——只要佳实和陈果一起去海边看一次夕阳。只要一次,陈果会永远消失在佳实面前。

    陈果失望中带着些许兴奋,和佳实一起旅游是他的梦想。可是这梦想如同影子一样,夕阳落下后他将永远不能再见到佳实了。半落的夕阳将公路分成了明暗两段,陈果一会在金色的阳光中疾驰,一会又在暗色的影子中飞奔。车子像离弦的箭飞出了公路,重重地落在了矮崖之下。醒来时,他和佳实被送到了医院。他醒了,佳实还在昏迷。

    陈果紧握着佳实的手,心里反复念叨着:“佳实,我爱你。”陈果内心像极了出事前的那段路,他渴望着和佳实就这样单独地相处,又渴望着佳实从昏迷中醒来给自己一个甜甜的微笑。他谁都没有通知,他不希望徐良过来。那个男人抢走了佳实,他要守住这最后的一段时光。

    医生推开门,有些遗憾地对陈果说道:“陈先生,十分抱歉地通知您,靳佳实的腿需要截肢。”陈果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揪住医生的脖领子怒吼道:“你再说一遍?刚才你还说她没有事,怎么现在就要截肢?”

    从口中飞溅出的唾沫星子喷在了医生的眼镜上,医生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轻轻地拍着陈果的胳膊,一如往常般说道:“陈先生,你先冷静。听我慢慢跟你说。”陈果松开了手,被揪住的衣领早就褶皱一团。陈果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想看看这个医生究竟能给出什么解释。如果是医疗事故,他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撕了面前这个曾经千恩万谢的医生。

    医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摘下眼镜一边擦拭一边说道:“靳佳实昏迷时间过久,这一段时间你也不肯找人护理她。而你自己也忽略了为她按摩下肢,增加血液循环。现在她的腿已经出现了褥疮,并且形成坏疽,保不住了。”

    陈果如遭雷击,傻傻地站在那里说道:“我做了,我做了。我一直在给佳实按摩的,不信你看。”一边说着,一边将佳实的腿上的被子掀开,轻轻地将裤腿撸起。

    佳实那匀称而洁白的腿已经是过去式了,此时的腿上大大小小地长满了黑色的坏疽,有些还冒着浓浓的白色液体。陈果不可思议地看着佳实的双腿,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些黑色的东西。甚至有一瞬间想把这些讨厌的玩意从佳实的腿上都抠下来。

    陈果再抬头时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他哽咽着对医生说道:“对不起大夫,我刚才有些失态了。还有别的方法吗?佳实才26岁,她不能没有腿,她的梦想是当一个演员啊。”

    医生不经意地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说道:“有些晚了,你也看到坏疽已经布满了双腿,如果强行保腿很可能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医生,你想想办法。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求求你了。”陈果哀嚎着,跪在地上恳求道:“她才26岁,没有腿拿什么演戏,拿什么去实现她的梦想啊?”

    医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拍了拍手中的文件夹说道:“如果有人愿意捐献出自己的腿还是有百分之六十的希望可以让病人完好如初。”

    陈果连想都没有想,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裤管拉高,像个孩子展示自己心爱的宝物一样给医生看自己的腿:“你看看我的腿给佳实怎么样?就用我的,这样佳实这辈子也离不开我了。”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试试,如果你同意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名吧。”陈果抓起笔在医生的指引下开始签名,医生不厌其烦地开始讲解手术的各项事宜。陈果一把抢过文件夹,自己翻着能签名的地方像朝圣一样把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他心里想道:“我愿意承担一切风险,如果不成功我还能买个和佳实一样的轮椅。”

    扭过头,陈果一脸幸福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着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一头乌黑的长发。这一切让陈果觉得为她付出一切在所不惜,想到自己的腿有可能长在佳实的身上更让他兴奋。

    手术很成功,陈果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佳实。佳实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见到陈果醒了她高兴地叫道:“陈果,你醒了,谢谢你。”陈果觉得下肢疼痛,好像许多蚂蚁在自己的膝盖处啃食。不过见到佳阳的笑容他觉得一切都值了,陈果也挤出一丝笑容刚想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个声音让陈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谢谢你陈果,佳实好多了。”

    说话的就是徐良,可以看得出他是真挚地向陈果表示感谢。可是让陈果感到厌恶的是他的手和佳实的手十指交叉扣在一起。这两只手似乎永远不会分开一样,陈果的目光落在这两只粘在一起的手上,更让他气愤的是徐良的手比之前更加用力。

    这是在宣战?陈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佳实看到了陈果的不高兴,想挣脱但是没有挣脱出来。徐良将佳实的手拽到身后,用一种无比真诚的语气说道:“陈果,以后你的生活我和佳实会全部负责的。你先休息,我们以后再来看你。”说完就拉着佳实走,佳实想挣脱徐良的拉扯,可还是身不由己地跟着徐良向病房门口走去。

    陈果从佳实的眼神中看出她有万般的不舍,每次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有泪花闪过。陈果奋力从床上坐起想大声喊让佳实留下,可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徐良和佳实出了病房的门,佳实曼妙的身影彻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陈果从床上翻滚落地,两个膝盖的疼痛让他直吸凉气。陈果用双臂撑着地板,奋力地向病房外爬去,身后留下两条鲜红的血印……。

    “你醒醒,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陈果的耳边响起。

    “佳实,佳实你别走。”陈果发现自己能喊出声音了,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在这个病房里,眼前躺着的依旧是沉睡中的佳实。

    叫醒自己的是这个病房的责任护士,她笑着对陈果说道:“做噩梦了吧?你女朋友好着呢,放心吧。”

    陈果歉意地对着护士笑了笑,暗地里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腿一下。看来真的是个梦,可是梦里的情景那么真实,他能感到自己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呢。对了,佳实的腿。陈果赶忙掀开佳实的腿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撸起佳实的裤腿,看到那一双洁白紧实的腿依旧和从前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护士递上一个餐盒说道:“吃点东西吧,自从你住院后还没吃过东西呢。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多点了一份。”陈果只是说了声谢谢,接过餐盒放在了病床旁边的小桌上便开始低头给佳实按摩腿。

    护士又劝了两句,陈果摆了摆手说道:“多谢你们了,我一会饿了会吃一点的。”陈果能对这个护士客客气气,还是因为她刚才说佳实是自己的女朋友。陈果觉得心情好了些,给佳实按完双腿吃了一点东西。

    正午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佳实乌黑的头发上又反射出七彩的光。陈果摩挲着她的头发,宠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佳实红嫩的脸庞上。这是多么漂亮的一个人啊,像是艺术品一般。如果佳实真的需要自己的腿,陈果肯定会和梦中一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腿送给她。可惜那是一个梦,陈果有些可惜。如果是真实的多好,佳实一定会感受到自己对她无私的爱。

    正沉浸在对佳实的爱慕中,徐良阳光帅气的样子立刻刺痛了陈果的眼睛。恍惚间,陈果才反应过来那是正午的阳光。他将帘子拉上,将脸庞贴在佳实的手上沉沉睡去。陈果想着:我不能给你我的双腿,给了你,你会被徐良带走。

    婚礼进行曲在病房外响起,纸筒礼花打得通天响,笑声欢呼声在屋外此起彼伏。陈果站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病房的窗户向外望去。走廊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医生、护士、病人都齐聚在走廊中将一对新人围在当中。

    陈果笑着、看着,脑子里不禁开始幻想他和佳实的婚礼。他们的婚礼肯定要比这个热闹、庄重,地点怎么也要比在医院里好吧?不,只要是佳实喜欢,在哪里结婚都是无所谓的。

    陈果笑着喊道:“佳实,快来看。医院里还有人结婚呢,你记得咱们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就盼着有人结婚,能要两个喜糖吃呢。”陈果头也不回,兴奋地和佳实分享着自己的感受。说完又有些失落,毕竟佳实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苏醒呢。

    陈果扒着窗户看着婚礼,那对新人似乎已经开始发喜糖了。红的、蓝的、黄的,各种颜色的喜糖仿佛喷泉一般在新人的手里飞起,散落在四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的孩子,笑呵呵地抢糖果,乱作一团。

    “我去给你抢两块糖,等你醒了让你甜甜蜜蜜的。”陈果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那床上整齐得像从来没有躺过人一样,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甚至陈果自己压出的印记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佳实,佳实你在哪啊?”陈果的声音沉闷,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外面的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向病房走来,他们转过身陈果看清了他们的样貌。新郎是徐良,新娘是佳实。

    佳实揽住徐良的胳膊,眼神中充满爱意。他们缓缓而行,每一步都踩在陈果的心脏之上。在陈果看来,每一步也愈加沉重,沉重到陈果喘不上气。一对新人站在病房前,互相凝望,浑然没有把目瞪口呆的陈果放在眼里。佳实细心地帮徐良整理衣服上的褶皱,白色婚纱上点缀的银片随着她的动作点点闪动。佳实是把星辰都穿在身上了,星辰在她身边,她就是无暇的月光。

    陈果攥起拳头用力砸着病房的门,这道门是分隔世界的墙。墙外是如花美眷,墙内只有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陈果一边砸一边用力喊道:“佳实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陪我去看一次夕阳的。你答应过的。”

    佳实好像听到了陈果的呼喊,微笑着回应道:“去啊,我们去看夕阳啊。和徐良一起好不好?”

    “我不要。”陈果已经带上了哭腔,慌乱地在身上寻找着。在上衣口袋中摸到了一张银行卡,慌乱间又解不开扣子。陈果用力一撕,将口袋撕破高高举起银行卡又喊道:“剧组要的二十万我给你凑齐了。你不要嫁给徐良,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一直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佳实只是看了一眼那张高高举起的银行卡,依旧微笑着说道:“我要的徐良都帮我准备好了。”随即给了徐良一个紧紧的拥抱,两个人转身向远方走去。陈果用拳头砸,用头撞,用脚踹也没能将这扇门摧毁。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佳实越走越远,玻璃上留下他血流满面的样子。

    陈果仿佛掉入深渊一般,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惊醒了。手里还是佳实的手,眼前还是佳实紧闭的双眸。陈果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梦做得太真实了,梦里的疼痛感也比不过陈果此时的心痛。病床上的佳实此刻不可能嫁人,可等她好了呢?她会不会头也不回地奔着徐良跑去,把自己远远地丢在身后?陈果拍了拍胸口的口袋,那里装着陈果数年的积蓄和借来的钱。他本想在夕阳下将这卡交给佳实,然后看她欢欣鼓舞的样子,给自己一个紧紧的拥抱。只是这一切已经不知道何时会实现了。

    看了一眼手机,陈果发现自己才睡了二十分钟。他拿起佳实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小声说道:“佳实,你感觉我的心疼了吗?如果你真的要嫁给徐良,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而我只是你曾经唯一的亲人。”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佳实的电话。陈果探头看了一眼,是傻猪的来电。陈果按掉电话,又将它调成了静音。傻猪不是别人,就是徐良。陈果不会让他打扰自己和佳实片刻的独处。徐良八成是疯了,这几天打了无数个电话。陈果既不挂断,也不接听,在他的心中扬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陈果看着电话狰狞地笑,目光瞥见佳实的手动了一下。陈果高兴极了,赶忙按响了呼叫铃。他半跪在佳实的身边怕吵醒她一样唤道:“佳实,佳实。”

    佳实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但陈果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佳实应该醒了。

    护士推门进来问道:“怎么了?”

    陈果头也不回地说道:“快叫医生,佳实刚才动了一下。”

    走廊里响起了急匆匆地脚步声,医生进来便问道:“病人刚才动了?什么部位?”

    陈果指着佳实的右手说道:“就是这只手刚才动了一下。”没等医生回话又挠头说道:“也好像是左手。”随即又一脸真诚地看着医生说道:“真的动了,医生,我不骗你。”

    医生走到佳实面前仔细观察,又查看了监护仪上的各种参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这可能是病人的神经反射,也可能是肌肉反射。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不好判断,不过这都是好的征兆。”

    一听是好的征兆,陈果高兴地原地跳了一下,又看着佳实既像是对医生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一定好好看着她,好好照顾她。”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下说道:“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看看有没有朋友或者亲人来帮你照顾一下病人,毕竟你也带着伤呢。”

    陈果还没有说话,电话铃声又响起来,还是傻猪。陈果拿起电话狠狠按在红色的图标上冷冰冰地说道:“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陈果有些不敢睡了,因为一睡就会梦到佳实。那些梦总是把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更让他害怕的是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梦见一个人三次,那你们的缘分就断了。陈果怎么能舍得和佳实的缘分呢?他不会这样做的,这次佳实的受伤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深爱着佳实的想法。

    阳光微微偏斜,将窗户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陈果就站在里面,像被关进了黑色的牢笼。他将头矗在墙上,轻轻地磕着。头上的伤口和墙面接触时产生的痛觉能让他保持片刻的清醒。

    渐渐地他磕得越来越虔诚,只是不知道在向谁祈祷、向谁虔诚。他开始在心中默念,祈求佳实安然无恙地苏醒,到后来祈祷自己千万不能睡着。模糊之间又开始思量如何让佳实不离开自己。

    怎么让佳实不离开自己呢?陈果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徐良和佳实的婚礼像是一根钉子从他的天灵扎了进来。穿透头盖骨,穿过了脑子,直直地插进心脏。

    佳实要离开自己一定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完成佳实的梦想罢了。如果她没有梦想了一定会安心呆在自己身边吧。陈果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梦,佳实失去了双腿就没有了做演员的可能性,她会伤心、会痛苦。但是那个时候陈果会陪在她身边啊,像小时候佳实的糖被人抢走时那样,陈果会温柔地安慰,陪她走过伤心的时光。

    直面阳光,那种炙热熨烫着陈果的面皮,让他睁不开眼……。

    “佳实,对不起了。你不能离开我,我是在帮你。”陈果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将佳实身上的管子一一拔掉,抱着佳实出了病房。万幸车还能开,陈果将佳实放在车子的后排,自己驾驶着车子前往早就想好的目的地。

    这是陈果的老家,一个远离村落的小房子。这里不会有人前来打扰,这是陈果最为满意的地方。

    谁也不可能找到这里,徐良更加不可能,这里就是陈果和佳实的伊甸园。他和他最亲爱的人将在这里生活到死,然后双双埋进房后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佳实,对不起了。你不能离开我,我是在帮你。”陈果将佳实的四肢绑在床上,手抖得打了好几遍绳结都没有成功。陈果太紧张了,佳实马上就是他的了,这是他的夙愿。陈果火热的双唇点在了佳实的额头上,轻轻而过。

    陈果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止血带将佳实的两条大腿紧紧扎住。电锯轰鸣,陈果给自己鼓劲一般说道:“佳实,对不起了。你不能离开我,我是在帮你。”

    剧烈的疼痛让佳实惊醒,陈果看到她惊恐的眼神立刻停止了动作。佳实躺在床上喊道:“你在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陈果将电锯藏到身后,想了想又拿出来给佳实展示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在帮你。”紧接着又说道:“医生说你的腿保不住了,我才帮你锯的。”陈果此时有些感谢自己的第一个梦,给了他一个可以骗过佳实的借口。

    佳实显然不会被这样的借口说服,剧烈地疼痛让她不停地哀嚎。陈果狠下心,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在电锯的轰鸣中喃喃自语:“佳实,对不起了。你不能离开我,我是在帮你。”

    佳实在疼痛中昏迷,又在疼痛中惊醒。陈果已经给她包扎好了伤口,万幸中佳实恢复得很好,一天比一天健康。陈果精心为她调配各种食物,换着花样想让她满意。只是曾经佳实脸上迷人的笑容再也看不到了,陈果悉心准备的食物总是被佳实打翻在地。

    佳实日渐消瘦,终日愁眉苦脸,往日艳丽的花朵有了枯萎之势。陈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还是每日强装笑容用轮椅推着佳实在院子中晒晒太阳,在树林中徜徉片刻。陈果看着阳光下的佳实,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佳实皱起的眉头,每一道缝隙里都饱含着对陈果的恨意,每一个眼神都像一把利刃将陈果的皮肉片开。

    时间慢慢过去,佳实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有时也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来肯定陈果对她的照顾。陈果越发地殷勤了,每日上山采集山珍,给佳实讲笑话逗她开心。陈果觉得日子越来越好了,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近。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陈果兴奋地对佳实说道:“后山开了好大一片花,各种颜色都有。我陪你去看看好不好?”看佳实点了点头,陈果将佳实轻轻抱起放在轮椅上。又将一张毛毯盖在佳实的腿上,细心地将每个翘起的角掖好。

    佳实在前,陈果在后。微风一起,佳实发丝飞舞,沁人心脾的发香伴着花香一阵阵涌进了陈果的鼻腔。如果一生都如此陈果也就没有遗憾了,这是他想要的生活。身边有朝思暮想的人陪伴,她不会再去想什么演员的梦想,不会再去想什么徐良。陈果从佳实的目光中能看出,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如今,他和她都是对方最亲爱的人。

    回到院子中,陈果有些紧张,因为院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徐良。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果率先发问。

    “佳实,你怎么了?”徐良没有理会陈果,冲到轮椅前一脸焦急地说道。

    佳实没有说话,陈果走上前一把将徐良推开呵斥道:“佳实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还是我的妻子。”

    徐良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陈果推开说道:“是不是你绑架了她?你个神经病,疯子。”

    陈果趔趄两步,站稳后将轮椅往后拉:“你才是神经病、疯子。你配不上佳实,只有我爱她。”

    徐良想拽住轮椅却只抓住了毛毯,佳实膝盖以下空荡的裤管向徐良展示了她的遭遇。

    “你的腿呢?佳实,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徐良冲上前跪在地上,抓起空荡的裤管贴在自己的胸前。

    佳实只是流泪,没有说一个字。

    徐良站起来指着陈果的鼻子说道:“一定是你干的,你就这么折磨佳实?”

    陈果大声回应道:“不,不是折磨。我是在帮她。你不明白,佳实明白。是不是佳实?”说着用双手捧起佳实的脸,真诚地问道。

    徐良一脚将陈果踢翻,扑上去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陈果的脸上。两个人扭打作一团,很快陈果就落了下风,血流了一脸,躺在地上直喘粗气。徐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院墙边抄起一把铁锹说道:“佳实,今天我就替你报仇。”说完高高举起铁锹就要往陈果的头上砸去。

    “住手。”佳实终于说话了,陈果在地上心里充满了甜蜜,这是许多天来第一次听到佳实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在陈果的耳朵里还是如此动听。

    徐良举着铁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佳实:“你说什么?”

    佳实呜咽着说道:“徐良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陈果不会有人再爱我了。”

    徐良颓然地放下手中的铁锹,看着佳实空荡的裤管,一时间呆立原地。

    陈果躺在地上像个胜利的将军一般骄傲:“你听见了没有?徐良,你听见没有?佳实选了我,她是想和我在一起的。”

    徐良双目赤红,“呼”的一声高高举起铁锹向下砸去。

    一阵剧痛让陈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一个梦。原来他站在窗前又睡着了,歪倒时头上的伤口撞在了衣架上。

    病房里还是那样,佳实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切都没有改变。

    梦见三次缘分就断了吗?陈果有些害怕,他坐到佳实的身边轻轻地摩挲着那张红嫩的脸。徐良的电话又来了,陈果不想管了。他知道佳实醒来肯定会走的,自己的尽心尽力会和那些梦一样终将成为泡影。

    “我真的放不下你,佳实。”陈果哭道:“我不能让徐良带走你。”陈果哭着,佳实的手又动了一下,呼吸也随之粗重起来。

    陈果赶忙擦干眼泪站起来按呼叫铃,手指还没有触碰到按钮徐良的来电又一次响起。陈果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在电话和佳实之间来回转动。

    他将手缩了回来,慢慢地说道:“佳实,对不起了。你不能离开我,我是在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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