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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芸最后一次见面是上个星期六的晚上，在淮海大道的一家饮品店里，我们大吵了一架，芸哭着一个人跑了出去，我没有去追她。
后来我听到了汽车撞击的刺耳声音和混乱嘈杂的人声。
我好像还看到了芸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再后来……我拼命回忆，可是我的脑袋却迸发出一阵一阵地剧痛，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
我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空气里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走了过来，她关切地询问我：“先生，您现在感觉如何？”
我楞楞地看着她，眼神呆滞，半晌，我反问她：“请问，我这是怎么了？”
女护士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挂起一个和善的微笑：“看来您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先生，不过您现在身体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小声嘀咕着。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女护士，像是期待着她能给我一个答案。
“先生，您别乱想，好好休息吧，我过一会儿再来看您。”女护士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她一边对我说，一边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些什么，很快她把本子合上，就要转身离开。
“请问，我现在可以出院吗？”我赶紧叫住她。
“您的神经受到了刺激，我们认定您是暂时性失忆，现在还需要在医院里静养观察几天，等您的精神状态恢复正常就可以出院。”女护士微笑着向我解释。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礼貌地对她说了句：“好的，麻烦您了。”
“暂时性失忆……”我把枕头放在背后，挨着床头板将上半身靠在上面，脑子里想着女护士刚才说的话。
那么我失去了哪些记忆？我又还存留着哪些记忆？
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
我发现只要自己想要回忆些什么，大脑就会开始疼痛。忍着疼痛想了好一会儿，却一无所获，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疲惫地躺下，想要好好睡一觉。
2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想要下雨。
我吃下最后一块牛排，走出了餐厅。芸提前跟我说过她晚上七点下班，让我开车去接她。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刚好是六点四十五分，路程很近，十五分钟足够到她的单位。
大概七点十分左右，芸从她们单位大门里出来了，她穿着一件飘逸的米白色长裙，搭配她一头披肩的长发，将她苗条的身段衬得更加高挑，实在是好看。
芸熟练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扭头给了我一个甜美的微笑。
“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笑着问她。
“咱们去吃新竹路那家的纸包鱼吧。”芸捋了一下柔顺的长发，“听同事说那家鱼做的特别好吃。”
“好。”我答应着，加快了车速。
很快，我和芸来到那家装修很精致的餐馆，点了一份招牌纸包鱼和几道特色菜。
我们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服务员就把饭菜送了过来。那纸包鱼真的是香味浓郁，使人闻到忍不住咽口水。
看得出来，芸吃的很开心，中途她见我动了几筷子就停了下来，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我胃口。
“其实我在去接你之前已经用过餐了，今天下班早，我感到饿就去吃了点东西。”我说。
芸点点头，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想喝点什么吗？”我看芸吃的开心，也感到心情愉悦，关切地问她。
“要杯芒果汁吧。”芸鼓动着嘴巴说。
我叫来服务员，给她讲来两杯芒果汁，服务员说店内饮品是免费自助的，想喝什么可以去饮品区现榨现取。
我去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芸不见了。
起初我以为她是去了洗手间，就坐下喝着芒果汁等她。
一杯芒果汁喝了大半儿，芸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感到不安，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悠悠的铃声在我面前响起，芸没有带手机。
“再等等吧，她可能是在洗手间补妆呢。”我安慰自己说。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芸仍是没有出现，我再也沉不住气了，起身去找到那个给我们服务过的女服务员，拜托她可不可以去洗手间看一下我女朋友在不在里面。
那个女服务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还是进去了。
“先生，洗手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3
“芸！芸……”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芸的名字。
“先生，先生。”我听到一个清脆中带点急切的女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感受到有一束刺眼的白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我先是看到了病房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是站在我面前的女护士，她正俯下身子瞧着我。
“先生，您刚才做噩梦了。”见我醒来，女护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请问”我迟疑了一下，“您是听见我在梦中喊了什么吗？”
“您一直在呼喊‘芸’。”女护士直起身子，“想必她一定是一个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人。”
芸……很重要的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坦诚地告诉女护士。我现在能够想起来的，只有一个女朋友，她的名字叫做芸。
可是，我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芸究竟去了哪儿？不对，既然芸是我的女朋友，如果她知道我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她一定会来看我的！
我突然兴奋起来，仿佛抓住了恢复记忆的救命稻草，“请问，您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急切地问女护士。
“您是被救护车拉过来的，据说您是在一家饮品店附近突然晕倒的，”女护士转动着她水汪汪的黑眼珠，“听说您晕倒时只随身携带了一部手机，但是摔坏了，已经被警察带到信息技术部维修。”
“等到手机维修好送过来，就可以联系到您的家属了。”女护士接着说。
“那您清楚大概多久会送过来吗？”
“应该很快的，这两天吧。”
于是我又有了期待，期待着我的手机被修好送过来。
4
今天的阳光很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到舒畅。
今天中午，我的手机被送了过来，这让我很兴奋。
女护士说让我联系一下家属，最好能够让家属来医院。
我不记得手机锁屏密码，但是很庆幸有指纹解锁，我成功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手机联系人，第一个想要找到的手机号码就是芸。
芸的名字已被我置顶，我赶紧拨打她的号码，极力按耐住心里的激动。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一阵铃响过后，耳边传来一个礼貌的女声。
怎么会？芸的号码怎么会是空号？我茫然了。
我又打开微信，试图在联系人里找到芸的名字，可是，我仔细找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顿时感到茫然无措。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剧烈的疼痛感使我晕了过去。
5
天花板是灰白色的，上面挂着一盏长方形的灯，灯光偏暖色调，淡淡的。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四周是熟悉的墙壁、眼前是熟悉的衣柜，上面还挂着一件我最喜欢的黑色大衣。
这是我的房间，我是在自己家里。
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我摸了一下额头，烫烫的。
我又梦到了芸。这次还是梦中梦，很累很真实。
这个梦，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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