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

作者: 心路浅漾 | 来源:发表于2022-06-23 11:06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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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三期】。

    (网图侵删)

    对你的熟悉被慢慢磨成一把锋利的刀刃。

    我用力剖开横切面的人生,开始寻找与你相遇的年份。

    在最最最外圈的年轮,看到紧紧相依的你和年轻的他。

    原来,在这一生,我只能是你,其中一圈不够认真的认真。

    01

    发现我的与众不同,需要从高中说起,从一个女人说起,到今天为止,整整十二年六个月零三天。

    十二年前的五月,街上的车还没有成灾,太阳也没有现在火辣。必须上大学也不是每一个家长的最低要求,但是是所有老师的期望。老师们可爱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和良心。

    在他们无私的苦口婆心下,高中校园的空气都比其他地方稀薄了许多,每个有热血和良知的青年在高三这一年,开始发奋图强,恨不得把一分钟扳成两分钟用。

    但我是个例外。

    我见天掰着手指头盼着高考什么时候才能来,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自己给自己设置的牢笼……对于耳边师者们的循循善诱,我左耳进右耳出,目光黏在窗外的法国梧桐上,一只蝉正鼓着劲鸣叫,肚子一鼓一瘪。我羡慕极了。

    这可不是好高三学生的心态,但,并不能阻止我是个好高三学生这一事实。自从跨入这所实验高中的大门,考试从没出过年级前十名,世上的事许多就是这样事与愿违,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

    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实在搞不清楚,就是点、横、竖、撇、捺,就是那么几个阿拉伯数字,怎么就能学不会?那也许算是一种本事。不是我凡尔赛,那是我真真切切的想法。因为知道说出来一定讨骂,所以它放在我心里,憋得我快要发疯,急需一个出口。

    不久,机会就来了。

    那天晚自习,天气还是特别热。天花板上的电扇卖力地转着,吹出来的风并不能令人觉得凉爽。相反,它所发出的低沉的嗡嗡声,反倒令人觉得像一只蚊子不停地在耳畔滋扰,更让人心浮气躁了。

    我有些无味地盯着黑板,片刻后,强迫自己思考宵夜吃什么?总得找些事做,一节课时间也很长。化学老师张啰嗦忽然心血来潮,找了几名学生上黑板默写最简单的醇、醛、酸相互转化的关系。

    这类型的题,当时的我已不屑看,更不屑做,并在心里嗤笑,谁不会,谁就是天才!谁知,天才竟然出现了。

    “刘依依,都现在了,这种题还能出错?”化学老师一副痛心疾首,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的心突然就被注入了兴奋剂,有些激动地注视。讲台边的女生,个子不高,皮肤黑,但黑得俏,此刻更是黑里透红,连脖子都红彤彤。

    “老师,我来教他。”

    这句话的出口,没有由大脑控制。那一刻,我被一种不知名的势力控制,做了学生时代第一次雷锋,这可是从来没出现的事。你要知道,冷静过头,一直是别人给我的标签。就算站在年级第一的高台上,面对雷鸣般的掌声,我都能像世外超人一样漠视前方。

    后来我反思,为什么能出现这种状况?唯一的理由就是,刘依依肤色黑,黑出了新天地。我的审美可能像我的心态一样,段位高,与别人不一样,当然能理解的也少。

    听了我自告奋勇的热心肠,化学老师马上就坡下驴,把我们俩调成同桌。

    从此,我知道了一件事,学习确实是有难度的。一节自习课,刘依依只能背会20个单词,或者做1/5的卷子。如果遇到不会的题,她不主动询问,一个人盯着那道题,咬着笔头,皱眉凝视,好像入了定的老僧。

    这幅画面,成了我学习之余调味剂,偶尔会大发善心的顺手指导一下。她马上眼睛里开始放光,脸色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对我频频感谢。

    我好像找到了除学习之外,能让自己高兴点的事。

    02

    流火的六月终于来了。

    高考的钟声敲响了。

    我没有任何意外地上了父母早就选定的公安大学。

    刘依依不负众望地没有考上本科,入围大专。

    漫长的那个暑假,百无聊赖的我,常常会想起那个脸色有点黑,脑子有点笨的女孩。想多了就决定行动。

    山村的八月,比城市的白天美的不是一星半点,骄阳炙烤大地的时候,树荫下的清凉比空调让人舒服多了。我和刘依依站在她们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下。清风撩起她额头的碎发,也撩起了我蠢蠢欲动的心,爱情荷尔蒙的降临毫无征兆。

    “刘依依,咱俩做男女朋友吧!”问句从我嘴里出来像感叹句。我一直不会说问句,这全是因为我那公安战线的公安爸爸。

    “不!”

    做题从不斩钉截铁的刘依依,回答这个问题用的词却斩钉截铁极了。

    我愣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有喜欢的啦!”

    刘依依的黑脸马上开始发红,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死缠烂打,不是我喜欢的作风。

    后来听说她父母不同意她上大专,说没前途,还不如早点找个有钱人嫁了,从此开始给她物色有钱的女婿。我不属于有钱人系列。

    人也许就这样,对于得不到的,内心会反复强化,让它成为一种执念。

    大学四年,面对周边少有的几个身姿飒爽的女兵,我的内心从没有一丝涟漪,像个和尚。只有夜深人静时,还会想起那个站在讲台边红通着脸的黑俏女孩。

    刘依依成了我的心魔。

    03

    大学毕业的第六年,离我和刘依依最后一次村头见面,相隔了十年,高中班长组织同学聚会。

    对这种有些显摆的聚会,其实我不热衷,但看到名单里有刘依依时,毫不犹豫地报了名。经过专业的训练,理智地分析问题是公安人员的必要条件,但,刘依依三个字是我的另外。可能在内心深处,总是希望能发生点什么,让我这波澜不惊的生活有些起伏。

    大学毕业,我执意当了一名法警,这与父母的规划特别不匹配。看着父母气得变了色的脸,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那一刻我确定,我不是个孝顺的儿子,以前的孝顺都是被逼的。心里埋下的怨,都在这一刻爆发,燃烧尽了以前所有的美好,父母与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断绝了关系。

    我与这个世界的牵连更少了。

    聚会的地点是个度假村,吃喝玩乐一条龙。出资者是班里至今混得最好的一名同学,听说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媳妇是白富美。

    经过时间的洗礼,刘依依好像没那么黑了,马尾辫成了波浪卷发垂在肩头,个子也高了些,看人的眼光不再躲躲闪闪,有些直勾勾。

    看到她那一刻,我作为男性的表现欲活过来了,妙语连珠。引得同学们都说,学霸原来这么幽默,高中时期都是装的。

    其实不是装的,只是懒得说话,说话也需要欲望。我那时的欲望为零。

    同学聚会就是拆了一对又一对,成了一对又一对。

    我们俩是后者。

    听同学说,刘依依最终没能上大专,进了一家民营企业。民营企业的老总刚刚离了婚,借着单身王老五的招牌,强行占有了刘依依这棵嫩秧苗。

    刘依依嫩,但她那对一辈子精打细算的父母可不嫩,怎能放弃这个可以提高生活水平的大好机会。

    全方位漠视女儿眼里的泪水,鼓励女儿放下身姿,追求老总。可惜,老总不买账。不就是被睡了吗?不就是想要钱吗?一张支票甩了出来。

    老总这次错算了,低估了农民的野心。刘依依的父母从此不务农了,主要精力都放在刘依依的婚姻大事上,天天来公司门口宣传老总和女儿的粉色事件……

    半年后,老总甘拜下风。他俩结婚了,年龄差了20岁。

    娶了小娇妻的老总本性不改,一年后,在另一个城市,有了家外家,听说前不久还添了个千金。

    晚上泡酒吧,刘依依是女生里喝得最多的。我是男生喝的最多的,但不是最醉的。送刘依依回房间的任务就降落到我身上。

    后面的事就比较俗套。

    第二天醒来,谁也没有大呼大叫,自然得像两口子。

    从此,我休假,刘依依老公不在的时间,就是我们的天堂。

    04

    眼看我的年龄奔三了。我的父母抛弃了我,我的祖父母接手了父母的义务,开始逼婚。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公安,他们的逼婚力度高于常人,再加上眼泪,我的铁石心肠也受不了。

    又一次缠绵后,我抚摸着刘依依的长发,说:“依依,我们结婚吧!”

    刘依依沉默了好一会,说:“他不同意离婚,我已经提过好几次了。”

    说着,声音开始颤抖。我自作聪明地认为是被气的。

    “咱不结婚,这样也挺好。”我抱紧了刘依依这个可怜的女人。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捆绑着。女人不容易。

    无论我如何放荡自己的行为,我都是代表正义的法警,偷情总是上不了台面的。我特别迫切地希望,我的照片和刘依依的照片并排放在结婚证上,再被钢针戳个章。

    不久,机会来了。

    工商总行遭遇歹徒,还绑架了三名人质。我作为神枪手被借调支援。

    “你们被包围了,请立即放下武器。反抗是没有用的,争取宽大处理。法律会宽恕你的,不要再固于顽抗了。你想想自己的家人,他们需要你,不要毁了自己的一生……”

    在一遍一遍的喊话声中,三名歹徒中的其中一个,动了一下手中的刀。

    我马上瞄准射击。

    谁知作为弹无虚发神枪手的我,关键时刻竟然偏了几厘米,人质中弹了。

    人质是刘依依的老公魏冬至。

    五小时后,我被收押了。那么多的目击证人,还有现场监控。

    我 ,枪法利落,快捷,精准,是同行中数一数二的神枪手,而且心理素质好,枪决完犯人后,几乎不要心理医生的开导,就能很快回复正常,竟然成了杀人犯?

    这个新闻混动了整个司法界,来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

    法制日报的记者陆飞曾经问过我:“你后悔吗?”

    后悔吗?这个词有太多的解释来诠释。正义,良心,还是爱情?

    刚开始我的回答如下:

    从爱上她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是条不归路……想要让自己活的很好,就要有钱这就是现实……在感情里,有人爱得保守,有人爱得忘我……感情从心里出发,不受理智控制,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她弱小,惹人疼爱,想保护她,他和她在一起,没有人强迫你的付出,除非自己愿意……先动心的人,先输,不只是女人傻,动情的男人也傻,谁能一眼看穿里根的本质来预知它值不值得?没有人可以……

    我为我纯粹的爱情来捍卫。

    后来,我沉默,沉默的原因是知道的消息太多:

    刘依依的老公去世了,公司刘依依接手了。那个小三和女儿被扫地出门,没有带走一分钱,如今过得很落魄。

    刘依依开始和一个在校美术大学生形影不离。

    给了我最深一刀的是:

    魏冬至曾经多次提出离婚来成全我跟刘依依,刘依依坚决不同意。她的说辞是,一个法警就挣那么几毛钱,怎么维持她的生活?她对我感兴趣,不是因为我本人,不是因为法警这个职业,而是“监狱”,透着冰冷和神秘的地方……

    我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比天还大的笑话。从此,我又不想说话了。只是时常抬头望着天,看:半空中云霞的颜色渐渐由玫瑰紫变成拱璧蓝,然后又徐徐渗入胭脂红,在以宝蓝色为底的天幕上,这里一抹,那里一缕,仿佛是流动的华光冷凝下来,又像是被谁泼溅的水彩,带着海的咸腥,犹如我这有了怪味的人生……

    有时睡到半夜时分,屋子里静悄悄的,风吹来海的凉腥,大家都睡着了,除了我 窗口倾泻进的月光,像银色的缎子铺在那里。身下的席子让体温温热了细细地一条条地烙在我的手臂上,烙出深深的印痕,这样的印痕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我人生留下的印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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