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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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虚构，资料参考百度，豆丁网，知乎，平遥三宝纪录片）

不必见巍峨的山墙，不需见掠空的鸿鹄，只需一睹平遥推光瓷器那古朴却似有霞光之色，平遥的风采便似光芒般放射出来。

推开陈旧古朴的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的轻响，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开关，院中的一切都活了起来，柿树高挂，随微风吹动而轻轻摇摆。两三砖头垒起的栏杆，上面摆着数盆海棠，开的正旺。孩童嬉笑玩狸猫，老人闭目听晋剧，正待听到关二爷唱罢：“大江东去浪千叠……”老人徐徐睁开眼睛。看到年轻人时，微微一愣，随后问道：“找谁了？”

年轻人笑着说：“我找薛谦先生。”

“哦，我就是。”

年轻人拉开背包，一边掏一边说道：“我叫梁黎鸣，我特喜欢漆器，以前在报上看到了您的新闻以及有关平遥推光漆器的介绍。我想了解一些平遥推光漆器的技术。同时想跟您体验几天漆器生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一个黑盒递了过去，乍一看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盒，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显现出五彩斑斓之色。原来是螺钿反射的太阳光。

螺钿嵌：螺钿嵌始创于我国，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到了清代，由于富丽堂皇的家具风格，促进了螺钿嵌家具的发展，清代则成为螺钿嵌家具的发展鼎盛时代。螺钿嵌是用在髹漆工艺上的一种装饰手段，主要是采用螺蚌之贝壳，将其珠光层加以磨薄磨光加工成薄片后，制成人物花草鸟兽等形象嵌入预先雕成的凹形图案内，再髹上一层光漆，于后磨平抛光使其露出钿片，就制成了色彩艳丽的嵌螺钿器物了。——百度百科

“这是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梁黎鸣腼腆的笑了笑。

薛谦端详着这个漆器说道：“漂亮，这个很费时。”但他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将东西还给了梁黎鸣，笑了笑：“我这可不白教。”

梁黎鸣突然有些紧张地问道：“没事，多少钱？”

薛谦狡黠一笑，说：“中午吃黑菜搓鱼儿面，买点黑菜吧，家里吃完了。”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给梁黎鸣。摆摆手，意思是去吧。

梁黎鸣看着手中的五块钱，又看了看街上三两围坐的老人。终于，他鼓起勇气，向一个正在闲聊的大娘走去：“大娘，这儿有超市吗？”

“啥超市？没有，合作社往那边走。”大娘抬起手，一指东南方向，随后拢了拢自己的蓝布头巾，继续加入到闲聊大军中。

经过不断的左拐右拐，终于到达了合作社，而在合作社的背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树。

梁黎鸣对老板喊道：“老板，有没有黑菜。”

“有。”老板转身打开身后的坛子，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连汤带水的黑绿色。有点像酱菜，梁黎鸣这样想着，不会是配饭吃吧？

平遥腌黑菜：原料主要是用胡萝卜上面的枝叶，当地人称它为胡萝卜缨缨。把胡萝卜缨缨洗净开水锅里焯一下，挤干水分后把胡萝卜缨缨切碎放入罐中，加盐，压上腌菜石，做和子饭时放一把，别有风味。——来自知乎享荟图

又经过了七拐八绕，梁黎鸣回到了薛家。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薛谦，薛谦留下一句，等着吃吧，明天去割漆。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他端出了盆面食，两边细，中间粗，夹杂着黑色的菜在里面。薛谦捞了一碗，浇了西红柿鸡蛋浇头，拿了双筷子，招呼自己的小孙女吃面。

薛谦一边擦孙女嘴角溢出来的西红柿汁一边对梁黎鸣道：“吃吧。今天没啥事干，好好休息。”

“对了，你肯定没带漆刀，刮刀和漆桶？”

梁黎鸣摇了摇头，薛谦哦了一声说道：“等下你去镇上买，明天我们去割大漆。”

梁黎鸣应了一声，埋头吃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事成了。

下午来到镇上，梁黎鸣找到了一个做木工的店，对老板说：“小伙子是要去割漆吧，是不是跟着老谦学的。诺，一共30。”

梁黎鸣心下疑惑，他问道：“大叔，你怎么知道？”

“害，报纸上采访他之后，好多人来找他学呢，第一件事就是割漆。他们总来我这买东西。毕竟整个街上就我一家。”老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摆摆手说道：：“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师傅，割漆特别好，以前都不用老谦自己去，但是去年他就没了，而且割漆这活吧，比较累，有毒，所以也没人愿意学，结果老谦不知道从哪学了两手，自己跑林子里割漆去了。”这话匣子一打开，好像就收不住了似的，老板一时间感慨良多。梁黎鸣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心下已经感慨万千。

第二天清晨，梁黎鸣早早就起来了，抬起手腕一看时间，大约是早晨5点钟。他起床收拾好东西，提上漆桶，把漆刀和刮刀放在桶里，推开门走了出去。此时薛谦已经收拾好在外等他。

抬头望天，晨光泛金，低头望木，白露粘草。

薛谦催促道：“走吧，等露水干了，就不出漆了。”

待到目的地梁黎鸣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合作社的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漆树。

薛谦指着那些漆树说道：“叶片好，长得茂盛的就是好树。”说着，他找到一棵漆树，拿漆刀划开一个口子，可口子里流出来的并不是白色浓稠物，而是类似清水一样的东西。薛谦掏出一个塑料杯，接了点递给梁黎鸣道:“喝点防过敏。”随后他解释道：“生漆中含有大量漆酚，很容易过敏，不过生漆中漆酚越多，品质越好。”

薛谦挑了一棵漆树，用刀划出半月形切口，一边干活一边对梁黎鸣说道：“这割漆，不能补刀，也不能回刀，要不就不出漆了。”说着在下方割上一个茧口，将蚌壳插在里面。树中流出乳白色液体，在氧化后快速变为褐色。做完这一切，他对梁黎鸣说到：“你试试，不过小心一点，如果碰到了立即停手，我送你去医院。”

梁黎鸣在一旁操作，薛谦紧张得望着。

大概要割五六十个口子，才勉强够用。与此同时，还需要爬树去取漆。在收获了漆之后，还需要用刮子把茧口抚平，让它自然愈合。

有始有终，正如自然循环。

薛谦笑着说：“这里面门道可多，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梁黎鸣道：“师父，您这技术很好。”

薛谦神情有些没落：一个老朋友教的，可惜不在了，也没年轻人学，我想这也是一门手艺，有人来学漆器，我就连这也一起教了。让更多人了解一点是一点，能传承一点是一点。”

薛谦笑了，梁黎鸣也笑了。

有什么东西在梁黎鸣的心底发芽了。

回去放下工具，薛谦出去把拜托给邻居的小孙女接了回来，顺便买了瓶竹叶青。

把孙女扔给梁黎鸣后，又转身进了厨房。梁黎鸣想帮忙，却被他制止。

薛谦撂下一句：“今天吃窝窝饭揪片吧。”，梁黎鸣想：“是米饭吧？”

随后端上来的却是一盘连汤带水的片面。

薛谦笑着对梁黎鸣说道：“这人老了，更应该动动，做饭也是一种享受。”

这是汤面，梁黎鸣看了一眼判断道。里面有南瓜，豆角，韭菜段和土豆。还有一些揪出来的面片。色泽光亮，配菜丰富，令人食欲大开。入口有淡淡的花椒油味道，和炸八角带来的香气。

薛谦笑着说：“倒点醋，吃面不能没有醋。”

面里放两勺醋，开胃又解腻。

山西老陈醋：山西老陈醋是中国四大名醋之一，已有3000余年的历史，素有“天下第一醋”的盛誉，以色、香、醇、浓、酸五大特征著称于世。老陈醋具有一般醋的酸醇、味烈、味长等特点，同时，还具有香、绵、不沉淀的特点。另外，老陈酸储存时间越长越香酸可口，耐人品味。而且，过夏不霉、过冬不冻，颜色深橙，为山西醋中独具一格、质地优良的佳品 [4] 。山西老陈醋中含游离氨基酸多达18种，其中8种为人体所必需，另外还含有多种维生素，可促进胃液分泌，抑制血糖升高，降低血脂等。——百度百科

下午两人来到了作坊，开始生漆精炼。首先是过滤生漆，采用绞漆过滤等方式。梁黎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地将这种方式与拧毛巾画了个等号。

薛谦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炼制漆，我们要把生漆炼制成黑漆和透明漆。分为放漆，熬漆要放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不停搅拌使受热均匀，同时要控制湿度。只能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熬制，因为需要强烈的太阳光。透明漆是罩在完工的漆器上，具有保护作用。也使漆器颜色更加光亮。”说着，他举起一个覆盖保鲜膜的小碗，里面是呈现琥珀色的漆。

“之后是黑漆的制作，用铁锅底的锈和生漆凝固的黑色物混合，倒水，静置，重新加水，反复十几次。”然后他拿了一个很厚的纸片，盖在上面隔绝光源，放置阴凉处。

“这就是熬制的黑料。”他揭开另一个小桶的盖子给梁黎鸣看。之后就是熬漆过程，反复加入黑料，基本与透明漆大同小异。他揭开一个小桶，给梁黎鸣看很早之前熬制的黑漆。

“你就来几天，如果你来这时间再长点，我肯定好好带你体验熬制的全过程，让你也熬一回，这可是个辛苦活。”薛谦笑着说。

做完这一切，已近黄昏。二人笑着出了工坊，薛谦笑着对梁黎鸣说道：“明天就开始推光漆器了，好好休息。”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现，红日初升之时，梁黎鸣刚推门而出，就看到薛谦从大门进来。梁黎鸣笑着对薛谦说：“师父这么早就出去了啊？”

“晨练嘛，一日之计在于晨。”

吃过早饭，二人来到工坊，薛谦说：“既然你对漆器已经有一定的了解，我考考你，要用什么制作胎身呢？”

梁黎鸣答道：“制作木胎漆器要精选纹理细不变形的优质木材制作榫卯无缝式木胎。”

“对，不过还有一种形式，脱胎。以泥土、石膏等塑成胎坯，以大漆为粘合剂，用苎麻布或者丝绸布在胚胎上逐层裱，待阴干后脱去原胎留下漆布雏形，再经过上灰底、打磨等多道工序制成坚实轻盈的胎体。”

“晓得了。”

“然后是披麻挂灰。”薛谦一边说着，一边将白麻缠裹木胎，抹上一层用猪血调制的砖泥灰。

在灰胎上刷漆，然后用水砂纸蘸水擦拭，用手反复推擦，直到手感光滑进行下一次刷漆，大概重复五到六次。

演示完后，薛谦将一木胎递给梁黎鸣，“今天早上就干这个了，试试。”

……

待做完这一切，已接近傍晚。薛谦一直也没有去吃饭，一直陪着梁黎鸣，时不时指点两句。

梁黎鸣有些沮丧：“师父，我没在早上完成。”薛谦端详着木胎：“果然慢工出细活。”

忙碌了一天的梁黎鸣躺在床上，思索着明天的事情。慢慢的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在去往作坊的路上，薛谦对他说道：“平遥推光漆器以描金彩绘和手掌推光两大技艺闻名。在描金彩绘之前，还有髹饰和阴干，不过鉴于你制作过漆器，也明白这些。所以我就重点讲平遥漆器的特点。

到达了作坊，面前摆了五颜六色的瓶罐，都是描金彩绘所要使用的工具。

薛谦拿起一支毛笔道：“这描金彩绘主要包括堆鼓罩漆，三金三彩，平金开黑，蛋壳镶嵌等等十几种工艺，对绘画基本功要求很高。”说着，他拿起桌上一个草图给梁黎鸣看，是一张牡丹画。“花鸟是很常见的素材，人物也是，近几年许多人也打破常规开始画反映现代气息的素材。推陈出新，是件好事。”薛谦笑着说。

两人移至一副未完成的作品中，薛谦拿起毛笔，沾黑色颜料，开始工作。他一边画一边讲解道：“这下笔一定要顺滑流畅，你学过画画吗？”

梁黎鸣点点头。

薛谦将笔递给梁黎鸣道：“来试试。”

梁黎鸣接过笔，开始工作。

……

又是一个上午，待完毕，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薛谦拍了拍梁黎鸣的肩膀道：“走啦，吃饭去。”

“殷殷咋办？”

“你说她呀，我让他爸中午接回去了。”

由于离家较远，二人选择在一家小面馆饱餐一顿。

老板家的小女儿问道：“吃啥？”

“我吃擦仡斗，西红柿鸡蛋的。”

“行，大哥你呢？”

“我……和他一样。”梁黎鸣有些纳闷，这单看名字还真猜不出来是什么了。

小妹爽快的一笑：“好嘞。”转身对后厨喊道：“爸，两碗擦仡斗。”

不一会，两碗面端了上来，有点像缩小般的莜面鱼。

“慢用。”

梁黎鸣一边搅拌，一边问道：“师父，这不像人揪出来的吧。”

薛谦笑着说道：“哦，这是擦面，把面放在擦床上擦出来的。下午有体力活，多吃点。”

下午，工坊中。

“平遥推光漆器，有推光二字。是由手掌推光而得名。这也是漆器的最后一道工序。”

薛谦拿起一张砂纸示范道：“先用细砂纸将漆面打磨光滑。”

“来，试试。”

……

薛谦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不是个轻松活。手酸。”

“哈哈哈，这只是个开始。”

薛谦拿起梁黎鸣打磨过的漆器道：“不错。然后我们用木炭块蘸水打磨，增加漆面黑度。最后用头发蘸油打磨，手掌蘸上细砖灰和麻油推光。”

在示范一边后，便交给梁黎鸣去做了。

……

将近傍晚，梁黎鸣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他歉意地说道：“师父，我没有完成。”

“没事，这本来就是个长时间的工作。就到这里吧，我记得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什么，梁黎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独留梁黎鸣茫然无措在原地。

大概是凌晨五点，天光微亮。薛谦晨起锻炼，发现借给梁黎鸣居住的房间灯火通明。透过窗户一看，才知道这小子把推光的工具搬过来了，在屋里一个人给漆器推光。

一个人，一盏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就要分别，薛谦握着梁黎鸣的手说道：“我这一辈子，就干了这一件事。许多人来我这里想了解技术，不是三天两头就找借口溜了，就是做事太过急功近利，做事急躁。我想到我们将要分别，悲从中来，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好苗子啊。”

之后两人挥泪道别，走在路上，梁黎鸣手中把玩着自己做的那个小黑盒。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转身往回跑去。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插柳之恩，终生难忘。”

（ps：自己以前写的剧本改的，剧本用不上了，这几天空闲，改成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