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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慌不忙,总以为来日方长……
似乎每年的夏初都是阴雨连连,今年也一样,截止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下雨了,只知道换洗的衣物洗过后晾在阳台都是那股闷闷的,经久不散的味儿了。
朵儿站在宿舍阳台,一眼望去便是烟雨蒙蒙中的宿舍群楼,每个阳台都被晾洗未干的衣服塞满,只需一眼,朵儿便觉得心情更闷了,感觉自己被塞进了棉花堆里,呼吸困难……
楼下马路上不知楼上人的心事,一如既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色雨伞也构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面对眼前的一切,在朵儿眼里多了一份伤感。昨晚,相处了三年之久的男友说他想回到家乡西安发展,朵儿却希望应自己导师邀请留在学校走上教育岗位。最后两人商量的结果便是异地相恋,因为陈尘说“来日方长。”
两人都很珍惜最后相依相伴的毕业前的一月,除了各自的毕业课程,两人都腻在一起,走过两人曾走过的校园长廊;泡在曾经常待到熄灯才关门的校园网吧;赖在校园图书馆,看着馆外香樟树下,那些小情侣相依相偎说着情话......朵儿眼里那掩饰不住的羡慕之情溢出眼眶,看得陈尘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时光总是在溜走,似是顾及不到这世间太多的离别之伤,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罅隙落在地上形成碎碎光斑。陈尘还是要离开了,朵儿跟在他后面,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她心里是有埋怨的,是有不舍的,但是她尊重他,她也希望终有一天,陈尘如他承诺般早日娶她进门。
公交车上,并肩而坐的两人紧紧握着双手,却相对两无言,谁都没敢出声打破这份宁静,陈尘用余光感受着旁边心爱的女孩儿的喜怒哀乐。他知道,这一走,往后的时光,天冷了,他没法第一时间送衣服给身边这心爱的女孩;下雨了,他都不敢再问她是否带了伞;受委屈了,自己又是否能在第一时间给她温暖......陈尘不敢深想下去,毕竟,往后余生,来日方长......
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朵儿觉得今天的风都是闷的,吹在脸上让自己喘不过气,又似乎是咸的,她总觉得喉咙里卡了一个铅球,卡得自己喘不过了气,说不出话,只能感受着自己的眼睛不争气地掉着泪珠儿,她知道,旁边的男孩一直在看着她,她纵有万般不舍,也该尊重他的选择,或许正如他所说,往后余生,来日方长......
到了入站口,男孩转身定定地看着身边这个眼睛红肿的女孩,心痛地一把揽过,紧紧地将女孩搂进怀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所有,松开之际,男孩慌忙说“等我!”便转身冲进了候机厅,女孩怔怔地看着男孩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她顾不了一切异样的眼神,哭喊着男孩的名字,男孩没回头,挥一挥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消失在通道入口......
网图侵删女孩在原地蹲了好久好久,久到忘记自己还有腿,久到能感受到许久不出现的烈阳烤到背痛,久到身后舍友呼叫她的名字,她才意识到,他离开了,他不在她的城市了。他再也不能每晚在自习室外等她下课;再也不能随便一个电话说“陈尘,我肚子好痛”,他便带着红糖水出现在她宿舍楼下了;再也不能在下课后陪她去校园美食城吃她最爱的麻辣烫了;再也不能陪她去图书馆查资料查到他呼呼大睡了;再也......虽只是异地恋,却发现这个城市突然就没了他,比失去他似乎更痛了......
和来寻她的舍友回宿舍后,朵儿便呆呆地躺在床上,未吃未喝,直到晚上,突兀的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那熟悉的名字,朵儿眼角的泪再洒向枕巾,原来,我并没有失去他......
“朵儿,我到了。你吃饭了吗?在干嘛呢?”陈尘急切地问。
“陈尘,我想你了......”说完,大声的哭出来。
“好,好,好,朵儿不哭了,我在的,我在的。”陈尘心痛极了。想说什么,却发现很多话都苍白了许多。听着对面的低低的抽泣声,陈尘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许久之后,或许是朵儿哭累了,睡着了,陈尘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或是太累,没什么特别的事,朵儿便多睡了会儿,醒来便看到两个西安的陌生电话,随后是陈尘的消息:“朵儿,这个是我西安的电话号码,你记得存下。”朵儿突然觉得,人还是这两个人,却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还是让自己心颤了一下。回复了一个“好的”便收起手机,准备起床。随后,电话就来了。
“喂......陈尘。”
“喂,朵儿!你醒了啊?怕你昨天太累,就没打扰你。”陈尘语气里透着开心。
“嗯,我准备去找导师了,交接完下学期的实习工作,我也就准备回家了。”朵儿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
“好。去吧,记得吃早餐,别太累,随时给我打电话,24小时开机。”陈尘说完,便慌忙地挂断电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慌乱,突然很害怕面对这个自己心爱的女孩,不知道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去安慰。“我要努力工作,等工作稳定了,我每月都去陪她,暑假的时候,我就把她接到我的身边来。”陈尘心想。
大学毕业了,朵儿回老家帮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父母年纪大了,父亲因常年劳累,身体最终也病倒了,朵儿陪着父亲到城里看病,父亲住院,在医院陪床,每天到点,病房便熄灯休息了。朵儿便站在医院尽头和陈尘煲着电话粥,倾诉着两人的相思之情。朵儿没告诉他父亲住院的事情,因为他在忙着面试的事宜,不想分他的心,再者,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憧憬瞻望,却难抵世事无常......
校园小道上铺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新生军训的口号声,伴随着凉凉的风,伴着满园的桂花香,响彻校园上空。从开始报名起,朵儿每天学校医院两头跑,似乎一下子便从学生切换到了社会,朵儿笑称自己被拔苗助长了。似乎一下子忙得没有时间去伤感,就连对陈尘的想念,似乎也被这忙碌分散了不少,除了每天的电话粥能引来那隐藏的丝丝想念,朵儿发现,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军训后,便是国庆节长假,父亲也出院了,陈尘工作也正式走上正轨了,虽然实习期三个月,但领导很看好他,两人也似乎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朵儿被突然闲下来的时间搞得很不适应,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明天便是陈尘的生日了,大学四年,两人一起过了三个生日,“要不,明天我去给陈尘一个惊喜吧”说干就干,拿到身份证赶紧跑到机场预定票,得知到西安要下午六点半之后了,想要安排的话就来不及了,想了下只能今天下午到那边,再安排惊喜了。
抵达西安,出了机场大门,瞬间懵了下,原来,这就是陈尘长大的地方,真美。作为从未出过家乡的朵儿来说,陈尘的家乡无疑是很美的,古城西安没让她失望,她突然能理解陈尘的选择了,和自己窝在自己的家乡真不是最好的选择,他有他的梦想,她该支持他的!
因为是准备的惊喜,朵儿并没有告诉他的陈尘,按照之前陈尘给的她地址,他选了一个离他家和他公司都很近的酒店入住了,然后一个人打发着时间,到周边转转,熟悉他生活的环境,朵儿觉得这一刻,她的内心是心安的,就算他还没在他身边,似乎只要是有他的城市都能让她觉得心安。
一切准备好,朵儿买了一个他已经喜欢了很久的无线键盘,准备作为生日礼物,然后,再把房间稍微布置了一下,还定了一个满满爱意的生日蛋糕。
“我今天有点儿累,先休息了。”一切准备妥当,发消息给陈尘。
“好的,不要太累了,早点休息。”陈尘说。
“对了,你明天还是要到公司吗?”朵儿问
“嗯,最近比较忙,有业务在谈。”
“好的,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发完,朵儿便放下手机。本来以为奔波了好久该累的立马睡着的,结果,在这个有他的城市,朵儿失眠了,她太兴奋了,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他,她失眠了......
网图侵删本来准备第二天早早的到他的城市转转的人,一觉睡到了中午,下楼吃了点儿东西,回到房间精心的挑选了一件白色针织长裙,简单的画了个淡妆,蛋糕也送到了,很快就到了陈尘下班的时间,朵儿在他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坐着等他,掐着点儿给陈尘打了电话:
“下班了吗,陈尘?”电话刚接通,朵儿就看到她等待已久的人便从公司大门走了出来,神色略显匆忙,还带了点儿疲惫。
“嗯,我马上准备回家了.......”陈尘匆忙说完挂了电话。
“生日......”朵儿话没说完,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眼神晦涩。这时,她看到陈尘朝着她所在的咖啡厅走来了,她慌了,他知道了自己到西安了?赶忙低着头,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过来,回头便听到他的声音从她背后的邻桌传来:
“你好,我是陈尘,你就是吴阿姨的女儿胡安可,胡小姐吗?”绅士礼貌的陈尘。
“你好,叫我安可就好,你忘了啊,我以前经常和我妈妈到你们家去玩,我们还经常抢玩具,你还经常把我气哭呢!”安可笑着,大方直言。
“噢~你就是那个爱哭包啊!!”陈尘似是了然。
听到这里,朵儿没有什么不明白了,这是相亲啊!懵了几秒,也没听到他们在继续说着什么,只知道自己拿出手机,给陈尘发了消息。
“陈尘,生日快乐......”
“陈尘,我们分手吧,祝福你......”
说完,拿着东西从他们餐桌旁边走过,陈尘如雷电般站起来说了一句:“抱歉!”便追了出去。
“朵儿,朵儿!”被陈尘追上的朵儿,满眼都是泪,回过头,看着陈尘自己却难受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朵儿,你听我说,这是我妈妈旧友的女儿,想要介绍给我认识,我也是出于礼貌见她一面,和她说清楚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如果今天我没出现呢......”朵儿转身便往住处走,陈尘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跟她去了酒店。刚进门,陈尘的手机便响了,是他妈妈。
“妈。”陈尘说道。
“今天什么情况,你吴阿姨打电话来说,你们聊得好好的,中间突然跟一个女孩子跑走了,是谁?你大学的那个女朋友?”陈母一直在说,声音很大,在安静的房间内一清二楚。
“等下回去给你说!”陈尘打断了他妈妈的话。
“我说了,在学校,你们谈,我不干涉,但结婚不可能!”率先挂断了电话。
“我们分手吧,陈尘。我们没有未来了......”朵儿红着眼睛,无奈的望着陈尘。
“朵儿,你听我说,我们有未来,有的。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为我们打造未来的,相信我......朵儿”陈尘用恳求的话看着朵儿。
“没有父母的祝福,我们能幸福嘛?我是小城市来的,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也适应不了你的生活,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没有可比性。陈尘,我很理智,我们分手吧,从此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再无你!”说完,朵儿拿出送他的礼物,塞到他怀里,打开门准备让他出去。
“朵儿......”陈尘恳求。
“出去!”朵儿气急。
陈尘只能站在酒店门口,背靠着朵儿的门,听着朵儿压抑的哭声,久久没离去。等了很久很久,听到房内没有动静,陈尘才抬起脚走出酒店,在酒店楼下找了个夜宵摊喝起了酒。
和朵儿一起的时光像电影般在眼前闪现,他知道,他是爱朵儿的,当时也毅然决然地打算选择留在朵儿身边,可母亲极力反对,甚至使出了绝食抗议的绝招,陈尘退步了,想着先回家乡,等工作稳定下来,再劝说自己母亲接受朵儿,谁知道却出现今天这一幕。
网图侵删他知道,朵儿真的伤心了,三年之久,朵儿都是善解人意的,可爱的,温柔的,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重话。任何人都没办法作出伤害她的事情,他最喜欢她笑了,似是眼睛里有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可最近,他老是惹哭朵儿,每次见到他她都是眼睛红肿的。想到这里,陈尘狠狠地给自己扇了一耳光。
第二天一早,陈尘突然梦中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家里,于是从床上弹起来准备冲出去,才发现,母亲从外面反锁了家门,于是赶紧给自己爸爸打电话好说歹说才把门打开,冲到朵儿的酒店,房间内正在打扫卫生。
“阿姨,这房间的女孩呢?”陈尘急切地问。
“已经退房很久了,正在做卫生呢!”陈尘正准备转身便跑,阿姨叫道
“小伙子,这应是房间这个姑娘留给你的信件”,说着递给他。
陈尘迫不及待打开信件:.
“陈尘,很搞笑吧,我只能有这种方式给你道别了。如果你会再到酒店,能再到这个酒店的话。看到这个信时,我应该已经回家了。谢谢之前三年你对我的照顾,我很开心,我很幸福,我很幸运。我以为,我们会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原来,在送你去机场那天,我就失去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陈尘疯一般地冲向机场,未到时便一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飞机从头顶飞过,陈尘知道,这一辈子,他便再无法拥有那个女孩了......
网图侵删三年后,大学好友群里,朵儿舍友发了一张婚纱照,朵儿结婚了,背景是洱海。
看着朵儿脸上笑靥如花,陈尘心里五味杂陈。
朵儿曾说:“洱海,我一定要去,和伴我一生的人”
后来听陈尘诉,每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自己在朵儿身边,她笑着听他说着世界奇谈,讨论古今历史,身边他们的孩子问着他们各种问题,朵儿都笑着一一解答。这样的日子,才是陈尘梦寐以求的家的温暖。
他说,我们总觉得来日方长,可余生太多的世事无常。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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