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已参与月·微型小说创作人物篇第四期创作活动，主题：半根烟的颓废
我随师父走进门：一股烟味不知从哪里，无声无息地飞过来，门里面有一张椅子——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椅子。光线照出的就是这些。
“老黄！”师父喊了几声，一个浑厚、粗犷的声音回答道：“这就下来了！”
老黄拿了两把没断腿的椅子下楼。他把两把椅子递给师父，师父只接了一把，另一个自己坐着，把门口的那把椅子拿给我。
老黄见了，拿起坐着的椅子递给我，把那把烂椅子拿过来，说：“都是客人嘛。”
师父浅浅笑了一下，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啊！没了工作，这十几年你怎么过的？”
“没事啊！就是钱少了点。就是你们戏团子还经不经营啊？没了戏团子，我可就揭不开锅喽！”
“我们最近刚在北京唱了一次，还收了一个新徒弟”师父叫我起身行礼，说：“等啥时候你回来了，回来干老本行了，我一定先让你尝尝幸福饭店的味道！”
“哈哈哈”老黄大笑，向师父挥挥手，谈话就结束了，我们一直坐着，坐了良久。
“师父，我先出去上个厕所。”我起身出去。老黄我没见过，只知道他曾经是这戏团的小厨子。这戏团在我没出生时，是一个庞大的、有名的戏团。据师父说，最早的建立者可以追溯到明代。
后来时代不同了，戏运也不同了。好端端的戏团竟然被打成“资本主义”，惹得一帮戏子拖儿带口、四散奔逃。只有师父和老黄扛起戏院大梁，却被一纸命令弄得远走他乡。
如今改开了，我奉承妈妈的意愿，千辛万苦找到师父，接续戏团子的命运……
我回来时，正碰见师父从门口出来。我问师父：“谈得怎么样了？”
师父摇了摇头：“不行啊！他还是一样的老古董，好言巧语、什么都不听！”师父说着，踢一块石头飞到角落。
“那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雇个厨师那么贵……”师父望着我。
一阵细声传进耳朵里，我仔细辨认，是唱戏的声音！我向上望去，平屋顶上，老黄正在屋顶浇花。
师父也看到“老黄”了，一看到他，师父立马捂住他的脸，快步想走出院子。“老化！”老黄叫住了他。
“什么事情！”师父喊得大声，眼睛却没敢望着他。
“若说交情，我们也有30年了吧？”老黄边浇花边叫师傅，眼睛却没离开过花。
“若你懂得有交情，你也不应该看着这戏团成这样子。”
“是啊！我是不该。”他说：“我不应该看的是戏团就这么散掉的。”
“我一直在想，改开那么久了，我们戏团只招到一个徒弟，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能回答一下吗。”
“嗯——这……”师父抿紧嘴巴：“不知道。”
“当你说你这样的性格——不让时代、一意孤行地做，能获得什么样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
“改改老规矩吧！再这样下去，恐怕我是等不到我干老本行那一天喽。”老黄笑了，笑得很大声。
师父听到了，脸憋得通红，却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老黄第二天就走了。走的那天，师父亲自去吊唁。一切完毕，他突然拿起一张纸，看了几页，丢进烧纸衣的熊熊大火中。
“老化，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戏班子的祖训啊！”
“祖训有什么用？时代已变了，还不是只有受命的份！”师父大声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