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零

作者: 温斯屿 | 来源:发表于2022-01-14 11:56 被阅读0次

    当人脑持续投入睡眠时,某些自动涌现的琐碎思路,不同深度储存于脑部。待醒来后,跟随人体本身意愿,可直接从脑海深处,截取完整片段。那段记忆,不再是荒废无效的,反之加以利用,是记录灵感首次迸发的有效时间。

    当零碎片段构筑好记忆王国,那些临时序幕被记录在案,我们便有了再次变得随心所欲的理由。

    那些秘密便不再鲜为人知。

    我试着将储备的段落释放一小部分,见证此方式的实效性。

    成形轮廓在梦魇蓄意地遮掩下,既朦胧又恍惚。

    画面蓦然放大,一帧又一帧快捷地自动跳转镜头,倒计时在这恰如其分的时机按下了起始键。

    然后,故事拉开帷幕。

    ......

    故事的开始既简单又粗暴——主人公,也就是我离职了。

    离职原因很简单,在连续熬了n天夜班露出酷似国宝熊猫的环状黑眼圈之后,我便发誓再也不与身体进行无畏抗争了。外貌受损是其次,主要在于,神经衰弱让我在白天不合时宜的场合中恹恹欲睡,反之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明明身体极度疲乏,眼睛酸涩胀痛,但该死的是,睡眠感仿佛丧失一般。

    在接连不断的恶循环中昼夜颠倒,作息规律恣意绑上紊乱的节奏,使我屡屡失眠。终于,在睡眠突发障碍以及日间功能损害到一定形势下,我做出一个大胆冒险的决定:我要离职。

    这个想法貌似经过深思熟虑,但又无证据表明。

    总之,我离职了。

    办完离职手续以及繁琐的工作交接后,我当下就订好了回家的车票。

    不过日期定在一周以后。

    与这个鲜活明朗的地方挥手诀别需要费一番工夫,再说收拾行李也需要时间不是?后半句连我自己都怀疑有几分可信度。当初扬言闯出片天地所向披靡冲向前方,后来毁掉誓约的也是曾经言之凿凿、无所畏惧的自我本身。

    仍是两个地点,方向却大相径庭。

    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当年毅然决然踏上上海这座魔力之都,不仅仅因为此地四衢八街,繁华至极。

    最重要的是,魔都现代气息强烈,对自我本职工作大有裨益。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在首屈一指的国际化都市中可以有肆意大展身手的机会,且此地与时尚潮流接轨,前沿且极具浪漫气息,这根本就是我梦想中的都市。

    再者,花样年纪若在工作之余寻得一位称心如意的男朋友,这趟便不虚此行了。

    年轻人谁不爱幻想呢!

    十八线小城地界,贫穷又荒远,费力劳心转了两趟车,终于搭乘上这条连接南北两端的“和谐号”。

    桃红色的朝晕洒满车厢一节,我看到有人挥手告别,有人回头张望。

    更多的是,远行之人将故事埋藏于风里奔向远方,也许远方会遇见彩色的梦,令人心驰神往。

    窗外屡次闪过,蜿蜒绵亘的山体、低矮的树木、静谧的村庄、无尽的耕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将手肘顺其自然支撑在窗子边侧,瞧着窗外忽闪而过的繁密景象。

    听觉、视觉开始由活跃变为缄默,我也跟随懒散的步调逐渐睡过去。

    一个年轻人在经历了几番路途奔波的辛酸历程下,任精神再怎么焕发,似乎睡觉都会演变成自然而然的事。

    行程悄至尾声,我才再次睁眼,窗外熟悉的景物悉数被替换,目之所及是南方繁华耀眼的都城,与多条纵横熙攘的街道。

    遐思间,明媚的光抚上面颊,某种雄赳赳气昂昂的声势油然而生,冲破层层阻碍,从幽暗的心底闪出,扑向这片崭新的面貌。

    紧接着,车厢里倏然响起女士字正腔圆地播报着旅客到站的讯息,我怀揣着振奋的心情审视着窗外陌生而又新鲜的一切。

    我从北方来,已顺利抵达南方。

    夏末秋初,南方热气不同于北方,炙热的金光依然像牟足了劲般,炙烤着大地和往来匆忙的人流。

    画面骤然跳转到火车站。

    我挤在地下通道瞧着奔走于不同场合的形形色色的路人,肩上的行囊仿佛重如千斤,背负着他们还未实现的梦想,一张张焦灼而又疲惫的脸色下,脚步和身躯都带着沉重的因素。

    烦闷情绪并未驻足太久,我拖着塞满了四季衣物和混杂用品的大寸行李箱,稍显吃力地远离了这熙来攘往之地。

    在这人生地不熟环境,百度地图首当其冲成为我的导盲犬。

    皇天不负有心人。

    总算让我在纷乱如麻的火车站附近,筛选出一家自己还算遂心满意的青年公寓,没有丝毫犹豫,便办理了入住手续。

    说是满意,还不如大方承认,只有这家价位还算我能勉强接纳的限度。

    其余几家简直漫天要价,毫无情面向悲催的打工者索要房费,仿佛他们钱财尽是大风刮来的,唾手可得。

    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可以供他们放肆宰割。

    这家昏暗,只显露出微黄光晕的客厅里,面积不算小。

    我透过黯淡的光线,勉强摸清了屋子内所有的陈列部署。

    左侧摆着台饮料自动售货机,种类还算有挑选余地,右侧三套精致的欧式桌椅,紧靠墙边。

    因光线问题,房内所有家具都被蒙上层昏黄色调,旧貌被眇忽遮掩,瞧不真切原先模样。

    每张桌子上,都有不同身份的旅客面对着笔记本,就着键盘敲敲打打,眉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可惜,灯光微弱得很,不然还能瞅见一丝半分,让这群旅客喜忧参半的缘由。

    中间是一条可容纳下两人并肩的过道,再往旁便是前台范畴。

    一位戴了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镜片下的乌黑眼珠不断在电脑屏幕前晃来晃去,滴溜转动。片刻后,不同于本人外形的尖锐嗓音响起:“身份证,顺便念下手机号。”

    我把在指尖摩挲了很久的身份证迅速递过去,并压低声音沉稳念出手机号。

    等待几秒后便得到一张临时居住的房卡,以及走近一位类似管家身份的女人。

    她一脸和蔼地慢走过来,手心攥着一大串钥匙,屁股一扭一扭好神气地往前带路。配上那副好似慈眉善目的面孔,让我不由想起,貌似唐僧路过白虎岭巧遇白骨精时就是此等面孔,让人不免担忧下一秒会发生强行反转。

    穿过幽深紧窄的走廊,头顶上方光线似又薄弱了几分,走廊在半明的暗道里显得无比漫长。压抑窒息的感觉不断滋扰着脑神经,仿佛下一秒会掉进漩涡或类似的陷阱中。

    我心里一边打着拨浪鼓,一边跟随管家深入虎穴。

    九转十八弯后,那位管家终于带领我到达了目的地。

    此前我虽做足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被眼前一幕惊诧到。

    一间阴郁破旧的“黑屋”,面积小到离谱,两张上下铺,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其余之物便再也无处容身。唯一的一扇窗户通风口朝向室内,且没有一丝自然风流动,地下室待遇也不过如此,环境特征所差无几。

    该屋子因常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必不可少,墙皮脱落的痕迹导致墙面凹凸不平,斑驳不堪。墙皮上张贴的老式海报已满目疮痍,逐渐在潮湿中发出霉气,长满斑点。

    房灯好似比楼道与客厅又稍胜一筹,但这丝亮度足以让人忽略不计。幸好每人床头皆安置了一盏台灯,还算良心可鉴。

    床铺与床铺之间,间距窄小的可怜,我又不由得担忧起,胖子大概与此房无缘的囧况。不知其他房间是何等布局,如若模式大同小异,那胖子们岂非进退两难。

    罢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这间房到处洋溢着使人厌恶的阴郁气息,而那点厌恶在金钱面前却又不值一提。

    眼下,确实无计可施。

    我疲倦地整理出洗漱用品,七转八绕来到公共浴室,终于得以畅快一回。

    虽然这间迷你浴室过于简陋,花洒喷溅的力度对人体毫无触动,水温也不受约束,忽热忽冷。

    但我识趣地不再抱怨。

    将就洗完澡,零碎塞入口中一些面包果干,便一蹶不振地躺到床上自发启动了睡眠模式。

    只是房间隔音之差,大大颠覆了我想象。

    隔着一堵形同虚设的墙,深夜里,客厅嘈杂喧天,如鸦飞鹊乱。

    饶是我再怎么个好性子,都想立马冲出去,给那群不知好歹、惹人清净的糟糕旅客挥手过去一巴掌。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体格弱不禁风尚且不论,工作又无归属,自己比旁人强在何处,不过是身同一处苟延残喘罢了。

    我这么想。

    五点,闹钟使劲将我从深沉的睡眠中拉拽出来,我烦躁地按下了暂停键。

    我掀起惺忪的睡眼,打量着下铺的旅客。

    床铺左侧及下铺的旅客还在彼此较量,先后发出呼呼的鼾声,想来是昨晚三更半夜才归来,我反正是任何动静都没听到。

    动作稍显迟钝地整理好洗漱用具,一路打着哈欠,强睁着昏昏沉沉的睡眼,来到公共洗漱室。

    此时天还尚早,洗漱室昏暗不明的灯光下,只有我一袭朦胧的身影以及清晰入耳的窸窣水流声。

    片刻后,水声消失,回归安静。

    整理妆发的间隙,我蓦然听到房间某处若隐若现飘来一段称得上标准英文的发音,隔着门缝漾在这间还未完全苏醒的公寓中。

    我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大城市的人积极性无需刻意为之。

    或许身处“优质”的环境中更能轻易激发人的斗志,多少人把梦想挂于嘴边,却败在不愿改变的懒惰上。

    临出门,我又捕捉到另一种类似戏曲杂调的高亢嗓音不断萦绕在公寓上方。

    这间萧索公寓,竟是群贤毕至,看来我须得换个角度,去探寻这间看起来使人印象不太美好的公寓。

    不过,所有的成就和美,都伴随着节制和自律的苦,就看谁能熬到最后成为赢家。

    此时,洗漱间已空无虚席,旅客争先恐后洗濯掉昨晚的倦色,让全身泛出焕然一新的光泽。

    我也带着轻快的神色出了门。

    今日清晨,瓦蓝锃亮的天空中没有一缕云彩,我贪婪吮吸着生机盎然的微风以及空气中的无名芳香。

    街角边早餐店半敞开的窗口间,排着长长的队伍,层层叠叠的蒸笼里香气四溢的肉包子味,顺着队伍弥漫开来。

    街道中央,环卫工人开始扫拾地面飞散的落叶,在风朗气清的早晨,落叶被先后投放到东南西北各处的垃圾站,很快消失于大众视野。

    地铁口,煎饼果子大叔熟练地摊着煎饼,因顾客人数增多,额头渗出细微汗珠,嘴角笑意却是止不住愈发上扬。

    公交车载满了早起的学生,此刻停在斑马线前,注视着前方指示灯牌,随时准备发力前进。

    我捧着新出笼的香菇肉包,一边吃一边沿着街道而行。

    然而我马上就会发现,成年人的崩溃是由挤地铁引起的。

    早高峰时段,车厢里人人紧贴,拥挤不堪,随着列车颠簸不时晃动着身子,很难形容当时紧迫的窘态。

    地铁即将到站,好在我瞄准时机,乘人不备及时蹿出地铁,回头瞥了一眼车厢内部仍旧摩肩擦踵,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路跟随导航提示,便可轻而易举找到公司所在。

    一天两场面试,所幸专业问题应答还算入情入理,但结局就存在运气的眷顾了。

    我照例每天在招聘网站搜索于我本人而言更加匹配的公司,薪资自然不能冒昧太多,毕竟脱离能力太多自己拿着钱也不踏实。

    上午阳光涉世未深,面试之路还算一番通畅。

    中午烈日散发出终极武器——以肉眼可见的毒气在熏烤着周遭一切,热浪扑过微风,沉闷的空气中又增添了一股热烘的气息。

    闷热之余,面试之路依然不得停歇,如若工作无着落,自己面临的处境俨然很危险了。

    富余的钱大多用在行程上,挤地铁,坐公交,温饱问题暂抛诸脑后。当下处境容不得自己大快朵颐,潇洒烂漫,生计才是硬道理。

    早晚喝杯冲饮麦片而后出门或睡觉,中午在楼下吃顿称得上正餐的简易餐食,全素无一点油水。几天下来,我瘦弱的身躯察觉出又缩小一丝,面试之路也尽是坎坷。

    人事以及部门主管冷眼相待的态度令我了然于心,不必再多言,也不必在焦急盼望某个午后会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入职电话。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九月中旬,中秋节前夕。

    那天清晨,小雨淅淅沥沥从遥远天际缓慢飘落下来,公寓窗台延展出的叶子,被雨水染得苍绿。

    天空一改青蓝的面目转变成像是被脏抹布浸过水似的神色,阴霾又湿热,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挤压着天,无可预料地落起雨来。

    雨中行人步履匆忙,伞架上的雨点也逐渐沉甸起来。

    我一路举着手机,跟随导航乘坐地铁奔向面试地址,直到终点站下了车。

    揉了揉因久坐变得扁平的屁股,穿越过不动声色的行人,我又开始踏着泥泞路往前。

    途径某个园区门口,导航标识的位置发生变更,指向园区内部。

    我有点云里雾里,不知何去何从。

    毕竟此地无保安看守,两旁树木杂乱无章,只显露出一条狭窄紧迫的鹅卵石小路,伴随着渐增的雨雾有点与外界隔绝的情形。

    我恍惚想起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主人公追兔子的画面,那段漫长惊险的旅行之路与这条怪异奇特的小路有点相似。

    但童话故事中装乘着所有的温柔与偏爱,我不信这条小路会有魔力使我悸动的心踏实下来。

    仔细聆听着电话一端正在通话的处境,我有点担心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显而易见的下下签仿佛将自己陷于不利之地。

    顿了顿神,还是大着胆子迈上石头小路,往里摸索。

    这一趟无人问津的结局还未分清胜负,路费断不能白白扔掉。

    两旁仍旧绿树成荫、枝繁叶茂,只是上方遮云蔽日的粗壮树干营造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对方仍旧无人接听,我瞅着对面深不见底的小路,不管不顾大步跨了过去。

    在我捉摸不定时,迟来的电话像极了救命稻草将我从水深火热里救出。

    要知道,再晚来几分钟,我几乎就沿着那条讨人厌的小路返回去了。

    索性,一切不算晚。

    我细听着电话末端娓娓而谈的男士阐明了方才开会的事实,而后随着他的指示如约抵达公司。

    意想不到的是下下签反转为上上签,我与人事主管以及技术总监聊得很投机,仅一天过后我便幸运收到了入职短信。

    好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我感激这通电话。

    我成功入职了这家荒远偏僻的公司。

    庆幸的是,公司在行业里还算小有名气,只是位置确实偏离市区,距离之远不止一星半点。

    门口岗亭也确有保安当差,谁知面试当天空荡无人的冷清境况是怎么回事。

    瞧着部门同事个个细心体贴的问候,近日奔波的辛劳几乎一扫而空,徒留喜悦在怀。

    设计主管是一位年近三十,皮肤保养确很年轻的女人,为人直爽大方,有错必纠。我的到来于她而言不亚于雪中送炭,因为设计部门人员流失率大,此职位人数有限,统共三人。

    她不苟言笑的脸上掀起一丝笑意,而我却开始为我以后渺茫的前途担忧,因为我分明嗅到一丝不利于我的危险成分萦绕在温热的空气中,无形将我包围。

    接下来日子正如我所料,新人工作职责被安排的一清二楚,所有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看似找不到其他理由反驳。

    同事阿曾整理了一摞文件很随意地递给我,实际我心知肚明此举显然来者不善,侧过身正好瞥见她玩斗地主玩得忘乎所以。

    其他同事也或多或少将闲散的成分熏染到最佳,办公室几乎成了大型娱乐场所,但凡领导出差日办公室总归不会太拘束。

    但新人就另当别论了,无休无止的工作使他们挤不出一丝丝余空来释放压力。

    我明白这是新人的必经之路,只要做到低眉顺眼,随声附和,便可以相安无事。

    再者,新人工作经验有限,我便安慰自己此举只是尽快熟悉公司项目当做简浅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喊冤叫屈说白了自寻死路。

    后来,新人变旧人,但工作量还似当初一般常常使我忙的焦头烂额。

    偶尔,我心里也会不平衡,在编辑文档或作图时掺杂了三分漫不经心,五分破罐破摔,结局如我所愿,阿曾着手收拾这个烂摊子,只是脸仍旧面不改色,神情冷漠。

    我便得到短暂的放空和休憩。

    总之,在尽心工作这件事上,大家都天资聪颖,不会为难自身。含含糊糊当天交了差,第二天再找补,这不过是家常便饭。

    当然,其中也不缺乏某些尽职同事,除了吃饭与上厕所,其余时间几乎一成不变,似乎坐在电脑前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已成为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实乃可怜又可恨。

    我真心敬佩这些同事,至少表面功夫营造的非常到位,或者不如说这份精神值得职场人效仿。我不理解这种职场“工具人”怎么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

    不像我们部门各个心怀鬼胎连形式都懒得对付,心无旁骛工作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公平便是人人工作如出一辙,薪资却天差地别。

    别问我如何知晓,在涉及到个人利益时,每个人都如福尔摩斯般洞察力做到炳若观火的程度。

    有时临近下班,精神必须高度集中盯着桌面右下角时钟,最好趁领导不注意,抢先完成打卡刷指纹等动作,然后麻溜坐上电梯,离开此处。

    如此便能安稳度过一天。

    如若不幸当场被抓包,那便是自己时运不济,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

    最烦的当属双十一期间,大促福利及满减攻略搅扰得人头痛欲裂,比平时多花上数倍的工作量制定活动框架构思页面,无数头图主图分分钟出稿,价格三番五次调整只为让人一睹诚意安然按下购买键,这便大功告成。如若消费者没完没了问长问短,那便是活动策略及页面呈现出现偏差,需要及时抢救。

    保温杯里泡枸杞我怀疑就是职场里衍生来的,不仅是老年人的专属,年轻人也不能放过。

    究竟谁走到谁前面没有特殊规定与生俱来便是如此。

    没日没夜频繁加班已是公司常态,在这个物质战胜灵魂的年代,多少人为了一百块熬到凌晨一两点,不是向年龄低了头,而是向生活低了头!

    一整个城市的灯阒然闭上眼后,徒留几颗孤星跌跌撞撞往返于夜幕中,夏季的绿叶消散飘落,无风无影。大厦高楼里总是夜长日短,徒留设计部在这方寸天地间,被几张画布几张表格,无形消遣。

    爱情与我天各一方,无异于大海捞针。

    双十一过后,阿曾离职了。

    我预感没错。

    绝望往往不是突如其来的,它早已潜伏在身体各处,一经发现,分崩离析。

    自从我入职后,她不再加班不再跟进工作具体事项,甚至挨批都无动于衷,面对上司离谱的方案没有任何异议直接拍手称好。我以为这本是个淡漠的性子却又极会恭维上司,此人手段高深莫测。

    后来,阿曾一举一动显然打翻了我莫名的猜测。

    上下班卡点来不到最后一秒人不现身,平时光明正大在办公室玩手机,从来不见她参与部门同事不咸不淡的话题,安静缩在角落,仿佛脱离了社交。

    项目沟通我俩出现分歧,她没有半分激进,反而佛系以我意愿为准。我内心思忖,此项目领导极为重视,阿曾这番神情使我云里雾里,她不该积极表态,趁机讨领导欢心吗。

    部门团建,她却声称有事无法参与,我很疑惑她一而再再而三错失良机。

    现在想来阿曾早已厌烦公司无偿的加班制度、无止境的工作量以及领导的无形重压。

    至于针对方案一事,她只是不想再生事端,求得安稳度日罢了。

    我顿时心开目明。

    情绪的尽头,不是脏话,不是发泄,而是沉默。

    想到她离职前跟我说的一句话: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一切都那么不尽人意。

    在夏季温热的季节,屡次加班至夜晚,那颗孤寂伶仃的心却怎么都是冷的。

    她应该很久就想辞职了。

    我的到来无疑于给她提供了一个契机而已。

    可怜我步了她的后尘,纷至沓来的工作量使我精疲力尽,我也着了沉默寡言的道。

    原来这才是实情。

    话说,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会增强正常细胞活化,抵御癌细胞。那么心情烦闷时,癌细胞也会肆虐地挥发,控制不住局面。

    独来独往并非天性如此,或许是后天使然。

    画面定格在凌晨,我拖着病态身躯迈出了大厦。

    漫漫长路,月亮在上空泛出迷茫,我仅看到萧瑟与孤零两种沧桑。

    广场花坛中长满了红而纷繁的百合花,在月光映照下随风摇曳,璀璨生辉。 

    镜头再次反转。

    我乘着列车追逐着旅途的踪迹,跨过皓影,越过山峦,淹没了高楼都市。我想,我再次进入了缄默的世界,替远离的都市传达想念。

    在曾经同向的航行之后,各自曲折,让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短暂之旅即将结束,那些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来来回回。

    梦醒时分,愿我为适应过这个世界感到欢喜而非惆怅。

    如若思想冥顽不灵,我便杀死另一个自己,在梦境中。

    (完,感谢阅读)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梦归零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nsdgcr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