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人生在世有时会碰到许多意想不到的误会,尴尬得无地自容。就说我吧,活了三十三岁,平生第一次遇到了这样哭笑不得的事。且说上午,就是这个可以诅咒的上午,我去附近清河大剧院看望女朋友,她叫露露,同我家那条长毛西施犬同一个名字。露露很怪,与我第一天谈恋爱起,就几乎没有动用过通讯工具,比如电话、微信,QQ等。她说,你有空请我吃饭,聊天,逛街就直截了当吧,咱们可以用见面的原始方式。什么直截了当?原来她是清河大剧院人工窗口的售票员,离我家相隔仅一条马路。就是说我从望天大厦十六楼乘电梯下来,右拐弯出了小区,左拐弯来到新星路,沿着斑马线横穿马路,不到十分钟功夫,就会来到剧场售票窗口。她的视线恰好与斑马线垂直,每当我踏上斑马线,她弯弯睫毛下的眼帘,亮亮的瞳仁就会映现一个斯文而又秀气的书生身影,就像一匹小白马缓缓地向他的女主人走来(这是她高兴时,夸奖我的原话。我听了很受用,有事没事就去溜达这条梭角分明的斑马线,寻找白马王子的感觉,直至有一天被人盯上,怀疑我脑子有毛病)。
为了保证谈恋爱不影响工作,免得同事风言风语,她又叮嘱我有什么事用小纸条递给她。这样一来高效省时,二来彼此对对眼缘,三来不费口舌,让你练练汉字……她的理由很充分,无可辩驳,因此每次约会前,我像傻瓜投递员将字条投进她四角方方的售票窗内,就像偷偷摸摸搞地下联络似的。好几次遇到紧俏影票,我就和顾客一样排着长队,来到她的售票窗口。一次,我投递完毕,后面的一位老大爷诧异地问我,小伙子,你怎么打白条买票?
我说,没有呀。
我明明看见你将纸条塞进去。
我灵机一动说,大爷,是单位介绍信,订购团体票的。
露露在窗内捂住嘴,笑个不停。
什么年代了,还用介绍信买票。反正大爷是被我蒙过去了。
可今天窗口紧闭着,大概上午露露单位开会、学习罢。于是我将字条塞进了装钱的兜内,决定明天上班再向她投递。在我心里这张字条比钱珍贵得多了。我在字条内用秘书独特的潇洒笔法,给露露留下了约会的甜蜜信息:亲爱的,这星期六上午有空吗,我想约你去玫瑰园,不见不散……
是的,这星期我很空闲,董事长去市里开会,要等星期四才回来,我是他的秘书,行政主管一般不使唤我,让我周一到周三悠哉悠哉,也是对我平日加班的一种补偿罢。其实我从大学毕业,几经分公司基层锻炼,分配到董事长身边当秘书还不到半年时间。原以为董事长一定是年过半百的老头,没料年龄仅比我大了五六岁,新婚不到一年。生了一张娃娃脸,说起话来带有上海口音,柔软的,听了很享受。他有一种本领,无论作报告和日常谈话,都用一种拉家常的口吻,不是居高临下,滔滔不绝,让人产生敬畏感。他很随和而又幽默,但一双眼睛很犀利,能看透人的心思,因此很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的问题,待人接物恰当好处。
二
时间过了九时许,今天是礼拜天,商场和店铺好像提前开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又好像分成几股细流缓缓向地铁公交站商家流去。
虽然我家住在附近,可除了这条斑马线和剧场的售票窗外,很少留意周围景色。今天我仔细端祥,简直觉得自己像外来人口一样,变化真大啊。就拿剧场旁边来说,过去是一排简陋的低平房,不知什么时候拆除了,突然一幢高楼拔地而来,原来是新泰百货大厦。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天是商场的试营业,购物打八折。涌向购物的人群中,大多是娘子军队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秀发飘散,鞋跟橐橐,像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小张。
蓦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回转身,一位三十开外清丽娴雅的少妇站在我的面前。
你是张秘书吗?我是老高的爱人。
见我没有反应过来,她解释说。
哎,原来是董事长夫人!
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虽然单位送年货时,在她家见过二次面,可印象并不深,现在她浓妆打扮,我一下子没有认出她来。她姓袁,我们尊称她为袁老师。
袁老师。
我亲切地叫道。
你也去逛商店?等人?
不,随便走走。我家就住在对面。
我热心地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望天大厦。
地段真不错……哎,地段不错……
她斟酌着句子,突然脸孔无缘无故地红了起来,仿佛遇到尴尬事,难以启齿,终于不好意思笑着说,张秘书,你带钱了么?临出门,忘记带皮夹。我想给老爸买一只进口电饭堡,今天银泰开业,打折好买……
带了,带了!
我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塞到她手里,不知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去家里拿。
够了!
她左手攥住数张大团结,右手捻着纸币的角,数了几下,然后放进肩上的挎包内,拔腿就往商场跑,跑了几步,转身向我扬杨手说,谢谢,待老高开完会,将钱还给你!
不急!
我也向她挥手,然后加上一句,你有什么事,直接打手机给我好了!
好,好。她应着,快步消失在新泰百货的人海中。
我很兴奋地转身走回家,也不知自己高兴什么?心想董事长夫人问我借钱真是一件稀罕事,夫人借钱,等于老板借钱,也许是一种信任的标志罢。我不担心是否钱会还给我,只觉得临别时那句话很多余,凭什么有事要打电话给我?她是女的,我是男的,套近乎吗?
就在这时,我用手往兜里摸,心想究竟借出多少钱,这可是我半月的晌银啊,突然发现那张写给露露的字条不见了!我心慌意乱,汗流浃背,几乎把全身的口袋都翻了底朝天,还是不见字条的踪影。
糟了,那张字条肯定夹在纸币内一块进了夫人的挎包内……
天哪!真是造化弄人,我犯下了一个不饶恕的错误!
亲爱的,你周六上午有空的吗,咱们去玫瑰园相聚……
我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眼前浮现出袁老师见到字条惊愕羞怒的表情。
于是我第一个反应,赶快去新泰百贷找她,向她说明情况,要回这张字条,否则误会加深了,她去向丈夫一说道,我会在老板面前留下多糟糕印象呢!
到了新泰百贷,人海茫茫,那里寻觅得了她的影子?突然一个念头钻入心头,去到她家!可想想也不妥,她刚借钱,我就去她家里,好像是去讨债似的,再说丈夫出差,她一个人在家,又看了字条,真是未曾开言先黑脸,把我当作流氓赶出来也说不定。从此,我的前途就毁了。
左想右想,还是任其自然罢,或许那张字条,她认为不是我放进去,被她扔掉了,——这种事不能说没有可能。于是我自我安慰,定下心来,又朝家里走去。
三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不觉心里怦地一跳,还好,原来是铁哥们方明打给我的。
最近忙吗?
不忙。
当了董秘不忙?看来进步不大,我真为你叹息。
有什么好叹息,我心里烦都烦死了,别来打扰我。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此刻烦燥的心情一下子发泄出来。
哎唷,哎唷,看来你的前途有新动向了,晚上在康乐饭店二楼包间见,我想看看你“哈巴狗”的嘴脸……
你把军师也叫上吧。
我随口说道,军师原名叫吴庸,他和方明与我可谓是从小出屁股的朋友,三人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同一个学校,你说交情深不深?不同的是在大学里,我是学中文专业,方明学外贸,吴庸学经营管理。现在他们两人都比我有钱,方明从事集装箱运输,发了大财。吴庸则在一家外贸公司当副老总。他不愧为吴用的后代,脑子活络,鬼点子特别多,叫他军师名副其实。我想此事同他商量一下,兴许有办法。
到了康乐酒店,听了我的叙说,方明笑得像公鸡打啼似发出咯咯的笑声。
你这家伙,他用手指了我的脑门,秘书没当几天,居然色胆包天,把手伸到董事长夫人身上,乘他开会之机……哈哈,你再说一遍,小字条,写什么来着,要领导夫人与你幽会,还说什么来着吻你……哈哈,听了真恶心!
我不是存心的,放错地方了……
我把小杯的剩酒泼到他的脸孔,张明这才收敛笑,用毛巾揩揩脸孔说,你这家伙,思路一向很清晰,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看来聪明人有时会犯糊涂,在与人交往中闹出笑话。比如,我的老婆……
你的老婆怎么了?号称八面玲珑的女当家,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做起事来沉稳有余。
是呀,她也有犯浑的时候,上几天去豪生大酒喝喜酒,心里想事情,跑错了宴会厅,明明是201,却跑到隔壁202去,而且居然碰到熟人,被拉到同一桌去。后来新郎新娘前来敬酒,一听名字介绍,才知道自己坐错地方了,赶紧溜之大吉,还未走出大厅,却碰到新郎的父亲,原来是单位昔日的老领导,你说双方见面尴尬不尴尬?幸亏她反应快,说自己来找人,碰巧了,然后红着脸跑了出去……
哈哈……
我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无巧不成书哩。
哎,军师怎么还不到,快七时了。
我指了一下手表。
这时,门咣当一声开了,军师披着一件睡衣闯了进来,他嘴唇冷得直哆嗦,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怎么一回事?你去泡澡堂了?
奶奶的,今天倒楣透顶了!
军师一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苦笑着说,今天单位发苹果,老婆叫我送到丈母娘家里去。我停好车,只见岳父站在门外,一脸的怂包相。
我说,爸,你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屋里去?
他苦笑着说,吵架了。
我又问,与谁吵架?同妈吗?
岳父用手指贴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我轻声点。这时我推开门,未料一盆冷水朝我兜头兜脑地泼了过来。
后来听到声音,丈母娘知道泼错人,赶忙向我道歉。
这时吴庸的手机响了起来,脸孔显出不耐烦的笑容,哎呀,妈,你别解释了,我知道不是洗脚水。
……
吴庸撂下电话,脸孔显出诡谲的表情,这是她第三次向我解释了,说不是洗脚水。
张明笑得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他用筷子指了我俩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三九天开挑花一一尽是稀奇事。你是他妈的抛错锈球乱点鸳鸯谱,你是他妈的挨了丈母娘洗碗水,真是反了,反了……
我笑着向张明捶了一拳,你小子是不是幸灾乐祸……
军师不满地睨了我一眼,还有你大惊小怪干什么?不是张明催得急,老子怎么会急忙去推门,碰到如此倒楣事……
人家是向你狗头军师求救来了……
什么求救?他现在是大老板身边的红人,我也想沾点光呢!莫非是犯错误……
吴庸听了不明白,问了事情的原委,拍拍桌子嚷道,小子,你这回闯大祸啦!倘若我是老板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人家问你借钱,你怎么可以调戏人家妻子,胆子也够大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是故意的,可对方会怎么想呢?退一万步说,你作为一个秘书,做事成熟谨慎是最起码的条件。要是回到过去年代,如果我是老板,看到你这样冒冒失失的秘书,非把你剁了!
军师说话就是这样吓人。我知道他的脾气,凡事先掐中你的要害,狠狠地唬你一顿,让你服服贴贴,然后帮你出主意。
看我沮丧的神态,他放缓语调,不过此事既然发生了,既来之则安之呗,以后吸取教训就是了。
谁不知接受教训?屁话,你帮小张出出主意吧,毕竟人家在职场混不容易。
这事,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和尚抓头皮——无计可使呢,军师摊摊手,方便的话,你打电话给那老板夫人解释一下。如果不方便,装作不知道,让它无声无息过去罢。智者止于心,愚者止于行嘛。
无声无息?能无声无息么?如果我是老板夫人,在老板不在时,无缘无故收到手下的约会字条,心里会怎么想的?
无非有二种可能,军师接过张明的话分折说,一种可能,她害羞默认了,接受秘书的爱,两人去私奔了。第二种可能,她为了撇清关系,去老板那边告发你,说你是个大流氓!现在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但唯一可能是,她会当作笑话说给丈夫听,董事长会对你产生什么印象或看法,就不好说了。
还有什么好印象,不吃醋就万事大吉了。张明端起酒杯说,董事长,也是男人呗,有的心胸狭隘的老板,就会无端猜忌,影响夫妻关系。
看来,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我端起酒杯说。
妈的,快喝酒,喝酒,菜都凉了。
吴庸抓起酒杯,猛地一口下肚,筷子夹住一只大龙虾塞进嘴内说,兄弟,别那么悲观。我看你就是把这顶董秘帽子看得太重了。大不了辞了,跟哥们干!
对,跟哥们干!
我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还有一句古话,说什么来着,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四
虽然与铁哥们喝了一顿酒,心里平添了一股底气,但思前忖后,还是觉得应该找高夫人解释一番才行。当面解释很尴尬,还是军师的主意好,打电话!可电话本在单位,我一急,就想不起董事长家里的电话是什么?平日一直是打手机的。
下午,我到了单位,机关静悄悄的,只有一位女打字员小任在值班,这小Y头鬼精灵得很,平日虽然关系不错,但也得提防她些,不要让她看出端疑才好。
哎,大秘书,这几天不见你人影,就知道你去大剧院风流快活去了,今天星期天,你跑来干什么?大剧院放你假了。
左一口大剧院,右一口大剧院,我与售票员露露恋爱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Y头,我跑来专门来看你的。
哎,那你什么东西来孝敬我,要么中午陪我去得月楼吃饭。
好,好,我应诺着走上二楼,开门进了办公室。犹豫地拎起电话筒,可对着电话本,连拨了三次都是空号,真是活见鬼了。
不知袁老师的手机号码,于是我又打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他有一把钥匙叫我保管着),记得在他桌子玻璃板底下压着一张常用电话表,好不容易寻到姓袁的手机号,可一拨电话,里面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哎,是小高呀,你开会回来了,阿芬刚才怎么没有说起过……
我好像手被火灼了一样,赶快搁下电话。看来我又犯傻了,这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听声音是他的老丈人……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小高,是不是你在打电话,怎么没有声音,你还好么?
看老人的焦急的样子,我赶快回答,对不起老人家,我不是小高,大概是电话串线了。
噢,你不是小高,真奇怪,电话会串线,阿芬,大概是他在喊女儿的名字……
我吓得一下子搁好话筒,扭头就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五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你越揽事,事情就多。打了这个电话后,我是湿手沾面粉,想甩也甩不掉了。下午,我躺在床上,真像热锅上的蚂蚁,电话打了,已震动了老板的家里人,他的岳父一定会告诉女儿,他先生的办公室有动静,说不定高夫人已经打手机给老板……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还能无动于衷吗?虽然我是一介书生,但我年轻血气方刚,万事喜欢快刀斩乱麻,应该立即找夫人说个明白。
我思索着……立即动身了。骑上那辆哈马摩托,排气管冒着青烟,哒哒地,风驰电掣地向董事长家进发。说来奇怪,一路顺畅,好像许多车辆都在避让,连红绿灯都为我放行,可见此事有多重要!这是一个秋天的黄昏,残阳如血,枫叶似染,天空呈现玫瑰的颜色。路灯初放,一颗颗灯泡像晶珠一般,洒向芸芸人间。我记得董事长住的是蓬莱小区,到了那里,张灯结彩,分外热闹,好像有许多对青年在结婚。我一停下摩托车,小区门口,就有位老大娘抓了一大把糖,喜孜孜地塞到我的手心里,好孩子,你来喝酒的?
不是,我是来董事长家。
噢,我知道,他夫人在那边等着你……
我朝大娘所指的方向走去,这是一处幽静之地,有假山亭子,还有花卉和水池,只见袁老师坐在櫈子上,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嗤嗤地笑着谈话。
今天的事太离谱了,我去银泰百贷买电饭煲,身上没带钱,恰巧碰到了老公的下属,我问他借了四百元钱,没想到里面夹了一张小字条。
写着什么?
与他约会呗……
真肉麻,明明知道你有老公……不过,袁姐,你真有魅力!
你说到那里去了,我想他不是故意的,或许是搞错人了。
明明是找你,要不字条会落到你的口袋里?哈,哈……
那个姑娘笑了起来,听声音十分熟耳。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再说,我要恼了!
那你这张字条让我瞧瞧……
瞧就瞧呗,为人不做亏心事!
这个臭流氓,原来是他!
姑娘突然蹦了起来,扭转脸孔,柳眉竖瞪,怒不可竭。哎,是露露!一见她那张惊恐万分的脸孔,我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
张波,给我回来!
一声雷响,外面下大雨了。我揉揉眼睛,从这可怕的梦中惊醒过来。
一连好几天,我就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我嫉恨自己的恋爱方式,再也不敢去大剧院的窗口,去给露露投递约会的纸条了。我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多的解释反而显得苍白无力,就像一张涂黑的纸,怎么用彩笔掩饰,也掩盖不了它的底色。我已经作好了被老板误解,甚至作好了开除的准备。可当我听到董事长已经开会回来的消息,不禁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幸亏有许多下属有工作向他汇报,我有借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慢慢地平息自己的心情。
这时,小任悄无声响地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只信封,吓了我一大跳。
你怎么不敲门,鬼Y头!
我来看看大秘书有多清闲,老板已经上班了,忙得一塌糊涂,你还好意思坐在这里……
我正在整理文件哩。
哈,你莫不是怕见老板,这几天在做坏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去你的,乱嚼舌根子,看我揍你!
她笑着,啪地一声将手里的信封放在我的桌前。
这是什么?
董事长叫我转交给你的。
我拆看信封,原来是四张一百元,这是他夫人还购买电饭煲的钱,可那张字条呢?也许根本没有这张字条,我悬着的心似乎又轻轻落下了。可他为什么没有当面交给我?
小任笑着跑了出去。我鼓足勇气站起身,慢慢地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我想这事还是原原本本向领导坦白吧,可一瞥见他熟悉而又亲切的目光,我又把话缩了回去。董事长没有提爱人借钱的事,他把开会的一叠公文交给我,说,你给我整理一份提纲来,下个星期向各部门传达。
好,好。
我接过文件,向门外走去。
小张,他又把我叫住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紧张地站住了,朝他尴尬地笑了笑。
没有什么事,他摆摆手,明天是周末了,你应该去理个发,瞧你头发乱糟糟的。
嗯,嗯。
我傻笑着,慌忙地离开了。
就在下班的前夕,我意外地接到了露露的电话,她是用手机打过来的。
喂,姓张的,明天去玫瑰园咱们怎么走?什么时候出发?
我听得一下子懵住了。
你不是给我字条吗?
字条?
那天我有事不在窗口,听我同事说,有一只信封投了进来,写着我的名字。难道字条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是我写的!
我恍然大悟地回答道。
你还算聪明,知道我不在的时候,用信封了,要不字条让同事见了,多难为情呀!
露露嗲声嗲气地笑道。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