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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深夜，梅城的新城区正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而老城，却已然是被安静的夜幕包围。梅城的这几天，晚上轰隆声不断，可就是不见下雨。人们好像也习惯了老天爷的脾气。这晚，梅城的老城区只有一个巷子里还亮着灯光，老区的人们习惯地享受着难得的安静。忽然，一声巨雷让这座城市仿佛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撼，连附近的飞虫蛾蝶吓得全无踪影。
“你好，是你报的案？”胡琳接道老城区报案——一个小男孩好像从高楼下摔下来了，当场死亡。虽然是意外，但事关孩子，胡琳还是得要正常出警应付一下。胡琳赶到现场，一问才知报案人是附近的居民，孩子是最近刚搬过来的一个女人的孩子，女人应该是上班去了，孩子无人照顾调皮爬到窗户边才会有如此惨剧。
“老大，我们仔细勘察了现场，应该就是意外了。”小李和几人探查后拍照记录，排除了凶杀的可能。
“好，那我们就走正常程序，通知家属，例行询问，没有意外可以结案了。”胡琳看了下时间，她和褚聆约的时间快到了，“那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下，我有事先走了。”
胡琳正说着，孩子的父母便从出现了，二人皆是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孩子的母亲看着已经摔得面目全非的孩子，直接晕过去了，孩子父亲一把抱住，也是倒在地上，男人的无奈和悲痛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为之流泪揪心。胡琳看了一眼，愣了一秒，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再回头望了一眼，又见几只蝴蝶在窗边飞舞，其他再无异常，她再次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毅然开车扬长而去。
她和梅城艺术学院的老师褚聆因鬼节长生案相识，他的破案能力让胡琳都惊叹，二人随即合作，破获了多起案子，虽然不在一个单位，但二人已然是绝佳搭档。这次，就是褚聆邀请她去看他们学校的毕业晚会，还说有惊喜。
“胡队长果然守时，说7店半到绝对不早一秒。“褚聆在礼堂门口等待许久，本以为胡琳是在好好打扮，结果还是一身干练的皮衣黑裤。
”我说褚老师难怪你的课没什么人选，嘴巴这么毒，谁愿意听你讲话阿。以后嘴巴要是不会讲话就去捐了吧。“胡琳自然听出褚聆的言外之意，她自然不甘示弱。
”你这，是有案子耽搁了？”
“就是走个过场，一个孩子失足落窗死了，应该就是个意外。”胡琳这才反应过来，再次好奇地询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被案子耽搁了？”
“因为——衣服！”
还不等胡琳思考，褚聆一把拉起她的手跑进了礼堂。
今晚，学生的毕业晚会就在礼堂举行，而胡琳，也正是受褚聆之约来观看演出的。
“这不是周琳琳吗？她今天是主持人？”胡琳看着周琳琳如今的状态，已然是走出了那件案子的心理阴影。
“是啊，今天就是她邀请你来的，毕竟，当初可是你救了她。”
“我只救了她的命，你救了她的心。”
褚聆一听，嘴巴又开始犯贱了，“你可别乱说，等下传出我搞师生恋，我要死的嘞，饭碗丢了你们警局能要我啊？”
胡琳本想认真地跟他聊，褚聆这毒舌一出，顿时让她全无心情，“就你，人家周琳琳跟你图啥？图你肚子大？图你跑不快？还是图你身子虚啊？”
“你这嘴巴更应该捐了！”
二人有一半时间都在斗嘴，演出结束后，周琳琳特意把他两叫住：
“褚老师，胡警官，谢谢你们能来看我的第一次上台。”
“琳琳，你今天太漂亮了，更重要的是主持得太棒了！我和你褚老师，一直在为你鼓掌高兴呢！”
褚聆听胡琳这话，心里顿时无语住了，刚刚明明都在跟自己斗嘴，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话，真是虚伪的女人。“
”是啊是啊，胡警官本来不来的，听说你主持，手中的案子都放下了，立马飞车过来的。刚刚我们两一直都在关注你呢。“
胡琳偷偷地白了褚聆一眼。
几人闲聊几句后，周琳琳有事便离开了。
”这个惊喜咋样？“褚聆道。
”还不错吧！琳琳总算走出她继父的阴影了，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是父亲，就不配是人。“
”你啊，还是这么容易情绪化，理性点，现在这社会，别说继父侵犯继女，亲生父亲都有那干非人哉之事的。“
刚聊着，胡琳的电话便响了——
“老大，下午那死去孩子的妈妈说要报案，一直在说她儿子是被她丈夫谋杀的。”
“好，你们先稳住了解清楚，我马上就来。”胡琳放下电话，迅速打火，准备离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起吧。”褚聆正好觉得回家太无聊了，听到有案子，觉得陪着听听也算打发时间了。
“上来吧！”胡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他上车。
（二）
二人来到审讯室门口，只见一个满眼绝望的妇女痴呆无神地盯着一个角落，眼角的泪痕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十分明显。胡琳拿着初审的供词，不由得心头一震。
“你好，我叫胡琳，不好意思啊，刚刚孩子一直在哭，我这好不容易才哄好她。”众人皆被胡琳的话惊呆下巴！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这假话真是张口就来。
“几岁了？对孩子要多点耐心。”
”才一岁多，这点还是要多向你们学习。我这英年早婚又早育，带孩子真的是头大。“胡琳故作无奈。
”早点也好，父母可以帮你们带带，还能多教教你们。不要像我一样，三十多才要孩子，他爷爷奶奶都没能力带，这才——“她也想到自己白天惨死的两岁多的儿子，内心的剧痛再次让泣不成声。
胡琳赶忙递给她纸巾，一言不发等她心情平复。
“抱歉警官，我……我……”
“没事，咱们都是母亲，我能感同身受到您身上的悲痛。咱们聊了这么多了，我叫胡琳，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胡琳的确是心疼她，从刚刚的聊天观察上，也的确感受到眼前之人的悲痛不是装的。
“我叫周玫。”
随即话题逐渐打开，胡琳了解到周玫经营着一家美容店，丈夫段生是某单位的领导，二人是相亲认识的，婚后育有一子，就是白天坠楼的孩子童童。她之所以说是丈夫杀了自己的儿子，是因为丈夫段生在外养了一个情人，想要离婚，可周玫死活不同意，还以孩子要挟，他为了和那个情人长相厮守，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黑手。
“那你说了这么多，你有证据吗？”胡琳冷冷地问了她一句。
“前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家，刚到门口，发现门开着，我正要关门，便听到了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计划一成就能离婚领证了的话，结果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你说他不是凶手是谁凶手呢？”周玫怒吼着，情绪再次失控，而后又是低头，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残忍。
审讯出来，胡琳立马安排工作，她感觉到或许周玫说的才是真相。
“难为你了，又陪我在这吃泡面，你胃病最近没犯了吧。”虽然胡琳没有主动邀请他，但毕竟褚聆也是为了帮自己。
“没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毕竟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褚聆话一出，胡琳嘴里的泡面没有控制住，全跑到褚聆脸上和身上。
“得，这才是难为我呢，我最讨厌洗衣服了。”二人在办公室内一阵嬉笑，引得手下人八卦四起。
“你怎么看这件案子。”胡琳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褚聆漫不经心地看了胡琳一眼，二人目光对视那么一瞬间，而后各自相视一笑。
第二天，褚聆安排小李等人调查段生和周玫，她则和褚聆再勘现场。二人一开门，一看窗户便知晓事情的大致经过。只见孩子出事的窗边摆了好几件杂物，还有滑滑梯和椅子，虽然凌乱，但细看便知这是让那么小的孩子爬上窗户最好的路线设计。当时情况应该就是孩子顺着椅子和箱子爬到了滑滑梯顶端，而后爬上了窗户，孩子这才掉下摔死。
“看来，果然不是意外，真是个畜生。”胡琳愤怒地说道。
”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一定就是他。“刚说完，胡琳又发现窗户的防护栏似乎被人动过手脚。这下，犯罪的过程和手段都清晰了。
”看来，咱们就剩下找证据了。“褚聆刚说完，一只蝴蝶停留在窗户的栏杆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褚聆。褚聆低头，斜斜地观察那几根栏杆，隐约可见一些淡黄地东西粘在上面，而且，护栏松动处明显是刚松动的，解释为巧合的话褚聆很难相信。褚聆赶走蝴蝶，用手指捻了点凑近鼻子，刚刚赶走的那一只蝴蝶又停在了上面。
“你发现了什么？”胡琳看褚聆在窗户边站半天，知道他一定有了发现。
“看！我猜的没错的话，真正的凶手就是它了。”胡琳顺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只蝴蝶上，再闻闻他手上的味道，瞬间懂了褚聆的意思。
“可是，我不确定，这蜂蜜是否能吸引蝴蝶？”
”这是花蜜和蜂蜜混在一起了。“胡琳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对味道尤其敏感。
”好了，我们走吧，现在只要去查一下蜂蜜和花蜜的来源，证据就有了。“这次，一向谨慎的褚聆也觉得没有再勘察现场的必要。
（三）
二人回到警局，小李等人早已完成任务。
”老大，我们通过查看监控，可以确定周玫所说的不假，她确实是前天晚10点左右到家，而他丈夫段生比他早半个小时到家，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段生便下楼离开，临走时还丢了一袋垃圾。“
小李汇报完，胡琳二人都确定，段生手里的应该就是花蜜和蜂蜜，他应该是事先将花蜜和蜂蜜混在一起涂在防盗栏杆上，而后将剩下的混到垃圾里面，一同扔掉。而早上7点，垃圾站的人就会把垃圾带走，这样，证据全都没了。
”小李，你去查一下段生的消费记录，每一笔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要记录好。“胡琳内心的愤怒从从她的语气中就可感受到。她生活在一个父母宠爱的家庭，很难接受有亲生父亲能设计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你为什么那么激动？“褚聆所认识的胡琳，可很少因为案子而丧失理性。
”这样的父亲，就不配为人为父母！不！他根本就不是人！“
”现在的时代，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人内心的恶正在被无限放大。况且，古代还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
”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到底有没有心啊！你的爸妈听到不会心寒吗？“褚聆没说完，就被胡琳的一声怒吼打断。
”对不起。“褚聆沉默片刻，道歉后默默离开。
下午，小李查出了近段生近半个月的消费记录，随即全队人筛查出购物的地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询问段生是否买了花蜜和蜂蜜。很快，胡琳等人便查出段生曾在一个农产品店买了半斤花蜜和半斤蜂蜜，随即，胡琳便逮捕了段生。
“老大！这畜生全都交代了！还真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真禽兽不如！”胡琳看着审讯记录，这次，是胡琳最不愿自己的判断得到印证的一次。虎毒不食子！眼前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小领导，居然为了情人设计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要是爆出来，社会上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老大，不好了！”胡琳担心的事情下一秒便发生了。“你看，周枚把这起案件发到了网上，现在热度飙升，估计很快上面就知道了。”小李话音刚落，马局长便来到办公室。
“胡琳，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胡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审讯记录递给马局长。
“既然真相真是如此，我立马让宣传科的人整理一下，把案子发到官网上，剩下的就交给检察院了。”马局长看着不禁叹气，他干了一辈子警察了，父亲设计杀害自己亲生骨肉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这件案子的影响肯定小不了。
“那老大，我……”小李看胡琳脸上阴云密布，跟她这么久，知道这个时候但凡做错点什么，那一顿臭骂都是最轻的。
“去吧去吧，把这个交给宣传科。”
很快，宣传科便编辑完内容传到了网上，一时的讨论热度更是火热。
小李刚要下班，胡琳又把他叫住，“先……再……等一会儿吧，你给褚老师打个电话吧。“小李明白，这个时候也只有褚聆才能安抚胡琳。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褚聆刚看到周玫发在网上的视频，就猜到胡琳会是这个样子。
“你来干什么？案子我已经破了，这次不用你了。”胡琳还是阴阳怪气地对褚聆。
“我知道你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宠爱你的父母，自小接受的教育接触的人事物都是最好的。可以说，你在当警察以前的世界都是美好的。可你当警察也好几年了，这世界的另一面你也见过不少了，怎么还这样感情用事？”褚聆说罢，示意胡琳再细细看下周玫发的视频文案。
胡琳再三细看，还是越看越气，并没有发现问题。
“你刚刚让小李叫我是因为你的直觉吧，你还是感觉这件案子还有问题。”
胡琳瞪了褚聆一眼，他说的没错，尽管自己再认为证据够了，没有任何问题了，但心里还是不踏实，隐隐约约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所以才让小李叫他。
“你再仔细地对比下周玫的审讯记录，再对比下她发的视频文案，提醒一点，注意时间！
胡琳拿着周玫的审讯记录，又看了好几遍视频文案，想到时间——天啊！难道真相是这样的！
（四）
“老大，这是你要的资料。周玫的店里经常出现一个男的，二人关系果然不寻常。”看着小李放在桌上的资料，胡琳也是长叹一口气才打开，事实也如她和褚聆预料的一样。
“那这样，继续跟踪二人，然后，你再去查一下周玫在童童出事前几天的详细活动轨迹，包括她的消费记录。”胡琳话音刚落，褚聆电话打了过来。
“胡警官，我这证据基本有了，你可以抓人了。”褚聆说完，挂断电话，小心地保管好刚在周玫家捡到的蝴蝶尸体，并再次拍下现场布置。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的童童刚入土啊！你们就这样欺负我吗？”听着周玫的话，此时胡琳更是满肚子火气，正当她要破门而入时，褚聆拉住了她，“我来吧。”
褚聆冷冷地打开门，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周玫，这让周玫心里不由得发毛，她一直和褚聆对视，直到他坐下，周玫不自主地眼神躲开了他。褚聆冷笑一声，他知道，她一个闪躲的动作，就表明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了。
褚聆慢慢坐下，不慌不忙地吹凉杯中冒着热气的蜂蜜水，周玫还是一直在大声嚷叫，但褚聆从中听出她的气势已经在减弱了。
“抱歉啊，最近喉咙不舒服，等这杯蜂蜜水太久了。”褚聆慢悠悠地喝完蜂蜜水后，件她也不再咆哮，褚聆这才开口。说完，褚聆又将另一杯泡好的蜂蜜水递给她，眼神没有一秒钟离开过周玫。
“谢谢。”周玫看着这杯蜂蜜水，愣了一会儿，而后也是慢悠悠地喝了大半杯。
“甜吧。”
“是挺甜的。”
“这么甜的蜂蜜，蝴蝶蜜蜂啥的应该都喜欢吧。”褚聆突然意味深长地微笑着说。
“啊……是啊，就是因为这蜂蜜，才招来蝴蝶，让童童……”周玫又是难过得话都说不完整，只得掩面痛哭。
褚聆并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抬头。
周玫不一会儿又慢慢抬起了头，双腿下意识地勾拢，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尽量平静。”什么蝴蝶？什么蜜蜂？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褚聆发现刚刚她勾腿的动作，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不再试探，开始直面审问她。
“经过我们调查猜测，童童应该是看到蝴蝶在窗户边，他因为好奇去抓它们，因此才不幸坠楼的。”
“这还要你们猜测吗？我都想到了。都怪我瞎了眼，给我的童童找了个畜生不如的爹！话说回来，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人也抓到了，案子都破了，还找我干嘛？”
褚聆都有些佩服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到现在居然说话还滴水不漏。“你说的没错，案子的经过很简单，但你丈夫段生交代，他这样做是因为他想离婚，你却一直跟他拖着，死活不同意，他为了摆脱你的控制，这才……更重要的是，他说童童根本不是他亲生的！”褚聆最后一句话说完，周玫和在外旁听的胡琳都震惊了，胡琳很奇怪，褚聆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放屁！明明是他自己在外养女人，就想撇下我，我怎么会顺他的意——”
“所以你就一直不肯离婚，耗着他，然后还用孩子威胁他！”
“对！你说的没错！他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认识很多官太太和富太太，帮他搭建人脉，以他的出身背景，还能当领导，现在混好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门都没有！”
“所以你要报复他，让他也尝尝背叛的感觉！于是你就找到了他！”一连串狂风暴雨式的的对话在最后医生巨雷中暂时安静了下来，审讯室顿时鸦雀无声，胡琳没有像小李他们一般对褚聆惊叹不已，她反而十分平静，默默地走出房间。
看着褚聆手上的照片，周玫愣住许久，满脸的不敢相信。褚聆拿着照片缓缓走到她身边，一脸自信，气势顿时就让整个审讯室的气压极速下降。
“照片上的男人叫邹杰，一年多前你们酒吧认识的，他调酒师，又高又帅，拿下他既可以好好报复你丈夫，同时还能证明你魅力无限，一举两得。而他，果然还是太年轻，很快就上勾了。你一开始就只想玩玩报复段生，可渐渐地你真的爱上了他，你也想离婚好好和邹杰在一起。然而，邹杰不止一次地说过他不喜欢孩子，他是坚定的丁克一族，于是，你同意离婚，可段生也提出一个要求——孩子你抚养！你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但你没有暴露你和邹杰的关系，你又以不让他好过啊，一个女人带孩子将来更难等理由也拒绝抚养童童！”
此时的周玫，再次掩面哭泣，而这次，褚聆不再等她平静下来，继续在他旁边边走边说：
“你们再一次僵持着，终于，你那一晚因为店里有事回家晚了，无意间听到了段生电话里说谋杀童童，通过翻他的聊天记录，知道了详细计划。可是，你并没有阻止！”最后一句话，褚聆大声吼道，让周玫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褚聆，眼神中封锁的绝望已经快要冲破阻碍。
“第二天，你带了孩子去了郊区的公园玩了一天。再过一天，你很配合地早早去了店里，段生起来后发现你没在，安心地布置好一切，也慌张地出门了。可是，怎么就会那么巧呢？这么快就吸引了这么多只蝴蝶！要知道，这附近是有蝴蝶蜜蜂啥的，可一下这么多，又这么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褚聆再次意味深长地盯着周玫的眼睛，周玫被褚聆的话和眼神彻底镇住，心里的最后防线就差最后一击了。而褚聆，也只剩最后一击！
“我昨天也去了那个公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蝴蝶还是蛮多的，我特意扑了几只，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蝴蝶居然和那天害死童童的一模一样，我就好奇地问了下朋友，这种蝴蝶只出现在那个公园一带，你家附近可从来没出现过！然后我又问他，蝴蝶可能自己从郊区飞到你家那边吗？我朋友骂了我一句神经病便气愤离开，那我就不懂了，这蝴蝶到底是怎样到你们家去的呢？”
“我……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懂蝴蝶。”周玫用最后的力量硬挤出一丝微笑。
“是啊，你不懂蝴蝶，但你会抓蝴蝶，你在那里抓了十几只蝴蝶，然后小心地养着，第二天很早就把它们放出来了，你的儿子——你们的儿子——两岁的童童，就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在他的眼里，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无邪的，尤其是他的爸爸妈妈。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害死他的，就是他最信赖的爸爸妈妈！”
褚聆最后的怒吼，彻底击溃周玫的内心，她再次掩面痛哭，不停地锤打脑袋，嘴里一直重复着“别再说了”。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你还能在这痛哭，而童童呢，到死都不知道害他的会是他的爸爸妈妈，他连哭泣的机会都没有！“褚聆愤怒的话如一把把尖刀猛烈地在周玫心尖上不停地捅。
”是！是！蝴蝶是我那天抓的，是我对不起童童，我不配做他的妈妈！求你你不要再说了！“
审讯室内，再次陷入沉寂。褚聆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坐下，他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切，尽管当初对胡琳说出那样冷冰冰的话，可他也同样悲痛，一样的震惊，只是他那冰冷的外表包裹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褚聆坐了许久，周玫一直在痛哭捶打，甚至开始胡言乱语。他知道，剩下的审讯已经很简单了，他起身离开，打开门时，还是停住了脚步，转头道：”既然做了，后悔已是没用，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在地下的童童，或许不会怪你们吧。“
周玫缓缓抬起头，叫住了褚聆：”您能告诉我您最开始是怎么怀疑我的吗？“
”你那个视频发得太早了，说得也太多了，一些细节是我们警方勘查后才知道的，就比如说蜂蜜和花蜜，比如晚上涂了蜂蜜等等，当时我们可没有告诉你这些！“褚聆转身对她解释，而后再次转身背对她，就在右脚跨出房门时，褚聆冷冷地上说了句：”这个破绽其实很低级，要是你足够冷静，绝对不会犯的。可是你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并没有让你足够冷静，这也许是童童在天上给你的机会，好好珍惜吧！“
（五）
“怎么样了？”
褚聆看着漆黑的江面，一阵风吹过，尽管江面泛起涟漪，一切也被这黑夜所掩盖，但褚聆用心感受到了。
“两个人都认罪了，段生的那个情人也涉嫌谋杀被逮捕了，而邹杰，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更不知道这一回事。”胡琳终于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这件案子，又将在社会上掀起一阵热潮，人们又会对人性展开激烈讨论的。”褚聆再次起了瓶酒，喝了一大口。
“不得不承认，你在理性方面，确实比我更适合当警察。”胡琳盯着褚聆不禁感叹。那天她推开了那扇门，其实还是因为她没有那份勇气和理性。尽管事实真相她心知肚明，可她还是难以接受。褚聆说得很对，她一直被父母的爱滋润长大，身边的美好远远多于残酷。可是，她是一名警察，她应该是要像褚聆一样时刻保持理性的，上次周琳琳继父的案子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这次更是一直被情感左右着。
褚聆也抬头，二人四目相对。褚聆一本正经地对胡琳说：“你永远比我适合当警察！你之前说的很对，我这个人，是极度冷漠的，而当警察，永远需要你的那份感性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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