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法》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发怒是逆德之行,兵器是不祥之物,战争是最后的手段。那些好战求胜、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后悔的。
临淄人主父偃、严安,无终人徐乐,都向武帝上书进言政事。
主父偃之前在齐、燕、赵一带游学求用,但不受人待见,儒生们甚至联合起来排挤他。他家中贫穷,借贷无门,没有别的生路,只好西入关中,到皇宫的门阙下上书,以求见用。结果,他早晨把奏书呈上,晚上就被召入宫中。他上书谈了九件事,其中八项是关于律令问题,一项是停止攻打匈奴问题,他写道:
《司马法》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发怒是逆德之行,兵器是不祥之物,战争是最后的手段。那些好战求胜、穷兵黩武的人,没有不后悔的。
根据相关记载,《司马法》是重要的春秋时期军事著作之一。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记载说:“《司马法》所从来尚矣,太公、孙、吴、王子(成父)能绍而明之”,大单是说,《司马法》姜太公所撰,姜太公死后,又有数人重新编撰。《司马法》是现存最古老的军事思想,比大名鼎鼎的《孙子兵法》还要古老。它保存着春秋前期的一些非常古典的作战原则,有浓郁的贵族色彩,如“逐奔不过百步”、“纵绥不过三舍”等等。《司马法》现残存五篇,记载从商、西周到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些古代作战原则和方法。司马是夏、商时代开始设置的官职,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徒、司空、司土、司寇并称五官,掌军政和军赋,春秋、战国沿置。汉武帝时置大司马,作为大将军的加号,后亦加于骠骑将军,后汉单独设置,皆开府。隋唐以后为兵部尚书的别称。
从前,秦始皇吞并列国后,好战求胜的欲望没有停止,想攻打匈奴。李斯进谏说:“不可。匈奴不建城郭作为固定的居所,不建府库积蓄财用,像鸟一样迁徙不定,很难控制他们。军队轻装深入,军粮供应不上;携粮而动,粮重而误战机。夺得匈奴地盘,没什么利益;俘获匈奴民众,不可教化而治;打败匈奴,只能杀掉,这不是为民父母的君主所为;用中国的疲敝,换取攻击匈奴的快意,这不是长久之策。”泰始皇不听劝告,遂派蒙恬率军进攻匈奴,辟地千里,与匈奴以黄河为界。秦始皇调集全国成年男子去戍边,十多年而死者无数,最终不能越过黄河占领北部地区,这难道是因为兵力不足、装备不齐吗?是形势不可行啊。又加上这些地方本来就是盐碱地,不能种植五谷,朝廷只得使百姓用车船从东腄、琅邪等沿海郡县运输粮草到边境,运三十锺粮食,到达边境时仅存一石。男子辛苦耕作,收获不够缴纳粮饷,女子昼夜纺织,不够军需,百姓倾家荡产,无法养活孤寡老弱,路上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天下人就从此开始反叛秦朝了。等到高皇帝平定天下,听说匈奴人集中在代谷之外,就想去进攻他们。有位名叫成的御史进谏说:“不能这样做。匈奴人的习性,就像野兽聚集鸟类分飞,追击他们就好象与影子搏斗一样。现在,以陛下这样的盛大功德却要去攻击匈奴,我认为很危险。”高皇帝不听,于是就向北进军到达代谷,果然发生了平城之围。高皇帝大概非常后悔,才派刘敬前往匈奴缔结和亲盟约,从此之后再无战事。匈奴难以制服,不是现在才如此。匈奴以盗抢劫掳为业,他们天生就是这样。远到虞、夏、殷、周,本来就不对匈奴征收赋税监管,只把他们视为禽兽,不当做人来看待。不上行虞、夏、殷、周之法,却下效近世之误,这是我所最忧虑的事,也是天下百姓最痛苦的事。
严安上书说:
现在全国百姓奢侈腐化,争相修饰车马、衣裘、房屋,调制精美的音乐,混制多彩的颜色,摆设美味的佳肴,用来显摆炫耀。百姓之本性,见到漂亮的东西就想效仿,这是用奢侈来引导百姓。追求无尽的欲望而又得不到满足,百姓就会脱离农桑本业而去从事工商末业。工商末业的财利也不是凭空飞来的,所以官司吏士绅敢欺上瞒下,带剑者竟相杀人巧取豪夺,世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因此犯法的人很多。应当制定制度以约束百姓的过度欲望,使富有者不夸耀,贫困者不慕富,以调和人心;人心安定了,盗贼就没了,刑罚少用,阴阳调和,万物茂盛。过去,秦始皇贪得无厌,想向海外显示其威,派蒙恬率兵向北进攻匈奴,派尉屠睢率领水军进攻越人。这个时期,秦朝北与匈奴、南与越人结祸,而军队却驻扎在无用之地,只能进而不能退,历时十多年,男子当兵打仗,女子运送粮饷,苦不聊生,只好在路边上吊,一个接着一个。等到秦始皇死了,天下反叛,秦被灭了后代,绝了祭祀,这是穷兵黩武的祸害啊。所以周朝失之于衰弱,秦朝失之于强暴,都是不因时而变的结果。现在,朝廷要征服西夷,让夜郎称臣,降服羌人和僰人,攻取薉州,建筑城邑,进军匈奴而烧毁他们的龙城,大臣们都赞同,但这只能让他们得到好处,对于治理国家不是长久之策。
徐乐上书武帝,说:
天下的最大祸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都是如此。什么叫“土崩”?秦朝末年就是土崩。陈涉没有千乘之主的尊位,没有一尺的封地,本身不是王公、大人、名族之后,没有获得乡里的赞誉,没有孔子、曾子、墨子那样的贤德,也没有陶朱公、猗顿那样的财富,然而他起自贫民穷巷,举起木棍长戟,袒臂大呼,天下闻风响应。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因为百姓困苦而君主不恤,臣民怨恨而君主不知,风俗已乱而政治不修。这三条,正是陈涉起事的资本,这就是所说的土崩。所以说天下最大的祸患在于土崩。什么叫“瓦解”?吴、楚、齐、赵的叛乱就是瓦解。七国图谋叛乱,他们都号称是拥有万辆战车的诸侯王,有数十万的军队,其威力足以控制国内,其财力足以奖励吏民,但是他们却不能向西夺取国家一尺一寸的土地,反而在中原地区被俘虏,这是什么原因呢?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权势比平民轻、兵力比陈涉弱。在那时,先帝的仁德还没有衰减,百姓安土乐俗,所以诸侯王们得不到额外的援助,这就是所说的瓦解。所以说天下最大的祸患不在于瓦解。这两个问题,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关键,是贤明的君主应当注意并且认真思考的。近来,函谷关以东地区粮食连年歉收,年景没有恢复正常,百姓大多穷困,再加上还要承担边境战争的负担,按照规律和常理来看,百姓之中应该有不安分守己的人了。不安分,就容易动乱;百姓动乱,这就是土崩之势。所以贤明的君主只要观察万物变化的根本原因,明了安危的关键,运筹于朝廷之上而使未形成之患消失,关键也就是使天下不要出现没有土崩的局势罢了。
奏书上呈武帝,武帝召见了他们三人,对他们说:“诸位原来都在哪里啊?何相见之晚也!”武帝都把他们任命为郎中。主父偃更受武帝信任宠幸,一年之内四次升迁,最后担任了中大夫,大臣们都害怕主父偃讥刺自己,都向他行贿,财物总计有千金。有人对主父偃说:“你太横了!”主父偃说:“我活着不享受五鼎而餐的贵人生活,死时就受五鼎而烹之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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