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余小波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短会会让自己如此的精疲力竭。他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回到了办公室。把记录本扔到办公桌上,一屁股就坐到椅子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倒在了椅背上,头仰望着屋顶,出神。
此时的他,不想去想任何事情。可是,不受控的大脑还是在不断地琢磨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一大早,当他刚到办公室时,孙副校长的秘书小张就通知他:今天八点半到小会议室里开会。
小张在通知开会时并没有说具体的开会内容以及参会人员等信息。这样的开会通知是不正规的。
而这样的通知只能说明,这次会议不但是个临时会议,而且还是个重要会议。
余小波立即意识到这一点,当然,作为一个从事行政方面工作的人来说,能够有这样的素质是很正常的。
尽管有些人认为余小波能够坐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主要是抓住了一次机遇,得到了校长的提拔。其实,这些人大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因为事实可以证明,余小波自从当上了这个办公室主任以来,虽然说工作上没有太丰厚的业绩,但也是踏踏实实,没有任何纰漏。
其实,从事行政工作就是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且,余小波心里也明白,他做了办公室主任,受到很多人的嫉妒。日常工作中经常有人挖坑,让他感觉如履薄冰。
往日的盟友,在他坐上这个位置后,也站到了对立面。当然,碍于他是主任,毕竟职务高一级,明面上也不敢直接显现出来。但是,暗地里的各种小动作是有的。即使不做什么小动作,想看他笑话的人也是有的。
这就应了那句话: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这个道理,余小波是懂的。
做行政工作的基本素养之一就是:有些事人家不说是不能问的。一旦问了,那就说明自己太稚嫩,不够老道。所以,尽管小张没有说这次会议的其他信息,余小波也不会去问的。
行政方面的事情,大家都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半句话,话多,这是大忌,有道是:言多必失。能否看明白,那就靠自己领悟了,悟不透,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别人看你死并不会同情你,反而会嘲笑你太笨。
所以,对于孙副校长的秘书这个会议通知。余小波的心里立即就有了一些想法:
首先,开会地点在小会议室,说明这个会议参会人员不多,因为小会议室最多坐七八个人 那已经是很拥挤了。
其次,这个会议很重要,因为一些临时的重要会议都是在小会议室里进行的。还有一条,那就是:这次会议需要保密。
至于会议的内容,余小波不会想的那么具体,但是大致范围应该是可以想到的,因为主持会议的孙副校长是主管学校的后勤、资产、设备等方面工作。那么,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一定跟这几个方面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余小波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八点十分,到开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小会议室跟他的办公室在一个楼层,他走过去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着急。他要利用这二十分钟的时间再做更多的思考。多思考,对于一个从事行政方面工作的人来说是件好事,这个习惯帮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避开了许多的坑。
脑子飞速地旋转,让他感到有些缺氧,他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窗户是关着的,余小波慢步走到窗前,透过窗户,他看到楼下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
余小波打开窗户,一丝清凉灌了进来。这让余小波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返身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了一道缝,这道缝足以看清从他房门前经过的人。余小波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会议记录本。
这个时候,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不是通常熟悉的脚步声,“应该是应邀参会的人员来了。”余小波心里想着。
门缝处,两个人影闪过。余小波立即认出,一个是保卫处杨处长,因为他特征明显,杨处长的脖子是歪的,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杨歪脖。
杨歪脖也知道有人这么称呼他,他听了不但不恼,反而把脖子歪的更厉害了。
有时候,余小波都怀疑他的脖子是可以正过来的,只是杨歪脖非要这么歪着给别人看见。
因为,在杨歪脖看来,这不是他的残疾,而是他的荣耀。因为,他的脖子之所以歪了,是在一次行动中,他坚守岗位,几天几夜的蹲守,据说是被风吹着了,以后就落下了这个残疾,而他也正是因为那次行动立了功,后来晋升为保卫处处长的。
另一个被挡住了,余小波无法判断是谁。而且,两个人也就是一闪而过。
既然参会的人已经开始来了,他再在办公室里逗留已经不合时宜了,毕竟远的参会人员已经来了,而这个距离会议室最近的人员却没有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他也想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于是,余小波拉开房门,望向这两个人的背影。这两个人的头几乎挨在一起,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余小波立即认出来,另一个人是后勤处王处长。
这个王处长可是个老油条,以前给校长开过车,后来因为国家对于领导干部的办公条件进行管理,公车被减少,司机也就没有岗位了。
这些司机最终都被安排到一些舒适的岗位上了。王得利给校长开了那么多年的车,明面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实际上,很多人都认为王得利知道很多事情。所以后勤处这个美差也就落到了王得利的头上。
余小波关上办公室的门,紧随这两个人的后面进入会议室,主动向两位处长打着招呼。两位处长也跟余小波寒暄着,谁也没有提今天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这时,会议室的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是某学院的吕院长。
吕院长一进门简单的跟两位处长和余小波点了点头。刚坐下,孙副校长就走进了会议室,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孙副校长那里。
“不好意思!这么早把大家叫了过来!”孙副校长首先向参会的所有人员道了一声歉。
没有人接话,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开场面白往往隐含着:越是客气的开场白,后面要说的事情就会越重要。于是,大家都在等待着后面的重点内容。
孙副校长轻轻咳嗽了几下,“时间紧,任务重。我就长话短说。”稍微顿了一顿,孙副校长接着说:“接到通知,下周一,局里领导要到学校视察工作。主要看一下学校用地问题。”
这句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的人的表情立即发生了各种变化。
王得利把身子倚到椅子的靠背上,斜着眼瞅向杨歪脖,头稍微向上仰了一下。
与此同时,杨歪脖也歪着脖子瞅向王得利。轻轻点了一下头。
显然,在这之前,两个人是有沟通的。而且,孙副校长所要提到的事情应该跟他们两个沟通的事情相吻合。
吕院长一脸茫然,他搞不清楚,自己一个搞学术的跟学校用地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他来开这个会。他茫然地望着孙副校长,有瞅瞅两个心照不宣的处长,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处长是知道些什么事情。他又看向对面的余小波。
余小波一直保持着记录的姿势。但是,周围几个人的表情变化却都在他的心里。
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余小波只能不动声色,等着孙副校长接下来要说的话。
“吕院长,今天要说的这件事就是你们学院的事!”孙副校长直接把话头转向吕院长,吕院长登时一愣。
“你学院赵教授,就是那个前几年退休的赵闯。”提到赵闯这个名字。吕院长有些明白了。
赵闯要搞一个项目,需要一块地方。向学校申请,学校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后来,学校的木匠房不用了,原先学校的桌椅板凳坏了都是拿到木匠房维修,现在后勤一下子把这部分工作外包出去了。归后勤管理的木匠房这块地方就闲置下来了。
赵闯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提出要用这块地方做科研。学校也就批准了。后来,赵教授退休后不久就去世了,这块地不但没有交回学校,赵教授的家属还搬进去住着,另外的几个房子还租了出去,院子里还种上蔬菜,养上了鸡鸭。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后勤去要过,让赵教授的家属搬出去 把木匠房还回来。保卫处也去协助过工作。但是,最终都被赵教授的家属挡了回来。据说,赵教授的家属及其蛮横。说什么学校对赵教授不公,亏待了赵教授。又说当初学校答应赵教授使用这个地方多少多少年,现在还没到期等等。再不,谁来撵她,她就用头去撞谁,说自己是个寡妇,谁都敢来欺负她。
闹成这样,后勤和保卫处都没有办法,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显然,这次上面要求的工作,杨歪脖和王得利是提前得到消息的了。所以,孙副校长一提到用地问题,他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吕院长当上院长之前,所以,吕院长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略有耳闻。而且,赵教授最终使用的地方跟他的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余小波也只是耳闻,所以,他也不便表态,只是听着。仍然保持着少说话的原则。
“这次学校用地存在的问题主要就是赵教授这件事。这次必须得解决!”孙副校长继续说。“吕教授,您看看,这是您学院的老师,能不能劝一劝赵教授的家属把地方倒出来?”
“哦,原来是这件事呀。”吕院长恍然大悟,“校长,您是知道的,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是马教授任学院院长,对于赵教授的事情我并不了解。”未等孙校长说话,吕院长坐直了身子,用手向王得利的方向挥了挥,“况且,赵教授人已经不在了,木匠房又归后勤管。”吕院长说到这里就打住了。没有说出的话,任谁都清楚。他的意思是应该由后勤处去处理这件事。
王得利看到吕院长已经把话指向了自己,不能不说两句。于是,他干咳了一声:“哦,看来吕院长的确有些事情不太清楚。”稍微顿了一顿,“是这样的,尽管木匠房是归后勤管,但是,当初赵教授是以你们学院的名义来申请使用的。”吕院长刚要开口,王得利又继续说道:“当然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学校的事情,我们都应该配合做好,以前,我们后勤处也是去要过几回,最后都没有成功,主要就是赵教授的爱人……。”说到这里,王得利收住了口,“哦,那些事情可能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详细说了,反正,后来不了了之。”
“嗯,赵教授的爱人的确不太讲道理!”孙副校长插了一句话。
“是的,校长,以前没有成功,原因很多。这次我建议由校办出头,我们配合工作。”
“同意!”杨歪脖也随声附和着。
一听到“校办”两个字,余小波心里“咯噔”一下,这真是躺着也会中枪。
其实,如果说余小波一点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把工作推到他身上,那一定是余小波对于事情的判断存在相当大的误差,而这种误差是要不得的,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是致命的。
所以,当余小波听到“校办”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议的真正目的显现出来了。
余小波还没有开口,孙副校长就已经发话了:“嗯,很好!这次就由校办牵头,学院、后勤和保卫处协助!争取在这周把这项工作完成!”说着,孙副校长看向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几个人都点头表示接受这样的工作安排。
然后,孙副校长又转向余小波:“那么,就辛苦余主任了,有什么需要跟学院、后勤和保卫处提,如果还不行,直接跟我说,我来协调!”
话都说到这里了,余小波还能说什么?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而且,还不单单是被动的接受,还要把工作做好才行!
做好工作,谈何容易!这个工作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后勤处几次铩羽而归就是明证。那几个处长都是聪明人,倘若工作好做也不会推到他的头上。而今,余小波只能表态:“好的,校长,我会努力的!”
“只努力是不行的,一定要把这个工作做好。”说着,孙副校长拍拍余小波的肩膀:“你要知道,这件事对于学校的影响有多大。拿以前的话说,是要立军令状的。”
余小波没有接话,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孙副校长也哈哈笑了两声。
余小波望着屋顶,他心里很清楚,这次会议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给他设的局。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最终把这个难啃的骨头交给了他。正是事情发展的太过自然了。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可是,怀疑、抱怨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把这项工作做好!倘若,他没有做好,显然要影响到他的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其实,对于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余小波并不是十分热衷。只是,既然在工作,总得有个指标能表现出自己工作的进步。
那么,以职位提升作为衡量标准显然是最容易看到的。
余小波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坐直身子。现在去想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情是没有必要的。他只要把工作做好,走好每一步就行了。想的太多都是烦恼,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余小波站起来,他走到窗口,望向窗外,看着一片片变黄的叶子被风从树上吹落。
他的脑子里在盘算着这项工作应该怎么做,从哪儿下手。逐渐的,他的思路开始明晰起来,脸上露出微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