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微澜 第十八章 姑嫂干架

雾锁微澜 第十八章 姑嫂干架

次日下午两点，苦于囊中羞涩，身体虚弱的我便主动要求出院了。

当晚，母性大发的我精力格外充沛，象个打了持久战凯旋而归的战士那么自豪，通宵未曾挨床，生怕一合眼孩子便会消失。

孩子一哭我首先得看她是尿了还是拉粑粑了，无论那种情况都得清洗一番再换尿布，每天的尿布是洗了一盆又一盆。平均两小时要喂一餐牛奶，哪个先哭喂哪个，有时两个同时一起哭，我也是耐心地一个一个来。看着一手掌能握住的“丑老头”老大，和略为圆润点的老二，幸福在胸中又跑又跳。我庆幸，我们母女到底是躲过一劫了，既然注定不离，便该好好相依。

我，一个人，除了照顾孩子，还要洗衣(手洗)、买菜、生火(每天用木柴发炉子)、在短窄的阳台上做饭，十足一个旋转着的陀螺。

孩子是低体重儿(一个两斤，一个两斤半)，很多人都担心她们不能好好的存活下去，隔三岔五总有人问我“孩子怎么样了，抚得活吧？”这让我颇为不快，因为我从未想过会有哪个小人儿会残忍地和我说再见，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们长大后的娇俏模样。

没过多久，我的心池开始荡漾，思绪纷乱，那些被伤了皮肉刺了心的日子，已悄然植入我的颅内，象电影画面那样重复闪现，一遍遍提醒自己曾受过天大的委屈。一种易爆的气流在体内弥漫，让我明白以往的看似不以为然不过是种伪装，他们对我的种种经意或不经意的伤害，我都是在意的。一旦某个片断闪过，我就会在心里咒骂里面的人，有时失控得骂出声，惊醒自己的耳朵。

我的心理严重失衡，开始不甘于一个人的忙乱，居然大胆地要求起那个常常缺席的“另一半”来。

中午吃罢饭，他嘴一抹，惯常一样拿着茶杯欲出门。

“今天你洗尿布！”在沙发上给老大换尿布的我对着他的背影命令道。

他猛地转身，歪着头眼睛眨了眨，不相信似的用眼问我，没说话。

“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忙，你没有事干？”我嘟着嘴，眼底驻扎着两个香火头。

他略作思索后又抬腿。

“你今天不洗不行！”我立直身子提高嗓门嚷道。

他眉头轻动，眼露惊疑，继而厌烦地挥手道:“你有病吧？天天好好的，今日发神经！”

“发神经也是你逼的，我每天买菜洗衣做饭，孩子隔两个小时要喂一次奶，换尿布洗尿布不计其数，你连吃饭都要我恭恭敬敬把碗筷递到手上，凭什么？”

“人家不都在这么过？”他白了我一眼道。

“我带孩子是应该，你要好好做事养活我们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有时还要我去找我父母借钱，你多有面子哦？”

他无言以答，脸色顿时微红发窘，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踌躇两分钟，转身夺门而出，看得出他还抱有侥幸心理。

“你今天不洗尿布就不行！”我把力气集中至喉咙处，大吼一声。

他显然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坚决，收住脚悻悻地回头，端了一盆尿布下楼去。

我天真地以为他是被我喝住了，心中窃喜，“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感慨人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发发威。尿布有了着落，我心里的气泄了一大半，舒坦了不少。

楼下，姑姐的声音传来，分贝不低，遂侧耳细听。

“哪个叫你给她洗尿布的啊？”她在质问婆婆。

“我哪个是要洗啊，她逼儿子洗，儿子逼我洗。”婆婆委屈地申辩道。

“不许洗！”难为她用了一身蛮力喊。

我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虽心有不悦但也隐忍不发。

可能婆婆没有顺她的意立即停止动作，她陡然高声命令道:“不许洗！再洗我跟你踢翻了！”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分明是在挑衅我。我再也坐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揣着满腔怒火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俯身向她，骂道:“你哪来的混帐东西，给我滚！”

这正合她意。

她眉头紧蹙扬起下巴望我，咬着牙说:“你个不要脸的下来，老子捶死你！”

我曾不止一次耳闻她在外面扬言要捶死我，如今坐实她确有此意，我想我得满足她。

“你等着，我下来，你要是不打，老子还不依！”说着噔噔蹬蹬狂奔下楼。

人在极怒时会全然忘了恐惧，有那种豁出去的痛快，放在以前我是绝对没有那个胆量的。

我没让她久等，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可能我一直以来的懦弱给了她错觉，她一脸惊愕着小退了两步，又很快镇定。

我随手抄了倚靠在门边的一根破竹竿猛挥向她，她肩耸出老高，头向里缩，举双手去护头。

可惜竹竿很不给力，人没敲疼，它倒自己先断了，比我的“另一半”更让我失望，顿时慌了阵脚。

眼看有了可趁之机，她转守为攻扑上来撕我的头发，扯得我生疼生疼。我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两手胡乱地抓，还好，总算有收获，两手各抓到一团肉，那是她的脸蛋。我想摆脱她的手，头左右疯摆，痛苦地感觉到有一些烦恼丝在与头皮诀别。她想挣脱我的手，脸蛋稍离开一点又送了回来，我复又抓牢了，她再想离开，又送了回来。我们嘴里都在嘟哝着，只有我们清楚在说什么。

突然，她松了手用拳头猛捶我的头，拳头如雨点，我的脑袋不堪承受之重，心里又急又愤，无奈回手无力，只得死死抓住那四两肉不放。

有邻居闻讯赶来拉开并拦腰抱住我们，分开了的我仍在挥舞着手向她，她在奋力踢腿向我，她骂骂咧咧，我也回嘴，渐渐地她远离了我的视线。

我转了转脖子，缓缓抬起剧痛的头，抬手去摸头皮，裂开嘴嘶嘶着，一不小心瞥见小赵站在阳台上抱臂观赏，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望着他的我岂止是失望，简直就是厌恶，我毅然决然地转身，向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