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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我和青春两不相欠】第三部 情漾师大 30

【连载 我和青春两不相欠】第三部 情漾师大 30

作者: 丧心病狂的小坚果儿 | 来源:发表于2017-02-27 22:30 被阅读50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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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青春的痛

    字数:4130

    时间:2017-2-23

    1.

    唐学苟这棵大树轰然倒地之后,那群狐假虎威的猢狲也从树上跌落,曾经高高在上,对着路人龇牙咧嘴的余孽纷纷四散逃命,朝不保夕之下,他的外甥女管霞噤若寒蝉。班会时,她前言不搭后语,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一览无遗。我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的打算,也没有她助纣为虐的确凿证据。

    正当我和李峰在宿舍里欢天喜地,为唐学苟“落马”感到大快人心时,陈包哭丧着脸推门而入,带来了一个足够让人沮丧的消息,他的专升本失败了。

    他抱着头坐在床沿上痛哭流涕,成绩查询显示他的英语只有6分,除了涂错卡,我们再也分析不出其他可能。陈包说他的一生中充满了鬼使神差,不过全都是让本来一片大好的形势扭转成一地鸡毛的鬼使神差。

    万念俱灰之下,他强打精神参加了公务员考试,最终笔试差一分过线。

    三月乍暖还寒,枝头爬上一抹新绿,在冬季残留下来的寒冷中顽强生长。

    他把行囊全部绑扎结实,准备第二天离校,宿舍里他的铺位仅剩下了一块光秃秃的床板,他的帆布袋像个能吞天食地的麻包,装走了他三年的青春,在105宿舍的时光以及他在S师大的点点滴滴。

    无论有谁再住进来,他一定发现不了这个宿舍在06-09年之间那张床的主人的任何蛛丝马迹,只有我、李峰还有王海涛知道这里曾住着一个命运多舛,憨厚老实的农民的儿子,他叫陈包。

    我们为他送行的方式毫无新意。大家一起吃个饭,主要是喝,喝多了胡言乱语,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我们劝他留到七月份真正毕业了再走,他醉眼迷离地笑,“即使多留三个月又能怎么样?我把自己交给了S师大三年,实在不忍心看到迫不得已要离开它的那一刻,因为我一定会哭。”

    他的话让我们面面相觑,我们曾在一片迷茫的岁月里像几只被温水蒸煮的青蛙,挥霍时光,如果今天陈包没有提醒,我们还会想当然地认为日子还长,大学还长。

    只是他的话一下刺破了我们妄想的一片泡沫,我们跌落在地上的痛让事实变得清晰起来,象牙塔中的日子,已时日无多了。

    一年后的此时,我们还会坐在这家小饭馆中,自己为自己送行。

    希望等到那时,老板依旧是现在这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男人,精明的两眼放光,斜靠在收银台那儿磕着瓜子。

    有了他,我们或许会暂时忘掉2010年的高校毕业生人数近700万的事实,会安慰自己还可以在毕业后找到工作,至少,我们会混的比他强。

    2.

    第二天一早,陈包走了,他没叫醒任何人,背着他的帆布袋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宿舍门,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和走廊中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的上铺和陈包的下铺几乎同时传来了啜泣声,大家谁也没睡,就为了等到这一刻目送他离开,我们要竭尽全力保证他能走的有尊严一些,而不是像个被同情的弱者。

    半个月里,我一直郁郁寡欢,和袁小丽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看着坐在对面穿着一件绿色卫衣的她,我突然觉得陌生,只有几秒钟,却足以让我感到恐慌。

    “马上大三了,我们要不要开始准备专升本?”她喝了一口果汁,突然问。

    我愣住了。专升本?陈包没有通过的那个考试?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

    曾经,我在没有任何规划的人生里横冲直撞,自以为能轻松回答出任何在其他人看来非常棘手的困扰。

    上完小学去干什么?上初中啊!上完初中呢?上高中。高中结束后呢?上大学。

    大学之后,你又会去干什么?是啊,我会去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呢?

    “你说怎样都行。”我敷衍着。

    啾啾啾,那群麻雀又落在了饮品店的门口来讨食,我端着一口没动的果酱面包走了出去,依旧对内心的疑团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宿舍时,李峰和王海涛不知所踪,我颓然栽进了床中,两只脚叠在一起搭在了床尾的栏杆上,就在我昏昏欲睡时,一条短信冲进了我的手机,是冯静。

    “小和,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距离与冯静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年半,我们都打定了主意相忘于江湖,尽量不去打扰彼此的生活,在各自的回忆中退避三舍,不经意时脑海中才会闪过一丝过往,给对方留有一些相互怀念的余地。

    她知道我有了袁小丽,而我之前也从陈俊的口中得知她有了男友的消息。

    我们家的巷口,她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腹部,她看我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复杂的感情,就像在看一个路人。

    我有了一种错觉: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这种熟悉没有因为一年半的时间而疏离。

    “怎么了?”

    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有当她真正感到恐惧时才会这样。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一次,那是在小学时,老师冤枉她没写作业,当着全班的面推搡着她。

    “到底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我的头顶慢慢聚积。

    她沉吟了几秒,咬着下唇,闭着眼睛缓缓地说:“小和,我怀孕了。”

    3.

    一道闪电将我的胸腔照得亮如白昼,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劈中,只是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它就像一堆炭泥七零八落地散落到了地上。

    长大是那么残酷的一件事,小时候一起玩过家家时,有人当父母,就有人当子女,但谁也不会去计较游戏中的爸爸妈妈怎么有了孩子。

    现在,不一样了,我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件事的景像,冯静她……

    “他现在在哪?为什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他……不见了。”

    “打掉它!”

    虽然在虚构的小说情节中,这种事情已司空见惯,但当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眼前时,我和冯静一样手足无措,这句斩钉截铁的命令显得苍白无力,带着倦意。

    她眼里噙着泪,“小和,我……”

    “我让你打掉它!”我冲她吼道。

    不,冯静不能生下它,当然不能,她才20岁,20岁是什么样的年龄?连结婚都还为时尚早。况且,她还在上大学,怎么可以抱着一名婴儿将自己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知道别人异样的目光会对敏感的她造成何种困扰,更清楚人言可畏的厉害,那是会杀人的。

    医院里强烈的消毒水味会让人感到惶恐和焦躁,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在护士的白眼儿下被推进了手术室。自动门缓缓闭合,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窄缝,直到最后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再次出现时,她的状态很不好,煞白的脸上挂着惧色,我们扶着她躺倒在病床上,她毫无表情,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刚才的那种疼痛,我永远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不想袁小丽误会,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表现得很大度,主动收起了敌意,回家去给冯静准备晚饭。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看到它了,那么小就被扼杀,我会内疚一辈子。手术前,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我不会怪他,如果想我了,就来医院看看我,小和,你说他会来吗?”她喃喃地问。

    我让她别再多想,此时,杯子里的水已所剩无已,我借口离开了情绪有些不稳定的她,朝热水间走去。

    陈旧的热水器在加热时像个愤怒的怪物发出低吼,拧动开关时,开水不安分地碰撞着杯壁后溅出,一滴迸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痛层叠着袭来,像有针头要在我的手上钻出一个洞。

    当我回到病房时,冯静的床前坐着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生,正俯身子给她掖好被角,此时,她已睡着。

    “你是谁?”突如其来的质问把他吓了一跳,他赶紧站了起来。

    “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睡着了。”他的回答好像在为自己卷入了一张与其无关的杀人案而进行辩护。

    “我问你是谁?”我重复着。

    “我,……我是她男友。”

    我怒不可遏地把手中的杯子连同里面的热水朝他掷了过去,因为用力过猛,偏离了目标,砸到了他旁边的铁皮柜子上。

    “哎,你干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扑了过去,把他撞在了惨白的墙体上,手臂无意间碰到了窗台上的几盆花,它们掉到了地上,香消玉殒。

    杂乱的打斗声惊醒了冯静,“小和,不要……”

    “你现在知道来了?你知道她今天为此遭了多大罪吗?”我用手顶住他的喉咙,一点一点地增加力道。

    “你……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而且我也没有逼她。”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揪着他的衣领,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你现在向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和她在一起。”

    他迟疑着,“可是……”

    我挥出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鼻梁上,“说!”

    他无动于衷,这更加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要你说,听到了没有?!”

    我疯了一般用拳头使劲击打着他的面部,他被我打的嘴角渗出了血沫,像颗被压榨的石榴,淌着殷红色的血水。

    4.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冯静从病床上摔了下来,我松开了他的衣领,俯身要去扶她,弯腰的空,她使劲抱住了我。

    “你快走啊!快走!”冯静冲他喊道。

    他狼狈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身子,夺门而逃。

    我还想去追,冯静啜泣着紧紧抱着我,“小和,不要,求你了。”

    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把她重新抱回到病床上,她搂着我,我试着轻抚她的头发,安慰她。

    或许,那一幕是上天提前写好的剧本,它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们在它的支配下毫无选择地把这一切在现实中表演出来。袁小丽的保温桶掉落在地上时,冯静刚好要从我的怀中抽出身子,但那个抽身依旧晚了几秒钟。

    我被她迎面抽了一个耳光,她应该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里面夹杂着她的怨念、妒意和想要报复遭受背叛耻辱的决心,打得我脑袋发懵,不知所措。

    “你别打他,不是……”

    “你闭嘴,贱人!”她歇斯底里地冲冯静喊道,“杨小和,你果然还是骗了我,没错,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而我是个半路登船的人,始终走不进你的心里,我时时刻刻想要说服自己,你是爱我的,喜欢我的,至少你是在乎我的,可我刚离开不到一个小时,你就……你给我过安全感吗?你对得起我吗?”

    我都没来得及给她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她已经决绝地跑了出去。冯静愧疚得坐卧不安,一直劝我把她追回来,我说没事。我知道袁小丽一定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给这一切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会的。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又过了一个小时,冯静才逐渐睡着,我帮她把病房内的灯关好,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一阵阵长音过后,袁小丽那边无人接听,我放弃了,如果她不想接电话,我再多打也是徒劳,我下了楼,在院区的小卖部里要了盒烟。干烈呛人的烟草气息侵入我的五脏六腑,我的舌尖感受到了一丝甜味,但转瞬即逝。

    四月初的风还不灼热,也不让人恼,它像个守候在半路等待从沙漠生还的旅人的老者,拿着一瓢清泉,慢慢滋润着人的心田。

    我原来都不知道自己抽起烟来这么没有节制,半个小时内,我扔了五次烟头,向省立医院的霓虹灯处瞥了十六次,认真地看着它们变幻出不同的灯光集合。

    今天发生的事,不管是哪一种痛楚,冯静所遭受的,我和袁小丽所经历的,可能都是我们尚未成熟的年龄应该承担的青春的痛。它发作起来是零星的阵痛,恰好是在你快要忘记旧伤时,给你突然来一下子。

    在又一个烟头翻转在半空中时,一辆黑色轿车猛然停在了我的面前,黑峻峻的光泽在夜色下更加咄咄逼人,我见过这辆车,是停在袁小丽家楼下的凯迪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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