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圆圆的 月亮的脸
扁扁的扁扁的 岁月的书签”
日出,太阳的光辉让月亮慢慢消失不见,蓝猫正瞪着眼珠子看着我,肥胖的肚皮团成一个球。
似乎是窗外的动静影响了蓝猫的睡眠,原先的它比我懒得多,醒得也晚。今天,它憨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无所谓,估计是春天来了顺带想哪个猫咪。
我打开手机,准备来回翻滚几个信息圈以后再回笼睡个觉,今天是周末,太阳也允许我这样做。
#全球范围内出现大范围极昼现象#
#万亿富豪定居月球#
#前往月球一票难求#
#极夜地区大范围内出现恐怖袭击#
......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前往月球一票难求,去那里干嘛,怪冷清的。
我应该打几个电话,问问父母他们那边的情况。
“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就知道,上帝在这个时候总爱开玩笑,接下来肯定是接二连三的不在服务区或者正在通话中。然后,地球的另一边的暴乱,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走向死亡。
“喂,已经很晚了,干什么。”
耳边传来久违的父亲的声音,听声音在睡觉。第二个电话就接了,我甚至为此晃了一下神。
“你们看新闻了吗?极昼极夜,地球的两端,你我,我们!”
“我现在就去订月球的票,我们一家,都过去,还有你的男朋友,你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怎么办?”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亲和力,思路竟然比我清晰得多。
“不一定非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啊,这里都蛮好的。”
“这边极夜,你为我们想想,张三都成法外狂徒了,这是既定事实。”
父亲是律师,他的话,我是要听的,但还是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应该先给他打电话,听听想法。
铃~
“怎么样,我们一起私奔到月球吧。”
本来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满心欣喜,结果一听,气一打就出来。
“我是月亮,你跟谁一块私奔啊!”
“别闹,咱们这边可是极昼,我和家人商量好了,一块,都去,我这边票都买好了。”
他根本没听出来,还是笑嘻嘻地说道。
“不说了,挂了,见面再说。”
能懂自己的只有猫猫,我抚摸着蓝猫胖球,还是猫星人好,它们什么都知道,还在这里陪着我。
蓝球在我身上翻腾了几下,等我放它下来,一个箭步跑到了窗台的吊兰下面,直盯盯地看着,不知怎么,比看我的眼神还要浓烈。
那盆吊兰,刚从老家奔波带回来的时候,放在阳台上。那年秋天刚到,叶子早已铺满一地,于是我把她悬吊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吊兰。
其实是蓝猫调皮捣蛋,趁我不备老是刨土,老是调戏她。
算了,不管了,也许蓝猫和兰兰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呢,终究是我多余了。
出门,街道上行人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我和大家一起在公交站等待,往常的时候,你会看到时间过得很慢。如果你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等公交会让你有所感触。
我终于等上了公交,然后被推搡着上了车。
然后,我吐了,我必须要下车。
慢走了几步,在一个药店买了药,然后在小摊吃碗米线,等男友来接我。
又是雨,一碗米线下肚,他骑着小摩托过来,下车看到我,一如既往地微笑。
骑摩托车,我要求的,晕车晕得实在难受。
“怎么样,没事吧。”
我瞪了他一眼,他开始转移话题:“我爹妈票都买好了,给你也买了一张,你父母那边怎么样?”
“你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是有些唐突了,不过你可以好好想想,三天后出发,不急,还有时间。”
不知怎么,也许刚才米线的缘故,我觉得一阵恶心。
“行吧,到时看吧。”
两个人僵持到一起,总要有人妥协,物竞天择,合适才能走到一起。
有时候感觉生活如此冷漠,好像你面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只知道生存,或者其他。
三天的时间因为极昼的原因很漫长,我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政府下发了告公民书,他们竟然愚蠢到抛弃地球,还美其名曰战略转移,又是3天,按照各地政府的具体情况统一安排。
电话,几番争吵,男友退了票,大家都按照政府的具体安排,统计登记公布名单,然后公告一发就通知了乘车时间,这一波具体操作,让我感觉到我们的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不就是去月球吗,去他们的吧!反正我不去!父母和男友说的话反而很有意思,生命的重量和温度不以环境为转移,只关乎我们的意志和想法。希望我要顾全大局,他们是爱我的,都是为我好之类的。
简单点说,地球不围绕着我转。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六天,等我再逛街到超市,夜市,摊子都没人收,东西拿了也不用掏钱,我甚至暗自窃喜地拿了一份螺狮粉。但那种熟悉而又陌生感觉让我感到不安。
直到黄沙漫天,一切仿佛末日到来的景象。
我打了电话,告诉爸妈,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同样地我告诉了男友,男友和我想的一样高兴,甚至说要给我带蛋糕。
我给蓝球准备了好多猫粮,也把兰兰重新放在了阳台上,直到离开的时候,蓝球都没有关注到我,还在专注地调戏兰兰,这番和睦的景象让我感到心安。
第七天,按照统一安排,我在所在社区排队,一起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如果这时不出意外,几个时辰后,我就可以在月球吃男友的蛋糕,享受月亮的余光晚餐。
可没有胃口,我为什么要回去,这一趟出来才多久,今生今世的一半都不到。
天气预报出乎意料得准,台风天气迅速登陆,排队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更多的雷暴形成和聚集,风暴形成的雨带开始围绕一个共同的中心旋转,风暴眼在我视野能看到的范围内聚集。
秩序开始混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渺小的人类产生畏惧。害怕的另一端让人变得勇敢,企求打破现有的枷锁。
是的,有人开始插队,吵闹,动手。乌云聚集,预示着人们的心情,一切都开始爆发,只有我停留在原地。
我找了个地方避雨,看着这番热闹。政府工作人员明显力量不够,很快调来了军队,军队的速度很快,一些人被抓走,秩序恢复到正常已经是第二天。
父母在出发前打了电话,我报了平安简单大方以求他们安心。地球那端情况要复杂的多,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通话。
给男友打电话不在服务区,发信息也不回。我用热水冲泡着螺狮粉,几个人异样的目光让我端紧了饭碗,他们有吃的,不过还在看着我,我在想,这是否在预示着下一步。
风暴眼的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并向前移动着,龙卷风席卷摧毁着一切,人类的队伍被无情的打散。
当秩序被摧毁,自由就显而易见了。
有些人抢了军队的武器,鲜血比他们的口号更加鲜明,我蜷缩在角落里,一阵安静过后,只能跟着人群一起流浪。
我问身边人这是要去哪儿?他们说管他去哪儿呢,不死就行。
大约走了一天,我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超市,那里有食物和水,附近的人群大量聚集着,有很多人形成组织占据了很多地方和物资,有的组织手中还有武器,一路上还有些人全身红肿躺在地上,似乎得了什么病。
看到这一切,我只想远离,我再次打电话联系男友还是不在服务区,短信的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估计早已飞奔到月球,连个电话都没。
不过我还是错怪了他,在几个街头一个路口,政府军正用一个大型超市做为据点流转难民。刚经过街道的时候有留意到广播,只要接受针剂就可以上车到下一站乘坐到月球的飞船。
我在这里遇到了他,他已注射好针剂正准备上车。
此时,他在车上吆喝着,鼻涕流在嘴里,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望向他,距离并不远,他手中的那张纸条跟随汽车的风呼啸而过,一起划入我的视野,但我只抓到了那张白纸,找不到随风而逝的他。
都走远了。
我步履蹒跚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汗水的味道和空气中的潮湿完美融合到一起。
“我爱你
....
“打住,渣男语录,爱你个头啊!爱!”
一个人影过来,从我手中抢掉纸张,狼吞虎咽地吞到嘴里。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个头不高,脸本身还算白净,大概是因为流浪的缘故沾染上了灰尘,蓬松的头发和脸上的刀疤,让人觉得是个狠角色。
我看着他,一时无措。
“刚才我都看到了,有种他下车啊,这不演戏嘛,为了生存演戏,CTMD!”
我开始目瞪口呆。
“你为什么吃它?”
“有营养的垃圾,吃了就好,你看了,只会徒增烦恼,而且陷入他的自我感动。可以,但没必要。”
也是,末日逃生开始,一大堆废话等于什么也没说;流浪的时候为你担心是不值得;现在你要走,你说你爱我。他说得对,差一步,我就陷入了他的自我感动,但我必须为这个感情有所祭奠,我想我应该伤心的,于是目光呆滞着流泪。
“男人的身体永远比语言更诚实。”
他看我不说话,在我眼前踱步了半天后扭头看着我说。
“你哭吧,哭我也不会给你递纸的。”
他看着我,眼睛咕噜噜打转。
“为什么?”
“我打赌,你的鼻涕会先落下来。”
噗~
破涕为笑。
“非礼,勿视。”说着,他盯着我,从口袋里递过来几张纸。
“你怎么这么多纸。”
“妈妈说了,出门要带纸,你一个女孩子家,像什么样子。”
“我名为月亮,他们要去月球,我找谁说理去。”哭唧唧,我擦干眼泪说道。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嘛,我知道,我是太阳。”
哈哈哈
“都是十八岁的成年人,嘻嘻哈哈的成什么样子。太阳暖人不暖心,我是小太阳暖人又暖心。”
眼前又有几辆车开过,很快就轮到了我们这支队伍,前面的女子打完针剂轮到我。不知为何,也许是眼前的少年太过难忘和深刻,感觉这是一场骗局,被打了针就会失去自我。
这时,刀疤少年在我眼前来回晃悠,他肯定不是插队的,看样子,他也不想逃。
“那你叫刀疤脸?”我突然问。
“不,我喜欢别人叫我小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蛮讨厌的。”
“有意思,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这样吧,你去哪里,我送你。”他面露诚恳,手摸着胡子茬儿,一副思考的样子。
“不逃了,没有意义,现在什么时间。”
“中午。”
那时太阳应该升得老高,火辣辣的热带炎阳燃烧着原野,应该是这样才对,可现在,沙尘的作用下,天和地的颜色没有区别。
“喂,发什么呆啊。”
“朋友发信息让我带衣服,手机没电了。”
“哦。这带啥衣服,上月球也不用穿JK啊。”他看了眼我的屏幕随意说道。
接下来,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辆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只是往前开,又坚持了几天,人越来越少。
政府的工作效率可能越来越高,人类都转移的差不多了,咱们剩下的人到落了个清净,他总是在我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我甚至一度怀疑产生了幻觉。直到反复确认他脸上的刀疤像月牙一样弯,暗红色的伤口上下都是岁月的痕迹。
太阳依旧在那,看不出任何区别。再过一个州,我们就能到国家的边界线。
咚~
轰隆隆
咚~
轰~
“Shit!你没事吧!”
车子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倒地滑了有十几米。我被周围枪炮的声音震过神来,是上世纪风格的老旧的火车站,地上横七竖八的生命散落在地,烧焦的画面一团漆黑,让人难以继续探究其中的细节,有太多信息大量涌入脑海,他牵着我的手疯狂地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建筑。
我们沿着铁轨奔跑到一列火车的车头,飞奔了上去。一顿操作,火车发动,只是后面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车体疯狂地震动,估计是后面的车厢被炮弹炸掉了几截。
“臭傻B真多,这群混蛋,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
砰~
我扣动了扳机,对准了车厢后面正中间反政府军。脑袋开花,血花四溅。
“还好刚才在路边顺了一把枪。”我的头冒着汗,转过身说。
他大口喘着气,这次轮到他震惊了。原先我参加过民间兵团训练,打过枪,熟悉武器,这点基础还是有的。
“卧槽,吓我一跳。”说着,只见他走过去拿起了枪,仔细端详着。
砰~
“小心!”我又开了一枪,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Shit!TMD!”
BANG BANG BANG
BANG BANG BANG
他又往那人的身上开了几枪,看样子难解心头之恨。
我耸着肩和少年走到一起,我们把恐怖分子的防护装置穿在身上,撕掉臂章,在原有的位置用涂装画上了圆圈,月亮。
少年说他很喜欢,我们又扫荡了后面的几截车厢,直至最后一个,反政府武装的人很多,但技术很差,少年的身手很好,问他,什么也不说,就说也参加过民间兵团训练。为此我是不信的,因为刚才欠的两条命很快他就还给了我,我甚至怀疑刚刚他是故意的,或是自由散漫惯了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火车上,政府军只有一人一息尚存,当我们握住他的手喊了那句兄弟,他就开始倒下。
火车快速地驶向前方,我们两人把后面的车厢一截截分离,把有用的物资抬到了前面的车厢内,轻装上阵,快速前行。
这时,车头正对着太阳,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大脑开始眩晕,方向感开始迷失,再也分不清东或西。
“什么时候下车。”我撕开刚刚找到的薯片,塞进嘴里。
“这里什么都有,我们下车干嘛,严格意义上讲,除了离开地球表面,我们什么都可以做。”他目视前方,估计和我思考的一样。
“你说政府为什么作出如此决定。”
“政府做这样的决定很难,换句话说,我们也不容易。”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又聊了一些末日之前的生活。他似乎很神秘,说爱交朋友,但是没对象,正准备相亲呢,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想想,然后遇到了我之类的。
我完全选择不信,除了他是我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
火车到国家边界停了下来,我们整装待发。
台风退去,只剩下美丽的海岸。我们顺着海岸走,阳光一直正好,几片铁皮随着海风摆动发出声响,沙滩就像撒了一层白色的盐,细密平滑。浅绿色的近海缓缓融入远方深蓝的海水。
一只轮船安静地躺在海边,我怀疑是台风吹过来的,不过看样子还算完好。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慢慢前行,这让我俩都感到很诧异。我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他拉住了我,做出了“嘘”的手势。然后,静悄悄地拉着我,躲在房子后面,默默地观望。
欧式风格,四匹马拉着车子,后面黑色的车厢里似乎放有什么很重的东西,车子行走费力的样子可以看出来。
马车的四周围着四名武装人员,正中间“HOPE”的LOGO十分明显。
咚~
少年已开枪,战斗一触即发,又迅速结束。
他的枪切换到了榴弹模式,四个人早已不见踪影,马儿被摔了出去飞奔自由,骏马奔腾得好不自在。
黑色的车厢厚重地滚落在地,少年飞快地冲了上去。
“你这么着急干嘛!”我有些纳闷。
“一看你就没玩过游戏,HOPE什么公司!玩游戏害人不浅啊!”不知为何,他有些义愤填膺。
“我听说过,一个关于梦境的游戏公司。”我想到了,原先男友跟我谈起过。
“万恶的资本主义泡沫,等泡泡梦幻般破碎,肢体被分解生存不下去的都是底层,他们用人体做实验,你知道吗!”少年又继续吐了一大堆的脏话,难以入耳。
我没有说话,和他一起到了竖立着的车厢旁边,只见他刚伸出手一碰,黑色的骨架完全解开,吓得我俩后退了几步。
等再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好家伙,晶莹剔透的水晶材质,好像水晶棺。
一个中年人穿着白衣服躺在里面,眼睛紧闭,手脚被捆,不过面部表情很是狰狞。他告诉我,这不是什么水晶棺,这就是人体实验用的。
说到这里,我顺着他的手势看到了“水晶棺”右下角的标签:
编号:307
姓名:
死因:不日
很可惜,被刚才的炮火烧掉了一部分,只剩下编号307看的清楚。
“死因应该是不明。”我喃喃说道。
“你真聪明。”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我,直到感受到我瞪他的眼神。
等等!
我艹!
水晶容器里面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面部表情更加狰狞,疯狂地抖动着身体。少年打开容器的开关,男子从里面栽倒在地,等我们扶他起来,鼻子已是通红。
他迅速地解开绑在中年男子身上的纽扣,中间男子解开以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西 西 西
西 西 麦
西 麦 麦”
然后发疯似地向沙滩跑去,几个脚印过后,上了船,轮船发动,驶向远方的地平线。
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和他的行径一样,在我的脑子里留下矩阵的烙印。
“这人真没礼貌,救了他也不说谢谢。”我看着轮船远去的背影说。
“谢谢是说给别人听的,他说麦,有可能他就是网络上的大神:麦,一直没有见过本身,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身,不过拿来做实验了,挺可惜的,和我们一样,是个可怜人。”
“有没有可能他就叫西麦,我是说他的名字就是西麦。”
“绝无可能!”
我最讨厌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可他还在那里假装抑郁来掩饰自己引以为傲地沾沾自喜。
“我们应该去昼夜交替的地方,昼夜交替,才有时间,这里太单调了。”我开始转移话题。
“我们身处在东半球,按照现在的位置,应该向西走,这样很快就能到。”
“不是应该向东吗?”
“麦神都说了,西西西。那是海上的距离,你看这片海,我们和它差了一条船,就刚刚那条,你可以问问海鸥是不是这样的。再说了,现在太阳正当头,东西哪里都一个样。”少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算了,我晕船。”
说罢,少年脸上笑咪咪的,仿佛预料到什么一样。
不远处的几只海鸥飞来就走,还有几团彩云,我是想抓住机会问问的。可潮来潮去,波涛滚滚滚永无休。
“圆圆的 圆圆的 月亮的脸
长长的 长长的 寂寞海岸线
高高的 高高的 蔚蓝的天”
我们像刚开始一样,先找了个地方,吹吹海风,吃点东西,然后随便找路边的摩托车,出发。
少年告诉我,我们沿着海岸线出发,这样能够避免内陆的战争,这一点我深以为然。
果然,我们追逐太阳,在距离大海最近的地方,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太阳的角度不同,影子迸发出不同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此很着迷。
越到西边,街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大多是这里的难民他们没有能力去月球,只能等末日的来临。或者说末日与他们无关,只是太阳。
当然,有的国家认为此乃大吉,神之降临,反而举国欢腾。少年当然有话要说了,不懂科学,滑天下之大稽。我倒是没有表达太多,与路过的人交谈,愚蠢并不是他们的错,也许一出身就已经决定,我们对此不出意外地无动于衷,而少年的誓言只是空话而已,他说要带他们走出这里。
再往西边走,人烟就比较稀少了,战争断断续续,搞得我们很疲惫。我很烦坐船,但必须划船经过几个海峡,地球磁场失灵,也没有方向,只能看水流。幸好在海里飘荡的时间短,不然我是受不住的。少年看起来勉强和我差不多,也是划一阵,晕一阵,还好,我们撑过去了。
终于,我们只要翻过那座山,就能到达。
少年在前面带路,我紧紧地跟在后面。一路上鲜花盛开,迎接着我们,迎接着新生或者死亡,潮湿的气流从我们的身上奔流而过,你能感觉到海的距离,离我们很近。
“你看,太阳在那!”
他开口说话了,眼光闪烁,开心地笑着,手指着不远处的天空。是朝霞的清新,还是晚霞的浓烈,在阳光下待久了,我们还是傻傻地分不清楚。
那一刻,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或者降落。我们没有迷失自我,只是迷失了方向,仅此而已。
山下的平原,光与暗,黑与白,格外分明。全世界各国的军队集结,一批又一批的进入极夜地区。我还看到了大批我们国家的军队动员,他们的表情是那么得从容不迫,好像光明和黑暗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连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确信,黑暗的影子蔓延在极夜的每一个角落。
我望向少年的脸,和他们一样。
此时,在旁边的山头顶峰,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人。看到我们的目光过来,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们一眼,便下山去了。他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鼻子上的红色创可贴格外引人注目。
“别管他。”少年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是月亮,他们所去往的星球没有灵魂。地球呢?”
“生命就是。”少年似乎在思考什么,久久才回答。
“你说政府没有放弃我们,让我们先去月球,然后等世界和平了,再送我们回来。”
“有可能,阅读理解满分,果然跟聪明的人呆在一起就会变得聪明。”
“你大爷的!”我气不打一出来,伸出了小拳拳。
“我就知道,我还纳闷你准备什么时候说出这句话呢,你会变得更聪明。”
看他笑的样子真欠揍,真想狠狠凑他一顿。
我们在山顶待了两天,少年说这里最安全,先观望一阵子再说。两天又三天,那天,云海翻腾,潮湿的气流再次涌上,山的那头,海水开始涌入,淹没鲜花,树木,向着山顶,奔涌而来,一切都太快了。
“什么地方都不安全,一直想睡觉。”
少年还在睡大觉,眼睛刚睁开,打着哈欠说道。我跟他说刚才的壮观景象,他说不是景象,是灾难,我们都出不去了。
我气得牙痒痒,生命的价值是在于一瞬间的美好还是永恒的美丽,这对于现在完全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在于欣赏。少年听我这么一说,没有说话,只一瞥,斜斜地看了我一眼。
“你说他们到时候发现冷清的时候,还会回来吗?”
“爱来不来,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我没有办法像他那么潇洒,看他躺在那里混吃等死,我再没有说话,直到看见那棵树。
我们的四周被大海包围,海水不断上涨,直到在前一段时间开始稳定下来。现在一眼看过去,一个岛间隔着一个岛,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有一棵树,原先没有注意到,直到大海淹没一切,生命的意义在这里变得很独特,或者我只是无聊,在这边呆久了,我总是嚷着要去那棵树那儿看看。
少年还是原先那样吃吃睡睡,只是偶尔收集飘过来的竹子。直到有一天,他站起身,把竹子中间的节打通,用自己做的木绳子连接在一起。
他说:“那是榕树,树根可以搭桥,不过时间要久一些,你整天嚷嚷着要过去,不会游泳吧。”
说完,对着我傻笑。
“我原先过去看过了,现在把竹子带过去,几个来回,让树根慢慢地长过来,等时间长了,牢固了,你可以走过去,在这边有吃的,就好好生活,那边就是理想国,想想看看就行了。”
“谢谢。”
“自己人不说谢谢,我还是喜欢你骂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向海那边走去。
他和我说那棵树的确很美,纹理和线条都雕刻着岁月的痕迹,我的眼光没有错。忙碌的那几日,他身上海水和汗水夹杂在一起,我们说说笑笑,谈天说地,他说要不是这边有吃的,我们真应该在那儿生活。
少年的笑容定格在那一刻,那天在大树下,他做了嘘嘘的手势,我挥了挥手,大喊早点回来。
然后,一去不回。
嗨,我一人在这里等待,会时常看着留下的几排竹节发呆,时间始终教会我们一件事,就是等待。可等待如此漫长,曾经我想过一了百了,大脑0.1秒钟的想法瞬间被我否决,最起码,我要到那边看一看。
风吹过整个四季,热带的海水只能让我感到潮湿和燥热,我与小鱼和近距离的海草为伴。
我甚至给经常来找我的几条鱼起了名字。
小白、小黑就在在身前不远的地方,一个憨傻傻,一个懒洋洋,一切如故。
“小黑汪汪,小白喵喵,小鱼咕叽咕叽!”水下,一条小青鱼和小蓝鱼自在游过。
我等 我等
等的海枯石烂
“月亮的脸偷偷的在改变
月亮的脸偷偷的在改变”
海枯不了,因为你是咸鱼月亮,有星辰大海,再折腾也是这宇宙中自由的咸鱼。
我开始遐想,回忆以前生活的样子。有时候我真觉得有点枯燥无味,确实应该加点盐。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有足够的海水和遥不可及的光。
水闪着光,足够漂亮,可天空中唯独没有月亮。
时光漫过桥,化作无边的海,始终是过往云烟,一个人总会感慨,等到情绪蔓延开来,涌进永生不遇之海。
……
在一个清晨起身,我踩着张先生留下的树桥缓缓而过。
阳光洒肩头,
仿佛自由人;
明着不由人,
暗自伤痕去。
我望着大树,深情的眼眸闪过从前的星河。
一切都是理想中的模样,我缓缓扒开树根的源头,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划着几个字,破涕为笑:
“许多年以后。”
后记:
“时间刚刚好,HELLO啊!”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起身只一个拥抱。
岁月像一把无情刻刀,却单单加深了他的刀疤。其他什么也没有变,时间不经意流转,徒留下他的胡茬。
“你上厕所去那么久,掉厕所了?”
“你在说大海是公共厕所,虽然我只是尿了一泡。”
“你…你低俗!”
“你是不是又哭了?”
“要你管!”
“我就管,我刚去那边有点儿事。”
“真恶心,每次都是这样。”
“话分两头,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是吧。走吧,我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一起踏山河。这台词好中二啊,我喜欢,哈哈哈!”
我举起手,狠狠地拍了少年的头,一瞬间,他脸色发白,弄得我有点小紧张。
“脑袋一拍,肚皮泛白,我跟你说啊,讲道理。”
“讲你个大头鬼!”
说着月亮举起的手久久不肯落下。
“人类,口是心非的动物。”
哎呦~
我身体向前一倾,差点没栽过去。
好家伙,月亮一脚踢到了小张厚实的屁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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