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黎明时

作者: 歌本达斯的幻想 | 来源:发表于2021-11-08 17:15 被阅读0次

    自从与你分别,也曾一度的彷徨忧伤,没有你的日子,我几乎忽略了天空的色彩,过着没有晴雨的生活。

    但一处不经意的风景,一片偶尔的落叶,仍会让我不由地想起你,于不经意间,引起莫名的感动。

                                                                                                                                                            ——引子

    范轩第一次遇见柳青的时候,正是XX疫情张开恐怖的魔爪侵入人间。之前,范轩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从同学口中和媒体传来多多少少还不是什么热点的新闻,心里不是很在意。唯一在意的是面前令他快乐供他消遣的短视频。短视频的轻快愉悦的声音和光怪陆离的视频光影从耳朵和眼睛里渗透进入了他那颗由于长度跋涉两个小时而已筋疲力竭的内心。他惺忪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时间一点点流逝,火车一步步地靠近站台上盼望他归来的家人。

    这条绿皮火车悠哉悠哉不紧不慢的轰隆隆地穿过麦田。天空倾倒着雨水,哔哔叭叭的响声显得尤为刺耳,一片片的斜躺在窗户上,新来的雨水将停留片刻的雨水无情地挤出去,新旧交替,焕发出生命无限轮回的一曲壮歌。麦田上积出大雪,有半身高,但禁不止雨水的侵袭,身上已是千疮百孔,一个又一个的窟窿眼,深不见底,似坠入无尽的黑暗中。夕阳随着火车的脚步,渐渐向西边高耸入云的山峰隐去,天空随即换了颜色,染上浓墨的黑色染汁,使得寒冷堆满积雪的麦田上铺上厚厚的一望无际的幕布。

    火车最终进入终点站——s南站,一个清亮、稳重、语速适中的广播声叫醒了旅途劳累的旅客们。人们纷纷起身拖着行礼箱在拥挤不堪的过道口静静地等待着火车门打开的那一刻,只有范轩一个人呆呆着坐在座位上,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听着广播,又拿起车票一字字地嘟嘟哝哝着。他脸上表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惶惑,焦虑,不安,失望,它们杂糅在一起,使得脸色苍白,肌肉痉挛。

    “不好,走错站了。”范轩大声地叫着,但没人回应,因为车门在缓缓打开中鱼贯而出的人群杂乱的脚步声,沸沸扬扬的嘈杂声淹没了范轩的声音。

    XX疫情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当人们开始关注的时候,报纸,新闻媒体,各个大大小小的自媒体上已经传出惊人的感染人数,虽然大多数是轻症,只有少数为重病。但显然人们对夸张的数字更为敏感,顿时人心惶惶。当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接连感染,纷纷躲回家不敢出门,整个世界彻底安静像强制按了暂停键。在疫情肆虐的大洪流中,那个瘦小孤独的小人物——范轩,拉着承重的行礼箱,找遍了宾馆,不是价格高昂亦或是客满为患,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穿过大街小巷使得本已精疲力竭的他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此刻不满无奈的心情爆发了,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也流干了,范轩想着摸摸口袋里的面纸,擦拭眼泪结出颗粒大的眼屎和鼻涕。不想,拿出来的是手机。手机上热热闹闹的短视频声音回响这空旷的大地上,似过年的时候放的爆竹发出响亮欢快的声音。回响到耳边时,内心的伤痛减少了些。

    这时,他刷到了一个医院招聘志愿者的广告。那刷地飞快的手速慢下来了,定眼一看,心中揣摩了起来。

    “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方法,连睡觉住宿都是问题,何必不去试试呢?那里虽然艰苦,至少能供住宿和伙食啊。”但他看到门可罗雀的大街前面大门紧闭的饭店时,又改变了想法。

    “现在疫情隔离很多人,报纸上还有很多人被感染。万一,一到医院,还没当志愿者,就被感染了咋办?”

    他内心非常犹豫,各种想法在内心中翻江倒海,使他头晕目眩,看不清前方。因他自己的失误错过了与家人温馨的团聚,只能由此落魄街头。但已陷入此地,假如能当上志愿者,那父母会支持他吗?回想起父亲一直默默地支持他,并笃信儿子一定正直勇敢。然而现在却退缩了,此刻羞愧地看着激情澎湃的广告词,他的内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皱起眉毛,咬着嘴唇,坚定地看着远方。

    “做志愿者没什么不好,不仅免费吃住,还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善良的范轩心中的乌云消散开了,迈着大步的步伐,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巷里。

    柳青和爸爸妈妈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父亲习惯性将做好的盛着红烧肉的盘子轻轻地放在柳青的前面。妈妈优雅小声地吃着蔬菜,并时不时地露出微笑的表情。而柳青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对这次的决定酝酿了很久,并且做了深思熟虑的思想斗争,经历最煎熬的几天,内心的想法实在是憋不住了:

    “爸,妈,我决定了,我要去当社区志愿者。”

    紧张如琴弦一样在弦轴上越绷越紧,窒息般沉默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和恐惧。她看母亲带着惊讶又愤怒的表情时确定了这个想法。

    “胡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看看外面,谁敢出去,还当志愿者,吃完赶紧回房睡觉去。”

    一向沉默不语只守着厨房的小天地和琐碎日常家务的爸爸转了过来,偷偷看了看妈妈,又故意想避开她的眼神,神情似小偷一样紧张和慌张,凑到柳青的面前小声地捂着嘴,说:

    “小青啊,这个社区志愿者是干什么的?你当前志愿者呢,爸爸支持你,只不过……”

    “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孩儿爸,你想说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妈妈敏捷地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果断严厉地打断了他们。

    “妈,我也不瞒你了,这个社区志愿者我已经报名了,并且他们录取我了,你想不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把我爸爸掺和进来!”柳青回答了爸爸也向妈妈表达了坚定的态度。

    “好啊,小青,你最近胆子大了啊,你工作现在都没找到,还当志愿者,你神气什么了你。”妈妈怒气冲冲站了起来,扫视了眼前的两人,按捺不住地拍下桌子,洪大的嗓门和桌子刺耳的敲击声显示出一股强大的威力。使得柳青爆发的感情瞬间凝结,她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起来,一种无力感让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个,我……我……我支持小青。”爸爸没有底气的声音像断弦的琴还没到高潮了就戛然而止了。举到一半的手畏畏缩缩地收了回去。

    “你支持什么,你连个家务都做不好,还来劝小青,你知不知道,如果小青去,那得多危险,你不劝她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却把孩子往火坑里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哎,你听我说,小青已经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当志愿者本身就是一件善事,我也从报纸了解过了,真没你想得那么危险,怎么是往火坑里跳呢?”

    爸爸和妈妈争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咣当的关门声,隔开了外面抓破脸皮地争吵与里面悲凉痛苦地哭泣。

    争吵声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小了,消失了。月亮爬上了枝头,冷清清的光源弥散在柳青房间的窗户上,渐渐结出了薄薄的白霜。柳青冷静了一会儿,就立刻起身将日常生活起居用得到的物品收拾到积累些灰尘的红色行礼箱中。“正好十二点,爸爸妈妈肯定睡了。”他看着手表,想。然后小声地拎起沉重的行礼箱,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打开半个大门,从缝中溜出去。

    范轩不知道在医院呆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他照例看着手表上流逝的时间,一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每天早晨范轩刚刚从睡梦中恢复了元气,就穿着厚重密闭的防护服与防护面罩,开始一天的寻房,打扫,以及持着特有的强壮力气搬分量十足的救援物资。到了晚上,他全身早已浸透了汗水,形成的汗盐一层一层铺在后背,为此,他需要补充足够量的水,防止自己中暑。等到回到宾馆时已是半夜。

    柳青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她除了每天早晨固定按时进行XX检测这项轻松的任务外,还需要开展忙碌的工作:统计每户楼需要的饭菜量,之后要组织送菜,一户一户地送到每家楼上。本来送菜的任务需要男生做的,实在人手不够,只能交给柳青这类弱小的女志愿者了。

    范轩梳洗完成之后,穿着落在角落里的羽绒服,羽绒服长时间未洗,已冒出了油渍。但范轩无暇顾及,早上接送医护人员的大巴车一早就停在宾馆门口,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不幸的是电梯卡在第7层。

    范轩在第6层抖着腿紧张地等待,电梯门一开,是一位老奶奶,她可能是腿脚不方便,蜷缩在轮椅上,悠闲地拄着拐杖,朝范轩微微一笑。范轩礼貌性地回了一下。

    到了第5层,一个个子不高但身材苗条的女子急忙忙地进来了。范轩看到她的头发非常的漂亮,卷发勾出的完美弧形映衬着泛红的腮帮,这一眼,给范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此刻不知道她的名字叫柳青。她没看范轩就低头玩起了手机,范轩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怅然若失。

    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范轩冲向那辆大巴车。但不经意间,撇见老人正在吃力地用双手顺时针转着轮子。范轩终于知道电梯为何在7楼停留很长时间,原来是老人佝偻的身体弱不胜衣。他并不生气老人耽搁时间,而是主动热心帮助老人,余光中却看到柳青也在帮忙。就这样,两人一走一右将老人轻轻地推出了电梯。

    “太感谢你们二位了,你们真好,好了,停在这儿就好。” 老人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范轩和柳青两人交换了友好的目光,就一左一右向两边而去。柳青没有回头,范轩却回了头,一直看着柳青迈着匆忙的步伐消失到了楼角处。

    “这个女孩很好看,很灵巧,也有爱心,我对她印象很好,但她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连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看来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范轩自嘲道。想想也是自讨苦吃,于是女孩在他的印象中渐渐模糊。后来,忙碌起来就把这件事忘了。

    一天,一个医生带着范轩到会议室采集病毒样本,以统计感染人数。长长的队伍像条长蛇,一直在蜿蜒到会议室的门口。人们有序的排队采集样本,范轩熟练地根据姓名和籍贯等信息详细快速地填了表。

    “你好,你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范轩对每个采集样本的人不厌其烦地说着,并核对对方的容貌,但在千万个容貌中他一眼就看见柳青。

    柳青这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像柔和的羽绒被一样温暖,传导出的热气烘到脸上,使得柳青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柳青,柳青。”范轩愣愣一下,嘴里嘟哝着。他脱下防护罩,开心的像个孩子,随即说道:“原来你是柳青,你好啊!”

    “你干什么?你知道你脱下防护罩很危险,还有心思在这儿谈情说爱,你赶紧排队去检测,把小陆先叫过来。”范轩正在热情地伸出右手却被医生无情地阻止,他显得很不耐烦,极力想恢复有效的检测秩序。

    范轩从黑压压人群中见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如芒背刺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为了避免尴尬,弯下腰,急匆匆地向后跑去。他忍不住想看柳青一眼,转过头的那一刻,却是柳青欢快的笑脸。她举起她那纤细是右手,对跑向门后的范轩挥挥手。

    范轩从左门出去,柳青从右门出去,黑压压的人头隔开了两个人。

    疫情算是结束了,它的脚步总是悄悄而来,悄悄而走。范轩从院长嘴里得知后天来自四面八方的医护人员,志愿者就地解散,心中很是疑惑,虽然亲眼看到患病人数不在减少,有些病房还甚至空了,但还留下这50人咋办?这50人中,存在不少是孤寡老人,也有病危到呼吸机持续生命的病人,甚至还有两者都有在床边继续煎熬的人。

    “放心,政府已经组织建临时医院了,剩余的人数都转过去。两天后这里不收购XX患者,改正常营业。” 医生顿了顿,提高些嗓音,眼睛闪出一丝光芒,继续说:“在这里,非常感谢你的付出,我们无以为报,还希望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嗯,对了,这两天,不需要多少志愿者,你也辛苦,回去休息休息,再过两天啊,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这个久违的已经感觉到陌生的词语将范轩的脑袋震得生疼。内心感情复杂,无以名状。或许是对一起共同奋战在前线朝夕相处的志愿者和医生们的依依不舍,或者是长时间未回家而难以抑制着对家乡地思念之情。或许是无法满足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与那个叫柳青的女孩见上最后一面。

    范轩这是第二次来到阔别二个多月的s南站,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自己的家乡。范轩拿着车票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等静静待着火车,他如释重负,身子轻许多,抖了斗身上日积月累的灰尘,等待着火车将他的心送向远方的家乡。

    “唉,对面地帅哥,你好,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细若柔丝让人沁人心扉地喊声,范轩细细聆听,脸上浮现了开心的笑容。原来是范轩朝思暮想的柳青。

    对面的火车来了,发出轰隆隆地吼叫,似故意来拆散他们。

    “我叫范轩,我叫范轩……”他扯着嗓子,似要榨干最后一丝生命,与火车地怒声比高低,火车随即发生一声低鸣, 女孩刚一点头 ,就被火车头覆盖了身影。

    女孩乘坐的火车先北离开,男孩的随后向南而去。

    一张当时范轩在会议室记录有关柳青身份信息的表格,搓成了球,塞到牛仔裤中,这条牛仔裤范轩有一个星期没洗。他的妈妈实在看不下去,让范轩赶紧换件新的衣服,顺便将那条牛仔裤冷落到一群肮脏杂乱的换洗衣中。

    范轩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时,那张表格莫名奇妙的丢失。他想通过记忆的残余来补救,但当时写字的速度远远甩开大脑里回想的速度,无法拾取半点记忆。

    范轩心灰意冷,上天一次又一次安排他们相遇,却一次又一次匆忙离开。虽然每次都在煎熬中度过,但最后总能不期而遇。而这次,连上天也沉默了。“估计这段缘分就要错过了,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我?”他愤怒地踢几脚翻乱的衣柜,想。

    新的裤子经过几日暴晒变得干净又清香,范轩换条新裤子,习惯性将手伸进裤兜,会显得他很自信。他又习惯性地摸了半天,摸出被洗衣机绞成零零散散的纸碎片,从上面还残余的歪歪扭扭的文字中可以看出就是当时填写的表格,奇迹般的出现将埋葬的希望重新复活,眼睛禁不住涌出激动的泪水。

    北边的阳台是他家采光最好的地方,他将这里耐心而又小心完成拼图。他将纸碎片摊在地上,后又取了胶水和一张A4白纸。他在脑海里勾勒出最终的成品,然后仔细地拼装,再将修复好的碎片沾到白纸上。

    一路上穿过旷阔的马路,马路上闪烁的霓虹灯,光怪陆离的世界使他无心融入其中,再穿过狭长漆黑的隧道,转弯进入一条羊肠小径。经过五六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在一个大院前停下车。大院大门紧锁,两边灰色的墙由于岁月的侵蚀而表面脱落些瓷砖。这时,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狗呜呜地叫着,显得大院更加冷清。

    “是我搞错了,是个地址啊。”他看着纸上的地址,再看看门牌,完全对的上。“地址没有错,那院内的主人在吗?”他挠着因疑惑而皱起得额头,自言自语道。思考良久,得出一个临时得方案:计划在院子周围查找线索,便决定暂时先向后方寻去。

    “柳青,柳青,你快点,磨磨蹭蹭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李叔叔还在等我们呢,我们今晚就要搬走。”柳青的妈妈呼喊着还在室内搜寻物品的柳青。而范轩却出现了,他疑惑地看着两个约40岁的中年人,从他们眼中看出他无比紧张激动但极力抑制的表情。

    “妈妈,来了,不要急,我收拾好了。”柳青出来了,她看到在爸爸妈妈之中,站在远方的范轩泪眼婆罗地看着自己,他意外的出现使她慌乱了手脚,傻傻地愣在门边。她温柔地带着微笑看着他,眼中泛起了泪光。

    黎明时分,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坐在山上看着日出,柳青依靠在范轩的肩膀上,太阳散发出金色的光泽洋洋洒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彼此深情地看着对方,日出日落中,不断的分离,让两人十分珍惜短暂的黎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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