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汀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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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江洛汀打开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日历，九月二十九号。

今天是他的生日。是应该庆祝一下，他想。

楼下是一条很安静的路，路边种满了梧桐树，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楼下人来人往。已经有人穿上了风衣，很多情侣牵着手，戴上了围脖。起风的时候，会有梧桐树叶在他的窗外飘着，在那些来来往往人们的头顶上盘旋着。

每次看到那些穿着毛衣的女人和卡其色风衣的男人，江洛汀都觉得特别温暖。他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他总是觉得，人间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他喜欢有爱的人间，也喜欢温暖的人间。

他站在镜子前，很惊异地发现，他居然有了几根白胡子。他找来镊子，想把它们一劳永逸地拔除，但反复看了看，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胡子配上他那硬朗的脸，实在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魅力。于是他放下镊子，转过身打理起了他的头发。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理发店了，应该是整整两个月了吧。原本他的头发都是二十五天理一次的，但最近出了些状况，他有些疲倦。他把头发扎了起来，也穿上他最爱的卡其色风衣，再随意围上一条带花的围巾。他又站到镜子前，转了个圈，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个。

然后他坐到窗前的椅子上，手边是一杯五十二度的白酒。他看着梧桐树叶在风里飘荡，看着暮色越来越浓，接着是华灯初上，然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喝完了杯中酒。

晚十点的时候，他出现在菅江大厦。他架好了枪，枪瞄准的方向，是热闹的步行街。时间一秒一秒地向前走，十点十五分的时候，他看到了此次狙杀的目标。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穿着很得体，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洛汀在等，他在等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去。

十点二十分的时候，江洛汀终于等到了机会，那个肥胖的男人已经走进了人群中。江洛汀不再犹豫，果断开枪，肥胖的中年男人应声倒地。

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江洛汀站在楼上并没有急着离开。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蛋糕，点燃蜡烛，接着给自己唱起了生日歌。

他看着警察到来，看着燃烧的蜡烛，却并没有吃蛋糕，而是从容不迫地走出大厦。在他走出大厦的时候，警察蜂拥而至，江洛汀与警察擦肩而过。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着急离开。他走进混乱的人群中，拿出手机和倒在地上的尸体做了合拍。

做完这一切，江洛汀才整理好他卡其色的风衣慢慢消失在人群中。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不禁笑出声来。他有些兴奋地想，此时的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杀手了。他相信没有哪个杀手能如自己这般从容不迫，胆大心细。

秋风又从街角吹过来，吹起他的大衣。他叹息着淹没在人群中。他感觉有些悲凉，不知道是因为这秋，还是因为刚刚被击杀的中年男人。

02

宽大的房间里，马栢庸正在抽着烟斗。这是他的最爱，其次是普洱茶。

而普洱茶他仅仅钟情于一个叫南汀烟火的牌子。他说不上哪里好，但是他就是喜欢，特别是看到那又精致又有文化底蕴的包装，他总是爱不释手。他宽大的房间里，有许多定制的柜子，基本都摆满了茶叶，而这些茶叶全部都是南汀烟火。

人就应该有烟火气，这是马栢庸的至理名言之一。

已经是下午八点，应召女郎穿着睡袍从套间里走出来。而这个时候马栢庸已经泡好了茶，熄灭了烟斗里的烟。他喝茶的时候，不允许有除了茶之外的任何东西存在，特别是喝这款南汀烟火，他已经达到了神圣的地步。在他的眼里，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茶。许多次他都觉得这茶叶的老板简直就是个天才。只可惜他见不得光，要不然他倒是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天才。

“还不赶快滚。”马栢庸看着此刻走出来的应召女郎，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叫了这样一个女人，到他的房子里来。

他有时很矛盾，他一边自诩清高一边又干着无耻的勾当。他是一个杀手集团的幕后老板。这个城市里大部分暗杀都和他有关。

应召女郎扭着似乎快要断的腰肢，像是一条蛇从他身边扭了过去，也不生气。对于她来说，没必要和钱过不去，而马栢庸又是那种没有特殊癖好的主。何乐而不为呢？

大门在秋风里重重被关上，接着门铃声又在秋风里响起。

这次来的是他手下两个最能干的杀手，陆玄歌和梅艳云。马栢庸甚至都忘记了，陆玄歌已经在他这里干了多久，好像很久，久到都快回忆不起来了。

“我们不想干了。”开口的是陆玄歌。他说话的时候手牵着梅艳云，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两个肯定相爱了。

马栢庸装作不敢相信的样子，接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是我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你现在既然有这个想法，我当然支持你。”马栢庸的态度超出了陆玄歌的预料。他以为马栢庸一定会阻止他们。

杀手不能有爱情，更何况是一个集团里的两个人。

“那我这些年存在这里的钱……”陆玄歌再次开口。他既然要和梅艳云远走高飞，当然需要钱，而这些年他们的钱都由马栢庸代管着。

“当然没有问题，三天后的这个时间，你们来这里拿就可以了。”马栢庸再次表现得特别爽快。陆玄歌和梅艳云也放松了警惕，他们对着马栢庸千恩万谢后就离开了那幢大房子。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陆玄歌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马栢庸身后的茶柜。其实不止是陆玄歌，每一个进入这个杀手集团的人，都对那个柜子充满了好奇。

因为无论是谁，第一次到这个杀手集团的时候，都会被马栢庸告知，无论如何都不许碰他的那个柜子，否则他将格杀勿论。

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看过那个柜子里到底有什么。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好奇。

03

马栢庸很生气。那是很大一笔钱。

他自己可以乱花钱，可以阔气，但是他容忍不了金库里一下子要被拿走那么多钱。

他又泡了一杯南汀烟火，茶香从杯子里飘出来，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他拿起茶杯闻了闻，茶气高扬，甚至有淡淡的兰花香，他满意极了。

他顺手拿起一张报纸，一则消息吸引了他：

最好的杀手。

……

报纸上详细介绍了杀手在菅江大厦如何杀人，又如何镇定自若潇洒离去的经过。两杯茶下去，马栢庸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好茶，好茶啊。”马栢庸又喝了一杯，心里有了主意。

他听说过这个杀手，甚至曾经几次找人想把这个杀手搞到自己的集团里来，但是最终都碰了一鼻子灰。那实在是一个狂妄到极点的家伙。他独来独往，但他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错误。他自诩是天下第一的杀手，没有任何一个杀手集团能请得动他。

马栢庸走进书房，拨通一个电话。很快，一个矮小长相猥琐的中年人应约而至。

“我要发一篇报道，是关于杀手的。”马栢庸开门见山。

“我是专业的。”矮小猥琐的中年男人听到是关于杀手的新闻，立刻来了兴趣。

“我当然知道你是专业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马栢庸又喝了一杯南汀烟火，有些鄙夷地看了看眼前的家伙。他的鄙夷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

但是没办法，在他们这个地下行业里，这个矮小猥琐的男人确实有一套。这是一种不能在世面上流通的报纸，只有他们这个行业的人才知晓。

“大决斗。”对，就用这个标题，马栢庸说出他的要求。

“我要最大篇幅，最大篇幅，价钱不是问题。”马栢庸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看眼前猥琐的男人。他甚至都没有给眼前的男人倒上一杯茶。在他的眼里，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喝他的茶。

“我一定让老板满意，您的满意是我的追求。”中年男人并不生气。他是为钱服务的，退一步说，在他眼中，马栢庸也不怎么样，像是一只肚子胀气的大癞蛤蟆。他甚至看着马栢庸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要求发出来，最快。”马栢庸特别强调了一次。

“您放心吧，我回去就加班加点，保证天亮时就能让圈子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中年男人强忍着微笑。

“这是定金，尾款得等到你让我满意以后。”马栢庸甩出一大沓钱。

“一定让您满意。”中年男人也不客气，把钱装进包里站起身就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看了看那杯茶，看着杯里的汤色，猥琐的中年男人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他心想，真是好茶，便宜了那个癞蛤蟆。

他出门的时候甚至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兰花香的味道。中年男人心里又默念了一句，“该死的，真是好茶啊。”

04

陆玄歌从床上醒来。他已经很久没睡这么踏实过了。

梅艳云还没有醒。看着床上安睡的梅艳云，陆玄歌笑了。他的笑很温暖。原来做平凡人这么幸福，他从来没有想过。

此时楼下敲门声响起，陆玄歌走下楼，是送报的。他们这个行业里有地下情报，如果有什么重大的事，在这份报纸上都可以找到。

陆玄歌翻开报纸，映入眼帘的是大大的几个字：“大决斗”。再往下看就是他向江洛汀发起的挑战。他约了江洛汀决一死战，甚至在末尾附上了自己的地址，门牌号等等。而且时间就在今晚。

陆玄歌来不及多想，立即叫醒睡梦中的梅艳云。他知道他们被出卖了。他们这一行里，报纸上的公开挑战是必须赴约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不赴约也会被追杀，不死不休。

梅艳云起来后，他们坐下来分析了一番，断定只可能是他们老板也只有他们老板才会这样干。好在两人均是出色的杀手，虽然气愤但也很快镇定了下来。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毕竟现在还是早晨，而他们的决斗是在晚上。

今天是他们两个相爱的周年纪念日。陆玄歌站到窗口，楼下也有一排梧桐树，窗口对面是一个教堂，上面挂了一个很大的钟，很多时候他会看着那个巨大的钟发呆。

特别是傍晚的时候，他会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从楼下经过，有时他也会摘一片梧桐叶从窗口扔出去，然后看着梧桐叶在风里飘荡。他也喜欢这个有烟火气的人间。

有时他会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那是一个秋日，他早早到了预定的位置，匍匐在一个很高的楼顶上，从傍晚一直等到夜晚，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就在他特别紧张的时刻，有一片梧桐叶，不知道从哪里被风吹了过来，落在他的眼前。看着那片枯黄的梧桐叶，他瞬间沉静了下来。也在那时候他听到教堂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然后他就看到他对面的楼里有灯亮了起来，在瞄准镜里他看到了狙杀的目标。

尽管在看到目标照片的时候陆玄歌就觉得照片里的人很漂亮，但直到在瞄准镜里看到真人，他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因为瞄准镜里的人实在太漂亮。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几乎想放弃此次狙杀，但后来一狠心还是开枪了。他在瞄准镜里看着子弹不偏不倚穿进了她的眉心，然后她安静地靠在椅子上，还是很优雅的样子，像是安静地睡去了。

陆玄歌得手后在楼顶上坐了很久。他突然想听歌，但又不知道想听什么歌。他就那样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教堂里的钟声再次响起。

然后远处的黑夜里传来了一首很老的歌，《似是故人来》。那是他最喜欢的歌。他坐在黑夜里听着歌，看着梧桐树叶飘荡在在秋风里萦绕在灯光里。

“我们会没事的。”温柔的声音传来，陆玄歌转过身，是梅艳云。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很利索的衣服，头发高高地扎起。

“嗯，我们会没事的。”陆玄歌看着梅艳云，一切都很好，他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

陆玄歌拿出电话，在电话里交代了一番。他们在卧室里跳了一支舞，接着梅艳云先走出了房间。他们得解决一些事情，要不然不得安宁。

梅艳云走出房间的时候，秋风吹起她的头发。陆玄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树下。

05

江洛汀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他笑了。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从他上次杀人后他在报纸上登了“最好的杀手”那刻开始，他就一直在等。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个局，但他不在乎。他甚至有些兴奋。他听过陆玄歌这个人，对他很感兴趣。

他拿出毛笔，研好磨，在宽大的桌子上写辛弃疾的诗。他一直很喜欢辛弃疾，总觉得如果他在那个年代，或许也会如辛弃疾一般，可文可武。

他挥舞手中的笔，如龙飞凤舞，又如海跃山川，不多时一首完整的诗便跃然纸上。他忍不住大声朗读起来，读到激动处，忍不住拿出酒喝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穿了大衣关上门走出长长的街。关上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好像有些不舍，但他终归没有再回头，大步向前走去。

楼下的梧桐树在秋风里落叶纷纷。他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忍不住在路上跳了支舞。真是美好极了，他想。

06

陆玄歌哪里都没有去，他在等。

他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他原本是可以让梅艳云留下来的，这样也可以多一份胜算，但是他没有。他需要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他听说过江洛汀这个杀手，他相信他一定会等来一场他想要的决斗。

没多时楼下响起了门铃声，他打开门就看到了江洛汀。

他们一起走进房间，然后在房间里坐了下来，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你一直在等我？”江洛汀看着陆玄歌。

“嗯，我一直在等你。”陆玄歌也看着江洛汀。

“你知道我会来？”江洛汀接着问道。

“我知道。”陆玄歌答到。

“这是一个局。”顿了顿，陆玄歌接着道。

“我知道。”江洛汀看着陆玄歌。

“你不怕我偷袭你？”陆玄歌面带微笑。

“你不会的。”江洛汀同样面带微笑。

“你凭什么这样说呢？”陆玄歌正视着眼前的人。

“因为我们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兴趣，像是老朋友。同时我们也知道，我们之间必有一战。”江洛汀也正视着眼前的人。

“你喝酒吗？”陆玄歌突然换了话题。

“喝。”江洛汀道。

“我只有白酒。”陆玄歌起身离开。

“我也只喝白酒。”江洛汀转过身看着陆玄歌的后背。

“你不怕我从背后开枪。”江洛汀看着陆玄歌。

“你不会的。”说着陆玄歌拿着酒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帮我一个忙？”陆玄歌喝了一口酒。

“你说。”江洛汀也喝了一口酒。

“如果我死在你手上，替我保护好我女朋友。然后再带着她到这个地方取一个东西，帮我送她远走高飞。”陆玄歌说完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一个地址。

“好，既然我们棋逢敌手，我答应你。”江洛汀又喝了一口。

“如果我死在你手上，给我唱一首生日快乐吧。”江洛汀看着陆玄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也没有在我背后开枪，我答应你。但我唱歌不好听，你可别介意。”陆玄歌说得很认真。

“我不介意。”江洛汀又喝了一口。

突然，教堂的钟声响了一下，瞬间又安静下来。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放下手中的酒杯。

酒杯落下，枪声响起。

陆玄歌应声倒下，子弹擦着江洛汀肩膀飞了过去，打进了对面的墙上。

江洛汀拿着酒杯坐到陆玄歌喜欢坐的窗台上。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接着喝了几口，然后也摘了一片梧桐叶，扔出窗外。梧桐叶在夜色里飞舞着。接着江洛汀关好窗，拿起陆玄歌留在桌子上的地址，离开了陆玄歌的房间。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突然有些难过，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遗落在了身后。但他还是走进了匆匆忙忙的人群。

外面有些冷，他不得不走快了一些。他还得去救梅艳云。

07

马栢庸很高兴。一切都如他预料，甚至发展得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此时他正在喝南汀烟火，又难免感慨，世间怎么能有如此好的普洱。

他派出的杀手已经回话，果真只有梅艳云一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针对梅艳云的狙杀也已经开始。江洛汀也从陆玄歌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想来陆玄歌应该已经完蛋了。

听完汇报，马栢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很得意，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只要陆玄歌一完蛋，梅艳云根本不是问题。他有这点自信。他不相信手上那些杀手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已经十二点，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马栢庸听到了楼下的门铃声，他没有想太多，应声开门。但出乎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不是他派出去的人，而是梅艳云和另外一个男人。

马栢庸步步后退。他实在不理解。

“你们为什么在一起？”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在马栢庸的计划里，江洛汀与陆玄歌决斗后，必定会与梅艳云成为仇人。而且他了解过，江洛汀不是能用钱买通的杀手。

“因为他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会给我唱生日歌。”江洛汀回答得莫明其妙。

“生日歌？”马栢庸重复着。他还是听不懂，但已经由不得他，在他的迷惑里枪声响起，接着他应声到地。

在闭上眼睛前，马柏庸努力地往柜子方向靠了靠，像是极舍不得那个柜子。

看着倒在地上的马栢庸，梅艳云没有一丝怜悯，径直走到柜子前。她想要看一看，那个马栢庸宁愿用性命来保护的柜子里到底有什么。她想这次终于没有人能阻止她了，谁也不能。她伸出手，拉开柜子，然后她头顶那巨大的吊灯便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她头上。

梅艳云来不及避让，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倒在了柜子下。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她实在不相信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好奇害死猫，狡猾的老狐狸。这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江洛汀看着眼前两具尸体，无奈地摇摇头。他心里暗想，这不能怪我啊，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他只好转身走出房间。他拿着陆玄歌给他的地址，心想虽然人都已经死了，但还是应该去把东西取来，与人葬在一起。

他按照地址来到一个破旧的厂房。他走进去就看到了在那里等他的人。

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人畜无害。

江洛汀看着她，伸出手。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把手放进包里，并没有从包里拿出东西。枪声响起，江洛汀倒在血泊中。

直到闭上眼睛他也没有想通，对方为什么会开枪。

08

那一天早晨，陆玄歌拿出电话，在电话里交代了一番。电话的内容很短。

“有人会来找你取东西。如果我女朋友陪着他一起来，你就把东西给他。如果他一个人来，就杀了他。”

09

江洛汀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模糊中他又看见了陆玄歌的脸。

“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没保护好我女朋友。”

“可是……”

江洛汀终究没说出口。又一片梧桐树叶落下来，寒冬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