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一期·问题少女
“我想写作,”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看到她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那是她的奖状和被用力划破的作业本,我走过去把摔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冷漠地说着今天的作业任务,“你应该完成它。”
我听见她在笑,我望向她的眼睛,确定了她在笑我,我并没有理,把作业本一本一本捡起来,夹杂着一张她拿着奖状的照片,那时她还很听话,不像现在有些歇斯底里,有些不能控制。
“你需要完成它。”我听见了自己平静又冷漠的声音,并强制地把作业本塞到她的怀里,“你会后悔的,”我听见她笃定地对我说。我轻声自嘲:“玻璃房内的人没有人会后悔。”
我再次望向了她,她的眼睛里似乎蒙着一层黑雾,像宣纸上没有晕开的墨,我躲开了她的视线,因为我感受到了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在四周,应该还有很多别的情绪,复杂的。我依旧固执地说道:“大家都是这样的,都必须好好学习。”
她露出了一瞬间的迷茫,像一个孩童,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惊恐般步步后退,最后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我恰到好处地挂了一个嘲讽的微笑:“瞧,你能改变什么呢。”没有人能走出玻璃墙。
她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无神又无力,我习以为常地拿起那本象征着胜利的作业本,看见她写下一个又一个笔划,看着她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我突然攥紧发疼的心口,不该是这个表情,似乎有什么脱离我的掌控,我无端有些烦躁。
但好在她完成作业很快,我轻轻吐了口气,刹那间,我猛地扶住额头跌落在地上,接着心口传来更剧烈的疼痛,我面上一片空白,模糊间看到了她的身影,“不能出去”我试图喊出声,可喉咙像被堵满了杂物,什么声音也能没发出来,她居然走出了玻璃房,我踉跄着站起来透过玻璃看她。
是轨道,她还在轨道里,她没有走掉,我大笑,笑得得意忘形,像极了一个玩游戏赢的小孩,我昂起头要看她挫败的神情,可我高兴太早了,玻璃房外的事情还是脱离了我的掌控,她拿起了报名表填了文,走入了另一扇门。
我站在原地,有些心烦地围着玻璃房绕着踱步,“玻璃房外什么样。”我看不到。
我用全力敲向透明的玻璃墙,面前的玻璃墙没有丝毫裂纹,我滑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一种失控的恐惧感席卷了全身,我听见了一阵声音,和刚刚的声音一样,又有些不同,困惑般抬起头,我看见了:那些我珍惜的奖状被扔在地上压出好几道褶子,保存完好的奖品作业本被当成验算本最后卖了废品。
趴在透明的玻璃墙上,我远远望向她心里无端有些快意,她在完成我想做的事,我做不到的事,她可以。摧毁过去重塑未来。
我慢慢勾起了微笑,接着我的微笑很快僵住,她进不去那个世界,我看到了她碰红的额头,那是用力撞得。快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我的微笑彻底垮了,我变得和她一样了,一样悲伤,嘴里一直在重复着:“我出不去,她进不去。”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极力挣脱了我的控制,神情有一瞬间清明,她说:“不要执着了,抓住你能抓住的,我该走了。”
“不。”我徒劳抓向她,“你还没完成,没替我完成我的执念。”玻璃空间猛然破碎,一个个碎片在我眼前划过,我看见了自己的过去,欢乐的悲伤的,贪玩的努力的,那样明亮。直到一个碎片卡住不动,我伸出手拿住了那片碎片,那是她。
她埋首在一堆课业中,我听见她嘀咕一句:“烦死了,有什么用呢。”我看见她打开了写作软件,兴冲冲地投了稿,结果收到了退稿通知:“你的开头有些脑洞和设计,可结尾却有一种着急结尾的感觉。”“因为要写作业啊。”她呆呆地坐在桌子面前。
我看着那片碎片里的故事,手指轻轻划过那段时光,竟是如此。
琐事堆积的现在,对专业迷茫的就业前景,不能有专心写作的时间,这一切都让我痛苦,我陷入巨大的自责中,最后无力承受终于还是把矛头指向了过去,她是我在痛苦中生出的一缕妄念。
如果过去选了文,如果我早一点有自己的主见,早一点知道为了什么而学习。
“如果你不曾生出妄念,化出我。”是她的声音,我站在原地无措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能改变过去。”
一阵清风吹来,在我脸颊拂过,我知晓她要走了,我像极了驻足原地的小丑,所以也没有看见虚空的她化作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滑落到我的身体,奖状堆里划出的半张征文优秀奖,和桌案上的电脑忽然亮起的征文信息。
进不去的从前竖起了高墙铁锁,打碎的玻璃墙却组成了一株太阳花的模样,它冲着太阳,看向未来,是她让我生出希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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