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馨主题写作第十二期
阿呆生活的桃花镇是一个坐落在水系上古色古香的小镇。小镇里有或大或小的园林,弯弯绕绕的古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那错落丛生的桃花林更是美不胜收,种种景致凝聚着江南隽秀的美。
镇上的人家经营着各式各样的民宿、酒吧、咖啡馆、餐厅,不仅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更是一个摄影基地。一旦有古装剧组入驻拍摄,小镇便立马换了模样,店里的老板服务员都会换上古装,还能赚一点场地费、群演费,整个小镇好像一瞬间穿越了。商业气息并没有过分影响小镇安逸的生活环境,反而让传统的文化底蕴得以充分彰显。
阿呆是个稍有名气的文字写作者,还算不上作家。他写的东西勉强可以养家活口,目前而言已实属不易。他不喜欢写字楼的生活,有了点积蓄后就回到了桃花镇,经营着一家茶餐厅,继续着自己的写作事业。
为了迎合游客的心情,也为了多赚点摄制组的钱,阿呆的茶餐厅并没有刻意装修,只是简单布置了老屋,索性就用木桌木凳,瓷碗瓷杯。餐厅也没有牌匾,门外挂着一粗布酒旗,上书——桃花源。老屋堂屋的正中间挂着一幅字,从阿呆记事起就在,写着李白的诗——《赠汪伦》。
中秋节那天,阿呆邀请了镇上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度佳节。他精心准备了菜肴,煮了螃蟹,备上月饼,倒上陈年花雕,知己相陪,皓月当空,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惬意。阿呆和朋友们谈天说地,把盏言欢,不一会已是半醒半醉。
飞翔是阿呆新近结识的一位好朋友,是个书画谜,对古画古字颇有研究。此刻他指着堂屋的字画咿咿呀呀地说:“我去,阿呆,你家还有这等宝贝?这幅字挂了多久?”
“不知道。从我记事就有了。”阿呆无所谓地说。
“你真是个活宝。我看这可是个大宝贝,这纸墨笔迹都不像是现在的。”飞翔仔细端详着。
“什么宝贝,要是宝贝祖上早都收藏或是变卖了,能留到今天?”
“嗨!你可知李白写这首诗是送给汪伦的?
“废话。这不明摆着谁都知道嘛。”
“哎哎哎,你再看看这落款——文焕书。你可知这汪伦先生字文焕!这要是他的真迹,你也不必写书了,直接卖了瞬间就是妥妥的大款。这可是唐朝的东西!”
“得得得,快喝酒吧。哪就随便有唐朝的字画了。”阿呆一饮而尽。
“好好好,古有桃花潭汪伦邀李白,今有桃花镇阿呆邀我过中秋。好不快活,干杯干杯。”飞翔也不再多问。
阿呆一直觉得这幅字挂着只是装点门面,也没有深究。不知过了多久,阿呆醉了,伏在桌子上昏昏入睡。
半睡半醒间,阿呆看见门口进来一位老者,青布长衫,花白长须,面容苍老但精神矍铄。
“终于找到了。没错,就是这,太白的诗还在。哈哈哈!没想到家已成了这样。”老者抚须说道。
“哎,老先生,你谁呀,走错了吧。我是喝多了,可还没到让人骗的地步。你是哪个剧组的群演?”阿呆使劲揉揉眼,确定自己有点清醒。
“这就是我的家!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哈哈!”老者越说越兴奋。
“什么玩意啊。你要是喝多了就睡觉,我可没精神陪你发神经。”阿呆以为哪个剧组的群演喝多了走错地方。
“你这后生如此轻浮,这桃花源曾是多少人追寻向往之地,如今被你等后生经营至此,愧对祖先!”老者目光犀利地看着阿呆。
“哎呦,我说老大爷,这就是一家茶餐厅。您若愿意就常来坐坐,要是看不上大可不必说这些疯癫的话。”阿呆认定这位老者是在胡说八道。
“你说我疯癫?我问你,你可姓汪?”老者顿时神情严肃。
“是啊。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汪名可待,又如何?”阿呆有点清醒了,感觉并不是做梦,因为他看到了老者灯下的影子和越来越真实的表情。
“汪可待?我看你呆头呆脑,并无所长,为何上天让我选择你?”老者斜了阿呆一眼。
“哎!我说老头,你胡说八道就算了,干嘛还数落我。你说我呆头呆脑,告诉你,我虽然没有大名气,但还出版过几本书呢,你要知道现在出本书有多不容易,没点才华谁会理会你。”阿呆愤愤地说。
“就这点本事?不争气的后生,时间不多了,休得多言,快随我去。”老者不由分说拉着阿呆就要走走。
一瞬间阿呆两眼一黑,已是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唤醒了阿呆,可是身边的一切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古屋古物,一切都是古代的模样,没有丝毫现代的气息。
阿呆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用力地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和胳膊,得到的是刺痛。他很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此刻的他很清醒。穿越了——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他走出卧房,客厅坐着昨晚看见的那位老者,在若无其事地煮茶,“你醒啦!快去换上衣服,今天我要带你见一位重要的客人。”
“这是哪?现在是什么时候?”阿呆怯怯地问。
“这是桃花源,大唐的桃花源。”老者端起茶杯递给阿呆。
“大唐?桃花源?我是真的穿越了吗?”阿呆问。
“既是天意安排你来此,就不要再多问。”老者并不想过多说话。
“敢问先生贵姓?”阿呆还是有点忐忑。
“你既然姓汪就是我的后代。我也不勉强你,叫我汪老爷就好。速速换衣服同我去,休再多言。”老者以命令的语气说。
阿呆笨手笨脚地穿上蓝布长衫,跟着汪老爷出门而去。
门外真是大开眼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桃花盛开,桃林中间穿插着溪流、池塘、亭台、楼阁,鱼儿在清澈的潭水中自由穿梭,飞鸟悠闲地起起落落。岸上的农庄看起来很是富足,房屋错落有致,青砖白墙,雕梁画栋,每一处都流淌着自由幸福的血液。这和桃花镇好像好像。
阿呆不知要迎接什么贵客,只看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烹羊宰牛,一切都是喜乐的样子。
“不要东张西望,客人马上就到。”汪老爷斜眼看着阿呆。
“汪老爷,您是要做什么?您请客为什么拉上我?”阿呆仍然没有缓过劲。
“你这后生好不知趣!你只需听我使唤,休要多言。真是的,汪家怎会有如此后人!”汪老爷看着远方,并没有理会紧张的阿呆。
这桃花潭真是神奇,明明看似无奇,似乎无尽无止,可就是陡然之间出现一轻舟,舟头站立一人,白衣飘飘,腰间佩着青光宝剑,目光骄傲地看着远方,狂妄却不失神奇,颇有些仙风道骨。
“哈哈哈!桃花潭果然名不虚传,昔有桃花源,今有桃花潭。此地真乃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汪兄盛情相邀,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哈哈哈!”舟头白衣人一边作揖,一边高声说道。
“谪仙人,羞煞我也。汪伦不才,亦无盛名,今日能请太白至此实乃平生最大幸事。”汪老爷笑脸相迎也是作揖。
什么???阿呆不敢相信。这是桃花潭,这老爷姓汪,还有这轻舟谪仙人?这莫非是汪伦?是李白?
没错!舟上之人就是大唐最闪耀的星——李白。身边老者亦是本家老祖——汪伦。
还来不及反应,李白已登岸,汪伦牵手欢迎。阿呆痴痴地看着,不知不觉李白与汪伦已携手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汪伦陪着李白各家吃喝玩乐,所到之处都是盛情款待,好不热闹。阿呆屡次想与李白切谈但不得近身,只能跟随着一行人欢聚宴饮。在陌生中熟悉,在熟悉中成为知己,古往今来,这好像已经成为不变的规律。短短几日,汪伦与李白已是兄弟相称。
阿呆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因为可口的饭菜,醇香的美酒总是让他欲罢不能。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假,李白就在他面前,总是那么飘逸洒脱,似在眼前,又似在天边,仿佛天仙时近时远,捉摸不定。
传言“李白斗酒诗百篇”,这几日虽然与李白日日相伴,但每当李白醉酒吟诗之时,汪伦总会找各种借口打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李白归期已定,这日汪伦屏退左右,另设一席,只邀请李白和阿呆。这席设在桃花潭的一处凉亭,乃是汪伦特意为迎接李白而建,名曰难隐难言。如此奇怪的名字自然也是汪伦所题。只是阿呆不知道到底有何事难隐难言。
亭中只坐李白、汪伦、阿呆三人。石桌上亦是美味珍馐,鲜果糕点,当然少不了美酒。
“原本请太白来此与我长久相伴,不想太白归期已定,今日我特备酒席,一来聊表我心意,二来为太白践行。”汪伦举杯说道。
阿呆愣愣地看着李白,就像看见神仙一样,目不转睛,仿佛下一秒就会梦醒人散。
“可待,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敬酒。”汪伦说道,“此乃我家后生,名可待,今日也是机缘巧合,能够识得太白真容,不免有些造次。”
阿呆痴痴地举杯,“李白上仙,晚生斗胆敬您一杯酒。”
“哈哈哈,想我李白不过穿山越岭,过江渡河,放纵天地,寄情山水,何来上仙之言?”李白豪爽的一饮而尽。
“太白莫怪。这后生虽是我汪姓后人,但我也是机缘之下巧合相识,他虽言行举止颇为怪异,但也算识字懂文,有几分才气。”汪伦解释道。
阿呆还想和李白多说几句,他有太多的赞美之词想说,有太多的疑问迷惑想请教,无奈汪伦却不怎么给他机会,只是频频举杯。
“这汪老爷似乎一直想灌醉李白,我还想让李白为我作首诗呢,看来是没机会了。”阿呆心里暗想。
几番酒后,大家兴致高涨。突然间,汪伦举杯而跪,泪眼婆娑,“实不相瞒,我费劲心思邀太白而来实有难言之隐,望太白成全!”
李白像是也清醒了一大半,一边搀起汪伦,一边连声说道,“这是为何?汪兄自可言语,何须行如此大礼?”
汪伦依然泪眼婆娑地站起来,“说来话长。太白可能不信,可这世间若太白也不信,我也再无知己,死不瞑目。”
“快快请起。这是为何,如此严重?”
“太白可知昔日晋时陶渊明所作《桃花源记》?”
“当然知道!桃花源万人所仰,每每想起便魂牵梦绕,恨不能亲赴桃花源,一睹风采。只可惜这是陶公所念所想,并非真实所在,也是给后人留的一点美好念想罢了。”李白黯然说道。
“不!这桃花源却有所在!”汪伦激动地说。
什么?这几天的遭遇已经让阿呆分不清真假,这桃花源又有什么故事?既然分不清真假虚幻,倒不如听听看。
“汪兄何出此言?《桃花源记》是陶公念想而已,何以真实存在?”李白顿时来了精神。
“世人皆陷于桃花源的美好而无法自拔,神往憧憬。但很少有人记得《桃花源记》最后几句。”汪伦说道。
“嗨!最后几句并无出彩之处。《桃花源记》所说,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李白娓娓道来。
“对!这平白无奇的几句话才是桃花源的秘密所在!”汪伦激动地说道。
“有何秘密所言?”李白好奇地问道。
“请听我慢慢道来。”汪伦一饮而尽。
这桃花源确如陶渊明所写,是先人为避战乱,迁徙至一处世外桃源。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桃花源人却始终与世隔绝,自耕自足。殊不知有一天,陶渊明与隐士刘子骥二人泛舟而行,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命运安排,他们偏偏来到了桃花源。这桃花源正如陶渊明所写《桃花源记》,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陶渊明与刘子骥受到了桃花源人的热情款待,好不逍遥。此二人皆是当世名士,文采风流不需多说。桃花源人淳朴厚道,将此二人当亲人相待。
这桃花源终日不见外人,未免有人孤单寂寞。桃花源中有一汪姓年轻人,对陶刘二人十分仰慕,见二人潇洒飘逸也无功利之心,便不顾先祖告诫,将桃花源秘密相告。
原来这桃花源人衣食无忧,皆因桃花源有一神泉。此泉不分昼夜四季,喷涌而出,泉水浇灌之处,不用耕作,田地自可丰收,牲畜饮之,亦可无需操劳自然茁壮生息。这就是桃花源一直以来欣欣向荣的原因。
陶刘二人自有名士品格,答应桃花源人从此之后三缄其口,不与外人言。
但人心总是不足的。陶渊明自出桃花源后只当是醉后一梦,也不去苛求,也不去惦念,更没有向他人提起。只是这刘子骥,每每想来无法自拔,屡次邀请陶渊明再赴桃花源。陶渊明不允,刘子骥便自行前往。
一来二去,为刘子骥行舟的船夫便觉出些端倪。这船夫虽未进入桃花源,但从刘子骥的言语之间也对桃花源的秘密知其一二。船夫本来落魄贫穷,为求富贵,便将这桃花源的行迹记录下来,上报本地太守。这太守按照船夫提供的行迹屡次前行但不得进入,只因关键之处只有刘子骥所知。
太守开始以礼相待,金银相诱,但刘子骥恪守诺言,不肯相告。后来太守无可忍,便以生死威胁,刘子骥深知自己已闯出祸事无法挽回,不堪其扰,没过几天就郁郁而终。
陶渊明知道此事后,为避免桃花源受外界骚扰,也为了可惜刘子骥,于是写了《桃花源记》。声称桃花源是一处并不存在的真实之地,船夫、太守、刘子骥都没有寻到桃花源。
以陶渊明的名士气节,这《桃花源记》足以掩人耳目。可世间就是有很多好事之人,桃花源真实存在的消息越传越广,再加上船夫所做的标记并不难找,后世的官僚、士绅、财主无不用尽全力寻找桃花源。
这桃花源的入口其实并不难找,天晴无雾之时便行舟可入。只是这桃花源外一年四季常有迷雾,天晴之日少之又少,所以一般寻不到。但水无常势,人无常态,桃花源人终于被外界的探寻不厌其烦。
既然已无处可逃,那就无需再躲。桃花源人的族长决定不再隐世,毕竟族人世代与世隔绝也不是生息相传之道。之所以隐遁,是为了更好地生存,而不是世代浑浑噩噩地活着。族长率领族人毅然凿开入口,不再保持神秘。
但问题来了,这神奇的桃花泉水若是被好人所得,必将造福更多普罗大众,若是被奸人所得,必将利欲熏心,祸国殃民。桃花源人几番讨论之后,终于将这桃花泉水引入溪流潭水之中,任其奔流而去,不知所向。
时过境迁,时光匆匆。桃花源人随着与外界相融相交,或迁徙,或灭亡,或读书走仕途,或经商成富贵。桃花泉水也没有了当年的神奇,这桃花源依然安康富足。
“这就是桃花源的秘密。”汪伦抹了一把泪看着李白。
“如此故事真可谓感人至深,可汪兄如何得知?”李白亦是感动涕零。
“太白不知,当日向陶刘二人告密之人正是我汪氏先祖。先祖后来悔恨不已,无论族人怎样奔波也不为其他所动,世代守着这桃花源所在之地,以赎当日之过。”
“如此说来,此地就是当年所写的桃花源?汪兄乃当年桃花源汪氏之后?”李白问道。
“确实如此。”汪伦肯定地说道。
“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桃花源竟有如此波折的遭遇。”李白饮尽了杯中的酒,又道:“那为何汪兄刻意邀请我前来将这故事告知于我?”
“太白不知。这桃花泉早已汇入大江大河,已无秘密所言,也无灵验之说。只是我已垂垂暮年,对于先祖,对于桃花源来说一文不值。现如今,桃花源的秘密和故事只有我知。”汪伦沧桑地望着远方。
“既是如此,汪兄可言传与后世子孙,刻意邀我前来何干?”李白仍然是不知所以然。
“当年以陶公名望才华所作《桃花源记》亦不能使后人相信,而今桃花源已成一处平凡之地,无所隐瞒。我想以太白仙人之才定当写出绝世之作,四海皆知,流芳百世,以求桃花源故事永留后世,代代相传。”汪伦再次作揖。
“唔!原来如此。”李白停下了酒,陷入了沉思,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
“还望太白成全,万望莫辞。”汪伦举杯再次相请。
“汪兄,此行前来,你和乡邻盛情相待,我不胜感激。更有幸得知桃花源美丽的传说,实乃此生一大幸事。”李白举杯还礼。
“可是这故事既然已成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有心者自会相信言传,无心者也不需强加宣扬。所有美丽的传说故事不都是这样流传而来?以文记之不仅有负传说之美,更显刻意编排。再者,这桃花源默默无闻世代养育居民,千百年不求闻达于世,只愿生灵蕃息,如此自然之道,何必人力摧之。若是真有万千机缘,桃花源的传说自会流芳百世,我辈也无需刻意勉强。”李白说的格外认真。
“可是太白。”汪伦双眼充满渴求。不等汪伦说完,李白举杯说道:“来来来,如此良辰美景,知己相随,何必困于世俗,徒增烦恼。今日有缘相聚在着难隐难言亭,就别说这难隐难言事,多多饮酒便是,无需太多顾虑。”
汪伦见李白态度坚决,便也不再言语,只陪李白把盏。
阿呆只记得李白离去的那天天空格外晴朗,汪伦准备了厚礼再次请求李白,李白依然是笑而不语。左邻右里踏歌相送,李白飘然登船,尽管对桃花潭依依不舍,但还是潇洒如野。
晴朗的天空突然起了雾,李白的轻舟渐渐消失不见。只听见他高声吟唱,“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汪伦泪流满眼,泣不成声,“太白,太白,你终究没有答应我。汪伦经此一生,只求一愿,难不成终是一场空?”
李白的轻舟早已不见,汪伦还在岸边站着,两眼无神,他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不少,精神不再,气力不再。
阿呆痴痴地看着身边老泪纵横的汪伦,顿时心生怜悯,且不说这位老者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先祖,就单凭这份情谊这份真挚,这份对热爱的坚持就足以让人感动。
“汪老爷,我不知您所在的时代是怎么样,也不知桃花源的故事是否真实。可我只知道您是位有情有义值得尊敬仰望的前辈。您对桃花源的深情天地可鉴,就凭这长情真心,我相信桃花源的故事必将永传后世,隽永绵长。”阿呆搀着汪伦动情地说。
汪伦望着阿呆擦了擦眼泪,慢慢坐下来。“可待,我早些时候做过一梦,梦中我汪家先祖告诉我,近日我将得一份天赐良缘,必有贵人来桃花源。后来听闻李太白在附近游玩,我便知这就是那天大的机缘,于是写信相邀。”
“汪老爷,您既然已认定李白就是这段机缘之人,为何又带我来此?”阿呆还是想一探究竟。
“说来也怪。前几日我梦中神游与你相见,而你恰好生长在桃花源,是我汪姓后人,既是机缘,我也不想错过,便带你来此。”
阿呆仔细地听着汪伦的话,汪伦也恢复了平静,“这发生的一切足以说明梦中所托非假。我本来想请太白写一段人间佳话,没想到太白始终不肯应允。”
“老爷,您不必如此伤感,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并不是才华横溢,但也能书能写。我愿意记录这桃花潭所发生的一切,尽自己所能,为美丽而神秘的桃花源写下这精彩的传说,以了老爷心愿。”阿呆动情地说。
“好。也许这正是命运安排,你才是我梦中所托的机缘之人。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哈哈哈!想不到我桃花源的故事还得是我桃花源人来了断。”汪伦不知是喜是悲,又哭又笑。
“可待,来来来,我们进屋,我要把太白送我的诗写下来,你要好好保管,这是我桃花源千载难逢的又一喜事。”汪伦又来了精神,拉着阿呆就要进屋。
咣咣咣!有人在敲门。阿呆恍然醒来,太阳早已高高升起,是飞翔在敲门。
阿呆环顾一周,没错,还是自己的老屋。就像是做梦一样,可梦境不可能如此真实,那汪伦、李白、盛宴、美酒,一切都是那么的感同身受,真实可见。
“阿呆,开门呀。昨天喝大了吧,指着那幅字没完没了地说是自己写的。”飞翔敲着门。
“兄弟,让我再睡会,好困,别打扰我。”阿呆没时间理会,匆匆打发走了飞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切恍如隔世,一切清晰可见。那墙上的字依然挂着,只是那落款上多了一个文焕先生的印章。
阿呆不再犹豫,他清晰地记得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那些话语声音彷佛并没有远去。他拿起笔郑重地写下了题目——又见桃花源。他不知道这是完成自己的梦还是别人的梦,他只是觉得这是个美梦,是个足够回味一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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