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三重境界

作者: 麦小江 | 来源:发表于2024-03-11 21:54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参与伯乐联合征文【品】之“困兽”。

    关于你的一切有三重境界,每一重的终点都是死亡。

    第一重是空间,里面漆黑一团,你是第一个住在里面的人。你还记得我吗?我在记忆中无数遍捕捉你留下来的痕迹,一分一秒都不曾放过。我在想,你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混蛋。那混蛋有什么好,他长相普通,年纪比我大两岁。我瞧他那样,呆呆的,站起来肚子鼓起来,我很想知道那圆鼓的肚子是什么,可能是大鱼大肉,也可能是该死的、无污染的水。他是肥胖的,他是比不上我的,可他却是你先生。我恨呀,将他按在空间里头,威胁你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你以前说过,怎么现在说出来这么困难。你都不记得了吗?你真的忘记了吗?那是18年三月份,不错,是三月份,几号来的?该死,我自己都忘了。

    真是该死,我怎么可能忘记!三月份有几个节日,我记得有妇女节和植树节,雷锋日算不算,那是一种精神。对的,不错,雷锋精神。

    我的舌头开始打结,重复一些话。你定是烦我才去找那个混蛋对吧?可我爱你呀,若不爱怎么会重复啰嗦。每天都会有几句话重复,如“你吃饭了没”,再如“我准备睡了”,还如“我想你了”等等……应该还有的,想了想,肯定有!哦,想起来了,是“早安和晚安。”每一天醒来,我都想听你的声音,多么有感觉的声音呀!可我该怎么形容,柔柔的?软软的?撞在我心里?都有吧!那全归于你的温柔,可这种温柔只持续三年却不再属于我。可以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吗?我举起手电筒将光晃在你脸上,你依旧那么美,像一朵玫瑰花,开得很鲜艳,我恨不得把你摘下来当标本,可这样你是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了?可是这样,你就死了呀!

    不错,你死了,而且杀你的人是我。

    我将你推进另一个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我也没有他。他被我用绳子吊起来,你听!我在抽打他那圆溜溜的肚子,为了美观,我讲究对称,上和下、左与右,每一条鞭痕都对称。你哭了,为了这么一个丑陋的家伙。你瞧,他的脂肪都被我抽出来了,他这个丑陋的模样如为老板擦鞋的经理,我都能想象出他拍马屁的样子,说不准他还会翘起屁股以自己的丑态去取悦老板,这一定是他会做的事情。我想,绝对是的,那么你会这样认为吗?我感觉你不会,瞧见你哭,我停下来了,你的泪一滴又一滴像一把又一把刀刺在我心里。我,死了,血刚才还热着流进心脏。我想,血流过心脏时,心一定会不自觉地跳,可这种跳动会跟随你而进行。我认真数过,绝对不骗你,在你说爱我时,我的心跳一分钟是79次,不信,你听,可你现在不说爱我,所以这个前提不成立。

    该死,你就不能说一句我爱你吗?就知道哭,为了这个混蛋,用你的眼泪来折磨我。唉,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好累,我感觉好累,要不我将你们从这个空间里面抽离,让我一个人跌入这里好了,可我不甘心呀,凭什么我爱了你三年没结果。很多都是遗憾的:来不及看的一场电影,来不及在伞下亲吻你,来不及和你坐一次过山车。我想起很多事情,先从电影说起吧。对了,你还喜欢看电影吗?你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恨。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再问你一句,你还喜不喜欢看电影?你还是摇了摇头,不愿说话。我气得又抽了他一鞭子,在原地边跳边朝你喊道,给我说话,说话,说话!你开口了,我走过去,看到你的嘴巴张开又合上。等我走近时你说话了,但不是在回答我,而是让我放过这个混蛋。可笑,真可笑,我的问题比不上这个混蛋。我又抽了他一鞭,你跪下来求我,又哭了。好吧,我不鞭打他就是,你和我坐下来说说话好不好?你盯着他的伤痕,擦着眼泪。我想伸出手为你擦干眼泪,却想起我失去你后一个人看的第一场电影。

    电影院是我们平时去过的商场,人很多,多半是情侣。你说,喜欢坐在中间,不前不后刚刚好。所以,我订了中间的位置,两旁没有人,一个人盯着大屏幕,心飞走了,想起和你看过的一场又一场电影,我数过每一张拍下的电影票,一共221张,你肯定想不到我都将关于你的一切保存在我电脑里,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的手机因为有你的照片内存总是不够,我总是在存储和删除之间重复。也许这些照片现在看来是一场笑话,但我真真实实、彻彻底底失去你了。

    我在悲伤中看了一部喜剧,《夏洛特烦恼》。我看着看着哭了,里面有很多歌,你都喜欢的。我真的记得,你喜欢许巍,我也喜欢。我还记得我在爱心桥底下给你唱许巍的歌,从《蓝莲花》到《曾经的你》。你听了我唱的歌说,又是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自驾游,这样我就可以在同一辆车里听你唱许巍的歌。我脑补这样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可是我没有车,我想我得存一笔钱,买一辆属于我们的车。可什么都迟了,车还没有到,你就离开了。

    你离开的原因从一颗石头说起,那天我们牵着手去散步,一颗石头从一个没有完工的建筑物落下来。我瞧见喊你躲开,可你来不及躲看着我,眼睛盯着我。我站在原地喊着,可我没有上前。你瞪了我一眼,移动身子,让石头砸在自己的鞋子上。你说,鞋脏了。我说,那回去再洗吧。你说,你刚刚除了喊我就没了吧?我说,我喊你躲开不行吗?你说,行,那我躲开。你真的“躲开”了。我快步上前,叫了一辆车。你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躲在门背后。我使劲敲门,你当什么都没听到,只说了一声我们分手吧。我敲累了,开始给你打电话。我还记得你的电话号码,要不要我念给你听,1、3、5、9、0……够了!你隔着门朝我吼道,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 ,求你放了我。我说,不爱我就杀了我,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等门打开那一瞬间,所有的空间连到一块。我帮你从厨房拿起一把刀递给你,你的手不断抖着,举起刀慢慢地刺向我。刀快刺进我心脏时,你缩回手。那个混蛋看到你犹豫了,喊了几声,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你将刀对准我的心刺了进去。这一次你没有犹豫,依旧选择他。我感觉心碎了、停了、死了!

    没有爱,就没有心跳,对吗?我跌入黑暗,进入第二重境界,这是一面镜子,冷冰冰地贴紧在墙面。我在镜中,你在镜外。在你的世界里,一切都在美好中进行,你牵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来。我也曾和你看过一场日出,是在冬日的某个早晨,很冷,我戴着手套抚摸你的耳朵。你裹住我的大衣说,我很冷,抱紧我。我将你抱在怀里,嗅着你的发香,问你昨晚用了多少洗发露?你说,不多的,我自带发香。你说这话时自己都笑了,但你的笑容很暖。我摸了摸你瘦小的脑袋,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说,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呀。我说,不错。你说,那当然。我说,那是我眼光好。你轻推我一把,弯下腰捡起地上一团雪丢在我黑色的羽绒服上。冬日的光不算暖和,雪没有完全化成水。我们在雪地里奔跑,路上全是我们的脚印。你说,我们堆雪人吧。我说,好呀,很久没堆了。我们赤红的手在雪地里忙碌起来,先堆一两个球,一个是雪人的头另一个是雪人的身子,然后再拿小树枝画雪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可你的手很冷,我拽着你的手放进我衣服口袋里,指缝里的雪钻在其中。你用另一只手帮我拍一拍我的口袋,一团气鼓起来。我说,有你真好。可那面镜子出现了,我被隔在你的世界之外,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你。我想,你定是看不到我,因为每一次你看镜子时,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边看镜子边抚摸你的脸。你的脸庞没有丝毫变化,但却比以前化妆化得勤。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他的头突然从你身后冒出来,将画笔递在你手里。外面出现一点光亮,日出了。你和他出门,重复着我们曾做过的一切:你和他一起看日出、一起堆雪人、一起做着我与你做过的事情。我想我明白了,他是我在现实世界里的倒影。他和我一样,爱你。你也和曾经爱我一样,爱他。所以,不是你变了,是我变成他。他那般胖,满脸胡须,可仔细一看,眼睛和鼻子和我有些相似。我开始猜想,他会不会就是我?我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像在看曾经的我和你。我瞧着镜子,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头顶砸过来。也许,我给镜子的伤害会全部落在身上,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在镜子里开始找出口,我要出去跟你说我爱你,你千千万万不能和他在一起。他绝对不是我,只不过和我很像,也许爱是不变的,变的只是人罢了。

    在镜子中,没有人,一眼望去是一座又一座森林,我往里面走着,心想不远处一定有人,可走了很久,只听见鸟叫声。我捡起一颗石头朝鸟砸去,可石头消失在半空中,等了一会儿,它才从天上砸下来。我怀疑这里是一个笼子,可是谁将我关在这里却成了未解之谜。难不成是他?对,一定是他!他为了从我身边夺走你,策划了这一切。我想,一定是那个夜晚。你也许还记得,我们吵得很厉害,你将行李箱收拾好。我朝你吼道,你走,走了就别回来。你流着泪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提着先前我帮你提过的行李箱。我想行李箱一定很重,只要你开口,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也权当你的前任不存在。我承认我嫉妒了,嫉妒是一种魔鬼,它勒着我的脖子,让我感到窒息 ,当我发现你还与前任联系时,我好像疯了。因为他跟我一样,也给你唱过歌,也和你堆过雪人,也给你提过行李。我看到你的备注是前任瞪着你问,为什么还留着你前任的微信,是舍不得还是旧情未了?你说,我和他早就没有什么了。我不相信,抢过你手机,指着一条又一条微信记录,怎么都没删!你还叫他宝贝,真恶心,你从没有这么叫过我。我拽着你的手,不知道你有没有疼?我感觉我被魔鬼操控着。他是谁?你没有回答。我没见过他,难不成你的前任就是他,是现在的他?我挠着头发,看到你打开门。我朝你吼道,你给我站住,我需要一个解释。你说,我们没办法继续了,你压根就信不过我 。我说,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还留着他的微信?门“啪”的一声关上,我打开门追过去,眼前出现一道光,一辆黑色奔驰绕到我眼前,司机会不会就是他?我看你朝车走去,好像被车撞了,倒在血泊里,光映在你死沉的脸上。司机肯定是他,对,是他害死你,不是我,我始终这么想,可想了一个小时,好像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于是,我开始恨各种各样的车,恨路灯、恨司机更恨自己。我比自己想象中更爱你,可这种想象让我开始疯狂对比,在无数次对比中归于同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不会恰巧遇到我跟他很像吧?是这样吗?我笑着笑着哭了,趴在沙发上喝着一罐又一罐啤酒。 很多人说借酒消愁,也有人说醉倒醒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三年呀,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与你走过的每一条街,我都记得,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座又一座森林。我抬起脚踢了一旁的大树,上面垂下许多藤蔓将我的手与脚缠住。我在想这里的一切会不会是一个人的意识?可会是你的吗?你是不是很恨我,往后回忆起我会不会只剩下抱怨?

    我对你的伤害远超过我的想象,和你在一起时很少陪过你。我总是坐在一张一米五的办公桌前看着自己绘制的施工图,设计师这一行业让人变得枯燥又繁琐。我从一张又一张图中挑选毛病,看着电脑上的每一个线条,粗的、细的,一个也不放过。经理说,今晚一定要检查好,把方案完善,明天给业主看。经理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眼睛特小,可能是长期看图的原因。为了自己的大眼睛,每一次看图时我都会下意识地睁大一些。我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屁股没抬起过,看到你发来的消息,回一句怎么了?你问我下班了没?我说,没有。你说,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我票都买好了。我说,还要加班呢,可能抽不了身。你挂掉电话,什么也没说。我想你定是生气了,连忙给你发个红包说,好了,别生气,下次调休我和你一块去看。你说,不用了,反正你也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看了看时间,三月五号,我想起来了,是我们认识的日子。我连忙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可你不接,我发了一句对不起。你过了几分钟才回,没事,没事,你忙吧。我盯着电脑上的线条,看向经理办公室 ,他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和谁讲电话,时不时能听见他的笑声。我拿出卷尺量一下身后那面墙上的开关高度,经理路过瞧见说,有什么好量的,这些你不应该不知道呀?我说,再确定一下。经理说,我想不通 ,你在这工作这么久了,怎么这么多东西没记住,真不知道你平时都在干嘛。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经理又接着说,这套方案如果不能成交,我想我该去和老板交流一下你的问题了。我紧握拳头说出自己心中想法,你想说什么,现在加班赶方案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再看看你,打个电话有说有笑,你配当经理吗?经理推了我一把,你再说一遍。我被逼到墙角反推他一下,我就说怎么了,我还不能和我女朋友约会呢,就是因为你这个狗屎方案。经理冷笑几声,你有什么女朋友,我看你是傻了吧,你哪有什么女朋友?我朝他喊道,我有,你见过的,我的女朋友叫许佳宁,她是你大学时的师妹,你别跟我在这里装。经理说,你疯了吧,我哪有姓许的师妹。我指着他的鼻梁说,我说有,就一定有。他说不过我,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忍不了那口气,扑向他。我们缠在一块,几阵撞击之后,办公桌上的东西纷纷落下来,有笔有纸有笔记本电脑,还有一面镜子。奇怪,我记得我桌面是没有镜子的。我看着那面镜子出了神,因为在镜子里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孩子,她看起来很像你,不过你留的是短发,而她留的是长发。我想伸手去捡那面镜子,可经理却推了我一把。等我再次醒来后,我只瞧见一座又一座森林。

    我想这个世界会不会是经理创造的,他是一名设计师,定能设计出一个全是森林的空间将我放逐在这里 ,可这一解释没有证据。

    我挣扎累了,绑住我的藤蔓越来越紧,我的腿拖在地上,看了看四周,有一个锋利的石子,我用力甩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这拖鞋是你给我买的放在我们家里没有用过,我很喜欢上面那只小熊的图案,你说这只熊的表情很像我。我说,不像,穿着拖鞋站在一面镜子里,我好像看到他了,就是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他。我缓缓伸出手,那里好像是一个无底洞,当我准备将手缩回去时,一双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我被拽了进去,而他却从镜子里出来。于是,他变成了我,而我成了他。我疯狂地吼道,前面是一面镜子,后面也是一面镜子,也许时间在某种意义上是交错的,很有可能他是未来的我,而那个经理只是从过去的某一个时间节点出现在这里。可这到底是谁的意识,这勒得疼人的蔓藤,让我快要死去。死,是不是会通往另一个世界?可我不想死,我想再次变回你心爱的他。我用两只脚夹起那块锋利的石头,脚底似被割一样,血冒出来溅到蔓藤上。我看到蔓藤正在逐渐松开,我顾不下疼痛一直往前跑,树枝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它们想插进我的身体。我蹲下来,从树枝底下钻过去,一直跑,一直跑,好像看到那一面镜子,你正和他尽情地热吻。我拼命地撞那面镜子,一根树枝插进我的小腿,我疼得快失去知觉,又用头狠狠撞镜子,一下、两下、三下,血流不止,镜子碎了,我死了,开始进入下一重境界。

    这一重是梦境,原本漆黑一片,忽然一盏路灯亮起来,眼前出现一座爱心桥。两颗又红又大的爱心立在桥的两段,弯曲、成拱。我站在一头的爱心下,你站在另一头爱心下,距离不长:一步、两步、三步、二十步,你出现在我眼前。我注意到你的眼睛:清澈、纯粹、明亮。我被深深吸引住,我问你要点一首歌吗?你说,可以吗?我说,当然可以。你说,会宋冬野的《董小姐》吗?我说,会。你说,那麻烦了。你很有礼貌,静静地看我弹唱。可因为你的眼睛,我感到一些紧张,在快结束,我按错一个和弦。我想你定听出了,可你没有提出来,等我弹完之后,你热情鼓掌。我很喜欢你的掌声,盯着你纤细的手指说,谢谢你。你给我递来一张十块钱的纸币,我说不要这么多。你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我上前喊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许佳宁,你呢?我说,魏书游。你说,你名字很好听。我低着头,紧紧抱着吉他。你说,明天你还在这弹吗?我说,在的。

    梦境在重复放映,而我则重复存在,你也重复存在,不知道持续多久,一层又一层,场景都是蓝天白云,没有雨天,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我鼓起勇气要了你的电话号码,你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的字很清秀,原来你的字这么好看。我说,我喜欢你。你说,我也喜欢你。我说,真的吗?你说,真的。我牵着你的手,一步又一步走过爱心桥。我说,听过黄家驹的《喜欢你》吗?你点了点头,说,我很喜欢这首歌。我嘴角上扬,给你弹唱,“喜欢你,那双眼动人……”我望着你的眼睛,心跳很快,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我的脸有些发烫,手缓缓地往你的手靠近,快到时我又缩回去。我像极含羞草,但我却不能一直害羞下去。我说,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说,会。

    我不想你离开,想和你进入婚姻殿堂。当光亮起那一刻,我们走在亲朋好友之间。原本和你在一起的他成了我们的主婚人,我将他的头按在麦克风前。他笑了笑说,恭喜魏书游和许佳宁今日新婚。我抢过麦克风说,很感谢大家的到来 。今天,我结婚了!你牵着我的手说,我喜欢你,魏书游。父亲和母亲笑得合不来嘴,他们纷纷说你是个好媳妇。我的头靠在你耳边喊了几声,媳妇,我爱你。台下的亲朋好友坐不住,纷纷喊道,亲一个,亲一个。我和你对视,在你眼中看到全部的我。我吻着你,感觉自己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拿起话筒说,接下来有请新郎新娘互换戒指。我看向不远处的桌子,有几分像那张一米五的办公桌。我缓缓走过去,桌子上的戒指忽然从掉下去。我连忙跑过去,桌面上出现一个暗格,从暗格里冒出一张又一张图纸。我仿佛听到经理的声音,我朝他吼道,别管我。你发觉我不对劲问,怎么了?我说,没事。

    “魏书游。”这声音还真是经理的声音。我退后一步,想着不会是业主又有新要求了吧,我肯定又要加班画图,可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能否放过我?经理说,恭喜魏经理。我惊讶地看向他,魏经理?这是怎么回事!经理说,魏书游同志,恭喜你,从今日起你就是设计部的经理。我感到不可思议,真的?他说,真的。我说,那是不是有助理可以帮忙改图?经理说,不错。我又说,那以后我归不归你管?经理说,不归了,以后我们是同级。我连忙朝经理握手说,很感谢你今天的到来,一会我要敬你几杯。经理说,好,我等你。我回过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忽然有两只手将图纸举起。经理说,他们两个以后就是你的助理。我看到桌子后面的一男一女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纷纷喊道,魏经理好。我笑得合不上嘴,你们好。

    一会,他拿起麦克风说,今天魏经理双喜临门,大家掌声祝贺。一阵又一阵掌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我牵着你的手。桌上那两盒戒指出现在我眼前,我打开其中一盒,将符合你尺寸的戒指戴在你身上。我问你,亲爱的许佳宁,你是否愿意嫁给我。你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这一切仿佛都是我的意识控制,我变成了这里的规划者,按照我的规划,我和你会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叫魏书宁,女孩叫魏小佳。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栋房子里,房子面朝大海,到了傍晚我们一家四口会在海边散步。这里的人很少,没有人打扰我们一家子的和谐生活。我成了经理后,许多活都丢给那两名助理,他们没有怨言,各盯着放置在一米五办公桌上的电脑。

    他们的存在让我多了许多空闲时间,让我可以陪你和两个孩子。你英语好负责教孩子英语,我数学好负责教孩子数学。两个孩子都很乖,成绩在班上都是前几名,每一次家长会我都能听到他们被表扬。我在无数个瞬间看到我们孩子长大的模样,他们会有家庭,也会有孩子,他们会变成现在的我们,只不过面临的问题和处理的方式定不会和我们相同。渐渐地,他们埋在岁月中经历种种事情,而我们却在岁月中慢慢变老。

    可我不想死,我拉扯住时间,让自己跌入重重美梦。我想在重复中规划我们的一生,没有死亡也没有绝境。我们相依在公园里的长板凳上。你说,我腰弯了许多。我说,你的背也驼了不少。我们一起看着夕阳滑下来,好像和以往没什么两样。我们的生活归于平淡,但在平淡中却没有分离。我与你永远在一起,哪怕这是我织的一场梦。

    我没想到在梦里也会度过自己的一生,我们同样会老去、同样有喜怒哀乐、同样可以看清现实里的一切。仿佛如真的一般,我拽着重重美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与我拉扯。我哀求道,上天呀,就让我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吧。我握紧所有关于你的画面,在这里我们没有争吵也没有别离,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魏书游。”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那股声音很近,好像在耳边,我眯着眼,看到另一个画面,那里是我的办公室,里面依然有一张一米五的办公桌,还有数不尽的图纸。我再仔细一听,好像是经理的声音。我捂住耳朵,喊着你的名字,许佳宁,许佳宁,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了。眼前是一片黑暗,有一股漩涡将我引进去,我朝有漩涡的反方向跑去。在那股漩涡里时不时传来经理的声音:他在说,哪有什么许佳宁,赶紧给我醒来改方案。

    我没有理会他,一直往前跑,离漩涡很远很远,在一个模糊的地方,我好像看到一张照片,那里有一座坟墓葬着一名女孩,墓碑上的照片和你有几分相似,而她的名字也叫许佳宁。我感到异常难过,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你。我紧紧抱住你说,真好,你还在。你说,我一直都在呀!是呀,你一直都在。三年了,我们的三年,现在不止三年了,我们有一辈子,从那一天爱心桥相遇开始,许多回忆涌现出来,我慢慢跌进其中,拽着美好的记忆开始沉醉、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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