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条分缕析韩师王
第四节 韩集团(上)
韩侂胄和赵汝愚对决,起初是单打独斗,有点力不从心,后来在刘弼的提醒下,引用刘德秀、何澹等人为言官,集团势力开始萌芽,随着京镗等人的加入,势力逐渐壮大,“庆元党禁”之时,京镗又介绍胡纮、李沐加入,势力蓬勃发展,后来谢深甫、陈自强、许及之、程松、苏师旦、周筠、张岩等成为韩侂胄集团的主要骨干,势力达到顶峰。
刘德秀、杨大法、刘三杰是韩侂胄最早起用的言官,他们三人此前都和韩侂胄有深交,故韩侂胄请他们相助。关于刘德秀,前面曾细讲过。杨大法在历史上出镜率不高,可能最后没有融入韩侂胄集团。这里简要介绍一下刘三杰。
刘三杰首先提出将“伪党”变“逆党”,得到韩侂胄赏识,后来刘三杰去地方为知州,因刘三杰有疣疾,向宁宗辞行时,弯着腰扶宫殿台阶两旁的栏杆而去。赵扩在后面一直盯着看,越看越气愤,最后震怒道:“刘三杰无人臣礼,应该贬职流配远方。”韩侂胄急忙解救,刘三杰虽没被发配,但因此丢官。刘三杰也忒没眼色劲儿,俗语说夹着尾巴做人,你屁股痛,在皇帝面前,就不能挺胸忍痛夹着屁股走路了?
京镗也是韩侂胄旧交。曾出使金国,不辱使命,金国皇帝称他“南朝直臣”,后来镇守四川,泸州军卒谋反,京镗亲自“擒而斩之”,应该说京镗有能力,有气节!可他为了帮韩侂胄攻击赵汝愚,以宰相之尊,一改以前操守,屈膝韩侂胄,未免可惜。《宋史全文》“卷二十九上”称韩侂胄集团中,京镗和刘德秀最为凶险,韩侂胄所做残暴悖逆之事,都是京镗和刘德秀所教。
京镗成了韩侂胄集团的主力干将后,向韩侂胄极力推荐胡纮、李沐。胡纮、李沐两人都很有才华,按《四朝闻见录》的表述,胡纮“文逼柳柳州(指柳宗元)”,李沐“诗文洒脱,晚年著易(周易),颇契奥旨”。《四朝闻见录》作者叶绍翁对他们的评价很高,并解释说,他们一个弹劾赵汝愚 一个弹劾朱熹,未必是出于谄媚韩侂胄的原因,其中另有缘由。
李沐本是名臣李颖之子,有次李沐跟随赵汝愚一起办事,赵汝愚想让李沐在皇帝赵扩面前露露脸,可李沐太耿直,不但拒绝赵汝愚的好意,反而说了一番大道理,赵汝愚见李沐狗咬吕洞宾,不由得斥责了李沐一顿,李沐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后来李沐成了攻击赵汝愚的最佳人选。
胡纮以前在朱熹那吃了几顿茄子,没有吃到鸡肉,很生气,后来在衢州又遇到朱熹的学生叶适,结果衢州地方官对待叶适的礼节优于他胡纮,胡纮心里又不平衡,所以胡纮成了攻击朱熹的最佳人选。
何澹也是弹劾赵汝愚和“庆元党禁”的急先锋。《宋史全文》“卷二十九下”则说,主持“伪学”之禁,实际就是京镗、何澹、刘德秀、胡纮四人,他们专为韩侂胄排斥异己,不遗余力,“天下目此四人为魁憸(巨奸)!”
何澹前期本来被宰相周必大看好,但是因为周必大两年没有升他的官,何澹对周必大有看法,后来竟然弹劾周必大,使周必大罢官。再后来又怪赵汝愚不提拔他,因此对打击赵汝愚集团异常积极。但是何澹这人有点矛盾。抚州推官柴中行不愿在档案里写“不是伪党”,有人提议处罚柴中行,何澹却予以阻止。后来韩侂胄接受吴曦贿赂,任命吴曦为四川统帅,何澹也坚决反对,韩侂胄气得骂道:“开始以为你听话,所以提拔你为参知政事、知枢密院事,如今就想标新立异么?”随后就罢了何澹的职。有些历史人物,真的不能用一个“忠”或者“奸”来区分的,更不能用好和坏来评判历史人物,他们往往是矛盾体。
京镗死后,韩侂胄推荐谢深甫为宰相,谢深甫虽然也弹劾过赵汝愚,但是总体而言,谢深甫比较厚道,有位余喆,上书朝廷,请将朱熹斩首,以禁绝伪学,并指责蔡元定为伪党,谢深甫接到上书,丢在地上,对其他宰执大臣道:“朱熹、蔡元定不过是讲讲自己的学说而已,有什么罪过?余喆微末小臣,竟敢如此狂妄!”谢深甫此话,其实是表明了自己对所谓“伪学”、“伪党”的态度。
谢深甫辞职后,陈自强粉墨登场为宰相。
佐料:京镗为宰相后,唯有一件事值得称道。赵扩授内侍省押班王德谦为节度使,京镗将诏书草稿都撕了,赵扩一贯软弱,对京镗说,宦官授节度使,仅王德谦一人,下不为例!
京镗直接反对道:“此门不可开,封了节度使,便会想到三孤(少保、少傅、少师),授了三孤,又会想要三公(太保、太傅、太师),陛下难道忘了徽宗给童贯封节度使的事么?”当然,也有人说,京镗敢如此义正言辞,是韩侂胄指使的!
清朝褚人获的《坚瓠集》记载了谢深甫的一则轶事,可见谢深甫度量颇大。
谢深甫是浙江台州人,家庭较贫寒,穿着草鞋参加省试,在旅店留宿一晚,凌晨不洗脸跑了,因为付不起旅费。走到曹娥渡口,摆渡人非要收几个钱才载他过河。谢深甫本来钱少,拿不出来,摆渡人不肯载,还讥讽他道:“不怕你以后做了转运使来刺配我!”
谢深甫无法,只得从其他渡口过河。后谢深甫中了进士,真做了浙江转运使,到曹娥渡口,召摆渡人道:“如今怎么说?”
摆渡人吓得伏地请罪,谢深甫笑着道:“我岂会真在你脸上刺字?你以后记得,台州秀才往来,不要再收渡钱了!”说完厚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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