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转走吧

作者: 幻影7 | 来源:发表于2022-09-27 13:5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六期 “困” 写作

    清早,街心花园的草坪上,叶子上的露珠,在太阳下迷幻着五颜六色的光。小草们争先恐后地舒展着自己的叶子,尽量让自己的生命,在世界上绽放,再过两个月,绿色都会凋零,大自然会进行一次寒冷的肃杀,这是迎接春之前的整饬,是大自然的规律,我就是那株满是露珠的小草,等待的是肃杀、是围困。

    01

    早锻炼的人不少,我特意从这里穿过,因为我和熠帆午休的时候,经常在这里散步。今天熠帆正式调任到其他部门了,午休我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踩着她踏过的小路。心间无限惆怅。熠帆的笑容总是挂在腮边,笑意不深也不浅,我看见她的笑心头就明亮。她一开口讲话,我就认真聆听,仿佛透过说话声音,能听见她地心跳。其实,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尽量平静不表现出来。熠帆每次散步时的话语,我都激动得不减弱,有时我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就在自己的激动里,想让这条小路没有尽头,我俩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久久地走,不被人打扰。

    出了街心花园,走在街道上,微风拂过,有一点点凉意。人们有的穿上了厚外衣,也有穿着短裤的,各式各样,匆匆之中我加快了脚步。前面那熟悉的小楼,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可惜今天就看不到熠帆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又抬头看向,二层第三个窗口,那个窗户里的灯没有亮。当然不会亮的,只是想再让现实告诉自己的大脑,已经肯定的结果,因为大脑特别喜欢幻想。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楼梯上很安静。没有一丝风在抖动,空气也不流动,沉沉的脚步,机械地走向第五间房门。

    默默地掏出钥匙,对准锁孔插入,转动。不知道是什么,拨弄了一下大脑的神经,好似不经意地转向右侧,看了一眼,一个身影走过来。

    “一会儿到楼后,帮着把货装上车。一个大小伙子,干点男人该干的事”,阴阳怪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用眼睛翻楞着我。我没有言语,他这么快就来找我的晦气了。现在的应急工作,越来越多,我就被王炳德盯上了,这个大块头的家伙,心眼却不大。

    他从我旁边过去,到203的时候,故意敲了敲门,然后回过头来说:“她走了”,挑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203就是熠帆的办公室,熠帆昨天已经跟我们都告别了。熠帆在的时候,他不敢找我麻烦。我其实并没有怨恨,也不想解释什么,时间会洗涤一切,只是不想招惹他,让他尽快平息怒火。他好像得着理了似的,处处与我过不去,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他。我不想背上被女人保护的标签,依旧保持沉默,不去触他的霉头。

    02

    “哐”204的门被从里面拉开,“王炳德,熠帆姐刚走,你就找茬来了?”柳燕燕一只手叉着腰继续说道:“三宝,今天哪也去不了,我们部门的活还没干完,要叫他走你跟主任说去。”

    站在门口的柳燕燕,被门口的穿堂风一吹,长发飘飘,英姿飒爽,凌厉的气势,立刻盖过了王炳德。王炳德不接柳燕燕的话,阴郁的眼睛又看向我闷闷道:“你小子哪点好,总有女人护着,刚走一个熠帆,又冒出个柳燕燕,真是邪了门了!”

    我平时没怎么注意过204,从她门前经过从来都目不斜视。柳燕燕是个小姑娘,原来这么厉害啊!看她脸上两道剑眉,就是个不好惹的女孩。我说:“谢谢你啊!”柳燕燕就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成了一条缝说:“瞧把你腼腆的,怪不得熠帆姐管你叫三宝,咱俩的性格应该换换。”叫三宝挺好的呀,我腹诽着,熠帆叫什么就是什么呗。

    我和熠帆是同年的,只是她是七月的生日,我是十月的,就是相差这不到三个月,她早一年上学,早一年入职。她拿我当弟弟,我却不这么想。

    我刚入职的时候,与熠帆和王炳德是同一部门的。那次半年会,主任让王炳德准备发言稿,代表我们部门上台发言。在会议室里,王炳德拉着我和熠帆帮他准备,他读错了两个字,我想也没想,当场就纠正了。还告诉他发言时语速不要太快,不要一个劲地念,可过了两天,开大会时,部门发言的人换成熠帆了。

    难怪我们部门领导重视,那是一次集团全体大会,集团的老总们都参加。不仅每个部门的负责人要发言,每个部门还要有一个员工代表发言,是对每个部门工作业绩、整体士气、团队精神的大考核。熠帆在全体大会上发言,镇定自若,声情并茂,展现了我们部门,空前高涨的工作势气和精神面貌,得到了集团主要领导们一致的认可,没有多久就升职了。后来,王炳德见着我就虎着脸,眼睛像小刀一样刮我,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发言换人了?不是王炳德发言吗?王炳德干嘛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发言的又不是我。

    03

    我就去问熠帆了,熠帆笑笑说:“那天帮王炳德准备的时候,咱们部门的主任在会议室后门,悄悄看了一下,刚好看到你给他纠正念的错字。主任怕在全体大会上有闪失,影响咱们部门整体形象,就让我去发言了。”

    这件事情,对我的心里上,也是造成了一定的伤害的。我哪里知道这样就影响了,王炳德的前程啊,虽然我是问心无愧的,但王炳德的年龄比熠帆大,他当然更迫切想要升职的,本来王炳德也想借机好好表现一把的。可我也是他拽去帮他忙的,要是明知道他读错了不告诉他,到时候会场上出错,也不对啊!纠正了也不知道会这样呀,这让我这个刚入职的新人,不敢说话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罪了人。

    这天,给办公区的公共区域消毒,因为这都是临时而又应急的工作,每个楼层都要出两个人去帮忙。王炳德现在去后勤部门了,这事正归他管。他“铛铛”敲了我的办公室门,也不进来,就在楼道里说:“快去换衣服,拿消毒液,干活了。”声音大的整个楼层,都听见了,我不想与这个冤家多说话,马上起身,按照他说的做。王炳德就在我身后,像赶小猪一样赶着我快走,别的同事见了,都嗤嗤的笑,我假装没感觉,作了一头毫无怨言的小猪。到了指定地点,其他楼层的人也陆续到了,我们开始换上防护服,带好帽子、口罩,背上消毒液的桶,在公共区域,密集作业。

    后背上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努力做好手里的活,不想让王炳德当着这么多人,再对我说三道四的。很快,大家把活干完了,衣服都换好了,我也准备往办公室走了。一辆货车开进来,“吱嘎”一声,停在院子里。“等一下,你们几个等会儿,帮着卸货”,王炳德大声说,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地放过。

    货是大桶的消毒液原液,没有经过稀释,味道很冲。按王炳德的要求,放在指定的库房里。说实话,我扛着挺费劲的,打小没干过力气活,真不知道怎么使力气。我努力抗了两桶后,胳膊就开始打哆嗦,王炳德又在那盯着,我尽量让自己调整好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又扛起第三桶,桶里的液体太不配合我了,使劲地逆着我流动,像浪涛一样拍打着我,我驾驭不了这一波又一波的波浪,很快连身体也掌控不住了,“哐当”桶掉地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量揪到了一旁,身子摔倒在地上。

    桶摔裂了,原液泼溅出来,王炳德的身上全是。他把我揪到一旁,桶里的液体都泼到他身上了,他马上被人拖到卫生间,用水冲洗身体。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过去帮忙。王炳德看见我就扯着破锣嗓子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孬种,啥也干不了。”我也不言语,任他随便说。

    我们三四个人围着他,用清水给他冲洗,他皮肤有的地方出现了红斑,我弱弱地问道:“什么感觉?疼不疼?”王炳德满不在乎地又扯着破锣嗓子说:“多大点事啊,哪像你娘们唧唧的。”

    我不说话了,知道我说一句又被他嘲笑十句,让他这会儿先省点力气歇歇吧。不管他怎么怼我,也算他救了我一次,我再也不拿他当冤家了。

    清水顺着他光滑的皮肤往下流淌,他光着身子,肚皮上、大腿上很白,他似乎意识到了,忽然也不说话了,空气仿佛潮乎乎地团在一起了,卫生间里只有流淌的水声。王炳德仿佛脸有点红,声音都跟着变了,破锣变成了小提琴,窄窄长长的细声说:“你们别这么瞅着我,我瘆得慌!”我们几个对视了一下,瞬间哄堂大笑起来。

    04

    小区的人们沿着花园里的小路排着队,小路弯弯曲曲,队伍也一圈又一圈。一阵优美的音乐响起,一个小伙子掏出手机不耐烦地说:“干嘛?再等一会儿,排队的人还没看见头呢!”小伙子与前面的人,都相隔三、四米远了,他还不跟着队伍往前走,排在他后面的人更不耐烦了,碍于他在打电话,也没说什么。一位身穿防护服,头戴口罩和面屏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道:“您跟上队伍,往前走”,小伙子像没听见,身体没动。工作人员又向前跨了一步,带着防护手套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小伙子的胳膊,小伙子像触电了似地尖声说:“别碰我,你们都有病毒”,工作人员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

    这时候,一只带着同样防护手套的手,拍了一下刚才那名工作人员的肩膀,同样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和面屏的高个子工作人员,稳稳地站在小伙子面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请您跟上队伍,向前走”,小伙子看见高大威猛的工作人员,也不讲怪话了。排在小伙子后面的居民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说,怎么回事呀,往前走啊!小伙子才不情愿地向前走,还嘟嘟囔囔地说:“都有病毒,离那么近干嘛,距离远点怎么了?”

    “多亏了你啊,王大哥!”矮个子工作人员说,“燕燕,看出来了吧,关键时刻还得是我这样的,那个小白脸行吗?”王炳德得意地说。虽然隔着口罩和面屏,我还是准确地辨认出柳燕燕,只是隔着口罩和面屏的声音有些发闷,我大声叫她:“燕燕,快找一下熠帆,又死机了,跟她说”。排队的人太多了,手机一直在录入身份证,已经浑身发烫了,录这一个的时候黑屏了,我没有看到熠帆,只好向柳燕燕求助。

    柳燕燕小跑过来,接过手机操作起来。排队的人们都在张望,又怎么了,怎么不往前走了,王炳德马上到队伍边上,边解释边安慰,搀着一位上年纪的老人,到一边坐着等。熠帆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对我说:“先用这部吧,后面人太多,不能耽搁太久”,她透过面屏的眼神里全是焦急,我接过手机,马上进入程序操作起来。骚动的人群,又恢复了安静地排队。

    05

    公司会议室里,领导们一拉溜坐在对面,熠帆、王炳德、柳燕燕和我,坐在这面。主要领导孙总笑呵呵地说:“这次熠帆带队,你们这个支援小组,得到了被支援单位的好评,咱们上边集团领导也知道了,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马上还会有更重要的支援任务。”

    熠帆眼睛熬红了,王炳德和柳燕燕嗓子都哑了,只有我是身上在防护服里捂得,起的都是红包和痱子,又不好意思说,外表看起来跟没事人的,唉!

    散了会,熠帆红着的眼睛里,依然带着光说:“你们都这幅模样,还行不行?今晚我请客啊,过时不候!”王炳德沙哑着嗓子说:“没问题,你早就该请客了”。柳燕燕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乐不可支的样子。我当然更是愿意的,只要是跟熠帆在一起,怎么都行。

    花好月圆酒楼里,定了一间包房,几个人笑闹一阵,点过酒水后,就安静下来,熠帆神秘兮兮地说:“有个小消息啊,跟你们都有关系”,然后停顿了一下,眼睛扫视我们三人,柳燕燕费劲地说:“快说,别卖关子!”我也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她说:“集团要组建一个新的部门,可能咱们几个又要在一起工作了,你们乐意不?王炳德也要升职了啊,下顿饭又有人请喽”。

    柳燕燕很高兴,她喜欢换工作岗位,又会新鲜一阵子了。王炳德当然高兴了,尤其是听说自己要升职了,只是还没有正式的说法,他只能悄悄地乐。而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最高兴地是我,我又能和熠帆一起工作了,就像这间酒楼的名字---花好月圆,进来的时候还在意,此刻觉得来这聚餐天意如此。

    06

    新的部门还没有组建,我们四人小组又接受了支援任务。来到一个人口稠密的住宅小区,每天从检测开始到结束,稠密的人流就没断过。这天,太阳炙烤着大地,空中的风也是热乎乎的,让人昏昏欲睡。排队的人们追逐着,大树下或工作帐篷下面的阴凉。在无遮无挡的地方,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排队的人们,越来越焦躁。

    只有小孩子不管毒太阳烤不烤,在排队的人们缝隙中穿流不安分,帽子下面的小脸上都是汗水,黑眼珠沽溜沽溜地转。那双穿着小巧的运动鞋的脚,没有停止跑跳。“囡囡,别乱跑啊,快过来”,一个年轻的妈妈大声唤着孩子。戴着大沿户外防晒帽的高个子男子,边给女子整理防晒服边说:“你先照顾好自己,别操那么多心了”,年轻妈妈的肚子,在防晒服中凸出来,看样子七八个月了,一只手杵在自己的后腰上,以便站直了身体,四下观瞧,寻找那个她招呼的小孩儿。高个子男子说:“你跟着队伍走就行了,我去找囡囡”。

    “哇”的一声孩子的大声啼哭,打破了太阳下排队的人们,人们从蔫头耷拉脑的气氛中,睁开毫无精神的眼睛,看向孩子哭声传来的地方。“你怎么这样,挺大岁数,踹人家小孩子干嘛?”打着遮阳伞,戴着黑框眼镜,头发花白的阿姨说。“小孩在这老是闹啊闹,我都快犯病了”,另一个打着蓝色遮阳伞的佝偻着身子的老阿姨说着,把一个老头挡在自己身后。

    那个瘦瘦的老头,一脸戾仄不耐烦的样子。“你家没有小孩吗?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挺大岁数的人,太不对了”,戴着浅色太阳帽,黑色长发垂下来的年轻阿姨说道。坐在花坛边的胖奶奶说:“小孩儿淘归淘,又没碰你碍着你,你就踢人家孩子,太差劲了。”戾仄的瘦老头,凶巴巴地瞪着眼睛说:“咋地?闹得心烦,打咧!”

    “囡囡怎么了?快起来?”高个子男人冲到小男孩身边问道,看到自己爸爸来了,小男孩撇着小嘴,苦得更大声了。旁边的阿姨、奶奶们都围上来,你一言她一嘴地说:“你不看好自己的小孩,让人家打了”,“你怎么当爹的?小孩被那老头踢了”,“快看看宝宝有事没?”

    高个男子问小孩:“你淘气了吧?”小孩儿还没说话,外围的阿姨说:“小孩子嘛都不闲着,可没碰着那老头,没碍他的事”,男子的火气开始上升,目光之中似乎带了硫磺的味道,看向那个瘦老头。戾仄瘦老头,一点都不示弱,嘴里不依不饶地说:“看什么看?”高个男子已朝瘦老头走过来,熠帆听见孩子的哭声就寻声过来,我跟在她身后,也加快脚步赶过来。

    高个男子来到瘦老头面前的时候,熠帆一步跨到他俩中间,对高个男子说:“你冷静一点,还抱着孩子呢”,高个男子说:“我现在冷静不了,你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他的态度”,熠帆急切地说:“不管怎么说,他年纪大了”,我站在熠帆身后,时刻关注高个男子动向,随时准备保护熠帆。“他年纪大,我的孩子年龄还小呢”,高个男子说着,就将孩子往熠帆手里放,熠帆不得不接过孩子,大声说:“你别冲动啊!”

    高个男子将抱着孩子的熠帆,扒拉到一旁,腾空了的双手向瘦老头挥过来,柳燕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过来了,愣头青似的要抓男子的胳膊,熠帆冲着我大喊:“三宝,快点拦住,拦住”,我冲到高个男子前面,推开柳燕燕,后背暴露给了他,他拳头接连落到我的后背上。柳燕燕隔着我,大声对着男子说:“你打工作人员作什么?别打了”,男子停了拳头,嘴里说:“别挡着我,躲开”,手还在推搡我。这时候,社区的工作人员也过来了好几个,围住了高个男子,熠帆和柳燕燕拉着我撤离了这里。

    07

    帐篷里,我刚坐下,王炳德的大嗓门就响起来:“怎么着?哥们刚离开一会儿,你小子又吃亏了?” 柳燕燕过来怼王炳德:“你膀大腰圆的,一到用人时就没影,顶什么用,还好意思说别人”,王炳德不管柳燕燕怎么说,还是冲着我说:“瞅你小子怂头日脑的样儿,我就不明白,咋就那么招女人待见”,柳燕燕一边地推王炳德,一边给我那毛巾和水。熠帆拉着王炳德向外走说:“咱俩出去待会儿,让燕燕照顾他休息一下”。

    我心里好苦啊,并不是因为王炳德,王炳德现在说什么,我都不再往心里去了。挨几下揍,我也能扛着,要是熠帆能留下照顾我,该多好啊!一直被困扰,总是不太顺,但愿山不转水转,转过这一段会好起来,我相信我的好运气快来了,我的春天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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