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天意在宜秋

作者: 幽草心洁 | 来源:发表于2023-08-26 15:1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本文参加伯乐联合征文“品”之输赢

    文章系虚构  如有雷同姓名和情节纯属巧合

    舞台上。

    《吴汉杀妻》王玉莲(网图侵删))

    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丽女子,过膝的玫红绣花对襟帔,帔下露白色衬裙,随着莲步轻移,水钻头面闪烁着华丽的光芒,与舞台灯光交相辉映,这是美丽的公主王玉莲,正等着驸马吴汉归家,她粉面娇羞,轻启朱唇,莺儿般婉转动听的声音,那声音透着明朗,唱词从她口里徐徐流淌,继而像玉盘落地:

    炭火熔熔情一片

    声音刚落,台下台上立即掌声一片。

    一句完了,玉莲兰花指,娇俏而出,水袖轻舞,继而开腔有:

    伤药霏霏味儿甜

    驸马擒贼遭暗算

    犹如雷打王玉莲

    医治创伤莫怠慢

    轻摇罗扇把药煎

    随着一阵胡琴,梆子,锣鼓伴奏

    玉莲一句念白:“驸--马回来---了”又轻舞慢唱

    驸马扣门回府转

    玉莲心中喜浪翻

    双手打开门儿看

    原来是秋风一阵戏门环。

    一阵梆子锣鼓声。

    吴汉和王玉莲

    吴汉头戴驸马翎,帽盔上红色绒球轻颤,他身穿丹色软甲,手提宝剑,迈着丁字步,英姿雄健,一个精彩亮相,掌声雷动。他稳健中透着潇洒,启嗓而唱:

    龙鳞宝剑寒光闪

    总镇府内掀狂澜

    适才闻老母泪声声

    往事历历诉一遍

    仇恨之火胸中燃

    ……

    中央电视台戏剧频道正播放着上党梆子节目《吴汉杀妻》选段,剧情是一对恩爱夫妻,驸马吴汉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要杀掉妻子,只因她是篡权的王莽之女,公主王玉莲为了不为难驸马和婆母,拔剑自刎。

    台上王玉莲的扮演者是女儿眉子,吴汉的扮演者是儿子冬子。看到一双儿女的精彩表演,段晓秋百感交集,两个孩子身上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上党梆子后继有人了。

    眉子的唱腔经改良创新,脱去三分噪,增添五分韵味和柔美,她身段和舞蹈美得无可挑剔。冬子的唱腔里,龙腔,虎腔,凤腔转换自然,功夫扎实,细腻生动。

    配以数字屏逼真的背景和舞台音效,台上的王玉莲和吴汉简直美极了,美得让晓秋激动,脸上无声多了两行清泪,这正是老团长,也是他理想中的上党梆子,用最美的方式传承最美的家乡戏。

    感慨之余,他莫名伤怀,他曾经的戏班子,他消融在上党梆子里的青春岁月如烟云,如微风般徐徐浮现在脑海。

    大爹身体略有残缺,没有娶亲。十三岁,晓秋被过继给大爹(大伯),大爹在戏班子里拉二把(京胡),常年跟着剧团四处演出。

    大爹带晓秋在县里看了一场完整的《三关排宴》后,问晓秋喜欢梆子戏吗?晓秋用力点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大爹,大爹带晓秋去后台看演员们卸妆,画脸,花花绿绿的戏服,五颜六色的油彩把他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

    鼓点铿将、梆子声清越有力,唱腔悠长高亢,神秘古韵勾起了晓秋心底强烈的渴望。

    命运总是垂青渴望求知,满怀希望的心。

    不久,镇上牛宝生家生了儿子,花了大价钱请当时最有名气的戏班请全镇人看戏,镇上戏台是晚清古戏台,飞檐石柱。

    仅台子就散发着吸引力。大幔、二幔装上,演员登场,立即把人带进另一个世界。台下提前就密密麻麻排满了各种大小椅子、长凳、马扎,杌子,儿孙们早早为长辈占了前排和中间。

    晓秋则趴在戏台边,藏在幕布里看,出神处还模仿着演员比划,戏唱了三天,他粘了戏台三天。

    团长终于发现他的痴,也喜欢他俊秀的样貌和灵活的眼睛,就问他怕吃苦不怕,他说只要能学成戏他就不怕。

    通过身材、五官、嗓子、悟性四关严格简单的考核后,他如愿成了春红班里的一员,大爹知道团长是名角,欣然同意,并告诉晓秋,选择了就不能退缩,不能怕苦,不能自高。

    晓秋跟着戏班子跟着团长边演边学,走村串镇,经冬历夏。

    太行巍峨,山峦起伏,宁静的山谷里响起第一声鸡鸣,晓秋已经在练把子功了。为了嗓子为了戏拒绝了荤腥,他喜欢喝红枣小米粥。

    山泉潺潺,山花烂漫,太行山有不少隐藏的佛窟,经过佛洞佛像,晓秋会庄重地作揖,看到像二贤庄,五凤楼这样的古迹,他会主动请教团长,团长会详细讲解单雄信和单雄忠的故事以及五凤楼的文化意义。

    团长说:

    “晋东南也算戏曲的故乡,上党梆子是古老的戏曲剧种,是祖宗传下来的文化,在清朝咸丰和同治年间,当地上党梆子可是进京演出的。

    上党本土古老的杨家戏,岳家戏都是宣扬忠,是义,是仁,是孝。梆子戏里有古人最宝贵的品质,有深奥的人生道理。”

    团长还教导他,演一场戏并不难,难得是演好每一场,真正懂戏,明白怎样更优秀地把祖宗留下的东西传承下去。

    听了团长的话,晓秋久久没有说话,他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在上党地区,民间有敬神祈福的风俗,村里都有庙,有庙就有戏台,戏台都盖在庙的正南面,遮风挡雨,典雅古朴,挂上幕布,仿佛戏就藏在里面,就等音乐响起,戏从台上随时流淌出来。

    村镇都有庙会,庙会祭拜神灵的方式,主要给神灵唱戏,烧了香,放了炮,戏方开演。民间唱戏是很神圣的仪式。戏资由村民共同筹集,家里宽裕出几十块、几百块,家里困难也会出几块几毛。

    富裕的村子多唱几天,唱大戏,困难的村子少唱几天,唱小戏。

    戏班子给神献戏,在金钱上也不做大计较。因为有戏,人就多,随即就形成自然的集市,卖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赶庙会和唱戏是很隆重的事情。

    晓秋无心赶集,为了练习方便,他放弃村委安排的住宿,住破庙,睡马坊 ,也因为背错台词挨过团长打,也曾因翻跟头摔过跤。

    团长安排他跑龙套,他就兢兢业业跑龙套,功夫从不间断,他主动找团里演员对戏词,不放弃任何一个角色,没有台词的小卒,一两句台词的丑角,更不放弃任何机会,登小戏台,上大戏台,演生角,演老旦。

    漂泊中,晓秋越发英俊挺拔,他跟着团长学了一身本领,也长了很多见识。老团长看晓秋稳重踏实,很是欣慰。

    太行山赋予他厚重和稳健,漳河水给予豁达和明朗,这正是上党梆子的风格。

    团长有风湿病缠身,不便出外联系。在晓秋和春林两个得意的徒弟中,他选了春林当新团长,他自己只在团里做技术指导,春林社交能力强,擅长沟通,说话招人喜欢。

    也有人说晓秋有资格当团长,晓秋倒觉得老团长选得好,他只喜欢唱戏。

    那一年,老团长带了水霞来到剧团,晓秋第一眼看到水霞,顿觉相见恨晚,但却不敢动声色,水霞美丽的眼眸也透露着无限情意。

    水霞到来,班子里多了一道风景。春林使出浑身解数几次向水霞试探,水霞都巧妙拒绝。春林逐渐明白,聪慧灵秀的水霞喜欢和欣赏的是师弟晓秋。

    经老团长撮合,25岁的晓秋娶了同龄的水霞。27岁有了冬子,儿子的出生使晓秋夫妇的心有了着落。团里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就算安家了。

    晓秋夫妇称老团长为“大大”,冬子称呼春林为“大大”,一个对长辈很敬重的称呼。冬子“大大,大大”叫着,软糯的童声陶醉了春林,也羡煞了旁人。

    耳濡目染,冬子奶声奶气学戏,有板有眼,五岁就会唱好些选段。时间长了,冬子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小乐趣。春林半逗乐半调教,冬子须生,红生,武生的戏都有些模样了。

    1982年,冬子读初二,班里转来一位叫吴眉的姑娘,她的美丽深深吸引着冬子,吴眉也喜欢冬子白净清秀,风采俊逸,二人从此再无心事学习。

    细心的晓秋发现了儿子的变化,就找冬子谈心,冬子说不想上学了,晓秋心里着急,头一阵发紧,胸脯憋闷,一口气上不来,“啊”的一声晕倒在地。

    水霞和团里伙伴赶紧把晓秋送到医院,还好没大碍,为了儿子和晓秋,水霞决定离开剧团。

    恰逢市里有一次梆子演员选拔赛,为参加省里的大赛做准备,春林团长发话,全力打赢比赛,进入省赛,为剧团争名气,为自己争前程。

    冬子一直在回避母亲,水霞也想让孩子冷静一段时间。自己和晓秋年龄也大了,晓秋身体又不好,是时候照顾孩子和培养接班人了。

    在老团长的帮助下,她拿出多年积蓄,购买行头,招兵买马,组建了秋霞班。1983年,春红班和秋霞班同时参加了市里的比赛,都取得省里参赛资格。

    这期间,冬子和吴眉柔情蜜意两个多月,毕竟是孩子,热情散去,回归平静。

    冬子觉得再上学难堪,又怕面对父母亲,带着吴眉投奔了春林,他的记忆里春林大大疼他,一定会收留他的。

    春林看冬子来了,还意外带了一个现成的青衣。

    吴眉天生一副古韵,骨骼柔韧,清丽娇柔,加上天生好嗓子,人也聪明,一经调教引导,花旦,武旦,青衣,都像模像样,简直就是另一个水霞,模样也挺相像。春林捡了宝一样惊喜。冬子经常帮助吴眉。

    吴眉有五个哥哥都已成家,她是母亲用男孩换来的闺女,母亲病逝后父亲续弦,后娘生了一个姑娘,她感受不到家里的温暖,甘愿跟着冬子在剧团,她觉得有吃有住,能学习本事,挺有归宿感。

    梨花飘香时候,晓秋夫妇听闻冬子投奔春林的消息,晓秋满腔无奈,他不知道该和儿子说什么。

    水霞没等晓秋说话,就对儿子发了狠话:

    “才多大,就不好好念书,你觉得唱戏好玩,是吧?唱戏比读书苦多了,像你这样怕吃苦受罪,还想唱戏?拿出本事来给人瞧瞧,别叫人看不起,你要混吃混喝,给你春林大大丢脸,给咱唱戏的丢脸。别认我和你爹。”

    冬子又羞愧又难过,默默流泪,晓秋过来摸摸儿子的头,轻声说:“如果哭管用就好了!好好学本事,没本事就没有前途。这唱戏的人多了,唱成的却是凤毛麟角,大多都吃不了苦,把戏丢了,人也废了!真本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春林也说:“冬子啊,你娘可算是咱行里的魁首,她是能人,也是个狠人啊,连我这个团长和你爸这样的名角都怕她三分,你看你怎么办吧?”冬子听了,偷偷看了春林一眼,低头不语。

    春天,太行人家,院里院外,粉色桃花白色杏花开得热烈,夏日金色油菜花在田野里犹如山间油画,引得蜂飞蝶舞,秋凉时节,崖边的酸枣结了密密的果实,馋得人掉口水。梯田里,当柿子吊着小灯笼,冬天就来了。

    春红班对冬子和吴眉这一对璧人寄予莫大的厚望。

    他们在美丽的四季里忘我地投入训练,练戏,唱戏,汗水湿透了衣背,也浇灌了的信念,他们熟练了上党梆子所有传统剧目,且选好自己的拿手曲目,不断琢磨优秀演员在曲目上的表演细节。

    水霞和晓秋也培养了几个孩子,他们领着几个孩子去看各地表演,告诉戏中人物的历史文化背景,教他们揣摩戏中人物的心理。

    对台步的步数和手势、眼神都进行细微的点拨引导, 他们夫妇自己也潜心学习新唱法,认真研磨每个角色。

    时间是河流,优秀者是河流里弄潮的高手,他们不曾浪费每次下水的机会。

    1986年,省里上党梆子演员大比武,优秀选手,将有机会代表省里走上更大的舞台。

    比赛的结果就是出彩或者出局,这是规则。

    参赛的二十多个剧团四十多演员都是经各市精心选拔而来,赛前按生、旦、净、丑分组。先进行淘汰赛,再取前十名,最终每个组取前三。

    春红班和秋霞班都顺利闯关淘汰赛,赢得决赛资格。决赛就是亮真本事。台上十分钟,台下不止十年功。

    按报名顺序,水霞首先上场,1986年,《吴汉杀妻》中有四十句念白刚被改成唱词,而且被名角进行创新。水霞擅长学习,她提前就学会了新的唱法,抽题真抽到《杀妻》选段,她演唱王玉莲自刎前选段。

    哐哐哐,哐切,哐切…

    音乐响起,水霞一袭红衣,头面精致,步摇点翠,半边草花,一个俏丽高贵的公主,一个典雅端庄的少妇,仅一个亮相,就赢得满堂喝彩。她风韵十足,朱唇未启,双目已含情。

    她是玉莲,也是水霞自己,面对吴汉,玉莲是不舍和无奈,面对晓秋,水霞何尝不是,那天夜里,晓秋没来由问了句“霞,冬子是我的儿子吗?”问完就没声音了,水霞静静听着没有出声。

    窗前梅树是我友

    园中桃林知我心

    砍下梅桃伴我走

    做成棺木敛我身

    ……

    为妻求你一件事

    死后做鬼也安心

    ……

    传种接代肩重任

    另择新配娶夫人

    生下一男和半女

    妻在九洲谢天神

    ……

    水霞水袖灵舞,莲步婉转,身段婀娜,唱腔凄婉感人,在座掌声雷动,还有人一直在抹眼泪,晓秋也动容,他在心底被水霞的表演震撼了,王玉莲简直被水霞演活了。

    晓秋擅长生角和老旦,下午,他抽题抽了反串,可以自选曲目,他选了《三关排宴》中的佘太君训子选段,剧情是杨家将七郎八虎皆洒血疆场,四郎投降辽,被招驸马,佘太君义愤填膺,怒斥儿子四郎。晓秋在扮相上一改白发发带龙头拐的传统造型。

    他头戴盔冠,身穿征衣,多了英武和正气,他的亮相,让人耳目一新,加之步伐,动作眼神,一下吸引了评委。他凤眼圆睁,手指儿子,唱腔柔刚兼济,嗓音清亮中带着几分伤感。

    小畜生,算什么杨门后,

    我杨家忠烈名岂容丢……

    你兄长一个个命丧敌手,

    不成功已成仁壮烈千秋。

    惟有你小畜生投降肖后,

    配了她桃花女得意悠悠……

    畜生你算杨门后,

    你叫我杨家羞不羞?

    晓秋所扮佘太君,面对强敌,大义凛然;面对唯一的骨肉,怜爱中恨铁不成钢。

    满腔忠节,悲愤之情,随着伴奏,徐缓有力地,从他的口中清晰有力地钻进每位观众的耳朵。晓秋爱读书,对杨家将的戏有自己的深刻理解。他塑造的佘太君给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赛结果揭晓,吴眉第十名。晓秋和水霞都取得各组第一名。

    小舞台优秀,只道是平常,大舞台,依然优秀,定是实力。

    比赛后,冬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这么优秀,尤其是父亲,他感觉自己从来不了解父亲,原来父亲沉默背后是深沉的积淀,娴熟的表演简直天衣无缝。

    他悔恨因贪恋吴眉,贪恋春林大大对自己的“好”,悔恨因害怕父母的严格严厉,错失了太多学习的时光。

    省城归来,秋霞班里欢欣鼓舞,两个团长都是第一名,慕名而来拜师的挡都挡不完。还有记者采访报道。

    吴眉也来投奔秋霞班,冬子的心也飞到了父母身边,只是看到春林大大有些颓唐,不忍离开。

    晓秋病了,在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有心脏病和脑梗,不能激动,一个好事的中医是他的戏迷,悄悄问他,要不要治治他的心病,把他问懵了,“我的心病,开什么玩笑?”,那医生说“你现在是名人,守不住秘密。”

    没等那医生把话说完,晓秋只觉心头一惊,昏死过去。那医生吓得半死,赶快叫人急救。

    春林带冬子来看晓秋,水霞问冬子,“如今你也大了,我们不想强求你,如果你还认我和你爹,就留下好好伺候你爹,尽尽孝心。”

    冬子哭着说:“娘,你打我吧!我该打。”

    水霞轻声说:“等你爹好了让你爹打吧!冬子,你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肯吃苦,有真本事,有真感情,从不随意说一句话。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读得书多,看事看得清,他从不随意做事,所有事都要认真思考后才去做。他从不和人生气,但他知道对错,他的度量大着嘞!

    你要像你爹一样,我就放心了。还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给我记住你永远是段晓秋的儿子,这个世界只有段晓秋配当你的父亲!你是我和段晓秋唯一的儿子。

    我俩对你严格,只是想让你成才,你也该认真思考,重新选择唱戏还是念书了。”

    冬子面对母亲又愧又怕,母亲第一次有机会和他说这么多话,因为他一直躲着她。

    冬子泪眼望着水霞说:“我想和爹妈一样学唱戏,我要和我爹一样。”

    晓秋已经睁开眼静静听着母子俩的谈话。

    冬子从此认真研磨角色,晓秋亲自辅导,他告诉冬子,“你还年轻,只要用心,一定会有结果。过去已经过去,要把握当下,才能看到未来。”

    看冬子疲倦时候,晓秋总是温和地说,

    “累了就歇歇吧!”

    冬子看着父亲明亮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和怜惜,他不忍歇下去,他知道,有些坚持会成为习惯。

    冬子聪慧,经晓秋点拨和讲解,对人物解读更深刻,唱腔、动作、神态融入自己的思考和情感,他体会到了父亲常说的“真正的表演不是演,是成为角色本身”这句话的含义。

    吴眉看到冬子的进步,也静下心来,加之上过大赛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更加努力。

    在一次训练时,有人说,“眉子,怎么感觉你和段团长这么像,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段团长的亲闺女。”

    吴眉笑着说:“我倒是愿意当团长的亲闺女,可惜我不是呀!”

    嘴上这样说,其实吴眉也感觉段晓秋给自己一种亲切的感觉,不仅晓秋,她感觉水霞也很亲切。她认为这对夫妇简直太好了,这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多好呀 !

    她努力学戏,一为了真正变得更好,二是想给晓秋夫妇一个好印象,她太喜欢这对夫妇了。其实水霞早就觉察到了吴眉这个闺女的特别。

    她几次想告诉晓秋,其实她当初在医院生的就是姑娘 ,可是大爹找过她,给了她一个红包,说感谢她为晓秋生个儿子,她为了唱戏也不想再生第个二孩子了,更不想伤了大爹的心,就背着晓秋找人把姑娘换成儿子。她换了以后立即后悔了,可是去哪里找闺女呢。

    在探听到吴眉的生世时,她已经有六七分肯定了。

    去牛岭演出那次,一位婶婶看到眉子的扮相漂亮,就用红纸帮眉子剪了一张像,很多人看了绣像后都以为是水霞,水霞事后就去向老婶婶讨要一张剪纸小像,老婶婶笑着说,“你这当娘的,还和闺女争东西,看来是个娇气的。”说着笑着也给水霞剪了一张,水霞问老婶婶“婶婶,您怎就知道那是我闺女呢?”老人笑着说:“那脸就是一个骨相,眉眼七八分相似,错不了。”

    有了这个插曲,她在教吴眉戏时,就有意找机会看她的颈后,她真的看到吴眉的后颈有一对像冒号一样的红痣,那对红痣绝对不假,吴眉是她和晓秋的亲生女儿!她在心里窃喜并激动着。

    吴眉天赋好,也肯吃苦,加上赛后能静心入戏,稍加点拨指导,越发出色。经常赢得满堂彩。

    在春林的张罗下,冬子和吴眉顺利完婚。大爹高兴得喝醉了,婚礼热闹非凡。

    晓秋夫妇带着一双儿女蒸了各种大小花馍,带了香烛,虔诚地去庙里跪谢神灵。

    婚后,冬子眉子依然不敢懈怠功夫,随剧团踏实游演之余,也代表市里省里去汇报演出。

    晓秋望着屏幕上的儿女,想起大爹第一次带他去后台,想起老团长的谆谆教导,他感慨万分。

    上党梆子给了他生活的方向,开启了他艺术的心门。还帮他找回丢失的珍贵。他隐隐得悟,其实这也是他一向为人做事准则。

    人生本就是一场戏,没有彩排,只管全力出演,输赢得失交给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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