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芽捧着脸看镜子里的自己。沮丧,难过。又嫌弃自己没长进,应变能力和表演天赋一样不行。
五分钟前,苏芽发现除了秦清怡,一桌就她一个女的。她疑惑地看对面的陈冶,陈冶的眼神却不在她身上。
苏芽站起身说抱歉去下卫生间,身旁的秦清怡紧跟着站起来,“一起吧,”说着手就伸过来挽住苏芽胳膊。
苏芽疏离惯了,对自来熟的亲密,反应总显呆板僵硬。她更愿意借礼貌矜持和人保持有分寸的安全距离。
“你这顶帽子还挺好看的。”秦清怡顺手把落到前肩的头发往后拨,发丝蹭到苏芽脸上。
苏芽不好意思,“前几天刚烫过头发,像个……”她没继续说,有些难为情,陈冶说她像大号洋娃娃。
她横竖也看自己一头短卷儿不顺眼,上楼吃饭前路过边儿上的小店挑了这顶宽檐呢帽,一戴跟出来度假的似的。
陈冶脚一高一低地踩在店门口的台阶儿上抽烟,摇头,用嘴型比划:“不适合你。”
“但看起来女人些吧?”苏芽坚持问。
“你哪样我都喜欢。”陈冶抖落的烟灰落到鞋面上,他跺了下脚,答非所问。
店里的老板娘悄悄抿了嘴笑,苏芽也红了脸闭了嘴,拿眼睛娇嗔地瞟陈冶,戴着那顶大帽子一起上了六楼的饭店。
晚上组的局说是为秦清怡接风,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六个人,都是陈冶和秦清怡留在这个城市的旧日同学。
秦清怡是陈冶前女友。苏芽是陈冶现女友。
关系就这么个关系,可以说不复杂。 但是现在不好说了,在秦清怡的话锋一转之后。
“可是陈冶不是一直只喜欢直长发么?”
是吗?苏芽不知道。便怔怔地有些接不下口。
“是的。我回南京之前想把头发烫一烫,他还说卷儿难看呢。”秦清怡笃定地自问自答,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抹口红,“他就没变。”
苏芽立在一旁,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正在听秦清怡在讲她“就没变”的男朋友。
“一会儿去唱歌吧,你唱歌好听。去年春节是你唱的吧?”
秦清怡说完使劲抿了两下抹好的唇,“吧,吧”两声听在苏芽耳朵里还像上一句的回音,震得耳膜都痒。
苏芽脸红了,手把包上的皮卡丘玩偶捏得咕吱响,“你还上厕所吗?”
秦清怡很好奇地看着苏芽笑笑,转身走了。
苏芽觉得秦清怡有些没礼貌,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要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也许别人只是口直心快陈述事实,压根儿没别的意思呢?
不可能。
是她说全员携家属参加的,为什么看起来似乎只通知了陈冶?苏芽琢磨不透秦清怡的用意。
但左右是自己反应慢,不管什么意思,有没有礼貌,明明都有那么多话可以接啊!怎么就象个呆瓜一样只会问别人要不要上厕所呢?
小家子气!苏芽和自己生气。
去年春节那次唱歌,苏芽当然记得。
是大年初四的夜里,苏芽的手机在枕头下呜呜呜地蜂鸣震动。 “苏芽,你睡了吗?”陈冶的声音炸得苏芽耳朵轰轰地,“只想听你唱歌。这帮货吼得真难听。”一听就是喝醉了。
苏芽揉揉惺忪的眼睛,听着手机里的嘈杂声,真的坐直身子,握着手机调到最大音量唱了梨花又开放,好像她不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一样。
手机里传来杂乱的喝彩声,陈冶的声音很久才传来,“苏芽……晚安。”
苏芽摸着发凉的肩膀静静地回:“晚安。”
把电话重新塞回枕头下,快十二点了。外面“接财神”的鞭炮和烟花开始一声声炸起来,很快此起彼伏,蹿起来的光把清冷的夜照得亮了。
苏芽那晚没再睡好,她觉得陈冶哪里有些怪。
现在秦清怡提起唱歌,苏芽倒带往回想,才明白原来那晚她是被陈冶临时拿去做了一枚棋子,他只是拿她向秦清怡喊话:我有半夜愿意为我唱歌的姑娘了。
那天陈冶说晚安之前的短暂沉默里,省略的应该是“对不起”。
苏芽心里空空地,有说不上来的膈应。
2)
这是苏芽第一次见秦清怡。
苏芽并不热衷参加陈冶他们那些活动。以前陈冶没提过带她,后来问过她几次要不要一起,苏芽都摇头,陈冶也无所谓。
但今天却说要求携家属参加,“一起去吧,反正你都认识。”
其实苏芽只是“认识”名字罢了。
“这么奇怪的要求。不是说你们几个同学给接个风么,还得成双成对接啊。”
“秦清怡是这么通知的。”陈冶坚持。
陈冶每次提起这名字,都像在说一个女王。
苏芽不是没爱过人,也试着把前任的名字拿来悄悄一遍遍念,舌尖上打个滚儿跟喝了两口白水似的罢了。而陈冶……她揣摩陈冶即使已经和秦清怡分手两年多,即使身边已经有了她苏芽,提起这个前任心里还是荡了几圈涟漪。
但苏芽没问过。可能引起冲突或者尴尬的话题和行为苏芽都是能避就避。
小的时候,爸妈常吵架。爸脾气暴躁,妈寸步不让,三天两头针锋对麦芒地干仗。爸在外打一夜的夜牌,被妈掀了牌桌,回来一脚揣破房间的门板,妈马上去砸挂在墙上的相框,再扑上去把爸爸的脸抓出条条血痕。
苏芽缩在角落,摒住气,胡思乱想。她也想去砸掉一个玻璃杯,砸碎,让玻璃渣子割破自己的手……那爸妈是不是注意力就会转移?他们不再争吵,一起关心她?
但苏芽没胆。她在紧张的气氛中小心地观脸色,一秒一秒地捱过每一次的暴风雨,等天晴。
苏芽长大了也害怕冲突,工作学习的事还好,一涉及到亲密关系,比如爱情,友情,她就驾驭无能。秦清怡说陈冶只喜欢直长发,她如果反驳说现在他喜欢自己烫卷儿,会怎样?陈冶说起秦清怡的名字,总像舌尖儿上开了花,她如果找他死磕,问他到底是不是还惦记秦清怡,会怎样?
还是没胆。苏芽缺抬头挺胸坚定地说陈冶爱自己的底气,陈冶也没给过她。
她和陈冶似乎没有过传说中激情四射的时刻,就连在床上陈冶也是“自律”的,苏芽有时好奇,悄悄睁了眼偷看陈冶,看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慌乱像只兔子一样嗖地一下从心里窜过:他,会在想着她的身体吗?
但陈冶又算温暖体贴的。他比苏芽大三岁,没有难伺候的坏脾气,走马路永远护她在内测;寒冷的天,会提醒她用姜粉烫脚;在苏芽睡懒觉的早晨不介意把早饭热过又热,等她起床……
苏芽敏感玲珑,她知道还是缺了些什么。可是,缺的是什么,她不想往深了想,她爱陈冶,便爱这平淡。没有激情四射,就也不会有暴风骤雨。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合她的意,就像她和陈冶一路晃悠着走到一起一样。
3)
两年前的冬天,苏芽最倒霉落魄的一天认识了陈冶。
那天苏芽从坐落在远郊的气象学院试讲结束,拦了一辆过路中巴车回城。
车上已经满了座,售票员还挥着“中央门,火车站”的纸板一路停停靠靠地往车上拉人。浓烈的汽油味让苏芽头晕目眩,她把脑袋埋在膝盖上,顾不上挂在胳膊上的帆布包已经垂到地上。
过了长江大桥,有人戳苏芽的胳膊,“到哪里?”售票员瓮声瓮气地开始收钱。
“山西路。”
“八块。”
苏芽把帆布包扯到腿上,手一伸,只有资料袋和矿泉水;惊起一身汗,又翻,“对不起,我钱包被偷了。”
售票员腋下夹着小皮包,手上忙着沾口水清点整理收上来的纸钞,头都不抬,“快点,八块。”
苏芽脸臊得发烫,仿佛全车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她六神无主地再次去抖包,徒劳无功,又去挖衣服口袋。
“这里,我代她给了。”干净的男声从后排传来,“来,麻烦帮个忙往前递一递。”
苏芽把脸埋在手上,一车的人,她不好意思哭出声,像鱼噗泡儿一样,悄悄从嘴里往外吐气……
车终于颠簸到山西路,苏芽冲下车,陈冶也跟着下了车。他递纸巾给蹲在梧桐树边上猛吐的苏芽,问要不要给她买瓶水,苏芽接过去纸巾先擦眼睛,摇头,“有。你怎么也下车了?我现在没钱还你。”
陈冶说他学校就在附近。 苏芽竟像看见了亲人,抱住陈冶的腿,小狗一样呜呜呜地放声哭了出来。
后来,陈冶开玩笑说过苏芽是他捡来的,他问苏芽怎么随便抱着人腿呢?苏芽讪讪地说,“抱的小腿。”
苏芽的学校和陈冶的学校巧到只隔了一条街,校门斜对着校门。
陈冶是老师,苏芽研二了,正忙着找工作。
苏芽坚持要请陈冶吃饭,陈冶也约苏芽看了场电影……礼尚往来几个回合后,陈冶又以过来人的身份陪苏芽去了趟气象学院,二轮试讲。陈冶细心,方方面面的细枝末节关照全了。
苏芽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陈冶个性温和,长相干净,也许是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一个笑容,或者只是一件白衬衫?苏芽不确定。但陈冶身上散发出的安全感让她着迷并且想靠近。那和爸爸的粗暴不一样,苏芽不用害怕无缘无故的醉酒,夜归,争吵,砸东西……
拿到录用通知,苏芽很开心。兴致勃勃地请陈冶吃饭唱歌表示感谢,大约是喝了KTV的两瓶假啤酒,那天苏芽一改往日的矜持模样,煽情得有些出了边界,“幸好遇到你!我的好运气都是你给带来的。”
“那是不是还应该一起感谢下小偷?”陈冶看似揶揄,实则四两拨千斤。 “感谢小偷。”
苏芽举起瓶子又喝两口啤酒,“对了,你那天去浦口做什么?也要一起感谢。”苏芽意犹未尽。
陈冶眼盯屏幕,像没听见。
苏芽尴尬了,不知说错了什么还是问错了什么,一口气点了好几首歌来唱。
陈冶说她唱的梨树花又开好听,声音清澈又深情。
她想对陈冶说,她心里也开出了一朵小花儿,也清澈又深情。
到底面皮薄。
4)
七月炎热。
苏芽准备去气象学院报道。打包好行李,心神不宁:陈冶该知道她今天离校,到现在还无声无息,是不是表示前半年确实只当她普通朋友交往?自己的小心思陈冶知道吗?要不要主动给他打一个电话?如果今天不打,等去了浦口就没今天这般名正言顺约饭的借口了。
当然苏芽的意思,也不只是为吃顿饭。
她起身站到窗口,看对面大学那栋灰色的高楼,手指一层一层往上点,陈冶说过他们教工宿舍在15层。
来回点了好几遍,也没点清楚。心里越发猫爪抓心。
“这样吧,再点一遍。点清楚就不打,点不清楚就打。”苏芽对自己说。
这也是她最擅长玩的“自欺欺人”游戏。
“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才想起你今天过去报道。这几天忙疯了,要放假了么不是,事儿多。”陈冶在电话那头说。
苏芽握着电话,刚才坐立不安的烦躁像被清风一扫而光,陈冶说他也正想给她打电话呢!
“你行李不少吧?我午饭过后稍晚一点来送你。”
苏芽甜得心里开了花儿。
下午去浦口的公交车上,苏芽让陈冶坐靠窗,陈冶说那风景不都给我看了?苏芽说哪里有什么风景,一条长江而已,心里却打着小九九,你看风景我才好看你啊!正兀自偷着乐,陈冶像识破诡计,用手在她头上宠溺地摸了摸,苏芽脸烫得和喝了酒一样。
这是陈冶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后来他也坦白过,说就是那一刻开始才对苏芽动心的,“像你这么大的女生动不动脸红的不多。” 彼时苏芽也不过24而已,她觉得陈冶的嘴真笨,但笨得让她心安。
和这件事一起坦白的还有关于秦清怡,陈冶看起来费去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还是表达得很失败。 “我们以前是同学,遇到你那天正好是,我们分手……她以前也在浦口上班,后来去了北京,她说喜欢北京……我们也不常联系。”
苏芽不知道陈冶有没有发现,他还是习惯说他和秦清怡是“我们”。她想他们一定在一起很久了,久到分手两年陈冶还说“我们”。
5)
“叮叮咚叮叮咚……”手机铃声响,苏芽才惊觉自己已经在洗手池边站了半天。
陈冶打来的,“没事吧?怎么还没回来,大伙儿都吃差不多了。”
“就来。要回家了吗?”
“还不知道。他们刚刚说想去唱歌。”
“我……肚子不太舒服,可以不去唱吗?”
“行啊。”
苏芽挂了电话,有些惭愧,这算不算用伎俩?但秦清怡确实让她不舒服,有压迫感,她不想去。埋头往外走,却在门口碰到陈冶,苏芽像看见了亲人,急急地奔过去抓住他手。
“肚子怎么不舒服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可能冷饮料喝急了。其它人呢?”
“在呢。”陈冶牵了她往包间走,“打个招呼先回去吧。”
回到包间门口,里面哄笑一团,大约是酒喝得差不多了,比之前气氛热烈了不少。秦清怡戏谑的目光先射过来,但不是看她,是看陈冶。
陈冶已经在拿外套围巾,打着哈哈说对不起,“我们苏老师不太舒服,今天唱歌就不陪你们了,改天再聚。”
秦清怡的表情明显僵了僵,似笑非笑地跟他们挥了手。
回去的路上,陈冶替她拿着那顶帽子,让她靠在肩膀上。 苏芽心不在焉,看车窗外霓虹闪烁,出租车飞驰而过留下一抹又一抹红红绿绿的光带,秦清怡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掺杂进来,苏芽觉得她好像一个战士,表情里还隐藏了“志在必得”的挑衅。
关于秦清怡,她知道的只有那回陈冶吃力坦白的那部分。不是她不想知道更多,她是习惯了不开口问。问出口那就是疑虑,像在胁迫陈冶给她丢一颗定心丸,她做不出,也不愿陈冶为难。
抬眼看陈冶,他也正侧头看窗外。苏芽想起去浦口报道的那次,她要他坐靠窗,她也这么看他,她脸红,他后来说他心动。苏芽悠悠地叹口气。
“肚子还不舒服?”陈冶听见了。
“没有。你说卷发像大号洋娃娃,是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陈冶又摸小狗一样摸苏芽的脑袋,“比戴帽子好看。”
“比直发呢?直长发?”
陈冶的手换到苏芽手心上,“回去先洗个澡。”
苏芽垂眼,想陈冶其实和自己是同类人,他们都擅长回避,隐藏,装若无其事。谁能说他们看起来不是一对相爱的情侣呢?
但,苏芽一直都明白秦清怡在他心中的分量,他极自然地说“我们”,舌尖开了花般说她的名字……而陈冶,不也是因为明白才回避么,哪怕谈论的只是卷发直发。
所以秦清怡敢轻描淡写地说“他就没变。”苏芽莫名地羡慕起秦清怡,要有多被爱过才敢如此笃定又任性啊!
苏芽的心像飘到了虚空中,只被一根线松松地扯着。她的肚子也好似真的不舒服了起来。
到了家像往常一样,苏芽洗好澡打开油汀,捧了书看。陈冶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来。她看陈冶,陈冶也看她,还是接了。苏芽的眼睛又盯回手中的书。
“她喝醉了,闹得不像话,他们叫我过去下?”
苏芽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应。陈冶听起来像在征求她意见,那她不躲避一次行不行?心一直拽在别人手上反正也不是事儿,“她应该能自己回家吧?”
“她一个人。这么晚也不放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一直一个人,你会选择去护她周全吗?”
陈冶坐过来,摸苏芽的头,“我马上就回来,放心。”
苏芽不说话,她想陈冶为什么不能简单地回答“不会!”为什么?她只要他坚定地说“不会!”她便随他去。
陈冶往客厅走,苏芽的泪水突然决了堤一般,带出了隐藏的所有委屈和不安,她把手机狠狠地砸向了墙面……
陈冶又折了回来,他紧紧地抱着苏芽,苏芽看见了他湿润的眼眶。
不是不震惊的。
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落泪,除了真的内心悲伤,情到浓时,还有别的可能吗?讽刺的是,他是为了别的女人——他珍贵的前任。
陈冶到底还是出去了。
5)
早上睁开眼,苏芽发现陈冶不在身边。心一慌,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跑,左脚心却踩到一块塑料硬壳儿。是了,满地都是她昨晚砸在墙上摔烂的手机残骸,苏芽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人像站在了冬天的霜地里,彻骨冰凉。他不在是应该的,慌什么呢? 要慌也该慌自己吧?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泼妇,会歇斯底里,会哭得像只脏鬼,还会砸东西……这是她小时候最讨厌的样子啊!这是她一直小心翼翼努力避免的样子啊!
苏芽抬脚拨下那块塑料碎渣,穿过客厅去阳台拿簸箕,却一眼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陈冶。他没脱外套,身上盖了一条毛毯,脑袋歪向沙发里侧,苏芽看不见他的脸。
竟回来了。不是应该陪伴在醉酒的前女友身边吗?她苏芽算什么呢,脾气乖,不闹不作不烦人的一个大号洋娃娃罢了。这两年来自己躲躲藏藏从不敢深想的问题,昨晚强硬地自行抛出答案;他,不爱她。
他不是也说过她是他“捡回来”的吗?谁又会真的珍惜捡回来的东西呢?
苏芽蹑手蹑脚地往阳台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都为别的女人掉眼泪,他都不爱她,她还要这么体贴怕吵醒他吗?她恶作剧般用力地踩起地板来,奈何光着脚,动静搞不大,陈冶还是睡得死死的。
秦清怡从他身边消失两年半,才刚回来一晚,就把他的,以及她的生活掀了底儿朝天,不能不说威力巨大。苏芽认输,秦清怡她赢了,赢得实至名归。
她拿什么和秦清怡比?她甚至连醉酒都不会!才一个照面,只一个电话,苏芽就败得找不着北。可是再认输还能把自己搭进去,变成让自己讨厌的样子吗?
昨天下午买帽子时陈冶说“你哪样我都喜欢”,他会喜欢她昨晚的强势模样?
也难说吧?毕竟陈冶那句话的意思更接近于“你哪样我都无所谓”。
万事都会败给“无所谓”。
苏芽收拾干净地面,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回气象学院的宿舍。
站在镜子前,苏芽觉得像做了场梦。她找出笔,留了一张字条:你爱我,只是我的猜想。
网友评论
简书上这样的文章已经很少了,加油。
很是期待啊
今儿还是明儿更啊
晚点我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