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夹雾的，旋转着照到刚刚糊了浆糊的白色窗纸上，闪烁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痛。”闫菲手捧着肚子，在床上翻滚着。
她脸色发青，全身一股劲的冒着虚汗。百合花碎了，在她手中揉成了一团，但似乎只有手使劲握着这条百合花纹枕巾，才能悄悄缓解腹中传来的阵阵痛楚。
“喂，亲爱的，我现在肚子好痛啊。”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男子是被她吵醒的，但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用一如既往的沙哑中夹杂着温柔语气回复：“你伸手左手边，第二个夹层里面有一个红色药瓶那是止痛药，你吃几片就好了。”
于是，她倾尽全力探出了手，找到了第二个夹层里面的药瓶，然后生咽了几片。
“可是这药瓶怎么是白色的？”
男子傻笑了几声，略微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你又随手将它丢在其他地方了吧。”
她的双眼瞬间模糊，涌出了淡淡泪光，“哦，对不起打扰了。”
她一下子挂了电话，蜷缩到床边一角。
原来，他们已经分手好几个星期了。
1
“闫菲，闫菲。”
在睡梦中的她被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然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开门，当看到闺蜜左岭提着满手的东西冲了进来后，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左岭，你怎么来了？”她声音轻轻地像一片随时就要从老树上飘飘落下的枯叶那般无力。
“我来给你送早餐啊，你看你满脸苍白，还有，”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瓶，然后扔给了她，”这是给你买的药，你不是经常胃痛吗？”
她冲着左岭呲牙笑了笑，然后眼眶就被一片晶莹填满了。
“你可不要哭啊，我最见不得这些东西了。”左岭用满是嫌弃的语气说道。
闫菲眉角上扬起来，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谢谢你，左岭。”闫菲忍不住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不要煽情了，快去洗漱吧。我给你弄早餐。”边说边将她推向进了卫生间。
等到闫菲洗漱好走出卫生间后，左晶已经将把早餐整整齐齐摆放在纯白色餐桌上，有稀饭，豆浆，和小笼包，甚至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粉，光闻那味道，闫菲就知道这是几条街外羊肉粉馆里的羊肉粉，那也是闫菲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
可是今天，闫菲却一口没吃过那粉，只是一味喝着豆浆，时不时从沾满油渍的碗中挑出一个小笼包慢慢嚼着。
“喂，菲菲，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粉唉，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你不吃两口表示表示。”
“嗯，但我不是特别想吃。”她声音怯怯的，说完后便低下了头。
左岭看到她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空气便冷了下来。
房间里空调温度调得有点低，吹得人有些发冷。
“阿嚏。”吃着吃着，闫菲打了个喷嚏，纯白色豆浆便洒了一桌子，甚至有些滴落在了羊肉粉中。
左岭随手拿起了旁边放置着的卫生纸，急忙递给了她。
她有气无力地接过纸巾，从里面抽了几张后，便开始擦拭沾上豆浆的脸颊，擦着擦着，却停了下来，痴痴地看着那碗羊肉粉，自顾自说道：“以前，沈沐风也经常排队给我买羊肉粉。”
泪珠哗啦一下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2
沈沐风是闫菲的前男友，并且他很爱很爱闫菲，他会因为闫菲的一句喜欢而跑到几条街外，排长长的队伍买一碗羊肉粉，也会因为闫菲的一句怕黑，而步行半个小时跑到她楼下，对她喊一句，“小菲，我来了。”
而透过窗户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闫菲也会不自觉的大笑起来，然后将头伸出窗外，对他不停的挥手。
那时，沈沐风对闫菲常说的那句话便是，“小菲，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可是，在几个星期前沈沐风居然向他提出了分手，所以现在当她想到这个承诺时，就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听着听着眼角便沾泪了。
“菲，其实沈沐风或许还喜欢你。”左岭的这句话又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正轨，“你知道吗？你生病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
闫菲没有吱声，只是一股劲的用纸巾堵住不停往下流的眼泪。
她想到了昨晚，自己是那么的狼狈，狼狈到自己似乎都不是自己了。
“他还特地嘱咐我要买这种胃痛药，他说你吃药不喜欢吞咽，而习惯含化，但你又怕苦，所以他叫我一定要买这种药，不然你是不会吃的。”
听写左岭缓缓讲述，闫菲的泪流得更加汹涌，但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流泪，她只知道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出昨天晚上她狼狈吞咽药片的模样，想着想着心感到了一阵痛意。
于是，她的手下意识的环抱在一起，想要驱逐这种痛苦，但事实上却是毫无半分作用。
那一刻，闫菲才知道，心脏上的颤栗才是真正的波涛汹涌，对此，无半分缓解的办法，只希望汹涌来得更为猛烈，让心脏慢慢麻木，然后失去任何知觉。
“菲，你要是觉得还值得的话，可以尝试着去争取一下，不要让自己后悔。”
“真的吗？”
“嗯，从他打电话给我的这件事，表现出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或许可以这么说他还是放不下你。”
闫菲脸上显露出了惨白的笑容。
3
下午，闫菲还是决定独自去找沈沐风，或许是因为左岭所说的，“他还是放不下你”，这句话，又或者是她想知道一个原因，沈沐风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难道爱真的是可以随手拿起，然后又随时放下的吗？
左岭其实准备与她一同去的，但是闫菲拒绝了，因为这段感情她需要独自去面对。
“菲，其实我觉得你下午只要语气稍微温和一点，或许也就过去了，毕竟这些年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反倒是你有些不……”她的语气越来越小，到最后似乎只能感觉到她在嘀嘀咕咕说话，至于字却是一个都没听清。
“我不爱他？”闫菲自嘲般的反问一句。
左岭慌了，急忙否认，“不不不，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闫菲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只不过寻常的笑是火与热，而现在她脸上的，却是冰与冷，像是将要下雨的惨云，随时会爆发汹涌般的风暴。
“是不是，你们都认为他爱我多一点？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为什么我离开他之后，我会这么难受。”她哭了像倾注的暴雨，发出嘶哑咧嘴的笑容。
“我这儿痛，我这儿痛。”闫菲用手指着自己的心房。
“你知道吗？左岭我这儿痛，我原先以为他会和我一样痛，可是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时，却听到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明明他更爱我，为什么我被折磨成这个鬼样子，而他呢……”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抽泣着，以此来发泄着她所有情感，可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使劲往下流。
沈沐风新租的房子有些偏僻，她有些找不到路，所以她便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眼泪刚刚准备落下来的瞬间，眼神里不知为何弥漫出一股刚毅与决绝，像霜降一般肃杀万物。
泪回去了，但心还是很痛。
以前，闫菲从来不会担心迷路，因为她有沈沐风，她永远都是拽着他的衣角，然后顺着他的步伐走下去，那时的她，心如此安稳像得到了诗与远方，而永远不会想着去流浪，可是现在……
她再一次看到沈沐风，依旧是那般细碎的短发，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不若与星辰般闪烁的深情款款，朝她走过来，满是笑容如今日阳光般熹微。
她一直以为沈沐风这般温柔笑容一直是她的专属，可是今天他的深情款款却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出现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以为。
5
“小菲。”当沈沐风看到她后，急忙甩来了紧握着的手，脸上露出了不可用言语形容的慌乱。
“我……”
“我什么都知道。”闫菲假笑着，像一个落幕的小丑，可怜甚至有几分可悲，若不是紧咬着的嘴唇传出震震痛觉阻挡着眼眶中的泪，恐怕她的现在会更加狼狈。
“能单独谈谈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点了点头，在那女孩耳边嘀咕了一句后，女孩依依不舍的离开，而他则是目送她离开的，直至她消失在楼道里。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哈哈哈，沈沐风你眼光好像变差了，她好像没我漂亮。”闫菲笑着像在讲述一件不大不小的琐事。
“嗯，但她很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她眼角的泪再也无法忍住，开始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流。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分手后不久，或许正是因为她我才分的手，她对我太好了，让我看到当年我的影子，然后我就在想与其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卑微的爱着，还不如选择一个爱我的人。”
“好的，祝你幸福。”
闫菲的千疑万惑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这一刻的她，只想逃离，远远的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独自哭泣。
可正当她转身的时候，沈沐风叫住了她，自嘲中又夹着些许阴冷道：“祝你幸福，呵呵，闫菲你好狠，我多么庆幸当时分手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但永远只是我无条件的付出，遇到这种事我本以为你会质问我，指责我，但你却祝我幸福。”
闫菲惊了，开始准备辩解，但他丝毫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闫菲，你知道吗？我很爱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可是呢？你呢？你说你爱我吗？当年，你是因为被张扬拒绝为了籍慰自己的心才和我在一起的，但是你知道吗？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我的世界亮了，是因为你而亮的。”
“沈沐风。”闫菲大喊了一声，大哭起来。
沈沐风点了点头，然后将她拥入怀中，似乎依旧是以前的感觉，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甜，只不过随着不断加压的手臂，薰衣草枯了，夹杂着些许苦涩。
“小菲，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总喜欢在那巷子口吃烧烤，那烧烤有好多辣椒，每次都辣得我眼睛红红的，甚至都辣出了眼泪。”他手臂摇晃着她肩膀，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歇斯底里。
闫菲点了点头，然后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下颚，沾湿了那件百褶淡蓝色衬衫，那是她与他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穿的衣服，她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选择这件衣服来见他，或许因为这是恋爱记忆，斑驳时光长河中最灼红的朱砂痣，又或者可以用另一个字来形容这样一个下意识的行为，那就是爱。
可惜这爱埋得太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的我们好开心啊，大手牵着小手，温暖着彼此。”
闫菲哭得哽咽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有靠在他胸膛，一股劲的机械点头。
他抚起了她的脸庞，四目相对，看不清的复杂感情，道不清的纠缠瓜葛。
刚刚他阳光布满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霾，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夹杂着雷雨闪电，随时准备倾注而出。
“可是闫菲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吃辣，只要一吃完后，我的胃就好疼好疼，只有一把一把不停的吃药才能悄悄缓解，可是那药好苦好苦，有一次我一不小心吃多了，开始狂吐不止，但是吐完后，我却笑了，因为我觉得能看到你满是笑容的样子，便是值得的。”
“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闫菲低着头慌乱的重复这句话。
那个下午，他们呆了好久好久，直到闫菲再一次看到已消失在楼道的那个女孩，呆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最终，沈沐风还是静默的走了，而闫菲也没有说一句话挽留。
6
在回家的路上，闫菲想了特别多，想着想着觉得有些难受，心脏沥沥的痛。
当看到橘红色的阳光照到嫩青色叶子上，发出翊翊光彩后，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对着刚刚下班的沈沐风说道：“喂，沈沐风我饿了快去做饭。”
但沈沐风没有说话，只是一股劲的瘫在沙发上。
“沈沐风，我饿了。”闫菲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小情绪。
“沈沐风。”
他站了起来，然后将披在身上的大衣重重拍在前面的茶几上，瓜子，薯片什么的全撒到了地上，甚至她能感觉有些东西也飘到了她的脸上，像雨滴一般迷了她的眼。
“你干什么？沈沐风”，她对着他大吼了一句。
“没干什么，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他是撇着嘴说完的，脸上有一些后悔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耐烦与极限的忍耐。
衣服被他凌乱放在沙发上后，便有离开的意思了，但她却抓住了他，“沈沐风，你今天抽风了吧……”
“轰隆”一声，玻璃茶几随成了一朵冰凌的花，攀爬着，怒吼着，凋零着。
“闫菲，你知道吗？我每天工作真的特别累了，但回家后，还要像祖宗一样供着你，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哀求与苦痛。
瘫在沙发上的闫菲，站了起来，“在一起的时候是你说你要照顾我的，是你说什么家务都是你干，怎么现在，还有就是我怎么不体谅你了？你说，我究竟怎么不体谅你了。”闫菲质问道。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他推开了她，然后进入了厨房。
而她则是坐在沙发上想着，这些不都是他的承诺吗？怎么到现在……
忽然，厨房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像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等到闫菲到达现场后，白瓷碗碎了，沈沐风拿着铲子目光呆滞盯着面前的锅。
她没敢看他，所以便立刻蹲下身子，开始捡掉落在地上的碎片。
捡着捡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下了流泪。
“我们分手吧。”沈沐风的话像一块大石头敲击着静默的河，随时可能发出汹涌波浪。
“嗯。”闫菲点了点头，鲜红的血开始慢慢蔓延开来，狭小的厨房中弥漫出一种浓浓的血腥味。
最后，是闫菲独自将白瓷碎片刮伤的伤口，贴上创可贴的，但当她在贴的时候血止住了，伤口附近露出惨淡的红。
她呆呆的笑着，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没有表情的坐在餐桌前吃粉，那是沈沐风就给她最后的东西。
可粉已不在冒热气，开始揉凝固成一团，变硬变丑，所以她咬着有些费劲，甚至牙都感到了似有如无的疼。
味道似乎还是以前的味道，只不过她醋好像弄多了，所以吃的时候舌尖上感觉酸酸的，紧接着眼角似乎也有点酸，当她放下筷子准备擦擦眼角时，泪已经流下来了。
后来，沈沐风发微信给她对她说，“对不起，菲，请原谅我违背了我的诺言，但是我真的太累了，你知道吗？
这一路我走的有多艰辛，以前你喜欢张扬而我却像一个小丑一般默默陪在你身边，给予你温暖，直到你被彻彻底底拒绝后，你才接受我的，所以我一直觉得，是我踩了狗屎运了才能让你呆在我身边，所以每当我想到爱这个字后，我的心就是沥沥的痛，我觉得你是被我的爱感动才答应我的，但其实你不爱我。”
而当闫菲试着想回复他的时候，他的头像已经黑了。
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直至出现了几道虚影，世界颠倒，眼前一片朦胧。
泪是夹杂着笑出来的，但其实她的心并没有多痛，更多的是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就像是一不小心吃了花椒一样。
后来，沈沐风在她上班间隙将东西收拾好，离开的，避免了与她见面的尴尬，似乎他永远是这样，做任何事都那么温柔有条理，就连分手给予了双方该有的体面。
可是这温柔竟那么伤人，如锋利的刀一次又一次插入她的胸膛，没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7
往事如烟，随风而去，似乎闫菲慢慢习惯了没有沈沐风的日子，即使他的影子依旧无时无刻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去逛街，路过她们曾经逛过的婚纱店，橱窗里的婚纱依旧那般圣洁美丽像一朵开得正艳的百合花，似乎一切都没变，但好像全都变了，因为那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已经被她弄丢了。
但这一次，闫菲却没有想哭的意思，她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即使心中特别爱，爱到骨子里，但只要得到一个肯定的拒绝后，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所以她讨厌看电视，尤其是关于言情题材的，因为男二女二们明明那么好，为什还要苦苦纠缠着男主女主？
明明放开也可以很洒脱。
张扬对于她来说就是这样的，当年她爱他，炽热如灼红的红玫瑰，她为他可以省下半个月的生活费仅仅只是为了买一双他喜欢的鞋子，也可以为了他拒绝温柔得无可挑剔的沈沐风的求爱。
可当她向他表达心意被拒绝后，她很决绝的走开，然后将熬了无数个夜所折好的千纸鹤拆开，撕个粉碎，丢到河里。
那一夜的星光是如此璀璨，像沙落在云盘上的明珠，她是含着泪靠在河边的堤坝上吹着冷风，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她的内心却是在笑，因为她再也不用无条件的付出，她终于解脱了，至于那眼泪仅仅是给予她错付的爱一点交代，仅此而已。
而当捧着木棉花的沈沐风深情款款走到她面前来时，她含泪捂住下巴，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她以为他懂她，彻彻底底懂她，懂她已经放下了张扬，懂她接受了他怀中如白雪一般的木棉花后，便会一心一意对他。
可是沈沐风，终还是不够懂她。
不知道为什么，闫菲忽然想到了一件小事，就是她有特别喜欢一个拍搞笑短视频的主播，每次在看完他的视频后，都会哈哈大笑，而后心中的一切的不愉快都会被扫走。
所以每次他出新的短视频后，她总会第一时间去给他点赞然后去前排留言，即使他从来没有回复过，但她依旧还是觉得很快乐。
直到他第一次开直播，然后她就在直播间发了几条弹幕，表达对他的喜爱，可是她却被禁言了。
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好难过，仿佛像是被刀片割过一般，显露出阵阵痛觉。
看着屏幕上的他含着笑对那些打赏的人说，“小飞机走起”，“谢谢各位亲，对我的喜爱”……
“难道就是因为她没送礼物发弹幕而禁言她？”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最后，她黯淡退出直播间，然后默默取关。
8
想到这些事后，闫菲就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像吹进沙子一样，所以她就使劲眨眼，直至眼睛泛红感受到淡淡湿润。
不远处有一个小丑在喷泉旁表演，他头上戴着大红的尖尖帽子，手中握着一个红白相间的球，然后惦着脚，将球扔出，再用手接住，周而复始。
而这一过程，他都是笑着的，而透过这笑容却让人无法分辨出，究竟是真笑，还是定格在脸上的轮廓。
忽然，小丑笑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示意让她把手搭上去，但她却像受到惊讶了，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倒在一个陌生但是却无比熟悉的怀中。
依旧是熟悉的薰衣草味道，只不过这味道现在闻起来，竟与断魂草有几分相似，幽幽淡念，魂断肠，已故人。
“小菲，居然能在这儿遇到你。”沈沐风脸上明显多了几分吃惊，并且吃惊中也夹杂着几分喜悦。
“嗯。”闫菲点了点头，脸上明显没什么其他的表情，因为早在他扶着她的手那一刻，她便知道他是沈沐风了。
想到这儿，闫菲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笑着笑着，却很有掉眼泪的意思。
她觉得这真的好讽刺，沈沐风口口声声说她不爱他，说她不了解他，可当与他肢体碰触后，她便知道是他了，而他则是要看到她的面容后才知道。
那一刻，闫菲才知道，她有多么的爱沈沐风，爱他爱到，他的体温与呼吸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气氛好像冷了下来，呼啸的风虽然没有将他们彼此吹开，但闫菲知道，她们心的距离已被这风吹得好远好远。
炽热的夏到悲凉的秋，短短几月，却已物是人非。
“你一个人？”闫菲微笑着，向他周围看了看。
而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盯着盯着，眼角似乎闪出了淡淡的泪花。
“我从另外一边来的，所以去那边逛逛。”闫菲朝他的后方指了指，笑跑着与他擦肩而过。
当沈沐风感受到闫菲越来越远后，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还是爱闫菲的，分手的这段时间，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有时就连他宿醉回家，躺在床上，都在不断念叨着闫菲这个名字，所以在某一天的早上，他的女朋友在为他做好早餐后，留了一张纸条离开了，而纸条上面写着，“祝你幸福。”
当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心是多么激动，多想第一时间就去拥抱她，向她诉说这段时间的思念。
但这一切却都被他以最为温柔的方式扯破，而且温柔得让他无从缝补那些支离破碎的幸福，所以他只能逐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忽然，音乐喷泉开了，水柱随着音乐不断升高，直至最高点后，又倾注而下，人们狂欢着，尖叫着，开始围在喷泉旁拍照或是欣赏这见怪不怪的景象。
刚刚被众人人围观的红色小丑黯淡下来，可即便如此，但脸上的笑还存在着，似乎被定格了，成为他脸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慢慢走到沈沐风的面前，递给了低下头的沈沐风一朵玫瑰花，而后沈沐风的双眸被这灼红玫瑰填满，他似乎从这灼红的一片里，看到一点白，然后白慢慢蔓延，最终白成连一片，变成了那一丛木棉花。
“我分手了。”他对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小丑笑了，而闫菲也转过身，看到了从前那个拥有全天下最温柔笑容的男孩子。
“菲，我喜欢你，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而与你分手，仅仅是因为我爱的太卑微了，爱得让我怀疑，你有没有爱过我。你知道吗？
你那天来找我得时候，我有多么开心，可是你来说地第一句话却是，祝你幸福。你知道吗？我有多伤心，多难过。
但菲，你还是爱我的对吗？这条街，有我们最为甜蜜的记忆，而你独自一人来这儿，一定是因为还没有放下，所以菲，让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终于，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男孩，再一次向她伸出了双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梦寐以求的场景出现后，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而且流着泪不断往后退，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最终，沈沐风驻足在她面前，强撑着笑问道：“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闫菲摆了摆头，然后开始45℃角仰望天空，因为她曾听人提起，只要你45℃角仰望天空，那么你的泪就不会落下。
沈沐风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从容转身离开。
忽然，闫菲开始大喊，“沈沐风，我爱过你。”
话毕，她便转身在狂风中流下了泪水，流着流着她就笑了。
而在与她背道而驰的沈沐风听到她的话后，也红着眼笑了。
9
后来，左岭问过闫菲，既然她还爱着沈沐风，为什么最后还要拒绝他呢？
闫菲笑着摆了摆头，然后端起了桌子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用微醺的语气答道：“左岭，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就像一道伤口，即使好了也会留疤，让你无时无刻都会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闫菲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完这句话后，脑海中忽然想到另一句话，在错的地方，遇到了对的人，最终也只能错过。
因为爱情就是百分之百，不管出了多么小的偏差，而结果却都是以遗憾收场。
沈沐风的爱太卑微，闫菲的爱太含蓄，卑微的爱会让他自己被自己的爱感动，而看不但闫菲的爱，而含蓄的爱惹人难过，因为他感受不到闫菲爱的温度。
但促使这个遗憾结局的主要原因却还是闫菲，因为她是一个脆弱的人，忍受不了别人带给她伤害，就像是后来，她再也没有看过那个主播的搞笑视频，即使曾经那么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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