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的希望

作者: 沛沛妈Ally | 来源:发表于2023-06-10 22:3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四五十年代,江苏省高邮县的一个小山村,一排排错落有致的青石瓦房顺河而建。村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河渠纵横,田园风光四季分明。

    大人农闲划船捕鱼。孩子们或追逐在河床上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小桥上,或下河捞鱼、戏水。

    1950年4月初,油菜花海一望无垠,仿佛金灿灿的黄金铺满大地。那天傍晚时分,夏家奶奶、爸爸笑望着屋外青石板路上跑来跑去、不时发出欢快笑声的孩子们。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如同集结号角,让他们一起冲进房间:“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俊俏的女娃呢。”产婆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答。

    “谢天谢地,我们家终于盼来了一个女娃。”夏家奶奶拉起产婆的手,“也谢谢你,琳姐,真是辛苦你了。”

    夏爸爸满眼爱怜地看着刚出生粉嘟嘟的的女儿,伸出手指轻抚女儿的小脸,那丝滑娇嫩的触感令他的心瞬间融化:“我的小公主,感谢你来我们家,有你真好!哦,嗯妈,你看今天的风多凉爽多宜人!我们就叫她夏风吧。”

    “好!好!这名儿好!”笑意在夏家奶奶眉眼间荡漾开来,那皱纹就像风吹过河面泛起的涟漪,每一条都流动着欢悦。

    那年,夏风的大哥8岁、二哥6岁、三哥4岁。那天,小兄弟三人见到妹妹就像看到了一件罕见的宝贝,亲亲、摸摸、搂搂,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了一朵娇嫩的花儿。

    小公主在万千宠爱中一天天长大。

    夏风9岁那年,连月暴雨,洪水泛滥成灾。农作物颗粒无收,房屋纷纷倒塌。一时间人们的生活从安居乐业到流离失所。

    她和全家人挤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棚里。吃,除了糠粑还是糠粑,偶尔能吃上点野菜。但没有油的野菜和糠粑一样,像棱角锋利的石头,也试图划破人的嗓子。

    夏奶奶年纪大,身体没有了基本的营养补给,不到3个月,就油尽灯枯了。

    爸爸妈妈哥哥们会时不时哄吓夏风,难吃也得吃点,不然就会像奶奶那样死去。每天吃饭时间,夏风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啪啪”地打在地上,也打在亲人们的心上,生疼。

    这天,17岁的大哥难得捕到了一条两尺来长的大鱼。他提着鱼奔跑,脚下的青石板路此刻散发着温润的光。到家,马上清洗下锅,没盐没油,就清水煮。

    那热腾腾的鱼香味儿,直诱得大哥和弟弟妹妹都直咽囗水。鱼终于煮熟了,大哥分鱼,一边鱼背留给爸爸妈妈回家吃,一边鱼背给了夏风,两个弟弟一人得一边鱼肚,剩下鱼头鱼尾鱼骨就归自己,最后的鱼汤每个人都匀了点。

    夏风看着大哥的碗,哭了。她要将碗里的鱼肉分点给大哥,大哥端着碗走开,一回头见二弟、三弟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妹的碗,泪水夺眶而出。

    第二年,老天还是频降暴雨。虽然每家的壮劳力都勤上生产队出工,但所挣的工分分得的粮食远远填不饱一家人的肚子,更别说继续供孩子读书了。

    先是夏风的二哥、三哥辍学,然后是夏风辍学,只有大哥还继续念着书。爸爸妈妈说,全家就是最苦最累也要供大哥读书,只要大哥的书读出来了,将来弟弟妹妹也就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那年,大哥18岁,读高三,长得一表人才。每次老师来家访都说大哥最有希望考上大学。听得夏风和两个哥哥心潮澎湃,就盼大哥快点吃上国家粮,自己就有白米白面吃了。

    一天黄昏时分,大哥背着书包欢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看见路边蚕豆地里有二三个弓着背、偷偷摸摸的身影。那可是生产队的蚕豆地呀。

    他没多想就大喊:“有人偷蚕豆啰,有人偷蚕豆啰。”

    残阳如血。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冲进夏风的家。家里就只有正伏案写作业的大哥。

    三人对着这个文弱书生拳打脚踢,大哥囗吐鲜血倒在血泊之中。

    夜幕降临,爸爸妈妈带着夏风三兄妹从生产队的油菜地里忙完活回家。

    一进门全家人都吓傻了。

    “大哥!大哥!”10岁的夏风惊恐万分哭喊着不敢近前。而14岁、16岁的哥哥怒目圆睁,死死看向屋外,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

    爸爸妈妈赶紧扶起倒在血泊中的大儿子,夏爸眼里似有火喷了出来:“这是谁干的?这是要人命啊!”夏妈颤声哭道:“我的儿呀,早上好好的人出门,晚上怎么就成这样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是…村东头的…虎叔…三兄弟。”大哥气若游丝,“我看到…有人…偷队里的…蚕豆…就喊了声…刚到家…就被…”说着晕了过去。

    夏风的爸爸妈妈连夜去找了虎叔三兄弟,又去找了村支书,回家后爸爸坐在门坎上闷声抽着旱烟,妈妈坐在大哥炕沿流泪。夏风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坍塌了。两个小哥逃进了厨房。他们将收工路上摘回来的野菜煮了,给夏风盛了一点,自己吃了点,留了点给爸爸妈妈。

    任凭夫妇二人如何哭诉,那打人的三兄弟一分钱医药费都没给。村支书尽会打太极,夏风的爸妈体验着没钱没权的悲惨。短短一个星期,夫妇俩一头黑发变得像深秋的芦苇;走起路来就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踉踉跄跄。

    夏风的大哥没去县医院,也没去乡镇卫生所,因为爸妈没钱送医。每次见大哥咳出大口大口的黑色血块,夏风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她好怕疼爱她的大哥哪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走了。

    大哥苟延残喘两年,到1962年,永远离开了夏风,也带走了夏风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大哥走后第7天,42岁的爸爸也撒手人寰。痛失爱子、家族梦想破灭了的夏爸爸,不再强迫自己吃一口糠咽菜,活活饿死了。爸爸死了,夏风的心被彻底抽空了。

    很长一段时间,妈妈每日以泪洗面,夏风想靠近妈妈,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妈妈。

    次年春天,农作物开花时节,又是连日暴雨,39岁的夏妈妈预见又是一个饥荒年。她要自己和孩子们都活着,听说江西是个旱涝保收的好地方,就带着儿女们坐轮船奔江西讨生活。

    夏妈妈一家在九江市彭泽县一村庄的一个大户人家落下脚来。她自己做那家的长工,两个儿子做起了走村串街的货郎,女儿夏风则帮人家带小孩、做家务。

    寄人篱下,受气难免。雇主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骂人的话比刀子还伤人,13岁的夏风却心如止水。她更加卖力干活,只要不被饿死就行;活着,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16岁那年,夏风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虽身穿粗布蓝色上衣、黑色裤子,脚穿帆布球鞋,却掩饰不住她那姣好的容颜。瓜子型脸蛋,五官精致,肤色白里透红,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像一泓清泉通透而明亮,还有一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

    媒人将她介绍给时年20岁当民办教师的男青年久诚。两人聊了几句,久诚心中认定夏风就是自己此生的爱人,而夏风只觉男人长相顺眼,为人实诚,这样的人过日子踏实,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夏妈妈呢,虽然心心念念一家人迟早要回江苏的,见女儿做如是想,也只有含泪点头。

    夏风婚后不久,夏妈妈听说江苏年景正风调雨顺,而且政府已构建了防洪措施的水利工程 ,就带着两个儿子回归了故里。

    “妈妈、妈妈……”坐在小推车里的一岁左右的小女孩看见了妈妈,眼里突然有了光,她扔掉了正吮吸着的西红柿,朝妈妈挥舞着小手。

    看见女儿,夏风所有的劳累瞬间消失了。她快步走向屋角纸箱放下镰刀,然后紧走两步来到小女孩身边,温柔地蹲下身来,轻轻抱起手推车里的小女孩。

    亲亲、抱抱、举高高,小女孩“咯咯咯”地笑着。

    “水缸里没水了,你去挑一担水来!”厨房里传来婆婆没好气的声音,“一回来就知道逗孩子,谁还没有生过孩子?我养孩子时可没有你那闲工夫逗孩子!”

    夏风心里有些委屈:我都在外出工累了一上午了,何况孩子一上午也没个人陪一下,我回来还不能逗下孩子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婆婆本是个可怜人。

    婆婆是童养媳,一味隐忍公公,公公却变本加厉。公公不参与生产队劳动,开了间小染坊专染布匹,但所挣的钱要么花在了外面养的女人身上,要么花在了赌博上。有好多次,公公赌博输得连衣服都给人扒去了,就只穿着个内裤回家,但回到家对婆婆依然作威作福。自从去年老婆婆去世,公公对婆婆的态度更是冷若冰霜。

    夏风深知婆婆对公公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怨气,也就时不时地将气撒在自己这个外来儿媳身上。

    夏风心中叹息:唉,同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妈,这就去挑水。”夏风深吸了一口气,应了声婆婆,将小女孩放回手推车里,可小女孩将脚顶着手推车的护板,就是不愿将脚放下去。

    夏风急了,她流着泪将小女孩的脚移到手推车脚踏板上。小女孩两只小手死命地扯住妈妈的衣服,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看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夏风瞬间泪崩。她心疼女儿,却又试图说服女儿:“我的好宝贝,乖,妈妈挑了水回来就抱你啊。”

    小女孩或许还听不懂妈妈的话,又或许是太需要妈妈的陪伴了,她的小手依然紧抓着妈妈的衣服,大哭不止。

    夏风没办法,她选择忽视女儿爱的呼唤,将女儿的小手硬生生掰开。这下,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扭头去了厨房,挑着两只水桶穿过堂屋,身后是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的心被揉碎了。

    她担着桶往村中央那口古井走去,一路上思绪万千,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公公指望不上,婆婆做事手脚慢,光在家做饭洗衣服都忙不过来。丈夫整天忙着教书一个月也就能挣个5元钱补贴家用。这家里家外的重活儿,全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谁让自己出生在那个连年遭洪涝灾害的江苏呢?谁让自己童年就失去大哥和父亲呢?谁让母亲带着自己来到江西这个鱼米之乡求生存呢?谁让自己来到这个家呢?

    这些都是命啊!既然是命中注定,我就要用我全部的力量来撑起这个家。瞬间,她的眼中又透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夏风从井里挑了水回来,听女儿哭得喉咙已嘶哑,她急急地将水担进厨房、倒进缸里,清凉凉的水在缸底溅起一大朵好看的雪白的水花。

    她将扁担靠在厨房稻谷仓边,此时婆婆还在厨房,看样子饭还没做熟。她来到堂屋,女儿抽泣着,两只小手朝她挥舞着。

    她快走两步抱起女儿,看着女儿挂满泪痕的小脸,夏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生痛。她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里,脸贴着女儿的脸,泪水流进女儿的泪痕里。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天天要是去生产队挣工分不能陪你。你奶奶做事慢,整天就让你一人坐在手推车里,丢个西红柿给你,还好你喜欢吃。

    “妈,饭好了吗?我吃了还要去出工呢。”

    “好了好了。你来盛饭吃吧。”

    夏风抱着女儿走进厨房,锅台上一盘青辣椒炒茄子、一盘炒黄瓜,还有一小碗辣椒酱,看不到一点油沫星子。

    这年头能吃饱饭就是一大幸事。只要我勤劳不息,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夏风对自己说。

    夏风一只手盛好饭,两盘菜都夹了点,再舀了一小勺辣椒酱,坐到桌前吃饭,时不时喂一小口饭或一小片西红柿给怀里的女儿。

    吃好饭,夏风将女儿放回小推车里。也许是陪伴的需求得到了满足,小女孩很安静地坐在那,身上的碎花裙上多处粘着红红的墨水汁似的西红柿汁,就像一朵朵开得正艳的小红花。

    夏风笑笑。这些小红花特恋小裙子,洗不掉。也好,等女儿长大些,就和女儿讲讲她小时候是如何爱吃西红柿的。她洗好一颗西红柿放到女儿的小手中,转身拿起镰刀大步朝前。

    屋外阳光灼灼,热浪翻滚。蝉儿们都躲进了村后树林的荫凉里,焦躁不安地聒噪着:“知了、知了、知了……”

    下午1点左右,一块偌大的麦田里,十来个青年男女正朝着同一方向弓背弯腰,左手拢麦子,右手挥镰,不时做腰打捆。他们干得热火朝天,像比赛似的收割着金灿灿、沉甸甸的麦穗。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滴落到衣服上、鞋子上、麦田里。

    夏风直了直腰平视前方,金色麦浪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她嘴角上扬,自己只有每天挣得和双劳力家庭一样多的工分,才能保证分得的粮食够一家老小吃饱;只有抓紧时间干得更快、收割更多麦子,才能多挣些工分。念及此,她弯腰挥镰,麦子在连成片的“刷刷刷……”声中被割断,又快速被收拢、捆起。

    麦子收割完了,生产队长清点并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录每一个人的劳动成果。大家站在一旁,听生产队长报出每个人的计件工分和劳力工分。大家都没有意见,生产队长宣布散工。

    停下劳作,夏风这才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了的皮球,软塌塌没力气了。无数个出工的日子,每次收工时都是这样。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走去。

    “夏风,你回来啦。”久诚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握着水杯,站在门囗笑脸相迎,“累了吧,渴了吧,快喝杯温水。”

    夏风笑而不语。她接过杯子,一仰头“咕噜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看着眼前这个肤白脸圆、习惯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早出晚归、体贴自己的爱人,夏风所有的疲劳和委屈都消失殆尽了。在这个家,有他懂得自己,就足矣。

    女儿伸出小手要妈妈抱抱。夏风放下手中的镰刀,从久诚怀里接过女儿。

    志强去厨房端出一盘炒青椒、一盘清炒西红柿、一碗葫芦汤,还有一小碗辣椒酱。

    “夏风,我去盛饭了。你坐等一下。”久诚说着又进了厨房。

    夏风抱着女儿在饭桌前坐下。她看着桌上那碗葫芦汤,心想只要自己不放弃对生活的希望,生活就一定不会放弃自己,不会放弃这个家的。

    “吃饭啰!夏风。”久诚将一碗饭轻放在夏风面前,朝厨房喊,“妈,你也来堂屋吃饭呀,别老蹲在厨房随便应付呀。”

    夏风接过碗,朝久诚调皮地眨了眨她那迷人的丹凤眼,微笑着说,“谢谢啊,我还真饿了。妈,你出来吃饭呀,爸这个点还没回来,看来是不会回来吃饭了。”

    “嗯。我们先吃吧。天气这么热,你在外面又拼尽全力干了一天,这会儿肯定又累又饿,快吃吧。”顿了顿,久诚满脸愧色,“只是这个家太辛苦你了。我教这个书,钱挣不到什么钱,又帮不上你什么忙。唉!”

    夏风看着盘中红红的西红柿,声音轻柔而坚定:“我再苦再累都不怕,生活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就像黑夜之后,太阳总会升起。”

    “你这话说得好有哲理啊!如果你小时候有条件继续上学,一定是个才华横溢、超凡脱俗的女子。”久诚一直最欣赏的就是夏风的勤奋勇敢、乐观豁达,那言语中的真诚都写在了脸上。

    “大时代的贫困,个人只能承受。那时不能上学,那也是我的宿命。当无法跳脱、无法选择时,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确实如此,个人命运与时代紧密相连。”久诚扒拉了一口饭菜,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哦,我差点忘了,今天发了工资。我们都一个月没吃肉了吧,明天你花5毛钱买一斤猪肉吧,我们改善改善下伙食。给,你拿着。”说着,久诚从裤子口袋掏出钱放在桌上。

    自从结婚以来,虽久诚的工资不高,但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了夏风。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挣一家人的口粮是真的好累,但夏风的心是甜的、是暖的。

    怀里的女儿好似感受到了妈妈的好心情,伸出小手拉起夏风的麻花辫,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看着夏风低头一笑的温柔,还有女儿那双闪着星星光芒的眼睛,久诚却轻叹道:“唉,我没什么能耐,不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同样是教书,那两个公办教师的工资比我们这些民办教师的工资高出好几倍了。”

    “工资确实是少了点,但急是急不来的啊!你教的班级成绩经常全乡第一,只要你一直这么勤勤恳恳、认真负责,说不定哪天就时来运转了呢。”夏风绵言细语却句句说到了久诚的心坎上。

    “那咱们一直努力,一起期待!”久诚对夏风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后记:

    时代的巨轮滚滚向前。

    夏风迎来了全国性土地改革政策,按人口分田地、包产到户。勤劳的她,让全家的日子过得丰衣足食。

    她也盼来了久诚的“时来运转”。在首届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考试中,久诚于1000多名参试者中脱颖而出。他取得全乡第一名、全县第15名的好成绩,顺利入围择优录取100名的名单。

    人生苦旅,唯有自渡。心怀希望,努力的人最终都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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